第十六卷马古兹的真面目七月四日（日）

为了跟其他的同志会合，孝太郎一行人奔驰于旧市区的街道。期间新市区的方向又发生了几场爆炸事件，陷入火海的范围因此愈来愈大。原本家家户户从窗户透出的光线形成了美丽夜景，但此刻烈焰的火光却更加耀眼地照亮了整个市区。竖耳倾听，依稀听得见断断续续的枪声，由此就能明白战况有多么激烈，众人的紧张情绪全都不由分说地高涨起来。

「马古兹，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奇莉华懊悔似地紧咬下唇。

激进派以地震兵器要胁稳健派立刻无条件投降，理论上在稳健派做出答覆之前应该是不至于开战，但实际状况便是在那之前就引发了战火。虽然不明白理由为何，但奇莉华等人无疑是被激进派的领导者马古兹玩弄于股掌之间。

「冷静一点，奇莉华。」

孝太郎轻拍奇莉华的肩膀，表情十分平静。

「大规模的战斗本来就容易出现无法预期的状况，视局势的变化调整作战计画更是指挥官的职责。所谓的战斗，当然不会乖乖照着作战计画进行啊。」

在一同行动的二十几名伙伴当中，孝太郎是唯一经历过大规模战斗的人物。虽然并不是近代的战争，武器和战术也有所不同，然而指挥官的心境却是一样的。多亏如此，也只有孝太郎能以沉着的心情面对这个突发状况。

「……谢谢你，孝太郎。」

听了孝太郎的话，奇莉华轻轻地叹了口气，旋即握住孝太郎搭在肩上的手掌，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

「幸好有你在身边。」

「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任谁都会紧张的，我也不例外。而且能够成为你的依靠，感觉也挺不错的。」

孝太郎表面上虽然点头回应，内心却有不同的想法。

——反而是激进派那边比较棘手……

激进派跟稳健派一样，都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大地之民蛰伏于地底世界已经长达数百年之久，这段期间从未经历过大规模的战争。或许有少数人曾经在小规模的冲突中使用过武器，却没有人知道大型部队间的对决可能导致的结果。

所以就算激进派再怎么摆出武装派的样子，再怎么将正义和尊严挂在嘴边，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即使打算透过历史纪录以及画面试图了解战争为何物，也依然是毫无概念，什么都不明白。一旦参与者全都没有实战经验，就会沦为外行人之间的战争。简而言之，激进派只是在享受一场战争游戏罢了。

这就是孝太郎最不愿见到的局面。外行人的战争就跟小孩子的争执一样，动手之际毫无分寸。即使是极有可能造成后果无法挽回的行动，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付诸实行——这就是孝太郎的忧心之处。如此一来，他们反而是在助长地震兵器的开发。

「只是，奇莉华……想要终结这场战争，必须要怀着相当大的觉悟。」

「我明白。不……应该是我试图要明白这一点。」

奇莉华用力点点头。她当然对激进派可能带来的危机了然于心，同时也明白光靠自己的力量恐怕难以终结这场战争。

「所以……」

奇莉华说到这里便闭口不语。当着众多部下的面前，说什么都不能暴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因此奇莉华只是紧紧地握着孝太郎的手。

「……」

孝太郎什么话也没说，但他能确切体会奇莉华的心情，于是孝太郎也用同样的力道握紧了奇莉华的手。

会合地点的卫兵站是兴建于数十年前的小型大楼。旧市区遭到遗弃之际，大楼依然保有美丽的白色外墙，如今却已经沾满了尘土，呈现暗沉的红褐色。碎裂的玻璃窗和布满裂痕的水泥墙十分醒目，让看见的人都体会到悠长岁月的流逝。因为没有受风雨侵蚀，风化速度自然不比地上世界，但眼前的建筑物还是只能以废墟二字来形容。

「樱、樱庭学姐，你还可以吧？」

「我很好啊，怎么说？」

「就是虫子啊！这栋大楼里面一定有很多虫子！」

「啊啊……冲着我来的昆虫是有点可怕，其他的倒是还好。」

「我最害怕那种身体扭来扭去，而且又有很多只脚的虫子了！」

「像这种吗？」

「呀啊啊啊啊！里见，救命啊！里见！」

「早苗，不要闹了，事情会变得很麻烦的。」

「……是。」

一行人进入大楼之后，稳健派的联络员早已等候多时。

「奇莉华小姐！」

一见到奇莉华现身，联络员立刻一拥而上。他们的任务是将地底世界的局势向奇莉华报告，同时将奇莉华等人未来的行动方针转达给稳健派的主力部队。

「辛苦了，情况如何？」

短暂的寒暄之后，奇莉华立刻切入主题。面对这种分秒必争的状况，即使是一丁点儿的时间也不能浪费。于是联络员之中相当于小队长的人物站了出来，开始向奇莉华报告。

「激进派突然攻击我方的据点，似乎是对我方迟迟不肯针对劝降警告做出答覆的态度感到不耐……」

根据联络员的说法，目前地底世界的局势如下。

激进派于昨日以地震兵器作为要胁，逼稳健派无条件投降。一旦稳健派宣布投降，受到鼓舞的激进派势必会立刻攻击地面世界，因此稳健派采取按兵不动的策略。事实上稳健派内部已经达成共识，攻击地面世界的行动将会导致大地之民的灭亡，因此稳健派表示投降与否必须经过内部的讨论，无法立刻做出答覆，借以拖延时间。如果拒绝投降，可能会迫使激进派使用地震兵器，或者是针对稳健派阵营展开武力压制。无论如何，稳健派都必须在激进派采取行动之前，做好必要的准备。

然而稳健派所争取的时间十分有限。或许是对稳健派迟迟不做出答覆的态度失去了耐性，也或许是认为稳健派根本没有投降的意思。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但在劝降警告发布二十四小时之后，激进派就针对稳健派的据点发起攻击行动。

遭受攻击的地点是行政府、立法府、军队的据点、稳健派旗下各政治团体的办公室，以及有力人士的住家。套用日本的公家机构，就是官厅街与国会、自卫队的驻屯地、稳健派的政党本部以及有力人士的私人宅邸。

攻击行动的发动者是激进派的武装部队，以及少数亲近激进派的军方人士。规模虽然有限，却已经构成了军事政变的条件。

激进派的攻击行动以奇袭为主，人数屈于劣势的激进派，却成功地压制了稳健派。而且稳健派的指挥系统在敌人的第一波攻击之中遭到瘫痪，迫使散居他处的部队只能各自为政，难以发挥人数上的优势。再加上激进派使用的是前所未见的武器和装备，单兵的战斗力远在稳健派之上，若不立刻重整态势，稳健派的部队恐怕会遭到各个击破，落得惨败的下场。

不幸中的大幸，就是大多数的有力人士平安脱险。而对激进派强势的降伏要求，稳健派当然早就拟定了因应措施。如今平安脱险的有力人士正聚集于临时设立的秘密据点，研商重整的策略。一切顺利的话，应该再过不久就可以扭转颓势了。

联络员的报告结束之后，一直保持沉默的晴海露出疑惑的神情，轻拉身旁孝太郎的衣袖。晴海发现激进派说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外一套，两者之间似乎有所落差。

「里见，激进派为什么要特地发动攻击？如果稳健派不投降，大可继续以地震兵器来威胁啊？」

「可能的原因有两个。」

孝太郎竖起两根手指。

「第一个可能性，就是地震兵器目前还无法使用。不过这种猜测似乎有些不切实际。」

「为什么？」

「若真的无法使用，就不会故意对奇莉华透露地震兵器的情报了。所以就算还没有百分之百完工，应该也相去不远了。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向奇莉华透露情报。」

如果地震兵器——Earth Dragon尚未完成，激进派大可不必冒着遭受攻击的危险，将相关情报透露给奇莉华。因此地震兵器应该是已经达到了近乎完成的阶段，刻意释放出来的情报才能够收到胁迫恫吓的成效。

「原来如此……另一个理由呢？」

「一旦动用地震兵器，地底世界的劳动力和生产设备将会变得不堪使用。如果可以的话，激进派也想利用这些设备与资源，所以他们不会轻举妄动。」

滞留于过去的佛德赛期间，孝太郎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事，而这种状况则是屡见不鲜。一旦让村子或是城镇卷入战火之中，对于胜利者而言也是莫大的损失。只要是判断能力正确的指挥官，基本上都会避免这种损失发生。

——弛不过是马前卒，一点都不足为惧。位居幕后运筹唯握的马古兹深谙长期战的利弊得失，绝对是不容小觑的敌人……

如果这就是激进派不打算使用地震兵器的原因，再加上由莉佳所掳获的魔法步枪，他们就必须高度防备激进派的指挥官马古兹。

「照这个情况来说，是不是不太妙？」

「怎么说？」

「万一邪恶的地底人在战斗中落败，不就会引发大地震了吗？」

「啊！」

由莉佳顿时睁大了双眼，早苗的判断确实是不无道理。

目前激进派占了上风，可以占据地底世界的生产设备以及劳动力，所以才不打算使用地震兵器。如果稳健派重整态势开始反击，情况可就很难说了。到时候激进派可能会重拾摧毁地底世界、带领幸存者入侵地面世界的方针，愤而使用地震兵器。因为既然无法取胜，留下那些生产设备和劳动力也就没有意义了。

奇莉华回答了早苗的疑问。对于早苗所提出的状况，奇莉华早有腹案。

「这就要看提亚所率领的地面部队以及我们这些地底部队的表现而定了。我们这边压制住激进派的根据地，而提亚他们同时也要破坏地震兵器——Earth Dragon。这些动作必须尽快完成才行，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激进派尚未得知奇莉华一行人的存在，这代表了奇莉华所率领的地底部队有机会发动奇袭，如此一来地底世界的战斗也算是结束了。如果提亚等人也成功地摧毁Earth Dragon，自然可以避免悲剧的发生。

「问题是该如何找出激进派的根据地——」

『这点大可放心，奇依。我已经过滤出发射器的位置了。』

可蓝的声音自孝太郎的手环传来。透过手环的双边通讯，可蓝也参与了现场的讨论。

「大姐姐……」

『我们不是约好了吗？我一定会协助你获得胜利的。』

孝太郎对手环进行操作，可蓝的画面顿时浮现于半空中。可蓝此刻的表情，在在展现出皇女的霸气与威严。

从可蓝的口中得知发射器的座标之后，奇莉华立刻展开行动。首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联络员，命令他回去转达正在重整态势的稳健派主力部队以尽量拖延战局，让激进派产生己方依然占了上风的错觉。于是奇莉华带着孝太郎四人以及二十名部下，赶赴发射器的所在位置。

『脸色有点沉重呢，奇依。有什么不对劲吗？』

「大姐姐，座标的误差范围大概有多少？」

奇莉华压低音量，透过通信机与可蓝对话。因为不必担心会被部下们听见，此时奇莉华使用的是唯有在可蓝与孝太郎面前才会出现的特别语气。

『这个……对方放出干扰电波，准确度确实会受到影响……最大误差范围大概在正负十五公尺左右吧。』

「十五公尺……」

『怎么啦？』

「其实……大姐姐所计算出来的地点，刚好是长久以来侍奉仓野家的家臣居住的地方，大姐姐和大哥哥应该也见过那个人才对。」

『难道是那个时候的老爷爷？』

孝太郎加入两人的对话。孝太郎的位置跟奇莉华之间有段距离，然而透过通讯回路，还是可以取得联系。

「嗯……」

奇莉华点点头。

孝太郎口中的『老爷爷』，正是奇莉华十一年前离家出走之际，特地从地底世界前来接她回去的老侍从。

霞甲麻。

霞家代代侍奉仓野家，甲麻本人也不例外，是长年辅佐大叶的家臣。十一年前甲麻受命保护痛失爱母的奇莉华，直到奇莉华长大成人之后才回归原职。他有个儿子名为「来贺」，是位优秀的继承人，往后极有可能成为奇莉华身边的辅佐家臣。

奇莉华万万也想不到，向来亲近的甲麻竟然盼望地底世界与地面世界的毁灭性冲突，毕竟甲麻可是奇莉华足以拍胸脯挂保证的忠实家臣啊。

「可蓝，有没有可能是计算错误？」

『我也希望如此，不过……』

孝太郎和可蓝能够体会奇莉华内心的感受，两人都不愿相信当年的慈祥老者竟然会图谋不轨。可是根据可蓝的分析结果，安装发射器的货柜车就停放在甲麻宅邸的附近，而且甲麻若真的参与其中，也替稳健派总是无法掌握马古兹相关情资的事实提供了合理的解释。既然稳健派方面的情资是从大叶身边泄露出去的，也难怪激进派每次总是能够先发制人。

003

「希望只是误会一场……」

奇莉华紧咬下唇。自己最信任的大姐姐，对自己最信任的长辈起了疑心，因此现在的她心中满是困窘之情。

『这只是推测罢了，未必就是事实。所以我们更应该加快脚步，找出事情的真相。』

「嗯，说得也是。对不起，大哥哥、大姐姐，让你们替我担心了。」

『别在意。我们和奇依是伙伴嘛。贝德利欧，你说是吧？』

「嗯，没错。」

「谢谢……谢谢你们……」

『差不多该恢复指挥官的面貌了喔。』

「嗯！」

拭去泪水之后，奇莉华抬起头来。甲麻的宅邸就在不远处的前方。

霞家是代代侍奉仓野家的名门世家，宅邸自然是庄严气派。孝太郎等人抵达目的地之后，映入眼帘的是和风设计的宏伟大门，规模和面积跟早苗的老家东本愿家几乎是不相上下。只是地底世界土地有限，一般的民宅多半采取精简阳春的设计，但霞家的整体格局绝对不亚于东本愿家。

「希望里面还有人……打扰了！」

面色凝重的奇莉华拍了拍厚重的大门，内心的志下心与不安全都写在脸上。对于奇莉华而言，现在无疑是最煎熬的时刻。

「……哪位啊？有事——啊，奇莉华小姐！」

霞家的男佣从大门旁边的小窗户探出头来。由于现在是紧急状况，男佣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不过发现来者竟然是奇莉华之后，立刻手忙脚乱地打开大门。甲麻曾经照顾过奇莉华，霞家上上下下自然都跟奇莉华熟识。

「爷爷……甲麻在吗？」

「老爷才刚回来，不过马上又要出门了。」

幸好甲麻人在家中。激进派发动奇袭的时候，甲麻刚好待在立法府。之后平安无事地脱险，在移往临时据点的途中回到自家探视，刚好遇到奇莉华的来访。

「小姐？」

就在这个时候，最关键的人物甲麻自屋内现身。肩上背着一个大皮包，里面装满了重要的文件。原来甲麻冒着生命危险返回住家，就是为了抢救这些文件。

——虽然苍老了许多，确实是当年的那位老爷爷没错。

孝太郎对眼前的老者还有一点印象。如奇莉华所言，他正是十一年前遇见的那名老者。就在孝太郎惊疑未定的时候，奇莉华突然往前冲了出去。「爷爷！」

只见奇莉华迈开脚步，奔向眼前的甲麻。甲麻见状，也跟着迎上前来。两人在大门边上会合，孝太郎等人也连忙跟了过去。

「怎么会跑到这来？不行不行，太危险了，立刻跟爷爷一起避难吧！」

「等一下，爷爷！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我就是为此才赶来的。」

奇莉华省略寒暄之词，直接切入主题。甲麻是稳健派的要角，奇袭之际虽然因为人在立法府，自家宅邸得以逃过一劫，但若是被激进派得知自己幸存下来，难保自家不会遭到攻击。而且虽然奇莉华不愿想像，但甲麻恐怕和激进派有所牵址。无论是基于何种理由，现在都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候。

「重要的事情？还有比尽快逃离此地更重要的事情吗？」

「没错。」

面色凝重的奇莉华点点头。甲麻见状，脸上的表情也略显僵硬。两人的关系匪浅，即使只是小小的表情变化，也立刻能够察觉对方的想法。

「爷爷，我们正在寻找激进派的据点。为了阻止这场战争，我们只能直捣敌方的阵营中心。」

奇莉华的语气十分僵硬，内心更是深深盼望这一切只是误会。

「原来如此……不过怎么会找到这来？」

甲麻露出疑惑的神情。孝太郎认为这是真情流露的表现，没有虚假的成分。如果这些表现全是演出来的，那这位老爷爷的演技未免也太高强了。

「……先前我们潜入激进派的工厂，在五辆货柜车上面安装了发射器。其中一具发射器的讯号就出现在这附近。」

奇莉华据实以告之后，凝视着甲麻的双眼，试图读取隐藏在表情之下的真实情感。

「什么？小姐，难道您怀疑我是激进派的一份子？」

甲麻立刻脸色大变。只见他涨红了一张脸，表达出意外与遗憾之情。

「不是的！或许这只是激进派的策略！」

见到甲麻的表情变化之后，奇莉华更加确定了。甲麻还是甲麻，不可能跟激进派同流合污。话虽如此，还是必须进一步确认才行。

「然而讯号出现在这一带，也是不争的事实！甲麻，请让我们进屋搜索！毕竟这是唯一的线索！」

伸手敲门之前，奇莉华做了第二次的确认，证明发射器的电波讯号确实是出自霞家之中。只要找出发射器的确实位置，或许就能掌握激进派的据点。即使内心对甲麻深信不疑，但奇莉华也不能就这样离开。

「好吧，我甲麻对小姐绝无任何隐瞒。既然有助于解决争端，就请小姐尽管搜索吧。」

甲麻立刻表示同意，没有任何的动摇之情。看在孝太郎的眼中，眼前的老者绝对是个清白耿介的忠臣。

得到甲麻的许可之后，众人立刻着手寻找发射器的下落。担当重任的人物，自然是通信机另一端的可蓝。在可蓝的指示之下，孝太郎一行人穿越庭园，朝着建物本体前进。

『奇依，请继续往前直走，电波讯号来自前方七十公尺的地点。』

「前方七十公尺……那里倒是有几栋建筑物。」

『小心一点，奇依。激进派的人说不定躲在里面。』

「嗯，知道了，谢谢。」

庭院的深处座落着几个大型仓库。可蓝所指出的目标，就位于其中一座仓库之中。

「应该就是那里了。甲麻，可以打开仓库吗？」

来到仓库门前之后，奇莉华抬起头来细细打量。仓库跟宅邸一样都是传统的和式建筑，面宽大约数十公尺，足以容纳大型的连结货柜车。

「小姐，确定是在这里吗？」

来到仓库门前，气定神闲的甲麻脸上突然闪过一丝阴影。

「应该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甲麻面色依旧凝重地往前走过奇莉华身边，准备打开仓库的门锁。仓库本身虽然古朴，门锁倒是最先进的电子锁。只见甲麻以熟练的动作，在键盘上输入密码。

哔！

『密码错误。』

「咦？」

可是甲麻输入密码之后，电子锁依然纹风不动，唯独操纵面板的萤幕显示密码错误的讯息。

「这就怪了……」

甲麻再度输入密码，结果还是一样。

「怎么啦？」

「小姐，仓库的密码似乎遭到变更。」

「密码变更？」

「我倒是没听说过这件事，不过……」

这座仓库里面存放了许多霞家的家宝，变更密码之际，一定要向甲麻报备。如今密码却在甲麻不知情的情况下遭到变更，情况显然有些不太寻常。

「难道是……」

「怎么回事，甲麻？」

「……没什么。既然门锁打不开，也只能强行破坏了。」

「老爷爷，不必那么麻烦啦，让我从里面开启门锁就好了。」

话才刚说完，早苗立刻分离成『早苗』和『早苗同学』，准备以幽灵的形态进入仓库开启大门。甲麻见状，不禁睁大了双眼。

「真是不可思议……」

『还是说里面也需要密码？』

「这、这倒不必，可以从里面直接开启。」

『是哦，那就好。你们等着，我马上进去开门。』

「小心一点，早苗。」

『放心，不会有事的啦。我这就出发啰。』

在忧心忡忡的『早苗同学』注视之下，『早苗』消失在大门的另一侧。

咔锵。

几秒钟之后，现场传出门锁开启的声响。只见『早苗』从门后探出头来，笑着向大家招招手。

『没问题了，大家都进来吧。』

「谢了，早苗：我们走吧。」

道谢之后，奇莉华率先推开仓库的铁门，于是一行人依序进入仓库之中。

仓库中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直到甲麻按下墙壁附近的开关，点亮了旧式的电灯泡之后，一行人才得窥仓库之中的模样。

仓库内部也是和风的设计，在暖色系的灯光映照之下，呈现出温馨的气息；然而摆放于正中央的物体却与整体的气氛背道而驰。冰冷的银色涂装、精悍的锐角造型，正是孝太郎等人在激进派的工厂所发现的货柜车。

「里见，这应该就是当时的车辆吧？」

「嗯，错不了的。」

晴海和孝太郎当时亲眼目睹五辆货柜车停在工厂大门前的空地，因此一眼就认出来了。尤其是曾经近距离接触货柜车的孝太郎，更是相信自己并未看走眼。只见孝太郎接近货柜车，从车底取下当初所安装的发射器，证明了这辆货柜车就是来自激进派的工厂。

「这是我亲手安装的发射器，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这、这怎么可能！」

慌了手脚的甲麻奔向货柜车，打开货柜的门。目睹货柜中的货物之后，更是急得直摇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货柜中的货物已经运出大半，不过从剩余的货物之中，不难想像货物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枪械、护具、小型武器以及战斗用的车辆，这跟正在和稳健派交战的激进派所使用的装备完全一样。

「……这、这些装备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在这里……难道……」

老泪纵横的甲麻当场瘫坐下来。他并不是因为自己跟激进派之间的关系遭到揭发而流泪，事实上甲麻跟激进派毫无瓜葛。然而激进派的货柜车却出现在霞家的仓库，代表另一个人物跟激进派有所牵连，这才是甲麻忍不住落泪的原因。

「……来贺……为什么……你不是立下誓言……愿意与老父共同辅佐仓野家吗……为什么跟激淮派同流合污……」

霞来贺。天资聪颖、器宇轩昂，集众人的爱戴与期许于一身的霞家继承人，同时也是甲麻引以为傲的独生子。激进派的货柜车所停放的地点，正是来贺的私人仓库。

若霞来贺真的隶属于激进派，那么许多疑问都获得了合理的解释。例如稳健派为什么总是无法掌握激进派的相关情资，以及仓库的密码在甲麻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遭到篡改。既然来贺跟激进派互通声息，稳健派当然抓不到激进派的把柄，而且此处又是来贺的私人仓库，来贺自然有办法变更密码。除了上述两点之外，还有许多相符之处，因此来贺的倒戈几乎是百分之百确定的事实。现在唯一的问题，只是在于他的涉入程度罢了。

「……爷爷，先别难过。目前还无法确定来贺投靠激进派的阵营，或许他只是遭到要胁，被迫提供协助而已。」

「……希望如此……不过……」

来贺与激进派互通声息固然是不争的事实，然而被迫协助抑或是主动参与的立场差异却足以影响往后的行动决策。为了确定来贺的动机，众人朝着来贺的房间走去，试图找出他跟激进派合作的证据。

「……老爷爷的遭遇真是令人同情。」

看着甲麻的背影，由莉佳忍不住喃喃自语。身旁的晴海闻言，也用力地点点头。众人之中就属晴海的感情最为丰沛，如今她的眼角已经泛起了泪光。

「……自己的家人或许会是敌人……这实在是太残酷了……」

如果父母亲与自己为敌——一想到这里，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顿时自脸颊滑落。

『孝太郎，这不能怪老爷爷吧？』

早苗也十分同情甲麻的遭遇。孩子都已经成年了，如果做父亲的还得替他的所作所为负起责任，那就太可怜了。这的确是很像早苗会有的单纯想法。

「事关自己的孩子。恐怕没那么容易做出切割。这种事情有些复杂，不是我们这些年轻人所能了解的。」

『嗯……』

听见孝太郎的回答之后，早苗双手环胸陷入了沉思，似乎还是无法接受孝太郎的说法。这时『早苗同学』突然对『早苗』发话，显然是有不同的看法。

「『早苗』，如果有一天孝太郎突然变成敌人，你会作何感想？」

『作何感想……这种事情又不可能发生。』

在早苗的认知当中，孝太郎绝对不会变成敌人。如果孝太郎成为坏人，早苗也会跟随他的脚步，一起走上邪途。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早苗所关心的不是孝太郎会不会成为坏人，而是自己会不会被孝太郎舍弃。对于早苗而言，『现在类似的情况正发生在甲麻身上』的解释显然是比较浅显易懂。

于是恍然大悟的『早苗』跟『早苗同学』合而为一，轻轻握住孝太郎的手掌。

「怎么啦？」

「孝太郎……以后就算真的成为坏人……也别忘了把我们一起带在身边喔。」

早苗紧紧地握着孝太郎的手。

「嗯，没问题。」

孝太郎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反过来回握早苗那不安的小手。

甲麻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不曾进入来贺的房间。最近一直忙于应付激进派，来贺也会在必要的时候前来请益，因此甲麻根本没有必要主动跟来贺见上一面。

「……来贺也在不知不觉中长大成人了……」

甲麻拿起房间内的相框，那是年轻时的自己跟一名稚嫩少年的合照。这名少年正是二十年前的来贺。如今虽然已经是三十几岁的成年人了，然而在父亲甲麻的心中，还是照片中那个长不大的孩子。或许也是因为如此，甲麻总是把来贺当成小孩子看待，造成来贺的反弹。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依然不失为温馨的回忆。

「……孩子长大了……就会变成这样吗……？」

甲麻一直以为自己对来贺了若指掌，如今内心的自信却大为动摇。来贺的心就像是笼罩在浓雾之中，让甲麻无法看透。这种感觉既寂宽且令人不安。

「爷爷……来贺毕竟是你的儿子，你应该要相信他才是。」

「谢谢您的鼓励，小姐……」

甲麻试去泪水将相框放回原处，站在原地环亲四周。房间里面大部分都是工作所需的器具，其中也夹杂了少许甲麻熟悉的物品。一起玩过的游戏盘、学校的运动制服，以及甲麻为来贺读过的故事书。甲麻的妻子过世得早，父代母职的甲麻总是尽可能地挪出时间与儿子相处，当年的回忆全部堆积在这间房间里。伫足于这间房内的甲麻，实在无法相信来贺竟然会背叛自己，认为来贺不可能和激进派的阵营有所牵扯。他无论如何都希望来贺只是被要胁利用而已。因为在甲麻心中的那位稚嫩少年，现在也依然纵放着笑容。

「相信来贺吧，爷爷……来贺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是……小姐……」

甲麻点点头在奇莉华的搀扶下坐在沙发上略事休息。奇莉华的目的固然是寻找线索，却也不忍放难过沮丧的甲麻不管。

「……老爷爷……」

清澈明亮的瞳孔凝视着甲麻和奇莉华。对方不是别人，正是早苗。

「好，我也要加油！」

对于早苗而言，甲麻急着替儿子证明清白的心情，就跟她寻找孝太郎的心情是一样的，因为明白了这一点，此时此刻的她显得格外地起劲。总是嫌找东西麻烦的早苗，竟然会主动在房间中寻找相关的线索。

「由莉佳，你的魔法应该派得上用场吧？」

「什么意思？」

「若真的是遭到要胁，激进派的人应该会在房间里装设针孔摄影机或是窃听器之类的东西。有没有办法利用你的魔法，将那些东西找出来？」

「原来如此……今天的早苗特别聪明呢。」

「开玩笑，人家可是队长呢。所以呢？到底行不行？」

「我试试看。追踪电流的流向，应该会有所发现。」

「交给你了，二等兵。」

早苗原本对来贺的清白与否毫无兴趣，现在却急着证明他的无辜。对甲麻所产生的同理心，让早苗有所成长。

见到早苗拚命努力的模样，晴海不禁微微一笑。

「里见，我们也不能输喔。」

「说得也是，一起加油吧。」

「不过……与其漫无目的地寻找线索仿效东本愿她们的模式针对特定目标展开调查，似乎比较有效率。」

来贺的房间并不小。平时为了协助甲麻处理政务，房间里面更是堆满了跟大地之民的政治以及历史有关的文献资料。即使动用所有的人力依序调查，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早苗是以来贺遭到胁迫的前提为调查方针，那我们就……

孝太郎决定从另一个方向下手。简而言之，就是大胆假设来贺是主动投靠激进派为前提来搜查线索。遗憾的是，这是必要的工作，而且孝太郎也不想让早苗和奇莉华他们去做。于是孝太郎和晴海认为他们应该肩负这项责任。其实孝太郎很不愿意让晴海从事这种怀疑他人的工作，偏偏一个人的力量十分有限，需要他人的协助。在这种情非得已的情况下，也只能仰仗晴海宽大的胸襟了。

「……学姐，我们朝着跟早苗她们相反的方向着手吧。」

孝太郎刻意压低音量，向晴海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个话题十分敏感，孝太郎不想让其他人听见。

「……你是指，寻找足以证明来贺是主动投靠激进派阵营的证据吗？」

「……是的。这是一份让人提不起劲的工作，不过我还是需要学姐的协助。」

「……我明白了。毕竟这份工作总得有人去完成呀。」

晴海微微一笑，眼神流露出一抹无奈，顿时让孝太郎想起了另一个人物—银发蓝眼的少女。不过这个念头稍纵即逝，银色的光辉迅速消失之后，眼前的晴海再度恢复原先的面貌。孝太郎愣了半响，旋即振作精神，延续先前的话题。

「……樱庭学姐，我负责调查历史文献。若来贺真的加入激进派，理应十分重视大地之民的历史。」

「……那我负责检查帐簿。为了隐瞒自己跟激进派互通有无的事实，势必要在帐簿上面动些手脚。」

于是孝太郎和晴海分工合作，开始寻找有力的线索。如果没能发现来贺投效敌营的证据就好了，只要找出激进派阵营的线索就好—此刻两人心中有着同样的想法。事实上，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这也是在场所有人的共同心愿。

就在众人分头搜寻十几分钟之后，稳健派的联络员突然冲进了来贺的房间。

「奇莉华小姐！」

「什么事？」

奇莉华将搜索工作交给孝太郎等人，走向联络员。只见联络员立刻跑上前来，以奇莉华才能听见的音量低声传达最新获得的情资。接获报告的瞬间，奇莉华顿时变了脸色。

「啊啊啊啊啊！」

早苗也几乎在同一时刻放声大叫，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因此大家都没发现奇莉华脸上的表情变化。

「孝太郎、孝太郎！你看，我找到一个奇怪的开关！」

「什么？」

只见早苗拿起一本厚重的书籍，当着众人的面前翻开封面，镶嵌于内页中的塑胶制小盒子顿时映入眼帘。

早苗所找到的东西，是隐藏于书籍当中的神秘开关。开关本身镶嵌于内页之中，翻开封面才能看出其中的玄机，可说是相当巧妙的隐藏方式。当初早苗是在寻找针孔摄影机和窃听器的时候无意间拿起这本书，才发现了这个天大的秘密。

「……这东西……我也完全没有头绪……来贺……难道你真的……」

甲麻颤巍巍地走到早苗身边，接过了那本书，旋即以微微发抖的手按下开关。咔锵一声之后，开关亮起的红光，眼前的书柜也分别往左右开启。书柜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文献，移动之际的摩擦声响也格外地沉重。一段时间之后，隐藏在书柜后面的物体逐渐显现。仔细一看，居然是嵌入墙面的大型金库。

「早苗，打得开吗？」

「这个就算是我也打不开呀。」

金库采用的是机械式的锁。孝太郎原本打算请早苗以对付仓库大门的要领开启金库，早苗却摇了摇头。金库没有从内部开启的机构，解除机械锁也超出早苗的能力范围。

「我来试试看。」

这时由莉佳突然举起手，从孝太郎的身边站了出来。语气虽然一如往常地平静，双眸却绽放出坚定的光彩。此时此刻的由莉佳，严然是一个自信满满的魔法少女。

「办得到吗？」

「利用强酸溶解机械锁就好了。」

在说话的同时，由莉佳已将惯用的魔杖·天使光环高高举起。见到由莉佳信心十足的表情之后，孝太郎立刻往后退了几步，替她腾出更大的空间。

「看你的了。」

「嗯！……Acid Splash。」

只见由莉佳将魔杖指向金库的锁，咏唱短短的魔法咒语。由莉佳所施展的是基本的政击魔法，作用在于针对目标喷射强酸。

滋——！

基本的攻击魔法时效有限，魔杖所喷射的液体难以长时间维持同样的酸度，然而对付金库的锁已经是绰绰有余，而且因为很快就会失去酸性，所以不会破坏锁以外的结构。由莉佳选择的魔法十分切中实际状况的需要。

「打开了。」

酸液腐蚀机械锁之后，金库的大门自动开启，得以窥见里面所存放的东西。仔细一看，金库中似乎收藏了某些资料。

「奇莉华。」

「嗯……」

奇莉华来到金库的面前，取出一份资料翻了开来。那是一张大地图，上面标示了密密麻麻的记号与文字。

「……呼……很遗憾，看来我们最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这份地图正是以武力侵略地面世界的作战计画书的一部分。

除了作战计画书之外，众人还从金库之中找到了许多稳健派阵营的机密情报。遭到胁迫的人不太可能特地建造一座金库，也不可能会接触到作战计画书。按照常理来判断，来贺应该是透过甲麻的管道窃取稳健派的情报，借以编写出这份作战计画书。亦即来贺是主动加入激进派，而且涉入的层级恐怕还不算低。

「可蓝，情况不妙。」

『发生了什么事？』

「族长的身边有个心腹老臣，他的儿子似乎加入了激进派。照这个情势来判断，稳健派内部恐怕有许多激进派的暗桩。」

『所以现在只能靠我们完成任务，而且时间愈快愈好。』

「就是这么回事。提亚那边的情况如何？」

『根据先前的回报，就快要抵达指定位置了。』

「等到提亚完成部署之后，立刻通知我一声。」

『收到。』

通话结束之后，孝太郎的脸色十分沉重。眼前的局势可说是异常地险恶。激进派不但在战斗中占了优势，而且在孝太郎等人摧毁地震兵器之前，稳健派无法展开正式的反击行动。如今甲麻的儿子投效激进派的阵营，代表稳健派内部势必潜伏了许多内奸。在这种情况下，孝太郎更是无法与稳健派联手，一起撤出激进派的据点。只要稳健派有所行动，消息立刻就会传到激进派的耳中。

「里见，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这个嘛……我认为应该分析作战计画书的内容，尽快过滤出激进派的据点。」

作战计画书所拟定的计画包括了目前激进派在地底世界所制造的冲突。为了让麾下的士兵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部署，根据地位置也会受限。目前希望还没有完全断绝。

「资料的分析就是奇莉华的强项了。」

「接下来就是跟时间赛跑……」

就算将可能的区域缩小至某种程度的范围，不知道还得花费多少时间才能找到确实的地点。除了时间之外，双方的运气更是左右胜负的重要关键。

「由莉佳，请奇莉华过来一赵。」

先前奇莉华陪着大受打击的甲麻离开此地，前往甲麻的房间稍作休息，现在也差不多该请她回来了。

「好的！」

阖上正在定睛凝视的资料之后，由莉佳喜孜孜地接下任务。庞大的数字和记号看得由莉佳是头昏眼花，她当然乐于接下这份新工作。只见由莉佳哼着轻快的旋律，兴高采烈地离开来贺的房间。

「里见！大事不妙！」

由莉佳于几分钟之后归来，惊慌失措的样子却跟离去时的欢欣神情呈现明显对比。

「奇莉华不见了！」

由莉佳马上说出让她神情大变的理由。奇莉华失去了踪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种状况，很有可能会造成致命的结果。

「不见了？由莉佳，把话说清楚！」

「详细情形我也不是很明白，只知道霞家的佣人说他看到奇莉华在几分钟之前离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

孝太郎完全无法理解奇莉华为什么挑在这个时候离开，更不认为现在的她有离开的必要。事实上正好相反，大家正需要奇莉华的智慧来打破僵局，孝太郎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焦虑。

「各位……可以听我说几句话吗？」

就在这个时候，彷佛追在由莉佳身后的甲麻也跟着进入房间，来到孝太郎等人的身边。独生爱子投奔敌营的事实固然令甲麻大受打击，不过他好歹也是族长身边长年的左右手，立刻就重振精神，履行自己的职务。

「……原来如此，确实有几分相似……真是不可思议……」

「甲麻？」

只见甲麻站在孝太郎的面前，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不过那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他直接切入主题。

「小姐她——奇莉华小姐独自前往激进派的据点了。」

「你说什么？」

孝太郎闻言，顿时瞪大了双眼。孤身深入敌营，无疑是自杀的行为。更何况大家正因不知道激进派的据点位于何处所苦啊。

「刚刚来的联络员带来最新情报，说是老爷——大叶大人落入激进派的手中了。」

甲麻以沉痛的神情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自己的儿子可能牵涉其中，更是令甲麻难辞其咎。

「激进派以大叶大人的生命为要胁，逼迫奇莉华小姐独自赴约。」

「怎么会有这种蠢事！为什么不阻止她！」

「老夫劝阻过好几次了，无奈小姐坚持这是唯一的方法……」

「怎么会……」

孝太郎气得咬牙切齿。依照奇莉华的个性，肯定会明知危险却还前往赴约，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

「孝太郎大人，这是小姐要我转交给您的东西。」

甲麻说着，便从怀中拿出一件物品，递给眼前的孝太郎。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张斑驳陈旧的银色卡片。

「这是……」

「小姐要我将卡片还给您，还要我代替她向您说声万事拜托。」

银色卡片是孝太郎于十一年前送给奇莉华的礼物，孝太郎也知道奇莉华向来有多么珍惜这张卡片。如今奇莉华将卡片还给了孝太郎，其中代表了什么含意，孝太郎自然是十分清楚。

「……奇莉华打算牺牲自己……」

单刀赴会之际，奇莉华就已经下定了必死的决心，因此才会将更胜于生命的卡片还给孝太郎。想要保护这张充满回忆的卡片，物归原主绝对是最保险的做法。

第十六卷 马古兹的真面目 七月四日（日）

第十六卷马古兹的真面目七月四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