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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章~为了整顿军备,到处洽谈~

作者:有山リョウ 字数:29889 更新:2024-02-22 18:01:01

<p><img src="https://img.linovelib.com/2/2911/143790/169738.jpg" border="0" class="imagecontent"></p>

<p>谢尔贝克代官出迎从米雷多返回卡尔斯堡垒的我。</p>

<p>可是,我却和在米雷多会合的王都官员一起,把前来迎接的他立即逮捕、拘禁。</p>

<p>被逮捕的代官喊着跟说好的不一样,但我没有理会。</p>

<p>说到底,我们之间原本就没有信任。我威胁过谢尔贝克,而谢尔贝克也想着有朝一日向我复仇。</p>

<p>在我们的关系中,只有其中一方背叛的结局。</p>

<p>当然,谢尔贝克代官也会预料到我的背叛而提防吧。召集了在堡垒里饲养的士兵,让他们保护自己。只是他有一个误算。</p>

<p>就是我统领了二十名士兵,抓住了他们的心。</p>

<p>谢尔贝克代官大概认为,身为女人的我做不来那样的事吧。</p>

<p>可是,与魔王军遭遇,闯过死地的经验,巩固了我和士兵间的团结。</p>

<p>跟随我的士兵抓住了疏忽大意的谢尔贝克代官,将他绑了起来。</p>

<p>堡垒里的士兵想要救助谢尔贝克代官,但经过与强敌的殊死战斗后,阿尔和雷等人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新兵了。一丝不紊的阵形,让代官的士兵不敢靠近。</p>

<p>之后跟从王都来的官员,告发了谢尔贝克代官的不正行为,稳住了场面。</p>

<p>一连串的逮捕剧迅速展开,早上被逮捕的代官,过了中午就已经被押送到王都去了。事情按照我事先决定的计划进行,让我的心情大悦。</p>

<p>可是,我能笑出来的,也只到这里为止了。</p>

<p>「唉,没完没了啊。」</p>

<p>我看着堆积如山的文件埋怨道。</p>

<p>赶走代官后,等待我的是像山般高的文件。</p>

<p>堆叠在桌子上的文件,无论怎么处理都丝毫不见减少的迹象。</p>

<p>「罗梅大小姐,不如稍微休息一下吧?」</p>

<p>正忙着整理文件,凯萝婆婆冲了杯茶给我。</p>

<p>「谢谢。卡坦爷爷呢?」</p>

<p>接过茶具,喝了一口。温暖的饮料叫人很舒服。配着的馅饼也带着树莓的酸味,很好吃。</p>

<p>「又出去钓鱼去了,他说今日会钓条大尾的回来,嘛,还是不要期待好了。对了对了,大小姐,今天早上,附近的村子送了树莓给我呢,这个馅饼就是用那个做出来啊,下次不回礼可不行呢。」</p>

<p>卡坦爷爷似乎很适合乡下生活,每天都去钓鱼或散步。婆婆一开始也尽是抱怨,但结果看来乐在其中的样子。</p>

<p>「可是,罗梅大小姐,大小姐应该是来这里疗养的,怎么都老是工作啊。」</p>

<p>看着堆积如山的文件,婆婆都呆住了。</p>

<p>「对不起,婆婆,我不能放弃,请你谅解。」</p>

<p>「不,没关系哦,罗梅大小姐想做甚么,凯萝都已经明白了,你是想帮助人们吧?」</p>

<p>凯萝婆婆很理解我。</p>

<p>「不过,我有点儿担心。这些工作,一个人始终也有极限吧?」</p>

<p>凯萝婆婆瞥了一眼堆积的文件。被那么指出来,我无从反驳。</p>

<p>虽然顺利地赶走了谢尔贝克代官是好事,但要是就这样子甚么都不做的话,继任的代官当然会顶上。这样的话,他就不会再被抓住把柄了,我保证会像故事里的公主一样,被幽禁在塔顶上。</p>

<p>没有办法,我只好让从老家跟着我来的卡坦爷爷担任新的代官。</p>

<p>作为流程,就当作是和我一起到这里赴任的爷爷,发现了前任代官的不正当行为并告发。以排除瘀血的名目临时留下来当代官,我把这些写成文书,寄给了父亲大人。</p>

<p>虽然巧妙地蒙混过去,但总有一天会露馅。必须在被发现之前做好各种准备。</p>

<p>「虽然我也想帮点甚么忙,但我和卡坦,帮不上罗梅大人的忙。」</p>

<p>「不用喔,反正也是我任性想要干的。」</p>

<p>在我的阴谋下,老爷爷登上了代官这莫名其妙的职位,但爷爷本打算在乡下悠闲地度过晚年才跟了我过来,怎么可能要他在经营领地上倾注心血呢。必然地,只能由我来做了。</p>

<p>「因为罗梅大小姐从以前起就不擅长拜托其他人。你还记得,那时候某个男爵千金欺负你的事情吗?」</p>

<p>凯萝婆婆讲起了我小时候的故事。那时候经常举行园游会,很多同龄的贵族子弟聚在一起玩。那时,不知为何,不知哪里的男爵千金,把我当成了欺凌的目标。</p>

<p>「明明要是告诉我们就好了,大小姐你却一个人跑去对抗。」</p>

<p>虽然老婆婆笑得很开心,但我听到她说起过去的糗事,脸都胀红起来了。</p>

<p>我小时候很调皮。不,现在也没甚么分别吧。</p>

<p>可是,那孩子到底想干甚么呢?</p>

<p>跑来说人家是反派千金,说我命中注定变成这样,执拗地跟我找茬。可能是戏曲甚么的看太多了吧,真是个奇怪的孩子。</p>

<p>「最后还把那些跟班都卷进来,演变成一场大吵大闹呢。」</p>

<p>凯萝婆婆笑道。这么说来,好像也有那样一回事。</p>

<p>自己的敌人要自己打破,喊着这口号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连我自己也觉得干太过火了。</p>

<p>「婆婆,别再说了,那件事我也有点儿反省过,都还只是个孩子。」</p>

<p>不能使用暴力。应该作为最后的手段。</p>

<p>现在的话,我会说最重要的是运用计谋和策略,避免再次发生争执去圆满解决。</p>

<p>「还有其他呢,大小姐你。」</p>

<p>婆婆好像还要继续说下去了,我慌忙制止。我可没法再听羞耻的回忆了。</p>

<p>「够了,茶我用完了,该回去工作了。」</p>

<p>我强行中断了对话,老婆婆便笑着走出房间。因为我从小就和婆婆在一起,她一旦说起那些难为情的事,就会没完没了。</p>

<p>「好了,打起精神,工作,工作。」</p>

<p>给自己打气,开始工作。首先要找出前代官谢尔贝克的秘密账簿,仔细审查后交出正确的账簿。</p>

<p>当然,如果把找到的秘密账簿原封不动地交出去自是再简单不过了,但现在是战争时期。而发动战争需要资金。</p>

<p>难得前任都做了工夫,只要随便虚报数字提交出去,就能增加我们的预算。即使不是这样,军队也是食金虫。可以自由支配的资金越多越好。</p>

<p>话虽如此,也不能重蹈前任的覆辙,所以贪污要在可以蒙混过去的范围内。在填写的时候,把字写得模糊一点,让人难以读懂,而写出来的数字也要写得令人容易读错。</p>

<p>顺便说一下,公文的书写,文字和数字都有固定的格式的。虽然也有法律规定文字不能有浓淡和模糊,但很少有人全数遵守。</p>

<p>即使被追究,顶多也只是罚款了事。如果贿赂检查的人,就连这也不用。当然了,实际收入会少得多,但那已经是不当行为的极限。不能做得太过分。</p>

<p>但就算说因为非常时期采取不正手段,资金仍然不足。因为前任者在转卖武器的关系,所以装备品的数量不足。粮食也不够,而且还想增加军马。</p>

<p>想要的东西很多,唯独是钱哪里也没有。</p>

<p>一边抱怨资金困难,一边挪动上半身时,胸口传来一阵疼痛而用手按住。稍微忍耐一下,疼痛就减轻了。</p>

<p>胸口的伤还没有痊愈。果然,米雷多的治愈师的技术很差。</p>

<p>我的伤忍忍就好,但不能让士兵忍耐。堡垒果然需要治愈师。只</p><p>是,即使请求教会派遣治疗师,技术高超的人也不会来偏远的地方。</p>

<p>正在苦恼的时候,窗外传来了声音。</p>

<p>鼓声之中响起了喇叭声,伴随着冲锋的呐喊声,怒吼和脚步声接连不断。</p>

<p>望向窗外,山坡上的士兵正在进行演习。</p>

<p>因为赶走了前代官,变得可以动用堡垒的所有士兵,所以手头的兵力增加到了一百人。</p>

<p>一百名士兵分成两边,互相冲撞。</p>

<p>因为所有人都穿着同样的装备,所以远处看不出谁是谁。但有一支部队,即使在乱战中也团结一致,让对方不敢靠近。</p>

<p>一名士兵站在最前面,压倒了对方的部队。远看就知道是阿尔。</p>

<p>他和我一样受了治疗,但还没有痊愈,明明一只手还没能活动自如,但他却精神抖擞地四处奔走,冲破了敌人的前锋。</p>

<p>然后,少数部队立刻突破阿尔撬开的洞,突破了阵形。带领突击队的人是雷。他带领着格兰和拉根两兄弟,像风一般地突破。</p>

<p>以力量为傲的奥托和敏捷的凯尔将打开了的缺口撑开,把对方部队分裂成两半。</p>

<p>对方也想重整阵形,但一边被是阿尔、奥托、凯尔。格兰和拉根的双胞胎制压住,而雷率领其他人包围并歼灭了剩下的一方。</p>

<p>一眨眼的工夫,半数人已经被打败了,战斗的趋势已经决定了。</p>

<p>那场战斗之后,觉醒了的阿尔和雷变得更强,队中有几个人也跟着觉醒,提升了力量。此外,还有其他士兵表现出觉醒的征兆,预计战斗力将进一步上升。</p>

<p>虽然是令人高兴的误判,但也许正因此而有危险。</p>

<p>但现在我抛开那份不安,把视线从窗户转回文件上,埋头思索。</p>

<p>尽管增加士兵数量是件好事,但相应的费用也会增多。没有资金的话,就只能从有的地方拿。</p>

<p>「果然只能找商人洽谈了。」</p>

<p>我听着士兵训练的声音,轻轻叹了口气,又回去工作了。</p>

<p>和文件搏斗了将近一个小时,总算收拾好了,走到中庭时,士兵也刚刚结束训练回来。</p>

<p>虽然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但有一支部队还很精神。走在这支力量过剩的部队最前面的,是身上缠着绷带的阿尔。</p>

<p>「罗梅队长,训练结束了。」</p>

<p>阿尔挺起胸膛报告。最近阿尔叫我做队长。我甚至怀念起他刚开始时那狂妄的口气。</p>

<p>「是吗,结果怎么样?」</p>

<p>「是,我们罗梅队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p>

<p>我一问之下,阿尔自信满满地报告。后面的士兵也自豪地挺起胸膛。</p>

<p>阿尔他们自称自己的队伍为罗梅队。</p>

<p>既然他们本人都认为这样就好,我也放着不管了,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的士气高昂,与其他队伍相比动作更凌厉活。即使与老兵部队作战,也表现出势均力敌的态势。</p>

<p>「是吗,辛苦了,大家都很努力呢。」</p>

<p>我说了一句慰问的话,士兵都高兴地挺起胸膛。</p>

<p>他们的成长非常显着,尤其是阿尔和雷的表现非常出色。</p>

<p>阿尔有着本能地抓住对方的弱点,然后一口气瓦解的爆发力。</p>

<p>雷虽然还和普通的士兵差不多,但他的剑技越来越锐利,实力与日俱增。而且最重要的是指挥士兵的能力开花了。</p>

<p>他能在头脑中理解士兵的行动,不仅是自己的军队,就连对方的部队也能随心所欲地操控。</p>

<p>并且,阿尔和雷也觉醒了魔法的力量,变得鹤立鸡群。</p>

<p>一旁的同伴也不甘后人,训练毫不懈怠,每天都在成长。</p>

<p>远看也明白。他们现在正闪耀着光芒,活在黄金般的时刻。这是可喜可贺的事,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人忧心。</p>

<p>因为和我一起旅行时的亨利王子也是如此。</p>

<p>当初踏上讨伐魔王之旅的时候,我们也因为接连的失败而吃了很多苦。我和亨利王子一起克服苦难,努力学习、成长。</p>

<p>即使经历挫折,努力也取得成果,克服困难时的那种成就感和充实感。那段美好的时光,光是回想起来,就让人心潮澎湃。</p>

<p>但在成功的同时,也召来了魔物。</p>

<p>从某个时候开始,王子习惯了成功,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自己被神眷顾。不仅如此,甚至好像还觉得自己是神了。</p>

<p>也许是被爱情遮蔽了我双眼,我怎么也没注意到王子的变化。</p>

<p>在意识到王子变了的时候,就应该离开他的身边才对,可是一想到如果『恩宠』的效果消失,结果害到王子丧命的话,就不由自主地跟在他身后了。</p>

<p>绝对不能再生出第二个王子。</p>

<p>现在不知道『恩宠』起了多大作用。虽然有一些局部的作用,但应该还没有发挥巨大的效果吧。</p>

<p>可是阿尔和雷的觉醒。那无疑是『恩宠』的效果。『恩宠』所具有的唤来好状态的力量,促使了他们的觉醒吧。</p>

<p>虽然托他的福我们才活了下来,但依靠这种力量是很危险的。纵使『恩宠』赐予了我们幸运,但我们不应该依赖幸运而战斗。就算说为了胜利,甚么都要利用,但即使没有『恩宠』,也必须做到可以赢出应该能赢而胜利。</p>

<p>「……接下来有任务给大家。不过我有别的工作,所以请你们自己独力完成任务。」</p>

<p>「好的,请交给我吧。」</p>

<p>雷代表士兵回答了我的话。为了回应我的期待而挺起胸膛。</p>

<p>一看到雷的脸我胸口就痛。但这并不是伤口的疼痛。</p>

<p>现在我所期待的是他们的失败。正因为为免因为持续的胜利和成功而自满,才希望他们落败。但如果在没有『恩宠』的情况下败北,说不定会有人死去。</p>

<p>「那么,罗梅队长,是甚么任务呢?」</p>

<p>因为我没有继续说下去,阿尔问道。</p>

<p>「嗯……地点是奇利艾溪谷,讨伐盘踞在那片土地上的魔物。」</p>

<p>我传达了下一项任务。</p>

<p>奇利艾溪谷是从这里往北走三天左右,一块只得石头的荒地。这里栖息了许多魔物,虽然多次出兵讨伐,但都落得铩羽而归。</p>

<p>「我想这会是颇为长期的讨伐,所以请你们作为先遣队前往,构筑桥头堡。我也会在完成这边的工作后,带着援军前往。」</p>

<p>「是!交给我吧!」</p>

<p>听了我的指示,以阿尔为首的士兵用力地敬礼。看到他的样子,我的心又痛了起来,但我装作没看见。</p>

<p>目送士兵前往向奇利艾溪谷后,我离开卡鲁鲁斯堡,乘马车向东边的米雷多城驶去。</p>

<p>虽然是为了找商人洽谈,但我并没有直接进城,而是花了一天的时间绕道,来到了卡雷沙修道院。</p>

<p>「这里就是卡雷沙修道院吗?」</p>

<p>我在修道院前下了马车,环顾四周。</p>

<p>那是一座坐落在湖畔的修道院。有一小块农田,一间家畜小屋。是座随处可见的修道院,没有特别显眼的地方。实际上,以前就连住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也几乎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个完全无名的地方。</p>

<p>但现在在修道院前,从周边前来的居民排起了长长的人龙。</p>

<p>一看排队的人,有的身上缠着绷带,有的咳嗽得很痛苦。大家都是伤者和病人,都是为了接受治疗而聚集至此的。</p>

<p>在卡雷沙修道院,好像会免费治疗伤者和病人。</p>

<p>环顾修道院四周,一众修道士在伤者之间跑来跑去,判别伤势和病情的严重程度。我在队伍附近等着的时候,一位年轻女性发</p><p>现了我,跑了过来。恐怕是见习修道士吧。</p>

<p>「您应该是位贵族吧,请问您来卡雷沙修道院有何贵干吗?」</p>

<p>见习的女性,彬彬有礼地问我。</p>

<p>为了缓解对方的紧张,我笑着回答。</p>

<p>「初次见面,你是卡雷沙修道院的人吗?我是格雷厄姆伯爵家的罗梅莉亚。」</p>

<p>「是伯爵家的人吗?那个,您找我们卡雷沙修道院,有甚么事吗?」</p>

<p>报上身份后,女性大吃一惊。是对于伯爵千金出现在这样的地方感到不可思议吧。</p>

<p>「我有事想找这里的负责人诺迪司祭谈,麻烦请您通传。」</p>

<p>「请、请稍等一下。」</p>

<p>我请求传话后,见习的女性慌张地跑向修道院。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了。真是精神的孩子。</p>

<p>「诺迪司祭说会见您。不过,他现在忙着治疗病人和伤者,手上忙不开,很抱歉,请您等一下,待到有空为止。」</p>

<p>面对伯爵千金的来访,居然要叫她等候,年轻的见习修道士十分害怕。的确,这样子应对,一个搞不好还会被斩首。当然我不会这么做就是了。</p>

<p>「知道了,那我等一下吧。」</p>

<p>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会变成这样,所以已经做好了等待的准备。</p>

<p>「可是,那个……怎么说呢?可能要等很久哦?」</p>

<p>女性抱歉地道出事实。当然,这一点我也晓得。</p>

<p>因为是按照受伤或生病的程度,从重者开始依次看的,所以没有受伤或生病的我,顺序当然是最后了。照这个样子,恐怕要等到天黑甚或天黑以后了。</p>

<p>「没关系喔,要等多少都也成,轮到我的时候请你叫我。」</p>

<p>因为事先预料到了,所以带了几份工作过来。在等待的时间里,把这些工作做完吧。</p>

<p>然后在马车里与文件搏斗时,注意到的时候太阳已经倾斜到地平线了。</p>

<p>一看,病人的队伍只余数人,负责传话的女性又过来了。</p>

<p>「让您久等了,司祭大人要见您。」</p>

<p>「谢谢你的传话了。」</p>

<p>我礼貌地道谢后,见习的女性惶恐地低下头。</p>

<p>尽管身份高的话很多时候都会方便得多,但若是有礼相待的话,反而会让对方为难,所以这种时候会很麻烦。</p>

<p>和见习女性一起向修道院走去,但走在前面的女性脚步乏力。疲惫一目了然。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今天一整天都在忙着应对患者。</p>

<p>「这么说来,我还没听说你的名字吧?」</p>

<p>「对不起,我叫米、米亚,罗梅莉亚大人。」</p>

<p>我跟她问道时,她对自己没有报上姓名一事低下头自报了名字。</p>

<p>「是米亚吗?今天你也很辛苦吧?」</p>

<p>当我安慰她,她变得更惶恐了。</p>

<p>「哪里,我只是个打杂的。」</p>

<p>「即使这样,我觉得你也很努力喔。」</p>

<p>我表扬了米亚。即使是杂活,也必须有人来做。而且无论做甚么工作,会拼命努力的人都是好人。</p>

<p>也许是不习惯被夸奖,米亚红着脸害羞起来。</p>

<p>「怎么,我完全不行啊。明明已经练习了好几十天,却只会使用一点点治愈的技能,同期的人都已经开始治疗伤者了,我只是个没才能的吊车尾。」</p>

<p>米亚感叹自己不行。听到这句话,我有些傻眼了。</p>

<p>确实,在救世教会创设,负责培养治愈师的治疗院里,要培养出独当一面的治愈师,最少需要五年的时间,听说最初的一年都不怎么使得出治愈的神技,很是吃力。</p>

<p>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已经能用一点儿的时点,我觉得已经相当足够了,不过,这位新手的治愈师,似乎还不了解发源地的现状。</p>

<p>我对她说:「只要努力,总有一天会有回报的。」后,她大声地答应了我。</p>

<p>最近就在想了,我挺常哄骗人的。不过要是这样就能提升米亚的技术的话,对周围的人来说也是件好事,所以今后也继续鼓励别人好了。</p>

<p>在带领下进入修道院,来到用来举行祭礼的集会所。</p>

<p>「这里是诺迪司祭的司祭室。」</p>

<p>在米亚的带领下,我们来到集会所旁边的司祭室。</p>

<p>司祭室比想像中宽敞,但墙壁都放置了架子,让人感到局促。狭小倒也无所谓,但架子上摆放的各种物品却让人瞠目结舌。</p>

<p>「那个,虽然说想请您在这里等一下,您不愿意吧?」</p>

<p>米亚看着摆放在房间架子上的物品,跟我问道。</p>

<p>放在房间架子上的是一个大玻璃瓶。只是里面装着琥珀色的液体和死去的动物标本。装在瓶子里的是老鼠、蜥蜴等小动物,但肚子被切开,露出内脏,心脏和肺。胃和小肠都看得很清楚。</p>

<p>应该是诺迪司祭的收藏品吧。视乎各人不同,有些人会觉得恶心吧。</p>

<p>看来米亚也不太喜欢,但我并不介意。</p>

<p>「也可以让您到集会所等一下。」</p>

<p>米亚从司祭室往曾经带领我去过的向集会所的方向望去,但我留在这里也无所谓。</p>

<p>「不,就让我在这里等待好了。诺迪司祭的品味很不错。」</p>

<p>我逐一打量架子上的东西。</p>

<p>「是、是……那么,请稍等一下。」</p>

<p>米亚也不好说甚么,便跑去叫司祭。</p>

<p>我慢慢地参观着架子上的标本,当我看完所有的标本时,听到了脚步声,一个穿着破旧的司祭服、上了年纪的男人走了过来。</p>

<p>「对不起,让您久等了。因为来了一个急诊病人。我是负责这座修道院的诺迪。」</p>

<p>「哪里,司祭大人。我才要对突然造访表示抱歉。初次见面,我叫罗梅莉亚。」</p>

<p>我们轻轻打了个招呼,坐在椅子上说话。</p>

<p>「那么,伯爵家的千金小姐,来这样的修道院有何贵干呢?」</p>

<p>「首先感谢您为本地居民治疗伤患和疾病。」</p>

<p>我郑重地对诺迪司祭的活动表示慰问。</p>

<p>「您过奖了。我只是遵循神的指引,以及治愈神子的教诲而已。而且我才要跟你道谢。伯爵千金正带领士兵,从魔物的威胁中辗转拯救村庄的传闻,我也收到了。」</p>

<p>「不,我只是东奔西走的女人而已。既不能像各位士兵一样战斗,也不能像司祭大人一样使用治愈的神技。应该真正称颂的,是在前线作战的士兵,以及像大家一样拯救万民的人。这只是小小意思。」</p>

<p>我把带来装有金币的小袋子放在桌子上。尽管我们的收支也很吃紧,但这里也一样。不,比起我们这些有其他收入来源的人,应该要困难得多才对。</p>

<p>教会总部提供给地方修道院的资金就等同没有,但贫困的农民也无法支付治疗费用。能作为代价所收到的,顶多是地里采摘的蔬菜之类的农作物。资金再多应该也不会困扰才对。</p>

<p>诺迪司祭并没有拒绝我提出的捐赠,感激地收下了。</p>

<p>「司祭大人,我一直对救世教的医疗制度、治愈师的存在方式抱有疑问。」</p>

<p>我毫不掩饰地说出了对教会的不满。</p>

<p>在这个国家被广泛信仰的救世教会,负责培养使用治愈神技的治愈师。正正可以称得上是奇迹之技,但对于现在的教会来说,治愈神技不过是赚钱的工具。</p>

<p>「对治疗要求高额酬谢和捐赠的教会,我已经厌烦了。像司祭大人这样的人培养出治愈师,并这样子施予治疗,我对他们只有感谢之词。」</p>

<p>「不,我在治疗的时候并没有用上治愈术,也</p><p>没有给修道士教授,只是给受伤的朋友涂上伤药,缠上绷带而已。」</p>

<p>对于我的话,诺迪司祭撒了谎。不,这是权宜之计吧。</p>

<p>救世教会限定了只准在治疗院培养治愈师,禁止在治疗院以外培育治愈师。而且不允许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使用治愈技术进行治疗,要得到许可,每年都要支付高额的许可费。这种制度下,必然导致治疗费用高昂。</p>

<p>诺迪司祭所做的事,一旦被教会知道,肯定会被逐出教会。因此,这里没有治愈师,也没有治疗行为。不过,治疗受伤的朋友算入个人善意的范围内,不应该受到指责。就是这样。</p>

<p>「明白了,我就当成是这样吧。」</p>

<p>我决定这个话题就此打住。然后视线从诺迪司祭转移到搁在架子上的各种收藏品上。</p>

<p>「不过,你收集的东西还真不少呢。」</p>

<p>我并没有马上切入正题,而是先环视了一下搁在架子上的各种标本。</p>

<p>「您这么夸奖我,真是受宠若惊,不过对女性来说,不是只是觉得恶心吗?」</p>

<p>诺迪司祭若无其事地说。明明是你把我带到这个房间,期待我会慌慌张张吓得逃回去,亏你有脸这么说。</p>

<p>「不,这很有趣。但这里没有人类标本,没有吗?」</p>

<p>听到我的问题,诺迪司祭的眉毛动了一下。</p>

<p>「怎可能,救世教会认定解剖人类是邪恶的,因而禁止了。」</p>

<p>正如诺迪司祭所说,现在的教会是禁止解剖人类的。</p>

<p>「但是据说在一千年前,得到神的祝福,用治愈神技帮助受伤的民众的治愈神子,切开了死去的弟子佩庇耳的身体,仔细调查了他的身体,为日后的治疗提供了贡献。」</p>

<p>我读了一节圣经。总不能把将救世教的教祖所做的事视为邪恶吧。</p>

<p>「是《佩庇耳记》第十三章第十五节吧?在古代的圣典中确实是这样记载的。」</p>

<p>诺迪司祭认可了我的说法。</p>

<p>「但是,救世教会指《佩庇耳记》是异经,不予承认。」</p>

<p>「不过,司祭大人,在佩庇耳庙的石板上也刻了这个故事,各地也流传着同样的画和传说喔。要说成是异经不会太勉强吗?」</p>

<p>我反驳了诺迪司祭的反驳。</p>

<p>「大小姐真的很用功呢,可是,你不觉得解剖人体是邪恶的吗?亵渎死者也成吗?」</p>

<p>「确实,我对解剖也有着排斥感。」</p>

<p>我也不会想主动去看人的内脏。但这是两码子的事。</p>

<p>「就像司祭大人所说的那样,恶作剧地玩弄尸体的行为是应该禁止的,但是连作为学问去研究都禁止,是不是太过分了?」</p>

<p>纵使我明白不能够盲目推崇,但这种行为却产生了弊端。</p>

<p>「虽然事到如今也用不着对司祭大人说,但五百年前,统治了这片土地的拉兹贝格帝国,在大陆全境扩充其版图,其伟业之巨被称为黄金帝国。帝国承认不同的宗教,而救世教会也只是其中的一支而已。」</p>

<p>现在在整个大陆都被信奉的救世教,在一千年前几乎是无名的存在。</p>

<p>「作为教祖的治愈神子已经去世了,继承衣钵的是他的徒子徒孙。他们使用从治愈神子所授的治愈神技,在帝国各地医治伤者和病人。」</p>

<p>其结果,救世教会在帝国全境被广泛信奉。简直是圣人的伟业。</p>

<p>「据说他们把被切断的手脚连接起来,连失去的器官也重生了。但是现在,这样的圣人几乎都没有出现。和帝国时代相比,治愈师的质可以说大大降低了。」</p>

<p>当我解开历史,提到治愈师的质素低下时,诺迪司祭皱起了眉头。</p>

<p>「我承认我们的修行还不够,还达不到以前圣人的水平。」</p>

<p>虽然诺迪司祭道歉了,但我没打算想责怪司祭。</p>

<p>「没有治愈力量的我,不能责怪司祭大人和治愈师。只是,不足的不是修行,而是对人体的知识和理解吧?」</p>

<p>司祭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那就继续吧。</p>

<p>「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闻说治愈神子把他的弟子佩庇耳的遗体解剖,努力不懈去理解人体构造。而且我也听说过,过去的圣人也曾取得病人或死囚的遗体去解剖。我认为,现在跟过往的圣人不同的地方,在于对人体的理解度的差异。然而,教会在拉兹贝格帝国终结时,跟其他的宗教和对立了。在这一过程中,为了遏止其他时常进行人体解剖或炼金术的宗教,结果便把人体解剖和炼金术视之为邪恶了。」</p>

<p>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圣典中删除了佩庇耳记的一节。竟然因为自己的方便,把教祖的行动抹煞了。</p>

<p>「结果,治愈师的质大大降低,像是以前的圣人那样的人已不再出现了。」</p>

<p>虽然也有像圣女伊丽莎白那样的例外,但那是例外中的例外。</p>

<p>「而且教会不仅阻止人体解剖,还妨碍医学的发展。」</p>

<p>教会很早就开始,就禁止使用药草和外科手术。其根据是,不应该对神创造的人的身体加以插手。</p>

<p>乍一看好像很有道理,但重点就是要大家用他们的治愈力量来愈伤治病。</p>

<p>「另一方面,培养治愈师的治疗院大门狭窄,普通人连入学都很困难,而且在培养上还很浪费时间。」</p>

<p>毕业最少也要五年。听说有的人甚至要花上十年。培养花费了太多时间,导致治愈师的数量一直也没有增加。</p>

<p>「那是因为治愈师需要特别的才能。」</p>

<p>诺迪司祭含糊其辞地否认道。</p>

<p>「当然,想要成为治愈师,也需要有才能。」</p>

<p>治愈神技和魔法的力量一样,没有素质的人是学不会的。可是,拥有这种素质的人却出乎意料地多。虽然很遗憾我没有那种才能,但那不像魔法才能那样稀少。据说每二十个人中就有一人拥有这种才能。</p>

<p>当然了,他们的才能也有优劣之分,正如有的人竭尽全力才能治好小小的伤口,也有的人则可以重生失去的手脚一样,超乎规格之外。</p>

<p>「但是,现在的时世需要的不是才能,而是富有的家世和人脉,还有向教会大笔捐款,对吧?」</p>

<p>教会对于入读治疗院,会要求向教会捐款。</p>

<p>「那是因为……治愈师的教育需要很多东西。」</p>

<p>诺迪司祭又说谎了。</p>

<p>「这还真是奇怪呢。据说,治愈神子是在荒野传授治愈的技能给弟子的。」</p>

<p>既不需要治疗院那无用的华丽装饰的校舍,也不需要绣着金绣的制服。</p>

<p>「要模仿神子,需要的是一点点的才能和热情,然后是优秀的指导者,不对吗?」</p>

<p>对我的话,诺迪司祭再次用沉默来回答。</p>

<p>作为一名好歹也是身在教会的司祭,我对教会的批评应该很刺耳的吧。但是,他并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骂我是魔女,这完全是因为司祭也有着同样的心情。</p>

<p>诺迪司祭虽然现在在这里担任司祭,但年轻时曾在王都的大圣堂担任过枢机主教。有一次,他对教会的拜金主义感到厌烦,想要进行改革,却被竞争对手的枢机主教法迈因赶下台,被下放到地方,还被贬为司祭。</p>

<p>虽然放弃了改革中央,但还为了救助更多的人而进行活动,努力培养后进,这都是有目共睹的。</p>

<p>「现在教会充斥着拜金主义,阻碍医学的发展,可以说是害恶吧。」</p>

<p>「这可够狠的。」</p>

<p>面对我猛烈的教会批判,诺迪司祭笑着回应。</p>

<p>「初生之犊不畏虎呢,但我可信奉神的司祭哦。怎么能否定教会的存在方</p><p>式呢?今天的事情就当作没听过。请回吧。」</p>

<p>诺迪司祭就像关上了大门似地,中断了谈话。</p>

<p>嘛,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就算两人的志向再怎么相同,今天第一次见面的姑娘,对自己提起毫无疑问会被认定为异端的话题,自然也不可能点头同意了。在这种程度上,司祭是慎重的。</p>

<p>但我刚才说的,并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思想。我只是向「某人」请教了这些话,并表示赞同。而且那个人也说,都是人家教他的。</p>

<p>「明白了。不过最后还有一件事,有件东西要给司祭大人看。」</p>

<p>「到底是甚么呢?」</p>

<p>我从怀里取出装在袋子里的东西给他看。</p>

<p>被布包裹着的,是用木头做的小小的圣印。是个既寒酸而又有点脏的木雕圣印。</p>

<p>注意到了吗?</p>

<p>正担心着这件事,诺迪司祭一看到圣印,脸色就变了。</p>

<p>「罗、罗梅莉亚大小姐,你在哪里看到这个?」</p>

<p>一方面为着诺迪司祭能马上注意到这件事而高兴,但另一方面,一想到现在要告诉他,心情就沉重得开不了口。</p>

<p>「我和王子一起旅行时,魔王军袭击了村庄,遇到了一位四处游历的治愈师。他无偿治愈了很多人,但当他看到魔王军袭击了村庄,为了保护来不及逃跑的民众,执意不……这是他的遗物。」</p>

<p>说着说着,我想起了旅途中遇到的那个人。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简直可以称之为圣人。我从没见过像他那样优秀的人物。</p>

<p>「司祭大人认识他吗?」</p>

<p>「那、那个人是我的弟子。啊,怎么说呢。果然不应该放他离开我的身边。像我这样的老而不活了下来,但年轻的雏鸟却丧命了。」</p>

<p>诺迪司祭呜咽着流下了眼泪。光听到他的哭声,我就知道他们的关系有多深了,我也感到胸口一阵紧绷。</p>

<p>「我和他是在旅途中相遇的,我们一起旅行了一阵子。」</p>

<p>等诺迪司祭冷静下来后,我把与他的相遇告诉了他。</p>

<p>那时伊丽莎白他们已经成了同伴,虽然不需要治疗神技,但因为目的地相同,所以一起行动。</p>

<p>「那时候,他跟我说了很多事情,包括他尊敬的老师诺迪司祭大人。」</p>

<p>旅途中他给我讲的故事和知识都很有趣,我很快就喜欢上了他。</p>

<p>尽管亨利王子和圣女都说很无聊,但他的故事很新颖,充满了可能性。</p>

<p>「在旅途中,他帮助了很多人,然后也帮助了我。」</p>

<p>那是在某个城镇停留时发生的事。伊丽莎白吩咐我去跑腿,无法之下买了她吩咐的东西回到旅店时,王子他已经离开了。</p>

<p>大概是伊丽莎白所策划,想把讨厌的我丢下吧。</p>

<p>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和我一起去追王子他们。</p>

<p>在追上王子之前,和他一起旅行的那几天,是对我的人生非常重要的几天。</p>

<p>如果这段时间再长一点,或者就这样追不上王子,我们的未来应该会和现在更不一样。当时我和王子之间已经有了一点儿距离,我也被谈及理想、帮助别人的他所吸引。</p>

<p>虽然这段时间能长久下去就好了,可是追了王子他们几天后,在下一个城市,我却一下子追上了王子他们。</p>

<p>本以为他们已经离开城里了,没想到王子在酒馆里睡着了,伊丽莎白他们在旅馆里酣睡。</p>

<p>平时,我是不会容忍这种懒惰的,但因为我不在,似乎就没人管了。</p>

<p>王子他们辩解说,他们是在等着我追上来的,老实说,这实在是荒唐透顶。</p>

<p>因为这样的理由,我和他的旅行就此结束了。</p>

<p>「他是个很出色的人,甚至改变了我的生活方式。」</p>

<p>和他分手的时候,我的心真的动摇了。我本想就这样和王子分手,跟着他走,但他告诉我打倒魔王的重要性,说服了我。</p>

<p>临别之夜,他只对我倾诉了心里话,说出了老师教给他的思想。</p>

<p>他的话极大地动摇了我的固有观念,给了我新的想法。我们虽然彼此心中都藏着爱念,但还是决定继续各自的旅程。</p>

<p>不过,这个时候,我实在不应该和他分手。</p>

<p>「就在他和我们分手的时候,他要去的地方发生了魔王军的大规模战斗。虽然我急忙去救援……」</p>

<p>说服王子他们前往救援的前方,尽是被毁灭的城镇和村庄。还有堆积的尸体。当在里面发现他的遗体时,我感到了一种半身被拿走了的疼痛和失落感。</p>

<p>时至今日,这一幕仍烙印在我的眼中,一想起就涌起一阵痛楚和悲伤。</p>

<p>「我想继承他的遗志,代替他去拯救人们。诺迪司祭大人,求您借出力量给我吧。」</p>

<p>「……明白了,既然是那个人所信任的你,我绝对不会吝于帮助你。」</p>

<p>对于我的恳求,诺迪司祭点了点头。</p>

<p>「那么,请借给我治愈师吧。我打算先把魔物和魔王军从卡修地区赶出去。为此,强大的军队和治疗伤员的治愈师是必不可少的。」</p>

<p>我请求补充治疗师。战争中难免会有伤员。而且,我也很在意现在正前往奇利艾溪谷的阿尔他们。虽然还没有到达,但可以预见,栖身在那里的魔物特别强大,会有很多人受伤。技术高超的治愈有多少想要多少。</p>

<p>「可是,正如大小姐你所知道,这里到处都是受伤的人。」</p>

<p>「我知道。现阶段只需要一两个人就可以了。不过,今后需要更多的治愈师。请诺迪司祭大人努力培养治愈师。」</p>

<p>司祭已经确立了治愈师的育成。只要经过数十天到半年的训练,就可以取得成果。</p>

<p>当然,要变得独当一面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但那只要不断重复就可以了。</p>

<p>而且一旦发生战斗,训练对象根本不缺。</p>

<p>「明白了,但是,对于教会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呢?如果做得太张扬,会与教会为敌的喔。」</p>

<p>「我知道。眼下只能做好,不让教会知道。」</p>

<p>首先要组建军队,增强力量,赶走魔王军。拿出成果来获得商人和领主的协助。对现在教会的存在方式持批判态度的人物有很多,所以只能把他们拉进来,不让他们插手。</p>

<p>「还有……其实我还有一个请求……」</p>

<p>我决定说出我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虽然说这话有点不好意思,但无论如何都想听一听。这是只有诺迪司祭才能做的事。</p>

<p>「这再来问我,总觉得很可怕,到底是甚么呢?如果是我做得来,我不会吝惜援助。」</p>

<p>「那个……能告诉我他在这里是怎样度过的吗?」</p>

<p>我挪开视线问道,诺迪司祭露出了笑容。</p>

<p>「嗯,可以。不过,请告诉我你和那个人旅行的故事。」</p>

<p>「当然,多少都可以。」</p>

<p>就这样,我和司祭一直聊到深夜,话题言之不尽。</p>

<p>得到诺迪司祭的协助后,我前往米雷多城。</p>

<p>不久前才来过的米雷多,是这个卡修地区最大的商业城市。到了热闹繁盛的米雷多,我径直来到耶鲁马克商会的商馆。</p>

<p>因为事先给对方发了信,所以马上就被领到了接待室。还没来得及拿起端上来的茶,一个长着细长眼睛的男人走进了房间。</p>

<p>「让您久等了,格雷厄姆大小姐,我是这家商馆的掌柜,我叫塞琉尼。」</p>

<p>「初次见面,塞琉尼大人。请叫我做罗梅则可。如你所知道,我被家里半赶出去了,是以对自报家名未免有点</p><p>抵抗。而且,我也希望能跟塞琉尼大人多多亲近。」</p>

<p>「那真是太高兴了。那么,这次是所为何事呢?只要是大小姐想要的东西,甚么东西我都可以找到手。这里虽然是边远的地方,但最新的情报总能到手的。流行的礼服和宝石之类,我保证和王都一样的齐全。」</p>

<p>塞琉尼用流畅的话,强调店里的商品齐备。</p>

<p>「礼服和宝石固然不错,但我不是作为客人,而是作为交易对手来到这里的。」</p>

<p>我放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三支箭中的第一支。</p>

<p>「你可能不知道,我正在讨伐卡修魔物,务求稳定治安。」</p>

<p>「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知道。不,为了领地的人民,您能如此心力交瘁,作为住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真叫人噙泪感激啊。」</p>

<p>塞琉尼夸张地说着,但我看不出他眼角有含着泪水。</p>

<p>「但现在还说不上足够。领地的到处都是魔物猖獗,亦隐约看到魔王军的影子。非得新招募士兵,备齐武器不可。但我们预算甚是吃紧,请耶鲁马克商会务必提供些许资金给我们。」</p>

<p>我一开口,塞琉尼连眉毛都没动就摇了摇头。</p>

<p>「领地的治安确实很重要,但对于我们这样的小商会来说,负担未免太重了。也不是我这种被流放到边疆的掌柜能决定的。」</p>

<p>塞琉尼那假惺惺的回答,让我莞尔一笑。</p>

<p>「崭露头角、国内到处都有商馆的耶鲁马克商会居然是小商会吗?」</p>

<p>「当然了。我们的历史又不长,和赛勒商会和其他大店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p>

<p>耶鲁马克商会的掌柜贬低了自己的店。确实,耶鲁马克商会与其他大店不同,只有三十年左右的历史。</p>

<p>「跟历史没甚么关系吧?对商人来说,最重要的是经商才能,仅此而已。」</p>

<p>我很看好耶鲁马克商会。三十年前,店主耶鲁马克只是个不起眼的走脚商人,如今却成了拥有众多商馆的商人。没记错,在王都他们被蔑称为暴发户,被排挤在与王室或大贵族的交易之外。但是,耶鲁马克不惧逆境,在地方上发掘商机,广泛开展事业。</p>

<p>「我听说耶尔马克会长是个富有商才的人,而且被他所发掘的你,我也不认为只是普通的掌柜。」</p>

<p>虽说身处边陲之地,但我并不小看这位塞琉尼。他是在五年前来到这里的,那时这个商馆连个影子都没有。在接下来的五年里,塞琉尼建立了商馆,发展到掌握米雷多一半生意的程度。他被称为耶鲁马克的心腹。</p>

<p>「承蒙夸奖,但很不好意思,我只是一介掌柜,没有权力动用巨款。」</p>

<p>塞琉尼仍在韬晦。</p>

<p>「请放心,我并不是强行找你要钱。」</p>

<p>我首先去解除塞琉尼的误解。很多地方军阀为了治安,会威胁商家出钱。可是,我们不应该找商人要钱,而应该叫他们一起赚钱。</p>

<p>「我们正在考虑招募新的士兵,让他们负责在卡修的主要街道上巡逻,希望你们能够承担费用。当然了,我们不会只叫耶鲁马克商会,也会邀请其他的商人募集资金。」</p>

<p>我把带来的计划书递给他。塞琉尼假装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p>

<p>「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明白了。为了恢复这片土地的治安,我跟大家说一声吧。」</p>

<p>塞琉尼欣然答应。当然,我早就知道他会答允此事了。</p>

<p>让士兵定期巡视,然后商人也跟在其后。商人既可以节约护卫费用,而对于保护的一方也容易护卫通商。不过这种事情,别的地方可是理所当然地这么做。这边没有,只因为至今为止的怠慢而已。</p>

<p>眼前浮现出前任的谢尔贝克代官的脸。就是那个男人。大概是故意不去干吧。他打算等治安恶化后再率军进城,再向商人勒索钱财。</p>

<p>「好了,虽然才刚刚完第一件事,不好意思,我还有另一件事才来这里的。」</p>

<p>我接下来放出的是第二支箭。塞琉尼对此会如何回应?</p>

<p>「是甚么样的事呢?」</p>

<p>「实际上,我现在正在考虑讨伐盘踞在奇利艾峡谷的魔物。」</p>

<p>面对塞琉尼的提问,我说出了目前正在推进的计划。</p>

<p>提到奇利艾峡谷的名字,塞琉尼的眉毛微微动了一下。</p>

<p>「塞琉尼大人有听说过吗?据闻那里是个是金矿脉的地方。」</p>

<p>在此之前,为了寻找黄金,曾多次派遣士兵平定奇利艾溪谷。但是被强大的魔物阻挡了。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那块地弄到手。</p>

<p>「是开采黄金吗?听起来很有魅力呢。你是在寻求出资吗?」</p>

<p>与他口里的相反,塞琉尼似乎不太感兴趣。</p>

<p>「不,如果要开采黄金,毕竟就得和王室商量了。」</p>

<p>我委婉地拒绝了出资的提议。我也晓得塞琉尼对此不屑一顾。开采黄金不太赚钱。不,赚钱是能赚钱,但正因为其魅力有目共睹,一旦挖矿之后,到处都会索取利权。</p>

<p>首先王室不会沉默,父亲也会伸出手来吧。只是,能否产生符合收支核算的利润,不挖掘看看之前都不会知道的。也有可能很快便枯竭了。</p>

<p>虽然风险很高,但赚头只是普普通通。塞琉尼没有甚么热情也是这个原因。</p>

<p>「虽然开采黄金是由王室和伯爵家主导的,但为了配合开采,需要建造给矿工居住的村庄。你愿意出资开发村庄吗?」</p>

<p>听了我说的第二支箭,塞琉尼第一次露出商人的面孔。</p>

<p>开始开采黄金,梦想一夜暴富的人都会聚集到那里。这样一来,自然就需要给来采矿的工人使用的工具、食物、住所等了。比起不知道能不能采到的黄金,这方面的生意会更加确实。</p>

<p>「虽然是挺有魅力的,只是能挖到足够的金子,多到要建一座新的村庄吗?好不容易开拓出一个村子,一旦挖掘出来,矿脉马上枯萎变成废村的话,投资的资金不就白费了吗?」</p>

<p>理所当然,塞琉尼非常慎重。但我的目标在更前方。</p>

<p>于是我决定射出最后一支箭。</p>

<p>「这里有我带来的地图,请看。」</p>

<p>我摊开地图给他看。卡修地区是平地很少的偏僻地区。特别是穿过奇利艾溪谷的前方,可以说是北方之巅的加埃拉连山,呈现出如剑一般陡峭的山脊。而被万年积雪封住的加埃拉连山的另一侧,是巨大的梅比姆内海。</p>

<p>「越过奇利艾溪谷的前方,虽然地图上没有记载,但这里有一个海湾。」</p>

<p>当我说出谁都不知道的秘密海湾的存在时,塞琉尼的脸色变了。</p>

<p>「真的吗?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那一带有可以让船驶进去的海湾。」</p>

<p>塞琉尼果然聪明。只说了海湾,就注意到了船的事。</p>

<p>「是真的。海湾被悬崖包围,从海那边也很难发现,在那一带航行的船也不知道它的存在吧。不过这里有可以停船的地方。」</p>

<p>我指着地图,同意了海湾的存在。</p>

<p>「你为甚么知道那个海湾呢?那里魔物很多,应该没有进行正式的调查吧?」</p>

<p>塞琉尼的疑问也是理所当然的。谁都不知道的海湾,我却会知道,感到不可思议吧。</p>

<p>「其实,我以前也乘船去过内海。我和亨利王子一起旅行的时候,打算乘船过去,但是在航行途中遇到了暴风雨,船遇难了,我和王子两人偶然漂流到了那个海湾。」</p>

<p>那时真的很危险。如果不是漂流到那个海湾,早就死掉了。</p>

<p>「然后穿过奇利艾溪谷,来到卡修。」</p>

<p>我把事情说了出来,塞琉尼像是想起甚</p><p>么似的拍了拍手。</p>

<p>「啊,这么说来好像听说过。我听说王子去讨伐魔王的时候,也在这附近停留过。」</p>

<p>王子可能觉得遇难是一种耻辱,包括海湾在内,没有告诉别人他来到这里的经过。不过王子来过这里的事众所周知,很多人应该都还记得。</p>

<p>「加埃拉连山的对面是一片陡峭的悬崖,没有可以停船的地方。那个海湾是唯一一处可以从卡修一侧通往内海的航道。」</p>

<p>我国拉奥尼尔王国位于大陆中央,周边国家对之虎视眈眈,但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海洋,与外国的贸易受到了阻碍。</p>

<p>虽然扼守陆路要冲,但要想出海,必须沿着连绵不绝的玛瑙河。</p>

<p>问题是每过一段河都会被要求征收关税,导致价格高涨。</p>

<p>但只要拥有港口,就不用再缴纳多余的关税了。如果能开通穿过奇利艾峡谷的通商路,卡修就能从边境一跃成为交易中心。</p>

<p>「黄金的开采顺利的话,那固然很好,但就算不顺利,也可以以开发村为中转地,修筑道路通往海湾去修建港口。周围是都是岩石,不缺材料,只要动用淘金梦碎的工人,就不用白费了。」</p>

<p>听到我的话,塞琉尼笑了出来。</p>

<p>「虽然我也被人说钱就是一切的冷血汉,但罗梅莉亚大人也挺坏的呢。」</p>

<p>「真失礼啊。我只是在他们失败的时候帮他们再就职而已。倒不如说我人太好吧。」</p>

<p>听到我的话,塞琉尼忍不住笑了。</p>

<p>「不过,这还需要一点调查呢。」</p>

<p>我也赞同塞琉尼的话。今天说的话,不可能原封不动地全盘接受。而且,作为通商通道,也有必要考虑安全性和便利性,海湾能否作为港口使用,也必须好好调查。</p>

<p>「当然,我想利用卡鲁鲁斯堡垒的士兵,派出调查队。」</p>

<p>「好吧,调查队的费用,多少由耶鲁马克商会承担吧。」</p>

<p>不说全额,塞琉尼真的是个商人呢。该砍价的时候就砍价。不过,他似乎对我有足够的信任,认为可以多少出点钱也可以。如果进展顺利的话,就会拿到更多的资金吧。</p>

<p>「但就眼下的问题来说。」</p>

<p>「我知道,在于能否驱除盘踞在奇利艾溪谷的魔物,吧?」</p>

<p>塞琉尼说出了根本性的问题,我也同意。如果不能讨伐奇利艾溪谷的魔物,开采黄金和建设港口都只是痴人说梦。</p>

<p>现在阿尔他们应该已经到达溪谷了吧。</p>

<p>一想到等待着他们的困难,我就心痛不已,但我没有表现在脸上。</p>

<p>四天后,我在米雷多进行了几次调整、会面和签约后,离开了城里。然后先回到卡鲁鲁斯堡垒,从马车换成马匹,带领士兵向奇利艾溪谷进发。</p>

<p>在此期间,先遣队只送过一次传令,报告说正在按计划构筑堡垒。</p>

<p>「罗梅莉亚大小姐,先遣队的人会顺利吗?」</p>

<p>同样骑马的老兵之一的格雷夫斯,向朝着奇利艾溪谷进发的我说道。</p>

<p>虽然有点儿装模作样,但却是箭术非常熟练的士兵。过去担任过奇利艾溪谷的讨伐任务,这次就负责带领部队。</p>

<p>「先遣队里有几个上次参加过讨伐的老兵,没问题的喔。」</p>

<p>为了建设堡垒,我派遣了由四十人组成的增援部队,送往阿尔他们的罗梅队。</p>

<p>其中包括了老练的士兵。</p>

<p>「确实,阿尔和雷也变强了。讨伐魔物也是连战连胜。虽说只是五人,但和魔王军的侦察分队战斗也取得了胜利。不过,那里的魔物可是强敌喔。」</p>

<p>过去有过经验的格雷夫斯告诉我,要攻略奇利艾谷非常困难。</p>

<p>「我知道。从过去的记录来看,龙是很难对付的。」</p>

<p>迄今为止,王国已经多次向那片土地送出士兵。但是连堡垒都没能建好,就不得不撤退。说到为何,因为在奇利艾溪谷中,栖息了着被称为最强种的龙。而且还是在龙当中,被认为特别凶猛的兽脚龙。</p>

<p>性格残忍狂暴。经常嗜血,绝不与人亲近。</p>

<p>两足行走,用巨大的后腿支撑身体。后腿上有弯曲的大爪子,用粗壮的腿打出来的一击,容易就能打破盾牌和盔甲。排列成几排的獠牙锋利如刃,连骨头都能咬碎。幸好鳞片和皮都很薄,所以箭和长枪都可以打穿,但他们拥有无比的体力,只要不击中要害,就是中了几支箭也不会倒下。</p>

<p>尽管单是一头兽脚龙已经够危险了,它们还时常以数头成群行动。这个群像狼一样受到统率,有时会猎取自身数倍的猎物。</p>

<p>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若不是两人一组也会很危险,所以至今为止有很多士兵被咬死。普通战斗也是很危险的对手。要在这些东西蠢动的荒野上建筑堡垒,可以说是一大难题。</p>

<p>我自己也知道攻略奇利艾谷并非易事。即使有着『恩宠』的效果,成功率也只有一半吧。耐心地狩猎周边的龙,在数量变少的时候踏实地继续建造堡垒。除此之外别无他法。</p>

<p>当然,对于只有四十人的先遣队来说,要建筑堡垒是不可能的。顶多也就是把材料和木材运过来吧。即使是现在的阿尔他们,也是负担沉重的对手。这一点我非常清楚。不,正因为如此,才让阿尔他们去。</p>

<p>到目前为止,罗梅队从初阵开始连战连胜。是一支从未知输的军队。但今后不会这样。又不是只会和确实能取胜的对手战斗。遇到强敌,有时也会失败。要成为即使遇到强敌也能顽强战斗,即使败走时也能不瓦解的军队。</p>

<p>「我已经告诉阿尔他们要随机应变。」</p>

<p>虽然我命令他们修筑桥头堡,但也告诉他们不要勉强。</p>

<p>只要不自满,谨慎行动,即使不能完全执行命令,也能减少损失,取得成果。但若然在觉醒之后,再加上迄今为止的成功体验而自以为是,固执于建设堡垒的话,伤亡会很惨重吧。</p>

<p>带着士兵骑马,穿过森林来到荒地。视野的前方是巨大的溪谷和悬崖峭壁。这就是奇利艾溪谷的威容了。把马停在悬崖上,谷底也尽收眼底。从视野绝佳的这里,应该可以看到在谷底作业的先遣队。</p>

<p>在我想把马凑过去看看,但握着缰绳的手却颤抖着,无法顺利地转动。</p>

<p>「罗梅莉亚大人?怎么了?」</p>

<p>格雷夫斯看着无法动弹的我。</p>

<p>我使劲按住颤抖的手。然而,握着缰绳的手已经失去了血色。</p>

<p>俯视谷底的时候,要是能看到正在作业的先遣队就好了。但是,如果从悬崖峭壁下窥视,映入眼帘的是被魔物击溃、尸首凄惨的士兵的身影呢?</p>

<p>明明知道会失败而送他们来,却害怕看到结果。如果阿尔、雷或其他谁死了,那也等同是我下手杀的。</p>

<p>振作起来!</p>

<p>我呵斥着自己。即使出现了牺牲,也必须承受。没有指挥官能够将损伤永远降到零。总有一天会有人死去。不可以害怕那个。</p>

<p>我用冰冷的手操纵缰绳,把马拉到悬崖边,巨大的溪谷吞没了我的视野。</p>

<p>寻找先遣队的身影时,视线被谷底的一点吸引了。</p>

<p>在那里的是——</p>

<p>「那是!」</p>

<p>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同行的士兵也被谷底展开的景象所动摇。</p>

<p>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这种事,根本不可能。</p>

<p>「为甚么?怎么会?为甚么堡垒已经建好了?」</p>

<p>灰色的岩山中,孤零零地立着一座茶色的堡垒。</p>

<p>我的头脑一片混乱。没听说会有那样的堡垒。但是,就连参加了上次讨伐的格雷夫斯也对堡垒</p><p>的存在感到惊讶,摇着头说不知道那种东西。</p>

<p>「不知道,罗梅莉亚大人,上次我看的时候,都没有那种东西。」</p>

<p>「那是谁造的呢?」</p>

<p>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但是溪谷里确实存在着堡垒。</p>

<p>而且堡垒内部已经有瞭望塔,支起了帐篷,可以看到士兵在行动。</p>

<p>「总而言之,我们先过去吧。」</p>

<p>总之,下了山谷向堡垒走去,瞭望塔上的士兵注意到我方接近,向这边挥手。瞭望塔上的士兵是先遣队的一员。这座堡垒果然是他们建造的。</p>

<p>「罗梅莉亚大人,久候光临了。罗梅莉亚大人驾到,开门!」</p>

<p>守着瞭望塔的士兵向门内发出号令,木做的门打开了。</p>

<p>本以为阿尔和雷一定会来迎接,没想到门开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旁的栅栏。</p>

<p>用圆木搭成,尖头突出像是马拒一样的东西,从门一直延伸到堡垒的中心。简直就是栅栏回廊。并排的栅栏后面堆放着大量的石块,看起来难以轻易拆除。</p>

<p>「对不起,罗梅莉亚大人,请继续往前走。」</p>

<p>站在栅栏另一侧的先遣队士兵,催促我们沿着栅栏的回廊前进,于是沿着栅栏前进。栅栏在堡垒中央附近中断了,总算从栅栏里出来了。</p>

<p>只是仔细一看,堡垒中央的地面上还残留着血泊的痕迹。堡垒的一角堆着好几具兽脚龙的尸体。</p>

<p>在建设堡垒的同时,还讨伐了这么多的魔物,真是难以置信。</p>

<p>「罗梅队长,你来得真早。」</p>

<p>「罗梅莉亚大人,很抱歉出迎晚了。」</p>

<p>阿尔和雷来到我那里。看到两人都没有受伤,我放心了。只是这种情况还是个谜。堡垒的建设和魔物的讨伐。不知道是怎么做的。</p>

<p>「亏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建造了这规模的堡垒。」</p>

<p>我派出先遣队应该还不到二十天,取得这样的成果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哪里有甚么玄机。</p>

<p>「这个呢,是雷那家伙想出来的。」</p>

<p>阿尔想要说出来,但我用手制止了他。</p>

<p>「请等一下,我自己想想看。」</p>

<p>我有点赌气,环视着堡垒,脑袋拼命转动。</p>

<p>近看才知道,堡垒的墙并没有那么厚。</p>

<p>原本堡垒的墙壁,应该要不是用大圆木插在地面上,就是用几块石头砌成的。但是这个堡垒的墙壁,是用几根细木棍捆成板状的。</p>

<p>而且并没有插在地上,只是靠在地上。不过,为了增加强度,墙壁后面堆了好几块石头。</p>

<p>当我意识到堡垒是简易建筑时,我明白了答案。</p>

<p>「是吗!是把事先做好的栅栏和木板搬到这里组装起来的吧?」</p>

<p>按照通常的建筑方法,首先要运来几根巨大的圆木,然后挖个洞。可是用这种方法来做需要时间,在建设中会有被魔物袭击的危险。</p>

<p>但是,阿尔他们建造的堡垒却完全省略了这些麻烦的工作。</p>

<p>这样的话,作业就可以在安全的地方进行,在当地只需要组装就可以了。</p>

<p>虽然堡垒的强度有所减弱,但工作速度无可挑剔。建造环绕四周的墙壁,搞不好用不了半天时间吧?</p>

<p>一旦有了安全的墙,接下来从内部扩展堡垒,用石头堆砌来弥补强度不足即可。这样就不用担心被龙袭击,可以安全作业。</p>

<p>「是的,你叫我灵活思考,所以我下了功夫。虽然看起来不太好看……」</p>

<p>说着说着,雷的口齿不清了。</p>

<p>他担心自己的做法与一般人大相径庭,会不会惹怒我。</p>

<p>「不,做得很好,很出色。」</p>

<p>当我告诉他我很满足的时候,雷的脸上绽开了花一样的笑容。</p>

<p>「可是,不只是建堡垒,还讨伐了那么多的龙吗?」</p>

<p>我看到了堆在堡垒边缘的兽脚龙尸体。这里也有甚么秘密。</p>

<p>「啊,那个……」</p>

<p>「请等一下,我猜一下。」</p>

<p>雷开口了,我制止了他,开始思考。兽脚龙在魔物中也属于强敌。如果正常战斗,损失只会增加。但是环顾堡垒内部,很多士兵都没有受伤,到处走动。</p>

<p>不过就算阿尔他们的罗梅队变强了,应该也没有那么强。</p>

<p>说到底,把在外面杀死的魔物的尸体带回堡垒也没有意义的。考虑到堡垒内部的血泊,答案只有一个。</p>

<p>「是把魔物诱进了堡垒里吧?把龙拉进堡垒内部,一边栅栏挡住一边战斗。」</p>

<p>用长枪从栅栏后面刺过去,就能安全攻击。当然,光靠这些恐怕很难把龙杀死,但光是能拖住脚步就足够了。只要趁着它们停下来的时间,用箭就能轻松打倒。</p>

<p>「没错,这是阿尔想出来的。」</p>

<p>听到这个意外的回答,我看了看阿尔,阿尔回视我说:「我也会动脑啊。」</p>

<p>「特别是把箭从两个方向像呈十字状发射的话,几乎只需齐射一轮就能打倒。」</p>

<p>「原来如此,把堡垒当成了狩猎场呢。」</p>

<p>我点点头。一般来说,堡垒是不让敌人进入的,但他却故意将敌人诱入里面,用双重防御设下陷阱。</p>

<p>不寻常的建立堡垒,与常识完全相反的战术。虽然大胆,但却合理。而且这不是我的主意,也不是『恩宠』的效果。这是两人努力思考的结果。</p>

<p>「你们两人干得真好。」</p>

<p>我在称赞两人的同时,也为自己感到羞愧。我认定了如果没有自己,他们一定会失败。</p>

<p>但是,这样想着的自己,也许正是对『恩宠』的力量感到骄傲,认为自己是命运的女神。</p>

<p>「世界比想像的还要广阔吗?」</p>

<p>一直以来都认为我必须做好一切,没想到就算没有我,大家也都能做得很好。</p>

<p>当然,我并不打算就此住手。如果我加入其中的话,想必能做得更好。</p>

<p>「接下来会很忙的,大家加油吧。」</p>

<p>我这么一喊后,阿尔和雷向我敬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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