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新人教育队伍

当有些地方长着光秃树木的岩山……珠尔札德矿山，以及山脚下的四人组进入眼帘，雪莉立刻拉动缰绳让翼龙降落。

『所～以～说～！难得遇到这样的机会，稍微冒点险也没关系吧！』

『不～行，关系大了！这根本不是冒点险的程度！我已经说了这分明是自杀行为啊！』

降落途中，底下传来年轻男女的吵闹声……应该说是怒骂的声音大到连天上都听得见，雪莉与翼龙对望一眼，同时感到疑惑地偏着头。

「到底是在吵什么？」

血气方刚的新手冒险者会吵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然而在眼前的山上有龙的状态下还会吵起来，不是关系差到极点，就是交情好到会吵架吧。

『两位，请稍微收敛一些。救援的人已经到达了。』

『好痛！？』

『呜喔！？』

回荡在空中的吵闹声，随着接在沉着的嗓音之后响起的殴打声戛然而止。

「让你们久等了。」

「不会，感谢您的到来，雪莉阁下。」

从着地的翼龙背上跳下，雪莉稍微望了在场的冒险者们一眼。

按着头蹲在地上的年轻冒险者，外表看起来跟少年少女没什么不同，其中少女有一对尖耳朵。

挺立在两人之间，双手握拳的牛头亚人米诺陶洛斯，背后背着一把似曾相识的战斧。

「啊……！」

然后，最后一位褐发的少年冒险者是自己认识的人。他是以前在哥布林巢穴差点全灭的队伍里幸存下来的魔术骑士。

看样子在那之后还在继续当冒险者。他的表情在看到自己时变得稍微开朗了一点。

「真伤脑筋啊。竟然在等待救援的状态下吵架。」

「对、对不起。」

「真是的……都是你害我被骂了啦。」

「啥啊！？这还不是因为你──」

「两位？」

眼看着两人又蕴酿出一股要吵起来的气氛，但是看到米诺陶洛斯冰冷的笑容与高高举起的拳头，让两人缩着肩膀垂下头。

「……唉。」

看样子跟自己会合的冒险者们似乎在个性上有点问题。第一次的共同讨伐就遇到这种事，让雪莉开始感到有点不安。

「我是担任前卫的雪莉。这次是作为征伐龙的增援，被公会派遣过来的。」

不管怎样总之先进行自我介绍，如此决定的雪莉简洁地说明自己的身分。即使自己是单人专门，雪莉也很清楚没有良好的合作关系会直接造成死亡……身为成年人，率先表达善意才是正确的选择。

「咱担任这个队伍的头目，名叫阿斯特里欧。虽然跟雪莉阁下在相同的时期在这个城市成为冒险者，不过像这样交谈还是第一次呢。」

「是啊。我们从来没有交谈也没做过自我介绍。你的职业看起来是僧兵吧？」

「完全正确。」

如此温和的气氛以勇猛的种族来说相当罕见，不过雪莉看到他的装扮就理解了。

背上的武器虽然是米诺陶洛斯传统的战斧，但身上穿的却是法衣，脖子上除了识别证以外，还挂着刻有天之女神纹章的小钟。

信仰天空神的种族极多，而天空神的钟便是教徒的证明。那么遵循教义让自己的脾气变得温和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平和的态度中流露出的风格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个性凶暴的僧侣没有办法对人讲道说法。他应该是在清廉中兼具了勇猛的僧兵吧。

「在场的这几位便是咱指导的冒险者。」

「那从我开始！」

迫不及待地举起手来的是身材有点娇小，穿着将身体包覆住的铠甲，拥有一头鲜艳深棕色头发，美得令人屏息的美少女。

充满好奇心的金色大眼加上亚人特有的尖耳朵。从这些特征来推测应该是哈比族。

有在公会登录的话表示已经满十五岁，但以相同具有尖耳的精灵等种族来说，这样的身高太矮了。再加上那个娃娃脸，搞不好看起来比自己的女儿还要年轻。

「我的名字是莉亚！职业是魔术弓兵！……还有我是半精灵，不要跟哈比族搞混了喔。」

「…………」

能够控制住自己不失声惊呼，雪莉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机灵。

半精灵顾名思义，就是人类与精灵的混血儿，特征是寿命有人类的三倍，但跟纯血的精灵族相比还是很短。

可是不管是精灵还是半精灵，在二十岁之前的成长速度应该跟人类一样才对，但眼前的少女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成年人是怎么一回事？

「接着是我吗。我的名字叫库德，职业是斥候。」

体格不胖不瘦的少年，眼睛与发色都是在这一带很少见的黑色。可能是为了重视灵活度，身上只穿了最低限度的防具，腰上挂着较大的道具袋与小刀。

外观简直跟莉亚完全相反。眼神流露出一丝骄傲的气息，但警戒心也跟那气息一样强。

「呃，之前错过了自我介绍的机会，容我再重新介绍一次。我是最近才加入队伍的魔术骑士凯尔。前阵子承蒙您出手搭救，真的非常感谢您。」

「咦？怎么？你们认识？」

「嗯，是啊。」

最后听完少年的姓名后，雪莉再次望向在场所有人的识别证。

具有与A级相符之风范的阿斯特里欧是银识别证，其他则是跟雏鸟没有两样的青铜识别证。相对的，看到雪莉脖子下的铜识别证，库德有点不安地问道。

「话说回来，没有其他的增援吗？只是多一个人的话，龙不是也会跑到我们这边……？」

「……害怕的话也可以留在山脚下照顾骑乘龙喔？」

「噗哧。你该不会害怕了吧～？刚才明明还那么意气风发。」

「我、我才没有害怕呢！只是在想我们这几个E级的有没有办法对付龙而已啦！」

不管是E级还是S级，可以承接的委托都没有限制。单纯就是对实力没自信的人只承接适合自己的委托，或是稍微冒点风险遭遇惨痛经验或死掉这两种情形。

冒险者公会绝对不是在扮家家酒的地方。不管什么样的委托都存在着死亡或重伤的危险性，因此公会订下明确的规则，关于委托的一切风险都必须自己承担，公会不会做出任何赔偿。

「……对手并不是龙王吧？那就不会有问题。」

「欸？」

「总之就是让龙停留在原地进行讨伐就可以了。」

充满自信的发言让库德沉默下来。虽然很想说以龙为对手怎么可能做得到，但对方可是公会引以为荣的剑士。库德的脑中开始涌现说不定有可能成功的想法。

「可是，不管是什么样的冒险者来到这里，龙的危险也不会因此减少吧？真亏你们这些E级的愿意留在这里……老实一点回公会不是比较安全吗？」

这不是在嘲讽，也不是在讽刺，只是单纯的疑问。像凯尔明明已经亲身体验过龙是多么危险的存在，即使有被分派到任务，但是愿意停留在如此危险的山上，以新人来说也实在太异于常人了。

「所言甚是。当初判断有危险时是打算回公会的，可是发生了一个问题。」

「在逃跑的途中，我的饰品上的宝玉掉了。」

莉亚接在阿斯特里欧后面继续把话说完。她手上拿的首饰上有个曾经镶嵌有某样物品的圆形痕迹。

「这是我们家的家传宝物，相当于王国这边用来庆祝成年的饰品。据说是很久以前的工匠使用加工后的大颗金刚石制作出来的。然后呢，在被龙追赶的途中掉下来，我看到恶黑猩捡走了……现在大概，应该说一定是在龙的巢穴里。」

动作虽然很风趣，但从莉亚的表情可以看出事情的严重性。弄丢了祖先代代相传的宝物，也难怪让那有如太阳般开朗的印象笼罩了一层乌云。

「原来如此，我明白你们并非单纯只是想在场见证了。是为了趁着讨伐的机会从巢里堆积如山的财宝中找出遗失的金刚石才参战……是这么一回事吗。」

龙会囤积于巢穴的财宝中，最多的是金、银、金刚石这三种。从A级冒险者会选择撤退这点来看，他们发现的龙应该是成年之后经过了相当长时间的个体。

虽然不清楚那条龙的巢穴中有多少金刚石，不过假使莉亚以委托的形式希望可以找回宝石，雪莉也不认为没见过那颗宝石的自己有办法分辨出来。

「其实我是觉得等龙被打倒之后再去找宝石就好了……可是事情也没那么单纯啊。顺便问一下，你有足够的资金用市场价格把宝石买回去吗？」

「没有。」

根据公会与政府缔结的少数条约，对于讨伐龙有做出一定程度贡献的冒险者可以在离开的时候自由带走龙积存的财宝，国家之后会派遣军人或骑士去扣押冒险者没拿走的部分，再将其纳入国库。

诗歌中提到屠龙者可获得巨大财富，就是因为有这样的规定；反过来说，没有在讨伐龙的过程中做出任何贡献的冒险者不但没有资格将财宝带回去，连进入巢穴都是不被允许的。

即使跟着去狩猎，但如果什么都没做，只想从中得利，不光是之后会被神官的《虚伪辨别》看破而被没收宝物，连身为冒险者的信用都会扫地。

就算是以雪莉转让出去的形式也没有用。这有点类似骑士主张的骑士道，没有支付任何代价就想获得充满荣耀的屠龙报酬，这种违反冒险者潜规则的行为是相当可耻的。

「接下来就如同优米娜阁下告诉您的……烦人的猴子们就交给咱们的队伍，请雪莉阁下去打倒龙，不必挂心。」

阿斯特里欧将拳头大小的水晶──目前数量依然稀少，极为高价的小型通讯魔道具──拿在手上把玩着。

「也就是说，让委托在跟我组队的情况下合并，再藉由歼灭被龙支配的恶黑猩来证明自己的队伍也有对达成委托做出贡献……这才是正题吗。」

「当然，讨伐是最优先事项喔？在这样的状况下要以自己的利益为优先才行，莉亚阁下也明白这点。」

雪莉朝旁边的莉亚望了一眼，她毫不迟疑地用力点点头。

「而且万一龙跑到这边的战斗区域也不用担心。别看咱这个样子，最擅长的招式可是结界术呢。不管对手是多么强大的龙，最低限度也能做到让他们逃走。……不过，有危险这点还是不变的就是了。」

阿斯特里欧把视线移到凯尔与库德身上，凯尔用力点点头，库德则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搔搔头。

「尽管知道有危险，不过我也会去。虽然才刚认识，但好歹是同一支队伍。」

「我有同感。做个人情给这矮子也不错。」

「你说谁是矮子啊，这个一年级小混混！」

「好痛！？」

可能是对身高感到自卑而受到刺激的莉亚用脚跟狠狠朝库德的胫骨踹了下去，让他痛得跳来跳去。

「你搞什么啊这个臭矮子！」

「你又叫我矮子！？给我过来！今天一定要把你打到哭爹喊娘！」

「你、你们两个都稍微冷静一……呜！？」

凯尔慌忙想要制止两人，却被库德的手肘击中脸部。可怜的魔术骑士就这样被强迫卷入两人的扭打，剩下的两名年长者投以无奈的视线。

「……一直都是这样吗？」

「嗯。身为指导者实在非常汗颜，他们似乎从小开始就像这样打闹，因为一点小事就吵起来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在我降落之前好像也在吵架……那时是为了什么原因？」

「在吵要不要参加与龙的战斗。」

「我是很想跟他们说想死的话就随你们高兴……」

虽然见面到现在还不到十分钟，但雪莉已经稍微把握了两人的个性。

好奇心旺盛的莽撞型与嘴巴有点毒的慎重派。而且彼此的沸点都有点低，要让年轻人吵起来的最佳条件都凑齐了。

「不过很不可思议的是，他们两个虽然是这个样子，但在战斗中并不会互扯后腿。」

「原来如此。关系好到会吵架的意思吗。」

「「才不好──！」」

两人不约而同的怒吼声响彻四方。

「算了，无所谓。如果有这样的觉悟就够了……我也在赶时间，快点进行战斗准备吧。」

「嗯。那么从现在开始攻略珠尔札德矿山。每个人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与道具。所有人准备完毕后就要突击了喔。」

在头目的号令下，所有人点头表示了解，阿斯特里欧与E级冒险者的凯尔等人确认完提包内的道具后，正在进行武器与防具的最终检查，雪莉只做了提包的确认工作便在一旁等候。

「雪莉小姐，你不用保养武器也没关系吗？」

「话说，你没有带武器？」

为了说服感到讶异的库德与莉亚，雪莉浅浅地吐了一口气，把右手伸到空中，一瞬间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上就多了一柄弯刀。

「没有问题，请不用担心。」

「喔～真稀奇。这该不会是某种空间魔术吧？」

在瞠目结舌的两人身边，阿斯特里欧以像是看到什么稀奇事物的眼神望向雪莉。

「据我所知这种魔术的使用者非常少，雪莉阁下也是使用者之一吗？」

「不是。这只是应用了魔女转让给我的魔道具而已。因为剑沾染到血脂的话，马上就会变钝的关系。」

「应用……嗯，虽然想知道得更详细些，不过应该不会透露更多了吧。」

「嗯。有句话是『到处炫耀自己底牌的人会吃大亏』。」

这句话在冒险者之间是代表不吉的格言之一。阿斯特里欧没有继续追问，故意转了个话题。

「不过这也难怪啊。如果是借用了魔女阁下的力量，这种程度也没什么好觉得奇怪的。」

「那个，我从刚才就想问了，你们说的魔女，该不会是指公会长吧？」

与其说是疑问，莉亚以更接近想加以确认的语气这么问道。

「就是公会长没错。女性的魔术师虽然多如繁星，但在我们冒险者之间讲到魔女，指的就是她了。」

「嘿～连拿把武器出来都要搞这种名堂，真的很奇怪欸。」

「这句话对你也适用吧。」

莉亚的十字弓和库德的短剑，还有凯尔那把插着许多金属钉的棍棒相比，这种由矮人开发的远距离武器需要做的检查工作要繁复许多。

「混血儿跟精灵一样都爱用弓箭这点可以理解，不过使用的是在种族立场上经常站在对立面的矮人开发的武器，就让我有点意外了。」

「因为我是在王都出生长大的，对矮人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再说狄穆罗斯大叔说起来也算很体贴。」

「……莉亚小姐也去过狄穆罗斯先生的店？」

「嗯。从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就帮了我很多忙……啊，雪莉小姐也是大叔的顾客啊！？」

两位女性在意外的地方找到了共通点。

「因为街上虽然有好几间打铁铺，不过那是技术最好的一间。」

「的确呢。那边虽然也有卖不错的弓，但我个人还是比较擅长十字弓呢。」

「手太短没办法好好把弓拉开的关系吧。」

莉亚一言不发地开始不停踹着库德的胫骨。弓箭这种武器只要把弦拉得越开，就会有越大的威力，也难怪手臂的长度与力量跟小孩子差不多的莉亚会不擅长使用弓箭。

「先不说这些了。雪莉阁下，在这些孩子进入矿山之前，希望你可以带一具恶黑猩的尸体回来。」

「我无所谓，不过是要做什么用的？」

「没什么，只是想用《憎恨领域》引那些家伙出来。」

战略用的仪式魔术中，有一些可以针对军队或团体煽动敌对心。《憎恨领域》也是其中一种，这些魔术在规模与效果上都有不同，但共通点都是使用敌人的尸体作为媒介。

可是，喜欢使用这种违反道德常识类型魔术的，不是没有信仰的盗贼，就是能够冷酷地认清得失的军师，像僧侣这类侍奉神祇的职业并不喜欢这样的手法。

「……是不是偶尔会有人叫你破戒僧啊？」

「您说这是什么话呢。的确这是种残酷的手法，不过没有什么比放着能用的方法不用而害死同伴更加罪孽深重的事了啊。」

「这么说也对。」

要跟信念一起殉死是个人的自由，不过危及他人的话，的确是违背女神信仰的行为。

光是嘴巴说漂亮话是打不赢战斗的。即使会受到龟缩在教会的神官们谩骂，也要忍辱负重地选择能让同伴活下来的道路，才是僧兵的战斗。

「那样的话，我想带那个斥候一起去。」

「咦？我吗？」

正在跟莉亚吵架的库德因为突如其来的指名在脸上浮现惊讶的表情。

「在那之前要问你一个问题。你会使用《静音》魔术吗？我印象中大部分的斥候都会用。」

「嗯，我会用。」

「那就没问题了。我们两人要打头阵，请随后跟上。」

雪莉转过身朝矿山走去。不由自主地转头望向阿斯特里欧的库德，在看到表情对人类来说难以分辨的牛头对自己微微点头后，急忙朝白发追了过去。

距离近到徒步马上可以到达的光秃岩山上，随着山风隐约传来无数的鸣叫声。

这些叫声的来源就是那些成群结党到处做坏事的猿猴，一想到在它们后面还有龙，就让库德因恐惧而无意识地停下脚步。

「那么请施放《静音》。」

「知、知道了……吁，《沉默•展开》。」

随着小声的两节咏唱展开了看不见的半圆形力场。将力场中捕捉到的所有「声音」封杀的这个魔术就是斥候不可或缺的《静默领域》。

以库德现在的力量，展开至前后及空中二十五公尺就是界限，不过这样的范围已经充分足以封住队伍的脚步声与动静。

可是现在实在不需要这么大的范围。库德展开至足够包住自己与雪莉的范围，接着开始索敌。

（找到了！）

库德才稍微进行探索就发现了目标的魔物。眼前的四只魔物全身被黑色的体毛包覆，乍看之下跟普通的猿猴差不多，但头上却长着三根角，它们排成彼此相距五公尺的队形，龇牙咧嘴地朝四周张望着。

（不愧是聪明的魔物……警戒心很高啊。话说回来那只拿着杖的家伙……是叫什么来着？）

除了拿着抛石索的三只以外，还有一只手上拿着杖。记得有听过这样的生态，不过却想不起内容。

库德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看到这副模样的雪莉让短剑出现在掌中，静静地刻画着附近的岩石。

在无音空间的包围下，像奶油一样被切开的岩石上被刻下这样的文字。

『抛石索、三。魔术师、一。』

看样子，自己在烦恼的事情完全被看穿了。不过库德也因此想起了拿着杖的是会使用魔术的猿猴。

（问题是要怎么样才能打倒它们而不让它们发出叫声。）

最先想到的方法是靠近过去，让它们进入《静默领域》的有效范围内。

可是反过来说，要是被它们逃出有效范围就会造成骚动而引来援军。

看到无法肯定自己能让身手矫健的四只恶黑猩维持在魔术范围内并将其全灭而烦恼不已的库德，雪莉再次在岩石上刻下文字。

『请用《静默领域》捕捉住魔术师。我会解决掉剩下的三只，魔术师就交给你了。』

（咦？真的假的？）

原本要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让四只恶黑猩都进入以库德为中心展开的《静默领域》有效范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一旦靠近就绝对会被发现，而从远处最多只能让一只进入有效范围。那么就只能选最棘手的魔术师。

然而，就算是这样也太乱来了。要让分散的三只魔物来不及发出叫声就被打倒，根本不可能办到。当库德这么想的时候，雪莉眯起蓝红双色的眼睛，气势汹汹地刻著文字。

『没有时间了。快点照做。快点、快点、快点。』

（我、我知道了啦！）

被气势压倒而不由自主答应下来的库德在雪莉的催促下，一言不发地花了大约三十秒的时间对自己施加暗示，将《静默领域》的范围扩大。

「──」

在猿猴魔术师被无音空间捕捉住的瞬间，雪莉拿着弯刀冲了出去。

那是绕到猿猴魔术师的死角发动的奇袭。应该是使用了某种身体强化魔术，库德没有办法捕捉到她的速度，只看到了类似白色闪光或是旋风的幻觉。

在飞舞的白发通过的瞬间，恶黑猩的脖子喷出鲜血。除了魔术师以外的其他两只睁大眼睛想要发出咆哮，但为时已晚，在想要呼叫同伴的声带振动之前，刀刃便一闪而过，血花在眨眼间就从两只猿猴的脖子飞溅出来。

（这有我出手的必要吗！？）

未使用无音魔术的雪莉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就杀死了三只猿猴，而那只魔术猿猴还没发现同伴已经死光了。

反倒是雪莉还有余裕从魔术猿猴的死角用下巴催促库德，要他照原定的作战计划去打倒最后一只。

没想到那种乱七八糟的作战真的会成功，库德一面对此感到傻眼，一直线地朝魔术猿猴冲刺。

「────！！──────！？───────！！」

一看见拿着短剑朝自己冲过来的库德，猿猴就发出呼唤同伴的喊叫声，不过在《静默领域》的影响下发不出声音。

情急之下，猿猴想使用魔术迎击而进行咏唱，但因为声音没办法传到耳朵，对自己进行暗示的步骤失败而无法施展魔术。

如果是可以用规定程序来发动魔术的人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形，对于藉由使用「声音」朝自己进行暗示来影响世界法则的魔术师来说，《静默领域》是罩门中的罩门。

恶黑猩根本就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即使在理解无法使用魔术的时候选择逃走，也早已进入库德的短剑攻击范围内，在头被按住无法抵抗的情况下被割断喉咙。

「基础能力加上行动缓慢的关系……没办法给及格的分数，不过慎重性很值得期待。今后只要累积经验，应该可以成为不错的斥候吧。」

吁出一口气将《静默领域》解除后，库德从雪莉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评语。

就在库德没想到会被称赞而感到不可思议的时候，忽然发现直到刚才为止都还因为龙的存在而僵硬的身体变得轻松了许多。

（该不会是为了这个才找我过来？）

风评恶劣……虽然还不到这样的程度，但拥有美丽的外貌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雪莉让库德感到有点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自己过于紧张，为了不让自己在开战的同时退缩，于是利用实战来舒缓紧张的情绪。如果是这样的话，看似冷淡的她在个性上却很照顾人呢。

「好了，尸体不能这样一直放着不管。在被其他恶黑猩发现引起骚动之前，快点埋起来吧。」

「啊，那样的话，我可以用地属性魔术喔。」

不可思议地平静下来的库德使用地属性魔术，与让剑出现的时候一样不知何时已将铲子握在手中的雪莉一起将三只恶黑猩埋到地下，然后两人拖着剩下的一具尸体回到阿斯特里欧等人等待的地方。

第一卷 新人教育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