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附章 归途

<p>「血缘魔药吗？这种魔药本身是不难做，可是缺了『卷空草的双胞种子』呢。师父～那种素材有没有容易分辨的方法啊～？」</p>

<p>凯罗琳被平安救出的几天后，玛莉艾拉接到了稀奇的魔药订单。</p>

<p>订购的项目叫作血缘魔药。庶民不太熟悉的这种魔药无法治疗伤病，也不会为身体带来特殊的效果，贵族首次带子女出席公开场合时却一定会用到，是一种非常高价的魔药。</p>

<p>它能证明该子女的血缘关系，将子女的血滴入血缘魔药之后再滴入他人的血，如果是亲子关系，魔药会呈现深红色；如果是手足关系，魔药会呈现橙色；如果是祖孙关系，魔药会呈现黄色；血缘愈远，颜色也就愈淡。重视血统的贵族若想证明子女真的是自己的亲骨肉，这是相当重要的魔药。</p>

<p>明明属于高阶的魔药，却要价一枚金币。这个价格是普通高阶魔药的十倍。</p>

<p>虽然这种魔药如此昂贵，难度却与高阶魔药无异。高价的理由有一半是出于喜庆价格，另一半的理由在于卷空草的双胞种子是一种非常昂贵的材料。</p>

<p>卷空草本身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在秋天播种的话，现在刚好可以收成，是一种豆科的作物。不知为何，呈螺旋状的藤蔓会往地面延伸，抵达地面就会硬化。它的藤蔓并不是为了缠绕其他物体，而是转变成支撑自己的支柱，所以才会被称为卷空草。它是很独立的豆类，豆荚里只有一颗豆子。相对地，它的豆荚很柔软，豆荚和豆子都可以直接水煮来食用。</p>

<p>这种豆类偶尔会出现一个豆荚有两颗豆子的情形，这就是所谓的双胞种子。先让它成熟到可以播种的程度再取出，就可以当作血缘魔药的材料。</p>

<p>因为要一一确认可播种的豆子才能偶尔找到，所以物以稀为贵。</p>

<p>听到玛莉艾拉的问题，大白天就在挑酒的师父似乎一点兴趣也没有，于是随口回应：</p>

<p>「双胞种子啊，只能靠毅力了～现在刚好是收成期嘛～加油吧。呃……啊！」</p>

<p>最后那声「啊！」到底是什么意思？</p>

<p>「对了～魔森林的小屋刚好有埋双胞种子呢。真是太巧了～」</p>

<p>转过身来这么说的师父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容，肯定是想到了什么馊主意。</p>

<p>师父一改原本毫无兴趣的态度，连声催促：「快点去嘛，现在就去！」带着吉克和玛莉艾拉，共三人一起前往魔森林的小屋遗址。</p>

<p>（按照师父的个性，我大概能想像她同时埋了什么东西……）</p>

<p>毕竟是师父没有告诉玛莉艾拉的储藏地点，要猜出她偷埋的东西实在太简单了。不过，玛莉艾拉很高兴事隔两百多年以后还能跟师父一起前往魔森林的小屋，于是开心地跟在师父的身后。</p>

<p>「这还真是面目全非啊～」</p>

<p>师父就跟平常一样开朗，看着以前跟玛莉艾拉一起住的小屋目前的惨况。</p>

<p>师父对年幼的玛莉艾拉说「欢迎回家」的小屋只剩下一小块通往地下室的石砖地板，荒废得连墙壁在哪里都看不出来，早已被森林吞没。就这块地板也被大量的药草遮住，除了玛莉艾拉和师父以外，恐怕没有人会发现这里以前曾经有一栋小屋。</p>

<p>「啊，可是这里是玛莉艾拉第一次种的药草田吧？库利克草繁殖力很强，妳却把它们种得很密集，结果它们就互相竞争，剩下了更顽强的几株。真的很强耶，现在还有剩。还有这棵大树，它是玛莉艾拉用水果的种子种出来的。明明是雌雄异株的植物，玛莉艾拉却只种了雄株，每天都很勤奋地浇水，还问我：『师父～什么时候才有水果可以吃？下个月吗～？』但它是不可能结果的，当时我实在说不出口呢。」</p>

<p>仿佛能看见小屋在魔森林泛滥（魔物暴动）前的模样，师父一脸怀念地说着往事。</p>

<p>「有发生那种事吗……」</p>

<p>好像还记得，又好像遗忘的，令人怀念的记忆。</p>

<p>玛莉艾拉跨越两百年的时光，忆起那些日子的生活。吉克在师徒俩身后想像玛莉艾拉小时候可爱的样子，张开嘴巴傻笑。虽然他泄漏了一点可疑人物的气息，但既然师父没有对他放火，应该还在没问题的范围内吧。</p>

<p>「对了，我打算拿来喝……打算拿来用的双胞种子在……」</p>

<p>「喝？妳要喝什么东西啊，师父？」</p>

<p>面对玛莉艾拉的追问，师父说着：「双胞种子呢～」明显假装没听到，然后轻盈地跳进玛莉艾拉进入假死睡眠两百年的地下室。</p>

<p>「咦？那间地下室什么都没有啊。」</p>

<p>玛莉艾拉吃力地跟在师父后头爬进地下室，疑惑地问道。狭窄的地下室容纳了师父、玛莉艾拉和吉克，就挤得肩膀几乎要碰在一起了。</p>

<p>「我看看，嗯，就是这里。吉克，你用剑把这块石头撬开。」</p>

<p>师父所指的位置正巧是玛莉艾拉进入假死睡眠时，铺上魔法阵的正中央。</p>

<p>「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重要的东西就收在这里。你们看，有了。」</p>

<p>师父指出的石砖和表面不同，是一块薄薄的石板，吉克用剑尖一刺就轻松撬开了。把地上的石头移开之后，下面有一个洞，约是双手圈起来的大小，里面藏着一个皮革袋子。</p>

<p>皮革袋子里的东西是用花蜜腌渍的卷空草种子，还有几个酒瓶。</p>

<p>「啊～果然是酒！」</p>

<p>发现师父所藏的东西果然是酒，玛莉艾拉这么叫道。</p>

<p>瓶内的液体已经彻底变成奇怪的颜色，容量也非常少。变质成这样，应该已经不能喝了。</p>

<p>放在一起的花蜜腌卷空草种子大概是下酒菜吧。腐烂到不留原型的种子已经干燥，变成一堆谜样物体。只不过，花蜜腌卷空草种子的瓶子旁边还有另一个小瓶子，里头保存的双胞种子是以「欺时花蜜」这种特殊花蜜腌渍，状态完全看不出时间的流逝。</p>

<p>应该是师父制作或购买花蜜腌卷空草种子的时候偶然找到双胞种子，所以才腌渍在「欺时花蜜」中，顺便跟酒和下酒菜一起藏起来了吧。</p>

<p>而且还有另一样东西。</p>

<p>「啊～酒果然不能喝了。不过这东西倒是还在。」</p>

<p>「咦？」</p>

<p>酒的保存状态很差，已经酸得不能喝了。可是，既然这也在意料之中，爱酒成痴的师父很期待拿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p>

<p>「呵呵呵，玛莉艾拉，妳猜这是什么～？」</p>

<p>「那……那是！」</p>

<p>师父从袋子底部取出的东西是几张破破烂烂的纸片。墨水已经晕开，难以判断上面写了些什么，但小时候做了这些纸片的玛莉艾拉还是能想起那是什么东西。</p>

<p>『敬师券。我要帮师父的忙。』</p>

<p>那些破破烂烂的纸片是小时候的玛莉艾拉在某个纪念日送给师父的特别服务券。</p>

<p>「呵呵呵～使用这些券的时刻终于到了～！我想想～要请妳帮我做什么呢～」</p>

<p>师父心情大好，玛莉艾拉则抓住师父喊道：「请把那个还给我！」吉克紧盯着师父的动作，想趁机捡起她可能弄掉的券，同时收起完好的一瓶双胞种子。</p>

<p>小时候送的「敬师券」让玛莉艾拉觉得非常难为情。那种东西明明没有必要藏在最安全的地方。</p>

<p>结果，玛莉艾拉为了把「敬师券」拿回来，只好帮师父的忙。就算没有券，她平常也总是在帮忙就是了。</p>

<p>「我想吃用将军油烤的半兽人肉！」</p>

<p>师父的第一项要求是用半兽人脂肪和半兽人王脂肪不断搅拌而成的将军油来烤半兽人肉。这种油无法使用魔法或技能来制作，完全是劳力的结晶；用它来烤半兽人肉的话……神奇的事发生了，便宜的半兽人肉竟然变得像半兽人将军一样美味，简直是禁忌之油。</p>

<p>「了解～」</p>

<p>炼成血缘魔药之后，玛莉艾拉走进厨房制作将军油。和吉克相遇不久时搅个没完才做出将军油，又要再搅一次了吗？</p>

<p>然而，玛莉艾拉把半兽人脂肪放进盆子里，再把整个盆子装在搅拌机上，按下按钮。</p>

<p>喀唰喀唰喀唰喀唰，喀唰喀唰喀唰喀唰。</p>

<p>搅拌机，超方便。而且马力十足。</p>

<p>这就是人类两百年来的进化！将军油转眼间就搅拌完成。好轻松，根本不需要吉克。</p>

<p>师父可能是不知道人类发明了这么方便的魔导具，用目瞪口呆的表情看着香喷喷的半兽人肉在加热魔导具上滋滋作响。师父很少会露出这种表情。</p>

<p>对于用魔导具做成的将军油，师父说：「我感觉不到徒弟的爱……」好像有点失望，但玛莉艾拉每天都用</p><p>满满的爱在照顾师父，至少在「敬师券」这么令人害臊的东西出现的日子，希望她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p>

<p>顺带一提，好不容易用料理换回的「敬师券」已经由吉克代替玛莉艾拉收下，他还坚称自己「拿去丢掉了」，所以这次恐怕被吉克藏到「枝阳」的某个角落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