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白与黑的相克第一章

台版转自轻之国度

图源：linpop

录入：养老驴

春雪每天步行通学，从自家公寓大楼到梅乡国中，单趟路程约有一•六公里。

所以他对于走个一两公里的路，不太会觉得累。距离今天第一目标地点所在的「中野中央公园」，路程刚好一公里，所以即使徒步移动，也不至于多消耗体力──他本来这么认为。

「……等等，小春，你脸色很差耶。该不会是中暑了吧？」

走在他身旁左侧的仓嶋千百合一边说著，一边朝他的额头伸手，所以春雪赶紧摇头。

「我……我没事啦，没事没事。」

「唔，看来的确缺乏水分啊。这个给你喝。」

这次换身旁右侧的黑雪公主递出保冷瓶。

「不……不了，我真的不要紧。」

春雪先对这边也郑重婉拒，然后朝周围瞥了一圈，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音量说下去。

「只是……在这种状况下行走，脸色当然会变差了……」

不只是左边的千百合与右边的黑雪公主，前方有著黑暗星云四大元素（Elements）的仓崎枫子、四野宫谣、冰见晶并肩行走，身后则紧贴著Ash Roller也就是日下部纶，更后头则有Petit Paquet组的奈胡志帆子、三登圣实与由留木结芽热络地谈笑。

也就是说，春雪被这阵子显著增加的黑暗星云女性组，以护送舰队似的队形围绕住。他接著扫动视线，寻找全团罕有的男性团员，同时也是他心灵挚友的黛拓武跑哪儿去了，就看到他在最后方与Magenta Scissor也就是小田切累并肩行走，不知道在谈些什么。

拓武那边多半也有他难为之处，但春雪无地自容的程度也不会输。若将这种状况形容为「如坐针毡」，多半会招来各方的责难，但实际上春雪就是会觉得路过的人们，朝著待在美少女军团中心的他照射过来的视线当中，蕴含了各式各样的言外之意……

──不对不对，是我想太多了，只是自我意识过剩。人们对别人的事情其实都没那么关心的。

他这么告诉自己之余，还是忍不住又用视线扫瞄四周。

众人所走的，是JR中央本线高架桥旁的东西向都道。二○三○年代进行拓宽工程，宽度绰绰有余的红砖步道被阳光照得反射出泛白色的光芒，行道树的树干上有蝉活力充沛地鸣叫，树下则有放学回家的国小国中高中生，面带笑容地来去。

他们的脸上的笑意，应该只是为了总算等到梅雨期结束，以及暑假明天就要开始，但春雪就是无法直视他们的脸孔，面向下方，叫出了虚拟桌面上的地图APP。

中野中央公园，是位于中野车站西北方的一座复合商业设施。占地面积比春雪自家公寓大楼低楼层附设的购物中心还大，招揽了五花八门的摊商，所以一到假日就会非常热闹。

今天是二○四七年七月二十日，星期六。而且东京都内几乎所有学校，都在今天举行结业典礼，所以想必会被学生与携家带眷的顾客挤得水泄不通。春雪基本上很怕人潮，但只有现在，他很感谢这些人潮。

原因很简单，因为接下来黑之团「黑暗星云」与红之团「日珥」的所有团员，就要在中野中央公园集合。黑方包括暂时参加的纶在内，合计有十二人；而红方则估计总人数将会超过三十人。即使卖场再大，要是空荡荡的，这么大一群人不可能不醒目，彼此的真实身分也就肯定会露相。

只是话说回来，身为日珥军团长的第二代红之王Scarlet Rain──上月由仁子，以及身为副团长的Blood Leopard──挂居美早，几乎已经和黑之团全团都互相露相，所以即使有个什么万一，应该也不至于演变成真人PK大战。话是这么说，但要把自己在现实中的模样，暴露在其他超频连线者面前，他还是会觉得颇为抗拒。

春雪也明白。明白像黑雪公主与枫子，还有仁子与Pard小姐这样的高等级玩家，八成因为在加速世界累积了长得无法估计的时间，价值观和同年代的年轻人有著极大的差异。她们不会用外表来判断人，但相对地对于精神面的畏畏缩缩，则会有非常严厉的反应。

不那么老资格的超频连线者之间，也普遍存在这种倾向。曾经光明正大嘲笑现实世界的春雪是「猪」的，算来也就只有堕落到黑暗面时的Dusk Taker／能美征二。说来春雪之所以会有圆滚滚胖嘟嘟的体型，只能怪自己在饮食上太放纵，所以至少应该要做好觉悟，要敢光明正大袒露出真正的自己，就算被人白眼或嘲笑，也要能只损1点血就顶住。

──想是这样想啦……

春雪在脑海中又自言自语了一次，然后将视线拉回立体地图上。

中野中央公园的构造，是由「南栋」与「东栋」两栋建筑物，围绕在宽广的区立公园外侧。两栋面向公园的一、二楼部分，都是整排的餐饮店，想来日珥的团员们，是打算各自分散到不同店里待命。

这些店一共有十五间左右，但春雪等人进了店后，和日珥方面的团员撞个正著的可能性，也绝对不是零。虽然不觉得第一次见面就会被看穿，但要是碰到身旁有人在指定时间念出「超频连线」指令，等会议结束之后，彼此就会非常尴尬。

春雪先想到这里，这才注意到一个为时已晚的疑问，对走在他右边的黑雪公主问起：

「学姊，请问一下，我现在才想到，为什么跟红之团开会，要特地所有人一起跑一趟中央公园？我们开会就跟平常一样，采取由两个人当对战开始者（Starter），其他人都以观众身分连进来的方式，所以有需要去中野公园的只有对战开始者，其他参加者不管待在中野第一战区的哪里，不是都一样吗……？」

「嗯，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黑雪公主先点点头，朝走在前面的三人瞥了一眼。

「让我方的对战开始者枫子一个人去中央公园，实在过意不去，而且这次的作战是要动用园区内区域网路，把观众限定在只有我们两个军团的团员，所以必须亲自到现地集合。」

「呃，可是……」

春雪几乎要被说服，但还是继续追问：

「……对战者有权强制排除任意观众，所以等对战开始后，再把外人赶出去不就好了？」

「我说啊春雪，这样一来，外人不就马上看得出黑和红在密谈了吗？」

黑雪公主苦笑著说出这句话后，绷紧了表情说下去：

「──这次黑暗星云与日珥的合并，在傍晚四点和震荡宇宙展开领土战争之前，绝对不能被他们发现。毕竟凭白之王（os）的头脑，一旦查知我们军团和日珥合并，难保不会从这个线索，连我们今天的港区第三战区进攻计画都看穿……一旦被他们事先看穿我们的进攻计画，他们当然会把『七矮星（Seven Dwarfs）』全都集合到港区第三战区，而且一个弄不好，os也许还会亲自出阵。我很信任你们的实力，可是一旦事情发展成那样……」

「不行的，小幸。」

前方的仓崎枫子转过身来，打断了黑雪公主灌注了力道的这番话。她脸上尽管挂著一如往常轻飘飘又温和的Raker式微笑，却在声音中灌注一种懂的人就是会懂的魄力，扎扎实实地制止她：

「即使有白之王亲自出阵的可能，不，一旦真的弄成这样，小幸就更不可以去港区战区。无论发生什么事，黑暗星云只要有小幸……只要还有黑之王在，就能卷土重来，不管要来几次都行。可是……」

这番话说到这里，由枫子身旁的四野宫谣用纯文字聊天视窗接过了话头。

【UI＞一旦幸幸有了个什么万一，我们真的会一蹶不振。黑暗星云，是一群爱戴幸幸的人，为了幸幸而聚集起来的军团。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这点都没有变。】

连平常极端沉默寡言的冰见晶，都碰著红框眼镜补上几句：

「小枫跟谣谣说得没错说。今天的领土战，绝对不是与白之团以及『加速研究社』之间的最终决战。还只是正要开始的一场漫长战斗当中开头的第一仗。虽然是不能输的一仗，但就算输了也还能重来，不管要几次都行。」

「……………………」

黑雪公主听了三名「四大元素」真挚的话，以正经……却带著点沉痛的表情，默默不语。不知不觉间，众人停下了脚步，后方的团员们也不再聊天，跟著停步。

最先开口的，是在微笑中加进了少许苦笑成分的枫子。

「……换作是从前，每次这种时候都会有Graph把话题扯到别的地方，让气氛变轻松。」

【UI＞在的时候让人觉得很麻烦，不在又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他就是这样的人。】

晶以正经的表情，帮谣的评语补上一句：

「要是贸然讲到他，说不定他就会用神秘能力探测到，搞得明明没人找他，他却硬是出场，所以最好小心点。」

听到这几句话，黑雪公主总算也笑逐颜开，呼出一口气，点点头说：

「…………也对。今天的我，也许真的有点太执著了。也许是上个月校庆时os出现，让我在不知不觉间被挑衅到了吧……」

「就是啊学姊，今天就请学姊相信大家，在杉并等好消息！」

春雪正放下心中一块大石，想说难得在好的时机说了句好话，结果……

「唉唉～小春这个人，在这种时候就是说不出『相信我』啊。」

千百合毫不留情地吐嘈，这下不只黑雪公主等人，连待在后面听他说话的志帆子她们还有拓武，也都放声大笑。

到了笑声即将平息的瞬间，一只手从春雪正后方伸出。

「不……不好意思……」

这个要求发言的人，是把一头轻柔的头发在脑后小小绑成两个马尾的日下部纶。黑雪公主眨了两次眼睛后，微微一笑。

「日下部同学……不，纶同学，你今天也是黑暗星云的一员，不用每次发言都举手的。」

「好……好的。这个，我听了各位刚刚说的话，想到了一件事……」

纶说话一如往常有些生涩，但仍以正经的表情说下去。

「如果，出现在梅乡国中校庆的白之王，真的是想挑衅黑雪公主学姊……这也就表示，她的目的，就是把黑雪公主学姊，拖出来和白之团打……没错吧？」

「唔…………」

黑雪公主一瞬间和枫子、晶与谣她们对看一眼，然后缓缓点头。

「这……说来的确会是这样啊。若不是她在那里现身，承认自己就是ISS套件事件的幕后黑手，同时还是加速研究社的头目，我们多半不会这么迅速地争取到绿之王（Grandee）与蓝之王（Knight）的协助，将进攻港区战区的计画付诸实行……」

「……而且，她变成蝴蝶消失前，还说了一句话。」

春雪回溯二十天前的记忆，也开了口。

「她说期待黑雪公主学姊，凭学姊自己的意思……站到白之王面前的那一刻……」

黑之团在校庆正热闹时进行会议，而白之王──剎那的永恒（Tra Eternity）White os就以伪装用的虚拟角色孤身闯入会议。光是在脑海中描绘出她的身影，就觉得连蝉鸣声与阳光的温度都变得遥远。

当时白之王是想用几乎毫无战斗力的伪装用虚拟角色，对付黑雪公主与仁子两人。明知在9级一战定生死的规则下，只要打输一次，当场就会点数全失，被永远放逐出加速世界。

春雪全身一颤，纶就用她小小的右手用力抓住他的衬衫袖口，再度说了起来。

「我在加速世界会和哥哥互换，所以对战中的记忆，平常都挺模糊的……可是，不可思议的是，那个时候的事情，我就记得很清楚……我从白之王身上完全感受不到敌意或是仇恨……可是我，却觉得，她好可怕。就好像，我想什么全都被她给看穿……的感觉……──我是觉得这个想法太离谱，可是，我们要在今天的领土战争进攻港区战区的事，被她看穿……这个可能，应该不存在吧？」

纶的问题，让黑雪公主，还有枫子等人，都再度默不作声。

白之王孤身闯进校庆，承认自己就是加速研究社的首脑。这个行动应该有著明确的目的，如果她的目的是「让黑暗星云进攻震荡宇宙」，的确就无法否定对方已经事前预测到白之团大本营所在的港区第三战区将会受到攻击的可能。

在这个情形下，震荡宇宙布署在第三战区的防卫团队，想必会精锐尽出。根据黑雪公主事先整理好的情报档案，干部集团「七矮星」是不用说了，连一般团员也是强者如林。虽然不打算在开打前就认输，但这样一来胜率肯定会下降。

正当众人在受七月下旬的阳光照射下的人行道角落，沉重地默默不语──

「真不像你们啊。」

忽然间听到后方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让春雪抬起头来。

发言者是把浏海剪成不对称发型，穿著短袖水手服的女性。她曾多次和春雪展开激战，乃是结过梁子的超频连线者，同时也是今天才刚加入军团的最新团员Magenta Scissor／小田切累。

累在她那略微黯淡的美貌上透出淡淡的笑容，再次发出沙哑的嗓音。

「我所知道的黑暗星云，应该不是一个会在开打前就先怕了的军团。一旦加速，剩下的就只有一心一意地对战……你们该不会说，现在还没加速，所以全都可以当作没发生过吧？」

「……那当然，要是现在退缩，真不知道会被红之王说得多难听。」

黑雪公主同样微笑著这么回答，然后深深吸进一口气，挺直腰杆，发出坚毅的话语。

「哪怕震荡宇宙真的预测到我们会进攻他们的领土，应该也料不到就在今天。横亘在我们杉并战区与他们港区战区之间的涩谷第一、第二战区，在系统上还是绿色的领土，而这两个战区会在领土战争即将开始之际被转让给我们，即使是白之王，相信也料不到会有这种情形。何况黑暗星云还和日珥合并，战力岂止倍增，而是增加到三四倍之多，相信更是远超出她的想像。只要一件事就好，只要有一件事超出他们的想像，这当中就会产生胜机。」

Petit Paquet组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其他团员也跟著点头。

接著发言的，是站在累身旁的拓武。

「军团长，我直到九个月前还参加蓝之团（狮子座流星雨），也参加领土战争，但比起人数上占了压倒性优势的他们，黑暗星云至少有一个地方，确实凌驾在他们之上。那就是『意外性』。这个军团里，有著无论多么艰难的困境都能颠覆的，无法预测的强悍……」

这位儿时玩伴说到这里，莫名地一瞬间朝春雪看了一眼，然后再度将视线拉回黑雪公主身上。

「即使震荡宇宙看穿了我们的所有策略，做好了万全的因应措施，黑暗星云也不会白白打输……没错吧？」

「哎呀哎呀，小拓也变得很会讲这种黑暗星云风格的话了呢～」

千百合立刻给出评语，拓武就难为情地把眼镜横梁往上推了推，众人再度大笑。

等笑声消散，黑雪公主强而有力地点点头，为这场突发性的路边会议做出了结论：

「拓武说得没错，即使震荡宇宙把所有战力都集中到港区第三战区，也不是因此就注定我们会输，而且即使输了，一切也不会就这么结束……我自己无法参加这场战斗，固然是百般遗憾，但我相信大家会赢得胜利，在后方等你们的好消息。好了……那么，我们就出发去进行第一个任务吧。所有人，切断全球网路连线！」

听黑雪公主一声令下，春雪才察觉到他们的现在位置，就在杉并区与中野区界线不远处。只要继续往前走，黑暗星云的全团团员，就会出现在中野第一战区的对战名单上，而注意到这个现象的超频连线者，应该就会觉得发生了大事。

春雪赶紧将手伸向神经连结装置，切断了全球网路连线。先前拉出来后就没收起的立体地图，转换成离线模式，交通状况的即时资讯就此消失。

春雪用右手把地图扫开，仰望蔚蓝的夏日蓝天。不知不觉间，胸中那股无地自容的感觉已经烟消云散，现在他感觉到的，是一种决战前的紧张感，以及心中涌起的一点点雀跃的心情。

再走了大约五分钟之后所抵达的中野中央公园，比想像中更热闹。

面向「四季森林公园」的购物商场北侧，有著一整排咖啡馆与速食店等店家，但每一间店都挤满了年轻人或携家带眷的客人，甚至有些店家大排长龙。

现在时刻是下午一点五十分，与日珥的会议将在两点整开始，所以不容他们现在才开始边逛边找合适的店。春雪才刚慌张地觉得劈头就陷入了大危机，却看到黑雪公主等人莫名镇定。

「学……学姊，每一间店都满了……」

春雪破嗓地喊了一声，黑雪公主就得意地笑了笑，说道：

「春雪，不要慌张。店里人多这点我早就料到了。」

「那……那么，学姊是已经在哪间店订了位……？」

黑雪公主不直接回答春雪的提问，弹响了手指。

「补给部队，轮到你们出场了！」

「遵命！」

立刻出声回应的，是志帆子、圣实、结芽等Petit Paquet三人组。仔细一看，她们三人手上都提著提包或篮子。

志帆子甚至以正经的表情举手敬礼，然后指向购物商场北边的一大片公园。

「长官，我们已经找到了不错的地方！」

「很好。那就开始移动！」

春雪心想这搞笑短剧是在演哪出，但还是追向她们两人。

走在前面的志帆子带领众人前去的，是耸立在公园中段附近的一颗阔叶树树下。树干上绑著一块牌子，上面写著「椎栲」，看样子似乎是所谓的椎树。大大的树冠在绿草地上遮出了充足的树荫，一走进树荫下，就有凉风轻抚肌肤，令人心旷神怡。

首先圣实从包包里拿出大版的野餐垫，甩开来铺到草地上。紧接著志帆子与结芽在四方打上小小的固定钉，然后对众人说：「请上来～」

「打扰了～！」

千百合第一个脱掉运动鞋，踏上了野餐垫。春雪与拓武等女性全都踏上去，围成一圈坐好之后，才在角落加了进去。

这样一来，最令人好奇的就是座镇在圈子正中央的两个篮子。如果这个状况是在模仿野餐，也就可以想见篮子里装的是些好吃的东西，而且可以推测出这是由在学校参加「手艺烹饪同好会」的志帆子她们亲手做的料理，等一下就会发给大家吃，这样的臆测是可以成立的，就不知道……

春雪将思考推进到这一步，下意识中朝篮子慢慢逼近，却被人突然揪住后领，拉了回去。

「咕恶！」

春雪呻吟著回头一看，看见的是天使般的Raker式微笑。

「鸦同学，现在还不能吃喔。这个乐趣要留到会议后。」

「叽……叽道了……」

春雪连连点头之余，朝虚拟桌面的右下一看，现在时刻是下午一点五十八分。

相信现在红之团的超频连线者们，也已经在中央公园里头待命了。春雪忍不住将视线朝四周扫过一圈，发现公园里也有多群由同年代的年轻人构成的野餐集团，让他觉得这些人全都愈看愈可疑。

「别看了，春雪，你太四处张望，反而会被人看穿啊。」

春雪被黑雪公主斥责而缩起脖子，先「对对对不起」地道歉后，才学著身旁的拓武，在野餐垫上跪坐好。他挺直腰杆，丹田用力，深呼吸一次。耳边听到枫子镇定的声音。

「那，首先就由我来检查对战名单。」

她接著念出「超频连线」指令，随即又睁开眼睛，点了点头。

「目前并没有看到和今天的作战无关的超频连线者。」

「我想也是啦。毕竟要说中野的对战圣地，还是首推第二战区的中野百老汇那一带啊……而且这中央公园虽然区域网路很完善，却完全是一个适合全家人一起来的商场，超频连线者不太会来。虽然也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会挑上这里。」

「虽然说即使有人来碍事，也只要去对战几场，郑重地把这些人撵出去就可以了♡」

枫子面带笑容毁了黑雪公主的技术性解说后，变回副团长该有的表情，双手轻轻一拍。

「好了，只剩三十秒了。除了纶以外的人，都连上中央公园的区域资讯网路……不好意思喔，纶，这样排挤你。」

纶听到平常严厉的「上辈」枫子对自己道歉，连连摇头回答：

「哪里，这次是没办法……因为长城旗下的我混进去，会让日珥的团员起戒心……」

「我们会立刻让你知道结果，这一•八秒你就忍一忍。」

纶点头回答「好的」后，众人一起操作虚拟桌面。

春雪先从目前可选的讯号清单中，选择要找的网路来连线。视野中显示出中央公园的商标，开出各家商店的客满状况与优惠券等视窗，但他立刻把这些都关掉。

视野右下方，数位时钟的数字，正一步步朝著下午两点前进。这种情境明明以前也经历过好几次──然而尽管这次基本上不可能演变成对战，春雪却仍受到不曾体验过的另一种紧张侵袭，用力握紧双手。

春雪蒙黑雪公主给予BRAIN BURST程式，成为黑暗星云的一员，是在去年秋天。之后的九个月里尽管发生了很多事件，但由六大军团分割支配的加速世界势力图，基本上都是不变的。

然而从今天的这场会议过后，情势多半会开始大幅度地变动。不只是黑暗星云与日珥合并，形成一个领土横跨练马、中野、杉并战区的大军团，如果能在傍晚的领土战争中，顺利从震荡宇宙手上剥夺掉遮蔽对战名单的特权，再让狮子座流星雨的钴锰姊妹见证到加速研究社的成员，存在于港区战区之中，加速世界就会进入白之团对五大军团联军的战争状态。

虽然人数上有著压倒性差距，但毕竟对手是白之王，而且对方有著「灾祸之铠MarkⅡ」这个可怕的战力，战争多半不会轻易结束，然而──

春雪真正期盼的，是救出他那位受加速研究社所迫而让「铠甲」附身的朋友──Wolfram Cerberus。

以及抢回沦为「铠甲」依附体的红之王强化外装──无敌号的推进器。

只要能够达成这两个目标，长年来折磨黑雪公主的白之王与加速研究社的图谋，也就必然会功亏一篑。这是个截至目前为止有著最高阶难度的任务，但只要相信当成自己半身而锻炼到今天的Silver Crow，相信以坚定情谊相连的这群军团伙伴，也相信最近稍稍变得不那么讨厌的自己，全力以赴，一定……一定能够办到。

下午一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枫子念出了第二次的加速指令。

一秒钟后，一串显示【A　REGUSTERED　DUEL　IS　BEGINNING！】的火焰文字在眼前熊熊燃烧，将春雪的意识带往剎那间的世界。

第二十卷 白与黑的相克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