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卷终焉的巨神第十三章

睁开眼睛。

像是融化了的珍珠似的，乳白色的天空。低眼看去，设计端庄的神殿群整齐排列着。这是神圣系的上位属性，《灵域》舞台。

这个是好兆头。在这个舞台上大天使梅塔特隆的基础数值会有所上升，也没有任何会妨碍飞行的东西存在。虽然有着远程攻击的伤害会被反射的特征，但攻击手全员都是使用剑，所以没有问题。

春雪将视线转向左边。

东京Grand Castle的中央广场上像是巨塔一样耸立着的，漆黑的影子。

超级Enemy，终焉神特斯卡特利波卡。

它已经，对春雪的出现产生了反应。因为逆光而变得全黑的脸上，白色的同心圆昏暗地亮起。咚咚……伴随着这样的声音扬起的巨大右手动了起来。

即使只是被打中一发也会瞬间毙命。虽然想要现在立刻将翅膀展开起飞，但自己还必须先作为目标吸引它的注意力。忍耐着恐惧，继续注视着巨人。

在遥远的上空，闪亮的流星发出了光辉。

从西北放的天空接近的，水蓝色和白色的光迹。水蓝色向着南方脱离，白色的光则直接落下。在那周围，五人的身影出现了。是梅塔特隆和五人的攻击手们。

特斯卡特利波卡还只是瞄准着春雪一人。面向着这边的右手上，出现了一个比影子还要黑的圆圈。《第五之月》──重力波攻击。圆的数量快速的增加了。充能的速度，比在北之丸公园时看到的还要快。

春雪反射性地抬起了左手。如果重力波释放了的话，攻击手们的降落轨道可能会受到影响。

将在自己身体中存在的光的想象在左手集中起来，压缩到极限，然后释放。

「《光壳防壁Light Shell》！！」

闪耀着白色的光辉的极薄的膜，以球状扩展开来。

同时，从巨人的右手上散发出了扭曲的黑暗。

对于双方的现象，不清楚加速世界究竟是以怎样的逻辑处理的。但是在春雪的认识中，特斯卡特利波卡所释放的庞大重力子，瞬间就被光子之壁消除并扩散了，连巨人的全身也被包入其中。

这道光之帷幕，被白色的流星贯穿了。大天使梅塔特隆──。

「哈啊啊啊啊啊────！」

她以裂帛之势，双手将长剑挥下。Centaur Sentry借出的剑，拉出了七色的刀光，对着特斯卡特利波卡的胴体以一道直线劈下，将嵌入于胸中的最大的荆冠化作两断，同时也给予了腹部和腰部的荆冠一定的伤害。斩击的威力也传达到了本体，巨大的身体向后倾覆。

紧接着落下的是，Cyan Pile和Trilead Tetraoxide。

「苍刃剑Cyan Blade ────！」

「天丛云Heavenly Stratus！」

两种心意技，将右腕的荆冠打碎、左腕的荆冠切裂。

而后又是两人。Lavender Downer，百褶裙风中摇曳，Centaur Sentry，长银发随风飘舞。两人没有喊出技名，只是将覆盖着极薄、但凝练得可怕的过剩光的剑以神速挥舞。第三阶段的心意技──。

腹部和腰部的荆冠，同时无声地分离、落下。

最后──。

握着强烈地反射着灵域舞台柔和的阳光的、聚合钻石纳米棒制双剑的黑色假想体，向着特斯卡特利波卡的头顶迫近。（注：Graphite的这两把剑，剑刃是石墨烯制，剑身是聚合钻石纳米棒/超钻石制。）

最后的攻击手，Graphite Edge。

巨人轰然地将右手向上撞去，试图将双剑使拍落下来。

Graph拔出左手的剑，覆盖着红色的过剩光，将剑刺出。一连串的动作快得惊人，以至于春雪的眼睛都无法捕捉。

「夺命击Vorpal Strike！」

从剑尖延伸而出的深红之枪，将特斯卡特利波卡的右手贯穿了。

紧接着，略带着淡淡白色过剩光的左手的剑，轻轻抚过嵌于巨人前额的荆冠。

在一瞬间，什么也没有发生。但那之后，冠的中央一道光纹游走着，将其从左右分开。

第三阶段心意技，《解明剑Elucidator‎》。

拘束着特斯卡特利波卡的六枚荆冠，被六人的剑士们，以实际上不到0.5秒的时间差破坏了。

咕噢噢噢噢────哼……。

一阵震撼着场地的重低音释放了出来，巨人停止了动作。

──就是这里。从The Luminary的拘束中解放了出来的最上位Enemy，再启动所需要的时间最短也要七秒，最长恐怕需要十秒。这是为了拯救春雪而聚集起来的最强的剑士们所创造出来的，最初也是最后的机会。

──飞吧！

从背上的银翼中迸发出心意的光芒，春雪垂直地起飞了。

「──光速翼Light Speed！！」

就这样将想象力使用穷尽也好。飞吧。到白之王的魔爪所无法企及的遥远的高度。

在视野的边缘，梅塔特隆用光之领域接住了落下的剑士们，紧贴着地面向西飞去的。她想必也是竭尽了大量的能量，以无法想象是背着五个人的速度飞行着。这样的话，七秒之内就可以轻松地从Grand Castle的场地中脱离出来了。

马上。

马上就全部都结束了──！

突然。

从后方，一堵音之壁袭来，压倒了春雪的听觉。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春雪本能地在飞行中微微转过身，然后他看见了。

俯身向前的特斯卡特利波卡，双手抱在身体两侧，头尽力往外伸，正以一种类似野兽的姿态怒吼着。

脸上的同心圆扭曲成不确定的形状，向周边压缩、扩散。伴随着巨大的声响，中央处打开了一个洞口，从其上下伸出无数黑色的板状物体。那是……牙齿。不是锐利的獠牙，而是扁平的，人类的牙齿。那是，展示着无尽的愤怒和渴望的扭曲，被完全解放了──。

漆黑的破坏冲击波Blast Wave，以特斯卡特利波卡的口为中心，向着各个方向释放出来。

刹那间，春雪意识了。

白王的The Luminary的荆冠，并不是支配着特斯卡特利波卡。

当然她是控制着它。但同时，也是限制着它。将暴乱的《终结之神》的力量抑制着，将其保留于超级Enemy的范围中。

巨人的脚边，沐浴在黑色冲击波下的白色石阶产生了放射状的裂纹。一旁高耸的海姆维尔德城堡的城墙也被震得粉碎。

一秒后，冲击波追上了全力上升的春雪。

背上构成翅膀的金属翅片被撕裂，龟裂在全身的装甲扩散。仿佛被十几吨重的铁块狠狠地击打了一下，这是春雪过去从未感受过的冲击。视野左上角的体力计量表一下子减少了近八成。

失去了翅膀的春雪，无法控制自己的姿态，就这样失速回旋着落下，跌落到了海姆维尔德城堡最高尖塔的屋顶上。体力计量表又被削减了一成，变成了黑红色。

但是春雪拼命地抬起了上半身，不是向着自己的计量表而是向着Grand Castle正门的方向凝视而去。

就在这一瞬间，冲击波吞没了攻击队伍的六人。

闪耀着白色光辉的梅塔特隆的翅膀上，无数的羽毛被撕扯着从根部散落下来。坠落着、滑倒在石阶上的大天使的背上，五人的剑士被狠狠摔在了地面和神殿的墙壁上。

「啊……啊啊啊……」

泄露出了悲鸣般的声音，春雪试着站起身。但是假想体被深深地埋进了屋顶的建材中，动弹不得。不知是不是冲击波的伤害也已经波及到了假想体的素体，身体的动作也变得笨拙了。

但即使如此春雪还是想办法将右腕从瓦砾中拔了出来，对准了特斯卡特利波卡的脑袋。

「看这边，怪物！」

他用嘶哑的声音大喊着，把仅剩的一点心意能量集中在指间。不规律地忽亮忽灭着的过剩光，承载着残存的最后一点想象力射出。

「──《光线枪Laser Lance》！！」

放出的光之枪，命中了特斯卡特利波卡的脑袋，形成了一个深约五厘米的凹痕。

也就只有这样而已了。巨人的头上表示着的十段计量表，根本判断不出是否减少了。不，基本就没有造成伤害。感受不到舞台特性的反射所反弹回来的威力。

特斯卡特利波卡像是在嘲笑着春雪那样，将脸中央的嘴一歪──然后将身体扭转了过去。对着倒下的六位Burst Linker，伸出了仍然无伤的左手。虽然从春雪这边看不见，但是掌心镌刻着红色的同心圆的样子还能够清晰地想象出来。（注：原文写的是六位Burst Linker，鉴于巨人瞄准的对象里没有春雪，可能是把大天使也算了进去。）

「咕啊啊!!」

伴随着短促的轰鸣声发射而出的是，螺旋状的火焰旋涡。和四神朱雀的火焰吐息同等，甚至有可能在其之上的红莲火光，向着剑士们逼近了。

「快逃啊────!!」

仿佛是回应了春雪的呼唤，有一个人站了起来。Graphite Edge。黑色的装甲被残酷地割裂，但钻石的双剑依旧无伤。他并没有逃走而是向着螺旋的火焰跳出几步，将双手的剑向前突去──。

「《回旋剑盾Spinning Shield》!!」

在说出技能名的同时，两把剑以剑柄为中心像风车似的高速回转了起来。转眼间就变成了一面闪耀着白色光辉的盾牌。

旋涡状的火线，与光之盾接触了，咣当！发出这样的低重音后向着广范围飞散开去。虽然从春雪这边完全看不见Graph的姿态，但他似乎可以忍受住火焰的侵袭而不被吞没。原以为Graphite Edge是完全攻击特化型的对战假想体，但他竟有着能够只身防御住解开拘束的特斯卡特利波卡的攻击的，令人畏惧的防御力。趁着现在其他的五人如果能够站起来重整体势，等到火线一切断就逃跑，那么还存留着脱离的可能性。

这样的话，春雪就不能只是坐观战况了。不能让伙伴们的奋战化为泡影，必须要再一次飞起来。万幸的是，春雪还有着一副翅膀。梅塔特隆所给予的，天使之翼。

「着装……」

正准备吟唱强化外装的召唤口令，这时。

听到了咚噗这样的粘液质感的声音。

特斯卡特利波卡，就这样维持着左手的火线，又从腹部发射出了一个漆黑的球体。

这并不是能量弹。勉强算是透明的球体，像是高比重的液体那样以不定形的样子摇摆着快速飞行。在其光滑的表面上，遍布着吱啦吱啦的紫色火花。

好像在哪里，见过同样的攻击。

那是……在帝城的东门，为了救出Aqua Current时……。

正当春雪想到这点时。

Graphite Edge的剑所作成的火焰之帘后，有谁从内侧突破了出来。向着黑色的粘液块冲刺的是──Cyan Pile。是拓武。

「哇哦哦哦哦！」

拓武两手握着心意的大剑，以凄厉之势猛地挥下。蓝色的冲击波从剑刃放出，将球体切作两半。

但是。

球体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融合在了一起，再次响着咚噗的声音将Cyan Pile吞没了。

停止了的粘液球表面上的紫色火花，像是活物一般蠕动了起来。那是……那个攻击是。

等级吸收Level Drain。原以为只有四神青龙才能使用的，加速世界最为凶残的特殊攻击。现在拓武，正在被球体吸取他所积蓄的超频点数。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春雪响起的悲鸣，在暗云响彻着。体力计量表再怎么减少都无所谓了，被建材贯穿的装甲就自行剥落下来。当设法取回上半身的自由时。

包裹着拓武的球体产生了更为激烈的火花。

粘液之中，Cyan Pile跪在地上。现在，拓武的等级已经从6级降低到了5级。

脑海中，过去在春雪家的客厅里和拓武交谈时的话语复苏了。

──小春，答应我一件事吧。总有一天，我们俩都到达Level 7……进入高等级的行列时，在那时要毫无顾虑地再全力对战一次。你越过了众多的试炼，变得越来越强大了。但是，我会为了只靠自己的力量，战胜那样的你而努力。怎么样，小春？（注：11卷中，春雪因输给1级的Wolfram Cerberus而一蹶不振，拓武点出了自己也曾输给过还是菜鸟的Silver Crow，并以这种方式鼓励了春雪。）

──我明白了。约定咯，小拓。

春雪和拓武，将这个承诺谨记于心中，一直努力到了今天。因为击败了太阳神印蒂，好不容易攒够了包括安全边际的升级所需点数。和白之军团的战斗结束后，履行与亲友的约定的时候终于到了──明明是这么想的。

「不要啊……不要──────！」

从眼部镜片溢出了泪水，春雪尖叫着。

这个声音，再次被火花声所淹没了。从Level 5……变成了4。

特斯卡特利波卡将被Graphite Edge的心意技所贯穿的右手抬起。不是掌心，而是五根手指上寄宿着黑色的能量团。

它要刺出终结的一击了。

这样感觉到的春雪，将无论如何当无法从瓦砾中拔出的左脚，用手刀将膝盖以下切断了。激痛。体力计量表减少到了只剩一个像素点。

用一只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右手再次将心意的光集中起来。但是，过剩光完全无法安定下来。即使能在进行一次攻击，对特斯卡特利波卡而言也不过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的程度。但即便如此……即便如此。

忽然。

春雪仿佛不是用五感，而是灵魂本身感觉到了。

看着。在被人看着。有什么人，在从更高层次的空间里，眺望着这一惨剧。

在确信了这一点的瞬间，春雪在没有伴随着任何动作的情况下，像是《在加速》了一样，将意识转移到了Highest Level。

第二十五卷 终焉的巨神 第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