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八○二战斗兵团

距离人类再生机构的地上桥头堡，富士终点站一百二十公里处——

肉一波又一波地，在遭到粉碎的简易要塞营地的瓦砾上起伏。

留下令人不快的黏液，体型巨大有如要塞的陆生卷贝不断前进。把频繁喷发岩浆的火山当成壳背在身上，无法理解的压缩咏唱所形成的魔法阵和咒语化为光，恣意乱舞。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陆战科第八○二战斗兵团的残存部队在通讯式中一边恶言咒骂，一边鼓舞自己。

极大术式展开的奇袭一击就将他们的主力毁灭，一星期前部队所有人尊称其为「爷爷」的S级骑士，史考特·桑兹在战斗中下落不明。

好不容易和高层恢复联系后，虽然总算脱离了混乱的指挥系统，却还是只能关在圆顶型的简易避难所里动弹不得，无法进军也无法逃离。

「他妈的，车辆居然全毁了！」

可能是南美洲那边的人吧，褐色肌肤的雷鬼头上等兵气得大骂。

他在绿色装甲服上展开风属性的结界式，利用狂吹大作的风保护战友不受污染物质侵害，即使在气密损坏的避难所内也能不带面罩活动。

忿恨地瞪着结界外狂暴的污染物质暴风雪，士兵将收束具<Rifle>伸进击破厚实水泥墙做成的射击孔，一味地连续发射。

——咻哇哇哇哇哇！

和训练用款式差异极大的大口径攻弹术式收束具。

贴在墙上持续射击的士兵们，他们可以说是活弹匣、残弹。

在将体内所有炼素转化成咒弹发射完毕，连体内的老废物质、排泄物也全数化为炼素之前，他们绝不停止。

迸裂的光、风、火焰，所有元素的炮弹如雨般朝敌人倾盆落下，绽放出鲜艳的光芒——但其实他们很清楚，那些攻势几乎都是徒劳无功。

「就算想逃也逃不了……一切真的就要结束了吗？真该死……！」

「不要放弃。还没结束，还有办法可行。S级骑士和在后方待命的预备兵一定会来！」

如此说道的，是接手指挥避难所部队的B级魔法骑士。

他身上穿戴的不是装甲服，而是让人联想到战国武士的炼核武装。

没有轶事，就只是将自古流传下来的刀或盔甲碎片当作触媒的「粗制」量产炼核武装「正宗三式」，其设计虽然古老却是最新型号。

事实上，这套炼核武装的主人是一个经验不足，却满怀战意和希望的年轻人——

上位者全数战死后陷入大混乱的第八○二战斗兵团之所以能勉强恢复秩序，都是仰赖他的冷静判断和正确的指示。

「哈哈哈……！真的会让人忍不住笑出来耶，队长。层级三、四多到数不清啊！」

「虽说是从层级五复制出来的劣化拷贝品，但毕竟还是孢子兽。这下确实教人束手无策啊。」

雷鬼头中士发出干笑，身穿正宗的队长则板着脸孔回答。

没错，对「敌人」来说，他们的拼命抵抗顶多就和阵雨差不多。

由于体型过于巨大，因此感觉近在眼前的层级五孢子兽「绝贝」——此时此刻仍不断分离、复制出类似寄居蟹的层级四、类似沙虫的层级三。

正式名称目前尚未确定。前者是拥有由厚实甲壳和地属结界式构成的结晶装甲，能够令攻弹术式失效，并且以异常快速的移动速度和质量作为武器突击的「铁锤」。

后者非常难缠。身体的粗细和人类相差无几，长度却有五公尺以上。

利用无数只脚和肉的皱褶，在地面、墙壁、天花板上到处爬行，还能钻进细小缝隙入侵避难所内部攻击士兵，是十分可怕的「清道夫」——

而它们正化作淹没大地的大浪，蜂拥而来。

「哈哈哈，没用……没用、没用，攻击完全无效啊！」

「冷静点！既然敌人是地属结界式，风属应该行得通，把大型收束具转为风，瞄准『铁锤』。其他属性则使用小型收束具对付『清道夫』。尽可能阻止敌人接近！」

「我们已经在做了，可是数量太多了啊！」

「清道夫」一层又一层地缠绕在半球状的圆顶上。

那是大约三分钟前，兵员便已耗尽所有炼素，陷入「弹药用尽」状态的避难所。

原先阻挡孢子兽的弹幕消失，宛如几十几百条水蚺的肉绳从墙壁缝隙和射击孔潜入，在里面搜寻「猎物」的声音透过通讯式传来。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虫、是虫，有虫跑进来了啊啊啊！』

『不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我方已经没有防卫能力了……我要自爆。为人类献上月桂树的祝褔！』

「——该死！」

中士对着从装甲服的接收器传来的通讯式咒骂。

在此同时，爬满孢子兽的避难所从内侧爆炸，强烈的火焰属炼素焚烧四散的污染物质，将其变成无害的黑色灰烬，熊熊地燃烧殆尽。

啵、啵啵啵……！

幸存的「清道夫」如雨后春笋般从烧焦的坑洞中现身，无数只脚上勾着吃剩的装甲服残骸，为了寻求猎物而开始进军。

「竟然让一座避难所壮烈牺牲，也阻挡不了敌人五分钟……！」

「只要不打倒母体层级五，就完全拿它们束手无策……数量减少的只会是我方，对方照样会持续增加下去。哈……真够恶劣的玩笑。」

「就是啊。中士，你想逃走吗？」

队长展开强化视觉的简易式，透过以两手拇指和食指比出的四方形透视墙壁，探查外头状况，中士对着这样的队长一边维持结界式一边耸肩回答：

「这个星球上根本无处可逃，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是啊，很遗憾的，事实就跟你说的一样。虽然觉得非常过意不去，不过这是命令。」

不允许逃亡。一旦撤离这里，保护人类这个物种的墙壁就会减少。

尽管不愿意去想，但假使敌人穿越了第二防卫线富士终点站，届时便会通过电梯井，直达人类再生机构。如果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人类必定会就此灭绝。

没有妥协，没有讲和，也没有对话。就只是一味地为了生存，互相残杀。

在现代的战场、地狱泥沼的最深处，干笑声回荡不已——

「队长，你今年几岁？」

「二十岁。我两年前才刚从学园毕业，结果就成了现在这副德行。」

「好年轻啊，我还比你大一轮呢……请你一定要活下去喔。」

「很可惜，如果我打了败仗还活着回去，日本派系肯定会痛骂我为何不殉死。中士，我会和你一起死。你可以尽管向地狱的阎罗王告状，说都是我这个烂长官的错。」

「哈！」

中士露出像是要吐口水的不悦神情，垮下轮廓深刻的脸孔说道：

「混账，好烂的求婚方式。而且最令人火大的是，我居然还觉得有点开心！」

「对吧？而且，我们也许意外地可以再活久一点喔？」

「啥……？」

出乎意料的回答令中士目瞪口呆。

接着只见队长稍微揉揉眼睛，反复确认简易式中映照出来的外头景象之后。

『——各位，欢呼吧。援军来了！』

「「「啥…………？」」」

发送范围遍及整支部队的通讯式中，掀起激烈的反应。

在确认情报真伪的声音、安心的尖叫声，以及其他形形色色交错的情绪之中，队长一把揪住哑然失声的中士，抓着雷鬼头让他从射击孔望向外面。

「啊……！」

喉间情不自禁发出错愕的语气。天空中，有某个白色发光物体在飘浮。

没有任何隐蔽，那个小小的物体单凭着飞行式就在空中飞翔。孢子兽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它们有如大批朝卵子群聚的精子，围成一圈急速朝其接近。

——咻咚！

可是，在天空飞舞的白色光芒却对那群废物看也不看一眼。

「啊……？」

只能瞠目结舌。

中士张大嘴巴，呆愣地低呼。

无论是近距离见过好几次S级骑士作战的菁英，还是已经习惯作战的战斗兵团的勇者，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以同样的表情看着眼前景象。因为……

「——雪白绽放吧<来吧>，『玉散三冰·村雨』。」

那甚至不是术式。

似乎是使用正规触媒的单独显现<Unique>的炼核武装。只是将堪称其附属品的双刀一挥，那瞬间掀起的寒气暴风雨，水属和风属的复合冲击波便袭向敌人。极低温的波动在一瞬间达到超音速，撕裂空气后拖着云朵，命中目标。只消一击，几百几千只蠕动的层级三孢子兽「清道夫」就澈底冻结。

哔唏哔唏哔唏哔唏……喀叽！

（不会吧？居然没有咏唱，只凭一般的攻击就达到那样的攻击范围？）

他无从得知。那个白点，如果放大到极限就会知道是一名纤细少女的人物，至今不曾毫无保留地释出她所拥有的炼素。

——依据魔法骑士的等级，可以大致推测出其所操控的术式规模。

B级是战斗级，能够在该场战斗，随着咏唱发挥出足以左右胜负的规模和威力。

A级是战术级，能够发动足以左右战场动向的大规模术式。

S级是战略级，其存在所带来的影响遍及所处的整个战线。能够利用短咏唱发动大规模术式，甚至自由地使用极大术式，单独支撑起整个战线。

但是，刚才的那记攻击，就只是将刀一挥——！

「无咏唱的战术级破坏术式……？」

简直就像孩子在玩具箱中解放了一般。

「好碍事……真恶心。」

带着厌恶感，白银雪奈挥舞双刃。

每次挥舞，超级低温的疾风便化做刀刃劈裂战场。并且使出数百发攻弹术式，选择弱点属性贯穿，让一再受到伤害后只能瓦解的层级四犹如尘土般散去。

身长将近十公尺的巨大寄居蟹好比树叶似的飞扬，在空中冻结后爆裂粉碎，不是变成含有污染物质的末世之雪，而是化为无害的冰霜落下——

『我要一次全部……收拾掉。请小心不要被波及……麻烦各位了。』

响遍整个战场的通讯式。面对过于庞大的输出功率，队长立刻将接收器拿离耳朵，然而接收器仍像扩音器一般放大少女细小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听见。

叽叽叽叽叽……！

可能是做出对方并非普通强敌的判断，抑或是纯粹出于本能。

充斥战场的孢子兽群列队，以猛烈的弹雨攻击天空。在如雨般的对空炮火中，以白色寒冷气场护身的雪奈，她的全身一出现魔法阵和咒语，便旋即消失。

——读取其构成后，队长大喊：

「TB级……极大术式！余波要来了，防卫体制！」

「收到！」

经验老到的士兵们立刻做出反应，他们聚集在一处，展开各自擅长的结界式。

风、火焰、结晶状的障壁重重保护着部队，而在此同时，雪奈结束极大式的咏唱，残酷驱使因负荷过大而冒烟的魔法骑器，一面让庞大的炼素具现化。

「粉碎四散吧——『冰河爆碎』。」

术式发动的同时，上空出现巨大的积雨云。

尽管释出了庞大的炼素，然而和少女身上储存的非比寻常容量相比，那只不过是不到一％的尾数罢了。才见到由此生成的乌云覆盖整片天空——

轰……咚！

直径恐达十几公尺的巨大「冰山」便具现化，朝着战场落下。

宛如冰块的地毯式轰炸。冰雹和冰霰这些由空中的水蒸气凝聚冻结、从天而降的自然现象，倘若说是仿真、模拟，其规模也未免过于庞大。

冰山是没有实体的超级大口径攻弹术式，可让接近绝对零度的超低温凝结。一旦发动，就会持续不断地朝战场落下，直到施术者解除术式为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可真是壮观啊，看来我们似乎有机会活下来了，你说是吧，中士？」

咻咻咻咻……冰山发出尖锐声响，喷着白烟坠落。

白色蕈状云升起。看着先前令人绝望不已的孢子兽冻得僵硬，在转眼间消失无踪的异常景象，中士只能放声大笑，一旁的队长见状这么对他说：

「这实在是太夸张了……明明同是S级，实力和爷爷未免差太多了吧？」

「我在亲眼目睹之前也不敢相信。但是，那人好像是传说中的超S级。而且明明是今年才刚入学的学生，就已经打败出现在最深区域的层级五了。」

「啥……？」

得知那人非但未成年，还是尚未从军的毛头小子，中士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

然而听队长这么一说，空中那个比豆子还小的身影，确实不管怎么看都是个年幼女孩。

「队长，我……」

「怎么了，中士？」

「我应该为自己存活下来感到开心吗？还是说……」

为只能把孩子送上战场的，没出息的自己……

「应该生气呢？……我到底该怎么想才好？」

「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可以确定。」

队长慎重地合掌，朝在天空飞舞的少女深深致意。

「那孩子替死去同伴报了仇——我们难道不该为了这一点向她道谢吗？」

「是，老大……就这么办吧。」

南方血统的士兵从黑色嘴唇露出洁白牙齿笑答，其他士兵们也终于理解状况，纷纷从障壁的缝隙和射击口探出身子，挥手欢呼。

超S级，白银雪奈——参战。

战争就此进入新局面。

†

「……轻而易举就击败大批层级三、层级四啊。真不愧是雪奈。」

每次踩过遭到冻结后变得无害的孢子兽碎片，脚下就响起「啪哩啪哩」的声音。

那是霜柱般的声响。在幸存者发出的欢呼响彻通讯式的同时，每当白银冬真经过避难所旁，即使隔着厚实装甲服，也能听见似乎是生还者的叫喊声。

确认身长超过十公尺的层级四残骸连体内也澈底冰冻，并且完全除染成功，作为一名父亲，他对雪奈身为魔法骑士的本事深感佩服——

「会影响整个战场的整体消除、极大术式因为效果范围广大，实行起来容易显得草率，所以我曾教导她，紧急时刻更不能疏忽细节……看来她还记得我的话。」

尽管在这种时候，他仍自豪得满脸笑意。不漏听自己的任何一句教诲且完美地实行，这一点就连卡秋雅和隆美尔都办不到。

他们的理解力没有问题，单纯只是他们的能力不足以实行冬真的发想和技术罢了。恐怕即使寻遍全人类……

（除了雪奈外，没有其他人办得到。）

超S级可不是浪得虚名。但是，其强大正是雪奈最大的弱点。

过于庞大的炼素容量、超大输出功率非常难以控制。

就好比四周都是行驶速度慢吞吞的轻型汽车，唯独一人搭着超音速喷射机，要其他人跟着一起飞。如果配合周围其他人，超大输出功率就会遭到扼杀，无法发挥半点实力。没错，就像人类再生机构「凰花」一样——

（避难所是雪奈的牢笼。在密闭的封闭空间里，她无法活用自己的超大输出功率。）

对于稍微一砍就是战术级，只是比较专注就会发动极大术式的雪奈而言，那是非常大的阻碍——也是她在第十三区之所以失败的原因。

（但是，到了战场就不一样了。）

地球才是舞台。是可以尽情舞蹈的立足之地，是无边无际的高远天空。

得到能力不会受限、可以自由飞舞的舞台，雪奈生气勃勃地在天空飞翔，让冷酷表情透露出一丝兴奋，一再地进行大规模破坏。

尽管身处激烈的战场，作为父亲，冬真依旧感到欢喜。如果可以，真想以超高画质录下来，但现在可不能做出可疑的举动。

（虽然已经发动隐蔽式了，可是在战场上不能松懈……）

既然是参与对孢子兽战的老手，那么除了攻击类的术式外，他们对于观测、探测类必定也很熟练。

若是指挥官那更是如此，因为正确掌握自己部队的等级和战力，避开危险、只和打得赢的对手交战至关重要。因此，在来自幸存避难所的无数只「眼」，以及观测类术式遍及四面八方的情况下，即使有变装还是很难采取可疑行动。

（要是隆美尔学长在，就能把疏通和维持隐蔽式的工作交给他了……）

冬真不禁有些想念不在这里的战友。尽管负荷不大，但累积起来也不是开玩笑的。尤其不只是层级五，当与超一流的敌人对峙时，负荷自然是愈小愈好。

（但是，至少再三年。我多希望至少再过三年……再让雪奈实际参战。）

深沉的悔恨袭上心头，冬真在头盔中紧抿双唇。

（在善感的年纪实际参战，而且还连续发动极大术式，这样对她来说负担太大了。即使意识上不觉得疲倦或痛苦，肉体依旧会逐渐受到侵蚀。现在这个时期的勉强，会在十年后招致恶果。）

假使撇除这诸多条件，仅从战力这方面来思考——层级五的讨伐作战将会成功。

其他S级骑士甚至不需要参战。既然有了比其他所有人集合起来都更为强大且无敌的「一」，那么就算凑齐人数也只会妨碍作战，帮不上任何忙。

（如果我是「天堂玫瑰」的指挥官，就会让雪奈单独处理层级五，然后派剩余战力去收拾层级三至四的漏网之鱼，让他们累积实战经验……）

虽说是S级却不习惯打实战，又不像雪奈一样拥有异常能力的「普通」人，让他们一出场就对上几乎毫发无伤的层级五，那样根本就是自杀行为。

——然而，那样的判断……

冬真像在比胜利手势似的竖起右手两根手指，从指缝中观看世界。

他默默发动的观测式，捕捉到在远方交战的影子——以雪奈为中心，由十名S级骑士组成的部队状况，并且传回详细的情报。

（果然还是下得太早了。）

经由观测式放大的影像中，映照出雪奈的英姿，她率领着身穿炼核武装的十人。

编制方式是采取由武杰三、龙骑三的攻击编制担任前锋，光圣二、俊影一、机巧一的支援编制担任后卫，然后由大将雪奈本身打头阵，如此典型坚实的编制——

（……人好少……？）

古兰·玛丽亚曾经发表宣言，说会投入「天堂玫瑰」一共二十名骑士。

可是在场包括雪奈在内是十一人，大约只有一半。

（是把另外一半的人当作预备兵，保存战力吗？还是说有其他目的……）

不顾潜藏在地上的冬真的思绪，战端在雪奈的指挥下逐渐开启。

「……龙骑队，麻烦打前锋——音速突击！」

「是！」

简短回应的同时，龙骑们高举长枪，贯穿阴暗的天空。

在魔法骑士的六种位阶之中，速度最快且拥有最强机动性的是龙骑。其他位阶虽然也有人会使用飞行式，但大半是速度慢、无法取得高度的简易术式。

三人巧妙驾驭专用的飞翔盘，犹如冲浪一般在云朵和气流上滑行。

雪奈除外，其他十人所穿戴的炼核武装，都是古兰·玛丽亚从欧洲系世家取得触媒，当成制服发配的量产型杰作，「白玫瑰徽章<York Badge>」。

「『加速』！」

「……『超加速』！」

「『极大加速』——！」

三名龙骑让呼吸一致，同时咏唱三种加速术式。

同时发动不同种类的增幅式在控制上虽有难度，却能发挥相乘的效果。握有制空权的机动战是他们的得意本领，以三重相乘加速展开的突击即将被执行！

「『三重相乘』……」

「『超速突破』！」

任凭令人想到玫瑰花瓣的纯白褶边和斗篷飘扬，男女龙骑们展开突击。

英法百年战争后，发生在高揭红玫瑰的兰开斯特家族和约克家族之间的英格兰内战，玫瑰战争。以该遗物为核心的炼核武装发挥出惊人的输出功率。

～～～～～——……！

没有声音。卷贝状的层级五「绝贝」张开吐出烟雾、装满岩浆的大口，颤抖晃动着触手，表现出痛苦的样子，同时血液从被突击击碎的壳中流淌而出。

不对，那不是血。那个滚沸的红色液体是熔化的金属，是怪物蓄积在体内、极致的地属性炼素块。一面让液体从壳的裂隙中溢出，孢子兽采取了行动。

「分析术式，地属、火属、攻弹术式。对抗演算……『对抗术式』！」

「木克土，风属对土占优势——『岚帝结界<Sylph All>』！」

「火对上水，水克火。『水圣雾壁<Windy All>』！」

迅速的应对大概是演练的成果吧。

首先由机巧分析敌人的咏唱，并且利用妨碍术式扰乱攻势，削弱敌人的力量。

接着，由擅长防守的两名光圣发动的风属和水属障壁，震飞从层级五大大打开的喷火口中释出的极大火焰、无数岩石、地属攻弹！

「唔喔喔喔喔……！」

「嘎啊啊啊啊啊！」

「这、这就是敌人的真正实力……？太强了……！」

障壁嘎吱作响，应声弯曲。那一点都不像是在没有停止咏唱极大术式的状态下释出的破坏力。

暴风雨般倾盆落下的火山弹，将岩浆如带状释放的灼热光束。当同伴们拼命防御像巨剑一样划破天空的火元素时，其余武杰则在其身后窥伺可乘之机。

「……就是现在。请跟我来。」

「是！」

不知是炼素用尽了，抑或只是稍事喘息。仅仅一瞬间，在犹如舔舐战场般被释放的火元素缓和下来的那一刻，雪奈举起双刀——三名武杰也跟在其后！

「敌人是地属和火属的……复合。雪奈的属性则是冰。对火占优势，对地优势减半……中和。一比一，既未占上风，也没有居于……劣势。不过……无所谓……」

无言的咏唱。承受过大负荷的魔法骑器冒出白烟。在超越孢子兽的超演算，TB领域的极大术式发动的同时，闪烁的咒语文字列如暴风雪般狂吹大作！

被释放出来的庞大炼素凝聚成形。

那是冰块，是不知有多少吨重的冰雪铁锤……！

「……『极帝战锤<Ice Grand>』！」

跟在后方的骑士之一，代替无言解放术式的雪奈发出叹息。

冰与打击的双属性。从前在战场上极为兴盛的板金盔甲，会被兵卒的战锤所击破。

相同的，那是能够贯穿以坚固外壳保护柔软炼素的孢子兽守备，让打击所带来的冲击力渗透其中，进而中断咏唱，拥有强大中断<Stun>属性的单击极大魔法！

「准备在命中的同时发动攻势！」

「是！」

三名武杰开始咏唱。

他们采取的是两段式布阵，也就是一边拖曳着冰冻云朵，冰锤以缓慢却与其超质量相符的速度袭向层级五，在命中的同时对碎裂的装甲内部进行攻击。

「…………！」

保持高举双刀、掷落冰块的姿势，雪奈瞬间让视线扫过周围。

那瞬间，在地上观战的冬真察觉到爱女的意图。

（你有遵守约定啊……雪奈。）

嘴唇自然而然地浮现笑意。雪奈之所以选择比起歼灭更以中断术式为目的之方式，而且还是动作漫长而笨重的极大魔法，是因为她相信冬真正在观测战况。

然后，利用超越所有魔法骑士的超观测式，从映照在指缝间的影像分析完所有「绝贝」的内部构造式及属性构成之后，他终于行动了。

「卸除装甲<Armour Purge>，展开炼核武装——『无貌凶辉<Lux Nil Facies>』。」

看着那片遭到抹杀的黑暗吧。那是埋葬在历史中的影子们的挣扎。

脱掉绿色装甲服，变换成军服和只有右臂被黑色装甲包覆的装扮，冬真瞄准分析完毕的「绝贝」核心的遗体。

他竖起右手两根手指，像要射弹弓似的夹住巨剑。

残酷无情的断罪刃光是存在，便会抹煞周围的炼素。当冬真四周飞舞的末世之雪，化为实体的污染物质掀起滚滚波涛逐渐消失的同时，冬真释出抹消的一击！

（……至少，就由我一人。）

向成为核心的S级骑士，将人生奉献给战场，年迈而持续作战的勇者遗体献上默祷。

「——『抹消吊钟<Erase Bell>』。」

黑色的剑，葬送之刃。固有绝技「抹消吊钟」在凝聚到极限的状态下发射出去，化为瞬间的黑色闪光，在冰块锤矛<Mace>命中之前，贯穿孢子兽的巨躯……！

——咻！

不到零点一秒的霎那间。捕捉到那一刻的人只有爱女。

射出的黑剑将坚固装甲、大地和火焰炼素全数吞噬殆尽，命中核心的尸体。

「埋葬圣骸——执行完毕。」

和巨躯相比，像是针穿过一般细小的洞。然而那却成了致死之点，消除了情报核心。

刹那间，原先脉动的火焰和大地的气息消散，巨兽的热度好比炉心的火熄灭一般逐渐下降。在防守减弱的那瞬间，相反属性的锤矛间不容发地缓缓落下！

嘎叽……嗯！

发出玻璃破碎般的声音，失去热度的壳碎裂。

分解成细小情报的活火山深处，史莱姆般黏稠的火焰肉块。

构成层级五孢子兽「绝贝」的元素被澈底瓦解，急速冷却化为黏土状的黏滞岩石和泥汤——这时，一旁待命的武杰们使出致命一击。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屏气凝神地旁观的士兵们欢呼声，透过通讯式响彻战场。

†

「打败了啊……你比我想象中还要优秀呢，雪奈。」

士兵们冲出避难所，互相拥抱、大声喝采。

趁着连士官也放弃发动观测式，沉浸在喜悦之中，冬真一边执行隐蔽式藏身，一边由衷为爱女的成长感到欣慰……却也为意外的结果难掩讶异。

只是事前商量过一句，就能和不见人影的冬真合作无间，并且让部下确实累积大型战的经验，甚至还将致命的一击让给他们，看来雪奈相当游刃有余。

可是，冬真不禁起了疑心。好脆弱，那个层级五实在太脆弱了。

（就算作为核心的魔法骑士的精神力很强大，但毕竟是攻防一体的地属性……这样实在很异常。）

「抹消吊钟」的抹消范围和距离成反比。当从远距离狙击时，消除作为核心的魔法骑士的遗体已是极限，无法将「绝贝」整个消灭。

即便雪奈是拥有惊人力量的超S级——居然会只受到那么一点攻击就保不住实体，这样实在不像是人称能够单独毁灭文明的层级五。

高等级魔法骑士在临死之时，要化为孢子兽必须满足一定的条件。

譬如怀有强烈的依恋、翻腾的感情。那样的情绪会在死后化作强大念力栖宿在炼素上，然后成为情报体。炼素会以那样的心灵状态为基础，从地球的历史中搜寻适合的生物或自然现象组合起来，最后以层级五的样貌显现。

强烈的依恋、不受理性控制的情感、心灵创伤、压力负荷。那些都是变异率，而战死后成为「绝贝」核心的S级骑士的变异率极低。

（根据事前浏览过的侧写分析报告，他是典型的军人性格。家人、亲属皆已独立，他曾发下豪语说自己了无牵挂，今生就只剩下为人类壮烈牺牲。）

当然，那也有可能只是他在故作豪杰。

可是极低的变异率，客观地证明了他的话并无虚假。

有可能在那种状态下理所当然地战死——还诞生出如此巨大的孢子兽吗？

（好不平衡而且不稳定的感觉。没错，简直就像……）

冬真想起「伊甸园之蛇」的教主。

想起那位优秀的凶魔位阶堕落骑士，杀死赛莉卡·维尔米欧尼的手法。

（凶魔位阶的召唤术式让假想显现一样……！）

假使他是故意杀害S级骑士，将尸体当作活祭品来发动召唤术式。

赛莉卡那个时候，就是她的绝望、依恋、后悔化为超S级孢子兽显现出来。

但是现在已经得知，如果是把没有依恋的军人当成活祭品，依然可以生出孢子兽。

一种不祥预感涌上心头。冬真的工作做得非常完美。他没有让成为核心的骑士尸体暴露在众人面前，还在全人类的注视之下，把功劳让给了站在舞台上的雪奈……以及「天堂玫瑰」。

——如果事情只到这里就好了。

一阵寒意窜过背脊的瞬间，「无名」的隐密回路来了电话。

省略确认同意接听的步骤，回路接上了线。那是唯有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优先传达情报时，才会使用的最高阶紧急通话。而在电话另一头的人是——

「是卡秋雅啊。这边已经处理完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被摆了一道啦……我们中计了！』

受到距离和飘浮的污染物质影响，通话中混杂着杂讯。

即使音质不佳，依然感受得到她内心的焦急。看来似乎是前所未有的紧急事态。

『你听好了，刚才的讨伐影像也传送到我们这边了。最深区域像在举行庆典一样喧闹欢腾，「天堂玫瑰」则成了无可比拟的大英雄……！』

那和当初十二耆老评议会预定的脚本一样。

『可是后来情况简直糟透了。那位圣女大人居然来了一招阴的……！』

经过短暂的载入，终端机开始播放影片。

细雪飞扬的战场，单眼秃头的巨汉。以古希腊的巨人传说为触媒的炼核武装损坏，满身疮痍、遭到拘束的老人咬着牙痛苦挣扎。

『闪开，给我住手……！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魔法阵在遭到囚禁的老将周围展开。

发动的术式在体内结果，自喉咙深处涌现的鲜血从嘴唇溢出。

尽管如此他仍能忍受数秒，恐怕是拜坚若盘石的精神力所赐吧。

皮肤上浮现比拇指还粗的血管，手指像气球一样膨胀后迸裂。四溅的血花还原成炼素，血液变成岩浆，气息则化为火焰溢流而出。

『咳咳、呕恶……嘎啊啊啊啊！该死的叛徒，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勉强移动安然无恙的左臂，接着他以凝聚所有炼素的手刀——

『为人类献上月桂树的——祝褔！』

刺穿自己的心脏。刹那间，炸裂的炼素疯狂肆虐，摄影机被震到消失不见。

转暗的影像立即被接上其他视角，映照出倒在战场上的巨汉老人，其尸体变成火焰和岩浆，被核桃般灼热的外壳包覆住并逐渐变得巨大。

吸收污染物质后急剧成长的那副模样……！

「层级五『绝贝』……！」

脆弱是理所当然的。步伐迟缓也是必然的结果。

军人在临死之际，祈求自己的毁灭并对人类献上祝福，所以「绝贝」才会轻易被打倒。因为被人类打倒，正是被记录在那只孢子兽身上的「希望」。

随着巨大到直入云霄的层级五显现，影像就此中断——

「果然是『伊甸园之蛇』……！」

这项手法和那个邪教集团如出一辙。

以S级骑士为媒介让层级五显现，是他们既有的伎俩。然而知道背后隐情的只有少部分人……对一无所知、什么也不明白的市民来说……

那是散布至今不曾有过、名为疑惑的毒药的——邪恶种子。

『这是我们从战地得到的——实际影像。』

接着出现在影片中的，是站在讲台上的古兰·玛丽亚。

在「天堂玫瑰」其余十名S级骑士的陪侍下，她在喧嚷的群众正中央握着麦克风。她的低语不止让人听见，也化为念力传遍各个角落。

『我过去误会了。误会谁才是妨碍人类获胜的叛徒，误会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误会谁才是这世上紧抓住既得利益不放，为了保有权力不择手段之人！』

年轻领导者含着泪，披头散发地诉说着。

『「伊甸园之蛇」这个恐怖集团的暴行，第十三区动乱的惨剧。假使那是被人安排好的，是为了激发危机感、将支配正当化、让市民成为奴隶的自导自演，是一种卑劣的宣传手段——那便是不可原谅的罪行！』

她一拍打讲台，背后就浮现出无数的画面和影像。

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在针对「绝贝」和S级骑士史考特·桑兹，也就是方才遭到无情杀害、被迫化为怪物的老将，针对两者的炼素属性进行对照。

『在第十三区动乱中，壮烈牺牲的S级骑士赛莉卡·维尔米欧尼。我们统括学生会曾经针对她的死，提出质疑。』

画面中显示出来的资料是请求书，以统括学生会的名义向十二耆老评议会提出疑问。

其内容全都是要求调查遭到封锁的第十三区内部——而那些文件全都被盖上驳回的红印，退了回来。

『孢子兽会出现得那么突然，其中难道没有原因吗？如此心想的我们，取得了经过除污前的层级五污染物质，并且悄悄地和登记在官方档案库中的维尔米欧尼家的资料进行对照，结果那个「火焰」连细节都完全一致！』

群众发出「喔喔」的低呼。

他们的视线渐渐产生热度，直盯着年轻领导者不放。

『然后是从军长达四十年，持续为人类服务奉献的老将史考特·桑兹！在他死去的同时出现的层级五「绝贝」，两者的炼素属性也完全一致。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个影像是透过叛徒中有良心者的协助所取得，想必应该可以成为有力的证据！』

她所导出的结论只有一个。

『换言之，这两例层级五的出现皆属人为……是经过计划的恐攻事件，也是对人类存续造成威胁的天大罪行。然后！』

那个幕后黑手，一切罪行的犯人是……！

『不理睬统括学生会的调查要求，只想维持现有体制和延长寿命的人。利用激进的恐怖分子抹去反战情绪，让变成棋子的恐怖组织成为众矢之的，并且以激烈急躁的手段，仿佛害怕我们进行调查似的迅速处分、消灭所有证据的人！』

「呃，不会吧……！」

「那样实在太离谱了……！你们说对吧？我应该没说错吧？」

形同悲鸣的异议。然而，那却也像是显示事态已产生动摇的附和。

古兰·玛丽亚神情悲痛地垂下双眼，在群众面前大大挥手。

『我原本也不愿意相信……！不敢相信自己所信赖、尊敬的人们会那么做。掌握我们人类的命运，以其老练的领导能力帮助年轻人的贤者，身为民族代表的十二耆老评议会！』

用手指拭去溢出眼眶的泪水，她接着发出谴责！

『——居然会躲在「伊甸园之蛇」背后，以人为方式让两只层级五现身！居然会为了继续人类再生机构的现有支配体制，拖延夺回地上的时间，并且为了激发人们的危机感，牺牲有着大好未来的年轻S级骑士，和持续为人类服务奉献的英雄！』

听在知晓内情的冬真耳里，那番谴责是漏洞百出。

相继出现的逃兵和逃亡者，地区压力的增加等等，评议会担忧台面下逐渐高涨的反战情绪是事实。可是，为了消除那些而展开恐怖行动。

而且还以那种手段让层级五出现，使人们产生危机感……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即便身陷窘境，人类依旧不会团结。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当末世之雪从天而降，人类开始毁灭之时。

人们为寻求生存的可能性而涌入人类再生机构之后，开始为了方寸之地彼此争夺。出身国家、文化、宗教、民族的不同让人们互相仇视，民族间的对立更带来了流血冲突。

而结束那一切，并且思考出支配体制让人类这个物种重新团结起来的，正是现在的十二耆老评议会。那是由各民族的代表议员所组成的合议制，尽管迂回却能够反映民意的手段。

借着牺牲人命，来维持为了避免牺牲而打造出来的支配制度——

（这么做太矛盾了，根本就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是人们没有察觉。狂热夺走了冷静的判断力，蒙蔽他们的双眼。

不——不对，是人们遗忘了。

人们对于「社会的建立过程」的那段记忆会逐渐风化。

只要过了一百年，就几乎没有人记得为何会是那样的结构。

所以，谁也没有发现其中的矛盾，甚至没有对显而易见的欺瞒抱持疑问。

『各位请看，看看人类之剑、我的右臂，白银雪奈的英姿。看看这位带来胜利的圣女。年轻世代即将迎接离巢之时，夺回地上的心愿已不再是梦想！』

映照在古兰·玛丽亚身后的胜利影像，是刚刚才录下的层级五讨伐画面。让天空降下雨般的冰山，几乎是单独毁灭孢子兽军团的少女英姿。

那份压倒性的胜利、全新的英雄……正是滴向群众的最后一滴毒药！

像是要继续追击一般，画面上显示出赛莉卡·维尔米欧尼的遗照。

『雪奈在第十三区动乱中，失去了独一无二的挚友赛莉卡。赛莉卡是一位为了达成为人类挥剑的大志，努力锻炼的优秀骑士培训生——而如今，雪奈打算继承她高洁的遗志。』

撼动人心、感人落泪的戏码在眼前上演！

然后那出戏码——

『可是，赛莉卡的养母也就是学园长卡秋雅·维尔米欧尼，却不让她继承本该由她继承的炼核武装，紧抓着家长的特权不放。假使当初学园长有将炼核武装交给她，她或许就不会遭到恐怖分子的毒手了。』

——干脆俐落、没有破绽、毫无缝隙地，逐渐走向反对现有体制的剧情。

所有大人都是坏人。必须破坏军方高层、十二耆老评议会和老旧体制。这般犹如剧毒的强迫思考在最深区域渲染开来。

『同志、各位同学，请你们聆听我的请求。不要再只是被评议会豢养，受他们操控了。请顺从自己的心意……！』

——唰！

聚光灯在经过精密计算的时间点打下来，照亮站在讲台上的古兰·玛丽亚，只见巨大影子延伸，让她娇小的身躯显得愈发庞大。

『挺身而出，对十二耆老评议会说NO，匡正事实的真相。然后，夺回地上的真正战役，将在年轻人的主导下展开。你们放心，只要有我……有人类的英雄、珍贵的二十名S级，更重要的是有了白银雪奈，就没什么好——』

——忽然间，影像中断。

确认终端机，原来是和人类再生机构「凰花」断绝了通讯。

这件事代表着什么意义，根本毋须费心想象——

「……你这只母狐狸，我看出来了。你的尾巴，你的本质是……！」

古兰·玛丽亚的本质，是专精操控群体心理的魔法技术者。

以谎言和真相拼凑出马赛克影像，颠倒敌人与盟友、正义与邪恶等一切事实，并且利用口舌之刃和毒药，达成剑所不可为的伟业恶行！

「煽动者<Agitator>……！」

天上<伊甸园>的蛇毒缓缓生效。

一步步地入侵——人类再生机构这个巨人的中枢。

第二卷 第八○二战斗兵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