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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十二章 骗子们充满谎言的茶会

作者:浅井ラボ 字数:28253 更新:2024-02-22 19:32:46

<p>人一定会说谎。狗也会说谎。自己都会对自己说谎。</p>

<p>唯有物理法则不会说谎。只因其无心。</p>

<p>——洛连佐·赫尔黑泽 《对于都市的追踪》皇历四八三年</p>

<p>◇ ◇ ◇</p>

<p>「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援军?」</p>

<p>我的提问在指挥官的房间里响起。哈莱尔沉默不语。不畏惧任何事物的身经百战的特别搜查官露出无比痛苦的表情。吉吉那用银刃般的眼睛旁观事态的推移。</p>

<p>「这是。」</p>

<p>哈莱尔说话愈发含糊起来。犹豫再三之后最终开口了。</p>

<p>「你们来这里之前我接到了电话报告。由于这接近国家机密,所以我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哈莱尔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可是,既然早晚都要见报的,出于信义也只好趁现在说出来了。」</p>

<p>哈莱尔严厉的目光看向我们。</p>

<p>「现在,皇都正有两件重大事件发生。」</p>

<p>内容沉重,我和吉吉那摆好姿势。</p>

<p>「首先,瓦量斯夫时隔八年再次出现在皇都。」</p>

<p>房间里沉默了。理解了这句话的意义后,总算感受到了冲击。</p>

<p>「瓦量斯夫是,那个瓦量斯夫吗。首要指定通缉犯二十八人中的那个!?」</p>

<p>哈莱尔点点头,同时肯定了我的震惊。吉吉那也呜呜起来。</p>

<p>瓦量斯夫是带「超」字的咒式士,曾经的齐伯伦国立咒式研究所主任研究员。五十四年前抢走开发中的咒式并杀光了全部研究员后逃走,之后时不时出现在龙皇国和周边国家传播灾难。现在其大名被记入首要指定通缉犯,人类公敌的二十八人之中。</p>

<p>哈莱尔手指一挥,立体光学影像展开。</p>

<p>「一夜之间袭击了三所企业及国家的咒式研究所,合计有二百三十四人死伤。并于今早袭击了同皇都相邻的埃巴莱尔州的咒式发电所。皇都内的电力供应也中断了,已进入戒严状态。根据安排将在一小时之后被报道出来。」</p>

<p>影像里出现的是遇袭的研究所画面,以及推测出的瓦量斯夫之后行进路线上的发电所咒式核反应炉。简直像是应对自然灾害一样。当然了,正因为等同于大型灾害,所以才应该投入军队和有名的攻击性咒式士。</p>

<p>哈莱尔看看我。</p>

<p>「很遗憾,特别搜查官除了留有维持国内治安的最低限度的战力以外,全都前去迎击瓦量斯夫了。哪里都拿不出支援埃里德那的余力。」</p>

<p>「所以,只能依靠警察和民间武力来想办法对付剩下的使徒。」</p>

<p>「我也向上面反映这是不可能的,并申请派出中队规模的部队前来,然而收到的回应并不乐观。」</p>

<p>哈莱尔继续用严厉的表情说。</p>

<p>「能用的只有通常的特别搜查官和埃里德那警察部队了。」</p>

<p>虽然比没有强,但这些人数必须集中用来压制一个使徒才可能有效。特别搜查官全都是攻击性咒式士,但比起专门的镇压部队来还是缺乏战斗力。主力就是埃里德那的警察了。</p>

<p>「而且。」</p>

<p>说完,哈莱尔又犹豫了起来。</p>

<p>「那位大人病倒了,不仅是特别搜查官,皇都中央情报局和国家安全保障局,甚至各个特殊部队和军部都震动了。」</p>

<p>「说得如此夸张,那么『那位大人』到底是谁?」</p>

<p>吉吉那发出疑问。而我只能哀叹皇都的不幸了。</p>

<p>「还用问么。那种身体的健康状况都必须部署特别搜查官级别程度的重要人物,不就那几个人吗。」</p>

<p>「如此重要的人物,不是内阁的某人,那就是元老院长老,要么就是选皇五王了呗。」吉吉那进行推测。「部队,难不成是还要往上的。」</p>

<p>「不要再往下说了。」</p>

<p>哈莱尔打断了吉吉那的推测。四下看了看。虽然墙壁和房门隔开了搜查总部,但哈莱尔还是警戒起来。</p>

<p>我和吉吉那面面相觑。哈莱尔也要绝口不提的重要人物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p>

<p>当今龙皇,切利奥诺斯VII世病倒了,这样子。龙皇今年首次出席了国际会议,以前就因为高龄的关系倒了不少次,接受续命咒式的治疗。</p>

<p>现如今的大陆情势,北方同神圣伊杰斯教国持续着紧张状态,巴哈鲁巴也在暗中活动。现在魔人瓦量斯夫又行动了。</p>

<p>通常情况下,各个问题应该都能够得到充分应对,但万一这时候切利奥诺斯VII世因病驾崩的话,那么齐伯伦龙皇国致命的世袭问题将浮出水面,一下子就会变成恐怖的难题。</p>

<p>虽然埃里德那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但为了维护皇都和国本,也只能把特别搜查官等公权力派往那边了。</p>

<p>「乌布休休死后使徒们还在继续血之庆典的这个迷之事态,对我们很不利。」</p>

<p>蓝眼睛穿过文件堆成的山,看向外面。窗户外面,是广大的埃里德那市。</p>

<p>「下面才是正题。」</p>

<p>哈莱尔看着我。用特别搜查官严肃的眼神,策略的眼神。</p>

<p>「因为皇都所发生的两件大事,所以搜查官和压制部队的增援都没指望了。面对使徒的来袭,非常不安。正因如此。」</p>

<p>后面要说的话猜都猜到了一点都不想听,最好别开口。</p>

<p>「等等,那用别的民间攻击性咒式士不就好了么。」</p>

<p>「很遗憾,相比于使用公务员攻击性咒式士,利用民间的攻击性咒式士要贵得多。」</p>

<p>「连预算上都这么惨的吗。」</p>

<p>「首先,本该雇佣的拉肯金氏正带着手下在镇压北方的恶龙维迪尔贝尔。有委托意向的七个咒式士事务所中的一半都前去参战了。」</p>

<p>哈莱尔用现状来堵我反对的嘴。知道了。我们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佣兵罢了。</p>

<p>即便如此,也还是不想听后续的话。特别搜查官用带着苦涩决断的眼神看向我。</p>

<p>「这件事,就是希望再次让潘海马及其一众人同搜查总部建立起联系。」</p>

<p>语言在房间里回响。果不其然,感想冒了出来。</p>

<p>哈莱尔本身最初是迫于来自议员的压力为了排除干预进来的潘海马而找到我和吉吉那的。一方面,袭击埃里德那的安西里奥的力量和行动超出了预期。再加上使徒来袭和陷入前所未有的事态。</p>

<p>如果潘海马和其手下还在擅自行动的话,对于特别搜查官和警察来说,事态将会变得越发难以预料。一旦纵容潘海马暴走,那么在埃里德那进行的对使徒的搜查将一口气崩盘。知道归知道,我还是忍不住想骂自己不争气的耳朵。</p>

<p>斜眼观察,吉吉那也同样是一脸极度不愉快的表情。</p>

<p>「潘海马手下所进行的强制搜查,已经导致都算不上前坎大哈·那霸公司关系人的数人死亡了。看样子是打算在事后得到作为不问死活的赏金对象的许可了。」</p>

<p>潘海马在本市高层的影响力很强。杀人之后也能搞到那是凶恶罪犯的掩盖认定而继续下去的话,埃里德那早晚变成无法地带。</p>

<p>「若是潘海马继续这样跑走,进行非法搜查的话,特别搜查官就不用说了,警察也必须出动。」</p>

<p>哈莱尔接着说。潘海马为了夺回佩特蕾丽卡,肯定会逾越法律和权利的庇护范围。至今为止保持沉默的警察也不得不行动起来,同为埃里德那中对抗安西里奥和使徒的势力将变得敌对起来。</p>

<p>「没办法呀。」</p>

<p>吉吉那果断拒绝。我也是相同的意见。</p>

<p>「之前也说过,能够说服潘海马的人类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那就是佩特蕾丽卡。而那个佩特蕾丽卡被绑架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可能了。」顺便把话说死。「我们不过是因为在违反咒式法上网开一面,并且被使徒盯上才同意帮忙的而已。以外的委托我们并不接受。」</p>

<p>「我知道你们很为难。但是,在如此不利的状况下,至少希望你们能够把潘海马控制在特别搜查官和警察能够监视得到的范围里。」</p>

<p>哈莱尔拼尽全力。而我们也同样拼尽全力。</p>

<p>「同潘海马为敌的我们不可能说服她。哈莱尔你自己去不就行了么。」</p>

<p>「很遗憾我是不可能的。对于在中央议员和企业中都沾亲带故的潘海马来说,公权力的压力根本不顶用。我去劝说,只会遭到敌视,从而导致更大的矛盾吧。」</p>

<p>哈莱尔的眼睛盯着我和吉吉那。</p>

<p>「唯一的可能性,就在潘海马的敌人你们两个的身上,所以才有可能说服她。」</p>

<p>「这个。」</p>

<p>一想到安西里奥和使徒对市民的杀害,感觉是应当抛弃个人恩怨。</p>

<p>但是,身为吉奥卢仇人的潘海马,对于我和吉吉那来说是绝</p><p>对的敌人。哈莱尔和特别搜查官还有警察夹在中间协助搜查就已经是极限了。</p>

<p>「不指望协同作战。只是希望能够劝说她在不变成我们的敌人这一范围内有所收敛。」</p>

<p>「再说一次,这要求根本没可能。顺便可以告诉你,就算去见潘海马也只会吃闭门羹而已。」</p>

<p>「要是没有可能性的话,一开始我就不会说的。」拉凯尔露出谋略家的笑容。「我已经跟阿米拉加家的管家玛拉基亚打过招呼了。」</p>

<p>「你以为奴隶气质教科书般的玛拉基亚会反对主人潘海马的意思么?」</p>

<p>说完我就后悔了。提问的这一刻起就被带进哈莱尔的节奏里了。</p>

<p>「要是暴走的现任当家和继承人死掉的话,阿米拉加家就绝后了。既是管家又是跟着潘海马最久的部下玛拉基亚,自然会对现状感到忧心。」</p>

<p>我总算明白在阿米拉加府门口玛拉基亚看我的那个眼神的意思了。那个时候玛拉基亚就已经有所想法了吧。于是来进行了台面下的交涉。</p>

<p>对于哈莱尔的提案,吉吉那沉默不语。同潘海马一路斗争过来的吉吉那不会让步。我也一样,本来是这么想的。</p>

<p>但我的脑海里还有一件来警局之前注意到的问题。</p>

<p>「我知道了。试试看吧。」</p>

<p>我这么一说让哈莱尔呆滞了。没想到我竟然同意了吧。特别搜查官脸上出现了希望的颜色。</p>

<p>「是吗,你愿意一试啊。」</p>

<p>哈莱尔因自己的计谋得逞而十分满意。</p>

<p>站起来的我身旁,吉吉那的表情十分可怕。</p>

<p>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正在行走。身边走着个男人。</p>

<p>比我高半个头左右。肩膀不算厚却有着男人的脊梁。红发,尖下巴。露出稳重笑容的嘴唇。眼镜后面是蓝眼睛。</p>

<p>啊,嘉由斯。</p>

<p>高兴地走着,但脚底有些发软。仿佛重力都变弱了似的,每走一步都像在跳跃一样。嘉由斯则很平常地在走。</p>

<p>这是梦。看看周围,绿色的植物十分茂盛。板子铺成的散步小路。远处是奥里埃拉江壮观的江面。</p>

<p>是曾经真实经历过的光景。两个人走在奥里埃拉海滨公园里。</p>

<p>这是第一次约会的场所。两个人走在一起。走在公园延伸到海边的防波堤上。在建起的展望台更远的前方,两个人扶着栏杆面对勒尔加纳内海站着。</p>

<p>嘉由斯站在我身边。眼镜深处的蓝眼睛看着平静的海面。我没在看海,看嘉由斯的侧脸就感觉很幸福了。虽然总是嘲笑他长了一张神似过去电影演员的倒霉脸,但其实特别喜欢。</p>

<p>「所以让我拿吉吉那打比方的话,那就是坨耍酷的屎。」</p>

<p>「什么跟什么啊。」</p>

<p>「不光是外表,内心更是那样。」</p>

<p>精准的比喻把我逗笑了。总喜欢说些无聊的玩笑话。好开心。</p>

<p>笑着低下头之后,发现了握着栏杆的嘉由斯的左手。我喜欢的手。细长的手指。温柔的手指。并非发动咒式而是产生甜蜜快乐的手指。想去抓,但伸不出手。对了,一开始过于害羞,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牵手才好。</p>

<p>又看到了抓着栏杆的左手下方,脚下防波堤上的影子。左手的影子在那里。我试着移动抓着栏杆的自己的右手。</p>

<p>现实中的我们虽然没有拉过手,但两人的影子在水泥地上牵手了。好开心。像回不来的羁绊又回来了一样高兴。不,这个时候还是最开始。时间都混乱了,但还是喜欢。</p>

<p>就算握住了影子但现实中却没有握手。不能握。因为现实中的我已经选择了分离,就如同劈开了半边身子一样。</p>

<p>右手好热。一看,我的手同嘉由斯的左手重叠在了一起。不是影子,是实体结合了。</p>

<p>抬起头来,嘉由斯在看海。对了。一开始是他先这样的。好开心。</p>

<p>嘉由斯的手抓起我的手,十指缠绕在一起。两个人的手在栏杆上结合在了一起。好热。嘉由斯深深的爱情像雪崩一样涌向我的手和手指。触碰的喜悦。相互爱着的美好。</p>

<p>「季薇。」</p>

<p>嘉由斯用爱称叫我。不是季薇妮娅而是季薇。男人中只有嘉由斯这样叫我,只属于两个人的名字让我的后脑勺发麻。</p>

<p>幸福感充满胸膛,呼吸都困难了起来。甚至都能感到心跳变快了。嘉由斯说过这是胸中桃色的玫瑰绽放的感觉,真是这样。</p>

<p>初恋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幸福过。没有如此爱过。不是靠气势,而是平静深刻的爱恋。时间越往前走,这份爱便越深刻。正因为不断地爱着,爱才会更熟练。</p>

<p>我知道这是梦。</p>

<p>即便如此,正因为如此,此刻才不愿醒来。</p>

<p>激情被压抑在自己的心里,内心的热情从双眼溢出。变成眼泪传递到脸颊上。</p>

<p>「啊,你怎么哭了?」看着我的蓝眼睛带上了关切的神色,男朋友的手指猛地减轻了力道。「是我太强硬了吗?」</p>

<p>「嗯嗯。」</p>

<p>喜悦从胸口涌上喉咙,没办法很好地表达所以左右摇头。不想因为误会而让好不容易握着的手松开,所以用力握紧。可能我不会比像现在这样更爱一个人了。</p>

<p>嘉由斯的右手伸过来。温柔的手指触碰我的眼角。手指擦拭掉左眼和右眼的泪水。这个人就是这样。光是手指碰到脸就好开心。多摸一摸,更多更多。离开脸蛋的手指十分不舍。</p>

<p>右手一翻,向下滑去。手绕到我的身后。透过布料的触感让我的背后如同被电了一样。后背发出的甜蜜麻痹直通头顶。</p>

<p>「季薇。」</p>

<p>嘉由斯的脸靠近过来。我闭上眼,任由他摆布。嘴唇叠在一起。入侵的舌头同自己的舌头纠缠在一起。黏膜互相触碰。嘉由斯的嘴唇离开,睁开眼。</p>

<p>同时用双手搂住了我。看着很细,但男人的肌肉质地手臂好热。等反应过来,嘉由斯已经变得赤裸裸。我也一丝不挂。</p>

<p>我知道这是梦。梦里的幸福,梦里的痛苦,让脑袋变得奇怪了。被抱紧自后胸与胸紧贴在一起。想要更多的肉体接触,水乳交融。下腹部同嘉由斯的腹肌以及更热的肉体碰撞在一起。</p>

<p>啊啊,嘉由斯对我产生了情欲。开心。手臂绕到嘉由斯背后,更用力地将胸部贴上去,肉棒凶器插入腹中。男人的肉棒变得更硬了。好开心。</p>

<p>被推倒的场所无视了时间和空间,来到嘉由斯家的床上。抬头一看,他也在看着我。慈爱的目光。向下看,能看到男性的本体。威武雄壮地翘起仿佛能直达腹部。</p>

<p>「季薇。」</p>

<p>嘉由斯叫着下来了。蓝眼睛。喜欢。吐着因情欲而变得荒乱的气息,嘴唇重合。同时肉体的尖端进入我体内。狭窄的内脏被撑开的痛感,以及更强烈的快感令腰挺了起来。男人强大的力量没有对我手下留情,向着更深处,更深处。</p>

<p>我的手抱紧了嘉由斯的后背。指甲乱抓。这最幸福的瞬间,即便是梦也不想松开。</p>

<p>「不行啊。」</p>

<p>被冰冷的声音打断的我看向右边。</p>

<p>那里站在一位少女。橘黄色的头发。脑袋两边摇摆的辫子。</p>

<p>恐惧。阿娜皮亚的蓝眼睛正看着我。</p>

<p>「你最爱的嘉由斯杀了我。让嘉由斯杀我的就是你。」</p>

<p>阿娜皮亚额头上滴下红色的血。血不停地流,把脸染红,顺着下巴、单薄的胸膛、腹部直到脚下。噩梦一样的光景使我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p>

<p>「不可饶恕。」</p>

<p>阿娜皮亚身后站着一个女人。灰白的头发,略带紫色的眼睛。这个浅黑色皮肤的美丽女性我也认识。是嘉由斯曾经的恋人,库埃耶。</p>

<p>「你们不会幸福的。也没有那个资格。你曾经背叛过嘉由斯。而嘉由斯背叛了我。」</p>

<p>灰白色的头发变红,血流了下来。少女和女人持续出血。我僵住了。</p>

<p>「谁也不会饶恕背叛者,不会饶恕。」</p>

<p>少女和女人边上,站着另一个少女。</p>

<p>黑头发黑眼睛。美丽的少女。拥有玻璃一样透明质感的少女。因为美丽,所以看上去就显得虚无缥缈令人不安。</p>

<p>不认识但知道。工整的鼻子,因嘲笑而扭曲的嘴巴。相貌同嘉由斯有些相似。从外貌到经历,我都从库埃耶那里得知了。</p>

<p>「难道是阿莱,希耶尔?」</p>

<p>嘉由斯扭曲的根源。虽然我知道那就是根源的少女,却还是反问了。</p>

<p>苍白皮肤的少女看着我。张开嘴。</p>

<p>我用双手捂住耳朵。不想听。不想听关于她的事。库埃耶和阿娜皮亚也张开嘴。</p>

<p>接着阿莱希耶尔的嘴巴动了。</p>

<p>大叫。</p>

<p>感觉声音像是传到了房间里,但梦里</p><p>的声音并没有传进现实中。</p>

<p>心脏剧烈跳动快要破裂。鼓动之中,听到了床头时钟的走动的声音。</p>

<p>躺在公寓自己的房间客椅上。不停地喘粗气。是个梦。</p>

<p>回忆失去的时间,自责的念头在脑袋里整理成了梦境。道理我懂,但感情却平复不下来。</p>

<p>爱情,并非只是既愉快又幸福的东西。如今的我甚至认为那是个诅咒。</p>

<p>巨大的丧失感。把代替被子盖在腿上的小毯子拉到下巴边。不能哭。现在的流水不过是对自己的怜悯。同反射性分泌出的动物体液一样。</p>

<p>强行振作起身,扔掉毯子。</p>

<p>比泪水更快地行动。现在只能这样。</p>

<p>车子在道路上前行。埃里德那的街道上笼罩着一层紧迫感。</p>

<p>走在街上的人们脸上都带着或浓或淡的不安神色。能感觉到带着家人或孩子行走的人变少了。形成对比的是,攻击性咒式士的身影很显眼。还能看见载着悬挂魔杖剑,身穿复合甲胄人员的车辆。</p>

<p>多少知道一点情况的话,都会害怕继坎大哈·那霸公司和海大提一家被灭后,接下来埃里德那会发生什么。</p>

<p>因为特别搜查官和警察不可能将血之庆典公之于众,所以市民并不知道安西里奥还有使徒在干些什么,只能是活在恐惧之中惶惶不可终日。</p>

<p>现在,以几人为单位在埃里德那各地活动的攻击性咒式士都是些小角色。当他们弄清楚使徒和安西里奥的实力,就会明白单单几个人并没有什么用了。</p>

<p>我也一样。只能依靠对自己仅有的一点点实力的信心在行动。</p>

<p>「我平日里就对你那残次品脑袋而且还是过了七天退货期限的这件事深感遗憾,但唯独这次我想不通。」副驾驶上的吉吉那问我。「为什么你会接受哈莱尔那乐观主义熏心的要求。」</p>

<p>见我没有回答,搭档继续说。</p>

<p>「魔女潘海马这种人,不管她让她自生自灭就好了啊。你应该无视哈莱尔的要求。」</p>

<p>「别废话了,我还能不清楚这是比装在箱子里从外面摸形状就能知道是蠢货的吉吉那还要愚蠢的事实吗。」</p>

<p>掩饰不住内心的烦躁,猛踩油门。车子加速。</p>

<p>「毕竟是去对杀害自己师傅的人点头哈腰请求她继续同我们和睦相处嘛。多开心啊,哈哈哈哈。」</p>

<p>「所以我就要问问你这个插在大便上的眼镜了,这究竟是为什么。」</p>

<p>接二连三提问的吉吉那。车子驶入高级住宅区。车辆沿着豪宅连续的高院墙前进。</p>

<p>答案还用问么。</p>

<p>「虽然想杀潘海马,但想起了沃鲁洛特。」</p>

<p>一句话让吉吉那银色的眼中发出理解的光芒。右手摸摸靠在窗边的屠龙刀。</p>

<p>「这样啊。」</p>

<p>曾经被称为北方小国勇者的沃鲁洛特,为了救心爱的女人,向身为情敌的我低下了头。心爱的女人就是当时我的恋人,季薇妮娅。当时我为了救季薇妮娅的命,与仇敌组成了共同战线并营救成功。我和吉吉那不会忘记沃鲁洛特那勇敢的请求以及生命的最后一程。</p>

<p>佩特蕾丽卡对我有恩。在我被安西里奥变成青蛙,作为人类的将死之际救了我。</p>

<p>「另外,也有事情要质问潘海马。」</p>

<p>「问潘海马?除了什么时候死以外,那个魔女还有什么好问的?」</p>

<p>我的话让吉吉那一脸理解不能,转弯,来到大路上。中断同吉吉那的对话,停车。</p>

<p>我和吉吉那站在车子的两侧,抬头看着要塞一样的阿米拉加府。</p>

<p>高高的屏障和馆舍上的几十个监视装置一齐动作,注视着我们。高屏障上的瞭望塔里的攻击性咒式士正拿着魔杖剑瞄准我们。</p>

<p>现在,潘海马的居城可谓是埃里德那最危险的地方了。</p>

<p>在几十个视线的监视下往前走。站在巨大的门前。之前也见过的,青铜样式合金制的厚实大门。不祥的蛇与火焰的阿米拉加伯爵家的纹章,横跨在左右两扇门上。</p>

<p>厚重的大门伴随着机械声缓缓打开。站在中央的是身穿灰色西装的玛拉基亚。</p>

<p>「你们肯接受我突然提出的邀请实在令我受宠若惊。」</p>

<p>恭敬地低下了头,虽然心里恨不得弄死我和吉吉那就是了吧。我和吉吉那也想弄死这家伙。就算没什么威胁但毕竟还是潘海马的亲信。同吉奥卢的死有关也是可能的。控制住心理活动,保持面无表情。</p>

<p>「能够沟通了吗?」</p>

<p>完全压抑住心情用下巴指指城馆。玛拉基亚露出苦涩的表情。</p>

<p>「很遗憾这次是我的独断专行,潘海马大人并不知情。」</p>

<p>「一上来就听到了前途未卜的发言,真是令人振奋呢。」面对绝望般的开场我付之一笑。「见面的瞬间潘海马杀了我们的可能性也是有的。」</p>

<p>当然了,背着主人安排会面并希望重新合作的玛拉基亚被杀的概率要更高。这用不着我来操心就是了。死了更好。</p>

<p>在玛拉基亚的带领下,我们无奈地踏进院子里。</p>

<p>馆舍的各处都有攻击性咒式士。统一的银色复合甲胄上印着阿米拉加家的纹章。举着魔杖剑和魔杖枪,保持直立不动的姿势。</p>

<p>在阿米拉加府内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并非屈服于潘海马的淫威,而是出于忠诚而追随她的,阿米拉加家直属的咒式士们。各个部队长和这些人构成了潘海马亲信中的主力。只有头盔下面的眼睛在跟随我和吉吉那移动。</p>

<p>「哦哦,敌意真是沁人心脾。这才是大人物应有的恍惚与不安!」</p>

<p>胡闹着用张开双臂抱住自己,结果吉吉那和玛拉基亚还有咒式士们都没有笑。</p>

<p>一方面也弄明白了些什么。在佩特蕾丽卡遭到绑架的这个最大级别的危机下,潘海马却没有把自己的综合警备保障大楼当成大本营这件事,可以看出她同部下之间的紧张关系。佩特蕾丽卡被绑架之前未曾出现过的,微妙的分歧。</p>

<p>院子中央的宅邸正面大门自动向左右两边打开,终于要进入阿米拉加府内部了。</p>

<p>大厅是直达二层天花板的设计,天花板下面吊着古董水晶灯。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深红色地毯。不愧是把贵族的城馆整个搬了过来,果然是货真价实的洗练与奢华。</p>

<p>「这边请。」</p>

<p>跟在带路的玛拉基亚身后,继续往前走。仔细一想,与那些战死而消失的历代部队长和部下们不一样,唯独玛拉基亚家的管家玛拉基亚在这几十年里一直陪在潘海马身边。</p>

<p>虽说是号称不死之身,但能够经受得住潘海马任意妄为的拷问与杀害存活至今,看样子也许是真的了。虽然他本身超级弱。</p>

<p>考虑到这次的会面,也是玛拉基亚出于忠诚而采取的行动吧。不明白越被拷问被杀还越是对潘海马死心塌地的理由。倒是可以问问,只不过默默走在前面的玛拉基亚的后背,像是在拒绝同我们对话一样。</p>

<p>把深红色的地毯当成潘海马的脸狠狠踩在上面,在走廊里前进。上楼梯,走在二楼的走廊里。无视一路上咒式士们的视线。</p>

<p>来到走廊的尽头。玛拉基亚用右手轻轻敲响厚重的橡木门。没有反应,不过门静悄悄地开打了。</p>

<p>房间里刺眼的绯红色地毯在眼前展开。左右两边是直达天花板的高大书架。如果说藏书能反映主人内心的话,那么咋一看这数千册的书脊,全都是关于各种咒式还有<异样者们>的研究书籍以及政治经济、军事和拷问的书。仅有一册感人故事书籍的违和感。</p>

<p>正面大窗户下,放着一把皮椅子。绯红色头发的魔女面朝窗户坐着。</p>

<p>是潘海马了。</p>

<p>既不是扎眼的和服也非实业家风格的西装,而是白衬衫配黑裙子的生活装。</p>

<p>身后窗户反射进来的光照亮了白色的侧脸。红色的长发上显现出的白色光泽如同光环一般。趴着的长睫毛下面,红眼睛里带着忧愁。一副担心女儿安危的母亲形象。</p>

<p>不祥的美貌在白天的反光效果下更显庄严,瞄准人心理效果的房间和照明设定让人气得牙痒痒。比起咒式战斗力和残暴性来,潘海马对心理的操纵才让人不禁感到恐惧。</p>

<p>虽然想指责她别装一副可怜相了,但还是没开口。因为负责吐槽的我没必要嘲讽,既然吉吉那在交给他就好了。</p>

<p>原以为见到潘海马之后要忍耐憎恶、杀意和厌恶感会很辛苦,结果却是混乱状态。</p>

<p>「潘海马大人,我把客人带来了。」</p>

<p>玛拉基亚焦急地禀报。潘海马方才注意到我们,把身体转过来。潘海马正对着我们坐好,手肘撑在</p><p>椅子的把手上,用手托着下巴。简直就是个藐视奴隶的无情女王。</p>

<p>「那么,东跑西窜的阳痿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阿米拉加家的警备能力下降了吗,还是玛拉基亚又想被我杀而放进来的呢。」</p>

<p>刚才的忧郁感烟消云散了。旁边玛拉基亚脸上是悲痛的表情。</p>

<p>「我已经做好承担责任的准备了。只是,我觉得这次的事是不是有必要再对话一次呢这样。」</p>

<p>声音响起。</p>

<p>玛拉基亚的胸口被平缓弯曲的刀身刺中。西装领口露出的白色衬衣逐渐被染红。玛拉基亚脸上的不是震惊,而是认命的表情。斜眼看去,潘海马正举着右手。是拔出短刀丢过来的。</p>

<p>胸口被血染红,玛拉基亚右膝跪地。</p>

<p>「我,也知道,这样是,不够的,但是请您,原谅。跟,他们谈谈。」</p>

<p>阿米拉加家忠诚的仆人上半身向后倒下。从门的左右两边出现的西装男们把玛拉基亚给拖走了。被从左右两边抱起的玛拉基亚出现了死前抽搐的反应。</p>

<p>一个人用布擦掉洒在地毯上的血迹,站起来。向潘海马行了个礼后退到走廊里双手关上门。男人们和玛拉基亚的人影都消失了。</p>

<p>我和吉吉那重新面向前方。窗边坐着名为潘海马的女王。</p>

<p>忤逆潘海马,那就是死路一条。再一次见识到了阿米拉加家和潘海马综合警备保障内的恐怖支配氛围。弄不好,这一连串的事态都是玛拉基亚上演的苦肉计,我们会死在这里也说不定。</p>

<p>「那么,对于女儿被人绑架的无能母亲,你们不惜跟玛拉基亚合谋是有什么要说的。」</p>

<p>「潘海马的舌头还是那么毒呢。」</p>

<p>对于吉奥卢的仇敌没必要跟她客气才对,但我的回答还是不够带刺。对于邪恶残忍而冷酷,应该被淹死在这个世界的骂声当中的潘海马,我还是相信她拥有牵挂心爱之人安危并感到心痛的理所当然存在的心的。</p>

<p>「没必要客气。」</p>

<p>还有傻到自己说出来的。即便如此,精神上的主导权也不想被握住。</p>

<p>潘海马用尖下巴指指房间中央摆放的米黄色客椅。虽然不打算长谈,我和吉吉那还是坐了下来。吉吉那的侧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p>

<p>「这把椅子难道是托——」</p>

<p>「就别扯椅子的闲话了。除了你之外没人对这个感兴趣的。」</p>

<p>我用警告封住吉吉那后面的话。</p>

<p>「并非闲话。首先,会有对椅子不感兴趣的人类吗?在这个世界上?」</p>

<p>虽然吉吉那表示出不满,但我现在没心情听他关于椅子的长篇大论。</p>

<p>靠在皮椅的靠背上,同潘海马对峙。就不需要什么开场白了吧。</p>

<p>「这次来,是为了哈莱尔特别搜查官大人首次交代的任务。那边所提出的是,潘海马事务所同搜查总部恢复合作体制不要碍事,停止你自己和部下的暴走,以上。」</p>

<p>潘海马看看哈莱尔的传话人,也就是我。看上去像是在酝酿语言,魔女保持沉默。我的任务完成了。</p>

<p>「我这边也有话要说。」</p>

<p>正准备起身,潘海马的声音制止了我。魔女的眼中带笑。看穿我们的憎恶与杀意之后,立刻就掌握住了主导权。</p>

<p>「现状不容乐观。我潘海马和埃里德那一直在被安西里奥压着打。」</p>

<p>潘海马开始发言。这么一说我还真反驳不了。虽说拉肯金不在,但包括我们在内的埃里德那的咒式士都被安西里奥玩弄于股掌之间。</p>

<p>「对于我们来说,佩特蕾丽卡被掳走是最大的打击。」</p>

<p>潘海马再次分析现状。</p>

<p>「对于我自己来说,不能让阿米拉加家传到第二十二代便后继无人。」</p>

<p>严格来说,佩特蕾丽卡已经当上了第二十三代潘海马,结果第二十二代潘海马又复辟了,不知道在贵族法典里是怎么算的。</p>

<p>「把女儿的左手送来之后,安西里奥就没了动静。」</p>

<p>潘海马对我们说。</p>

<p>「也没有亮出尸体让我动摇的意思。既然如此,大概就是像之前所说的那样用来做人质吧。」</p>

<p>母亲潘海马对女儿的价值进行衡量。</p>

<p>「有利用价值的情况下应该会让她活着吧,但也不会好受。」潘海马说话一点都不留情。「从过去安西里奥的所作所为来看,大概会遭受用语言无法形容的凌辱吧。媒体所起的可笑外号像是<行走的断头台>还有<金刚石杀人者>,绝对不只是玩笑。」</p>

<p>断头剖腹的安西里奥的杀人方式残忍至极。把人装进盒子里的咒式也是,根本不敢去想自己会不会变成那样。我曾经中过变青蛙的咒式,很清楚安西里奥所带来的死亡恐惧。</p>

<p>「你的意思是佩特蕾丽卡也成那样了?」</p>

<p>「八成是的。」潘海马没有否定。「佩特蕾丽卡对于那种男人来说是不爽的存在。以及,像我一样的诱人长相和思考方式。没有去玷污她的想法才是难事。」</p>

<p>潘海马的话语里透着苦涩。</p>

<p>「有夺回她的信心么?」</p>

<p>吉吉那的疑问飞向房间上空。</p>

<p>「使用艾米雷欧之书的安西里奥,同潘海马个人相比较,除去各种各样的条件之后,也是安西里奥占上风吧。」</p>

<p>吉吉那接着又作出现实的判断。</p>

<p>「我想也是。」</p>

<p>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者潘海马,并不会低估敌人。</p>

<p>「根据我的估算,安西里奥的实力应该等同于不受政治约束的兹欧·卢或者没有被药物侵害的沃鲁洛特的级别吧。」</p>

<p>我屏住了呼吸。</p>

<p>正确判断对手的潘海马,表示安西里奥能够匹敌遥远西方的仅靠个人头脑对抗独裁国家并颠覆其政权的兹欧·卢,以及虽说是小国但被称为勇者的唯一能同<古代巨人>作战不分胜负的沃鲁洛特。</p>

<p>兹欧·卢嘛,被他得胜逃走了。而沃鲁洛特则是两次都输给了他。两个人虽然都已经死了,但我明白自己不过是侥幸凭着运气苟延残喘至今而已。</p>

<p>「要是再往大了说,甚至可以匹敌能够支配大量<长命龙>和<异样者们>的阿娜皮亚,这么说应该也不算夸张。」</p>

<p>光是阿娜皮亚的名字被潘海马说出口,我的心就好痛。这个魔女能够精确瞄准别人内心的弱点。坐在边上的吉吉那看看我。</p>

<p>我知道的。忍住心痛。潘海马看着我们。</p>

<p>「如果安西里奥是个脑子有病的快乐杀人犯的话,就更应该以人数取胜了。而特别搜查官和警察单单在管辖权上就相持不下。再加上对于我的参战这一棘手问题,特别搜查官哈莱尔竟然能想出身为对抗势力的嘉由斯和吉吉那这种微妙配置来。」</p>

<p>潘海马平淡地说。</p>

<p>「站在哈莱尔的立场上来说是可行的并且接近最佳措施也是事实。」</p>

<p>我和吉吉那也认可哈莱尔拼命想出来的策略。</p>

<p>「这种微妙的合作,却被安西里奥绑架佩特蕾丽卡给粉碎了。」</p>

<p>受到吉吉那的职责,潘海马脸上出现了笑容。</p>

<p>「当然是要设下圈套。集合埃里德那所有的战力,干掉安西里奥。」</p>

<p>安西里奥也知道潘海马会设置必杀的陷阱。所以才会一直没有动作。另一方面,如果用佩特蕾丽卡当盾牌并且在后面疯狂发动艾米雷欧之书的话,潘海马和攻击性咒式士们就无法得心应手地发挥实力了。占便宜的是安西里奥。</p>

<p>佩特蕾丽卡的绑架,不仅分裂了四者,还让战斗力最强的武装集团潘海马综合警备保障无法使出全力,实在是一步好棋。</p>

<p>现在不是佩服敌人手段的时候。总之,先邀请试试。</p>

<p>「安西里奥拥有令他被称为<金刚石杀人者>程度的冷静与毫不动摇的精神。潘海马却因为佩特蕾丽卡遭到绑架而动摇了。被分割之后单打独斗的话是没有胜算的。这不是潘海马事务所一方能够处置的事态。」</p>

<p>「回到刚才的话题上来。」潘海马接着说。「同兹欧·卢和沃鲁洛特,或者那个少女相比的话,我确实技不如人。若是正面作战,我必败无疑吧。然而我还是会赢。」</p>

<p>「在使徒也插一脚进来的情况下?」</p>

<p>「使徒啊。」</p>

<p>潘海马思考起来。</p>

<p>「首当其冲的是安西里奥,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还有别的人也盯上了我。闹心的是,那几个小丫头也在呢。」</p>

<p>「佩内罗特姐妹呢。」</p>

<p>边上有声音同潘海马的回答一起传来。</p>

<p>芳香的热气。胸前端着银盘的玛拉基亚站在那里。银盘上摆着一套瓷杯和红茶。还有小盘装的蛋糕。</p>

<p>之前被短刀插胸的玛拉基亚又作为管家回到这</p><p>里。面色红润,十分健康的样子。已经见识过几十次了,如今并不会对玛拉基亚的不死之身感到惊讶。</p>

<p>「次女已经被潘海马大人给解决了。」</p>

<p>一边解说,一边将红茶和蛋糕放在茶几上。</p>

<p>「说来可笑,那家伙还是哭着死掉的。拼上自己的性命救了剩下的姐妹,最后化为灰烬。」</p>

<p>潘海马红色的嘴唇扭曲着笑了起来。明明自己也在拼命救女儿,却嘲笑起同样是死于对血亲的爱的使徒来。对于她所欠缺的感同身受性,让我再次后背发凉。</p>

<p>我和吉吉那面前的茶几上,红茶飘着热气。蛋糕造型精致看上去就很甜。然而我并没有对精神异常者潘海马所君临的阿米拉加家送上的饮食下嘴的勇气或者说是缺心眼。</p>

<p>「那什么血之庆典的东西,说是杀掉杀人数量多的人就能得更多的分。所以我才被盯上的吧。虽然是智商跟植物差不多的姐妹就是了。」</p>

<p>潘海马伸手,玛拉基亚把红茶杯递过去。</p>

<p>「不管是谁,只要妨碍到我杀安西里奥救佩特蕾丽卡的话,就算是使徒也格杀勿论。」潘海马喝了一口红茶。「收拾掉使徒的话,也会提高我和公司的名声。」</p>

<p>「不可能的。」</p>

<p>在我看来潘海马的言论与吹牛无异。</p>

<p>「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是不会退缩的。」</p>

<p>把红茶杯从嘴边拿开,魔女斩钉截铁地说。虽然潘海马有她自己的立场,但我也有沃鲁洛特的前提在。得想办法找到妥协的点。</p>

<p>「我和吉吉那对于放弃敌对这件事也可以说是尽全力了。」</p>

<p>搅在一起的舌头拼命活动。事到如今才明白,沃鲁洛特你真是太厉害了。最后真的成了勇者。没想到向敌人低头这件事会是如此痛苦。</p>

<p>「潘海马你就不能也退一步到这吗?理由我都懂。」我咬着后槽牙说。「就算是为了佩特蕾丽卡,不行吗?」</p>

<p>「少废话。」</p>

<p>魔女瞬间作出决断,断绝了一切的可能性。</p>

<p>我叹了口气。对不起哈莱尔了,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失败的行动。潘海马根本不会作出哪怕一丝妥协。玛拉基亚的表情没有变化,但家族存亡的保险策略没能传达给绝对君主。潘海马事务所的自我毁灭在所难免了。</p>

<p>「要说的都说完了。」</p>

<p>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旁边的吉吉那也站起来。看了看,吉吉那的嘴巴在动。竟然在吃蛋糕。敢吃敌人拿出来的食物的勇气还是该说他匹夫呢。</p>

<p>无奈地走向大门。大门热情地打开了。门后是两个男人。连负责开门的都有啊。</p>

<p>在门口停下来。跟切蕾西亚分别后在警局前注意到的那件事。</p>

<p>「对了,忘了问了。」</p>

<p>「你觉得我有回答的义务?」</p>

<p>不等听到内容便以冷言冷语回应。我扭头看向身后。</p>

<p>「潘海马,我感觉你的行动过于不自然了。」我继续说。「对于佩特蕾丽卡那异常的执着,首先就难以置信。」</p>

<p>窗边的潘海马保持邪恶的笑容坐着。吉吉那看着我。</p>

<p>每个人都这样想,只是没机会问而已。所以只能趁现在。潘海马这两年的沉默,以及安西里奥的得利。都是从佩特蕾丽卡出现开始的。</p>

<p>然而,我因为阿娜皮亚的关系掌握了贝金雷伊姆的技术。大脑持续思考的话,能将身体当作交通工具的技术。可能性是有的。</p>

<p>「佩特蕾丽卡她。」</p>

<p>像是为了避开我的问题一样,坐着的潘海马同站在一旁的管家玛拉基亚四目相对。</p>

<p>红眼睛移回来看着我。嘴角露出笑容。</p>

<p>「你是不是在想突然被召回埃里德那的佩特蕾丽卡,是被病魔缠身的潘海马的替换用身体?」</p>

<p>准备接着说下去的我的台词被抢了,只好闭嘴。</p>

<p>「猜中了吗。」</p>

<p>潘海马用看智障的眼神笑起来。我张着嘴。好容易继续问下去。</p>

<p>「为,什么会。」</p>

<p>「根据这所有的要素,我推测以你的智商大概会这样想吧。毕竟傻子的想法很单纯。」</p>

<p>魔女嘲笑起我的想法来。</p>

<p>「很遗憾,就算同佩特蕾丽卡交换了身体,但大脑还是我自己的,一样会死。」</p>

<p>潘海马举起手。</p>

<p>「至于你们想知道的这个病情,在这种情况下大脑能坚持个几年吧。」红色的手指点点自己的头。「身体的话就不知道撑不撑得到一年了。也就是说即便交换在技术上可行,也不过是再多苟活个几年而已。」</p>

<p>「这是。」</p>

<p>我屏住呼吸。</p>

<p>「肯定了自己的病状,是么。」</p>

<p>「你猜。」</p>

<p>潘海马暧昧地回答。</p>

<p>「就是以假设,来谈谈病情而已不是么?」</p>

<p>「假设的话,你要是病死了,部下还受控制吗。」</p>

<p>「假设的话,在倒下之前是可能的,之后就没办法了吧。但是,你们就不好说了。」</p>

<p>魔女爽快地说。很显然是向我和吉吉那施压的言论。</p>

<p>我们想打倒潘海马。随着病情的恶化跟佩特蕾丽卡联手打倒她的话就再好不过了,本该是这样才对。佩特蕾丽卡不在的情况下,一旦潘海马的病情泄露,就全都完了。</p>

<p>完了之后,部下们会暴走。加上海外的私人武装,合起来有将近一千人的攻击性咒式士会形成派系争夺潘海马的继承权。恐怕会爆发堪比潘海马自己引起的燃烧的七日激烈程度的内战吧。</p>

<p>潘海马这一权力和利益一旦真空,埃里德那的攻击性咒式士和黑社会也将参与进来,会有包括市民在内的数千人丧生吧。</p>

<p>我咬紧嘴唇。</p>

<p>在所能预料到的范围内,不管真假,我都不会泄露潘海马的病情。为了个人的恩怨而不惜让埃里德那变成地狱也要为吉奥卢报仇这种事我做不出来。接受哈莱尔委托的情况也息息相关。在是真是假这件事之前,我们只需要沉默应对就行了。</p>

<p>佩特蕾丽卡的确是证实了潘海马身患绝症,但我现在又不敢肯定了。眼前的潘海马如果是装出来的话也过于精神了。</p>

<p>吉吉那也在瞬间得出了相同的结论,闭口不言。</p>

<p>「你们或许会怀疑,但佩特蕾丽卡她,我还是挺喜欢的。」</p>

<p>潘海马笑对我和吉吉那怀疑的眼神。</p>

<p>「你们是认为我没有感情吧?我也是人啊。」潘海马交换了一下二郎腿。红眼睛看向边上的玛拉基亚。「那是什么时候来着,就是那个药的事情。」</p>

<p>「这个。」玛拉基亚显得很为难。</p>

<p>「是佩特蕾丽卡四岁左右,在皇都时候的事吧。」</p>

<p>潘海马竟然会提到往事,简直闻所未闻。</p>

<p>「当时,笨蛋玛拉基亚把我单纯的身体不适当成了得病。佩特蕾丽卡以为我身患重症十分苦恼,跑去清贫派的礼拜堂祈祷。对神什么的『请给我能治好母亲大人病的药』这样祈求。」</p>

<p>佩特蕾丽卡从小就具有同潘海马截然相反的精神。</p>

<p>「心想这不过是幼儿无伤大雅的请求所以就没管她,结果每天都跑去礼拜堂祈祷的佩特蕾丽卡反而生病了。」</p>

<p>潘海马继续说,旁边的玛拉基亚默默地站着。</p>

<p>「对于我来说,继承人死了就麻烦了。虽然以祈祷是没意义的而阻止了她,但生病的佩特蕾丽卡依然坚持向神祷告。逃过监视的耳目,一边咳嗽淌着鼻涕,甚至恶化到吐血,也还是每天都往礼拜堂跑。病情也日益恶化。」</p>

<p>我和吉吉那没有说话认真听。</p>

<p>「于是我心生一计,在礼拜堂放了一个像模像样的药。之后前来的佩特蕾丽卡的哀嚎声传到了身在别馆的我的耳朵里。上气不接下气地给我送来了据说是神给的药。」</p>

<p>大概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景象,潘海马笑起来。</p>

<p>简直是奇迹。潘海马的笑容竟毫无毒性。纯粹到像是随处可见的母亲一样的慈爱笑容。</p>

<p>「我吃掉那个之后说自己好了,年幼的佩特蕾丽卡欣喜到流泪。总算不再去礼拜堂乖乖睡着养病了。」</p>

<p>我都能想象得到当时佩特蕾丽卡的喜悦景象。不仅会担心孩子的健康,甚至让孩子以为自己从死亡边缘救活了母亲,我了解到潘海马深深的爱了。</p>

<p>这时候潘海马看看旁边的玛拉基亚。</p>

<p>「但是,如此感人的故事,后来却被这个笨蛋玛拉基亚给说漏嘴了,暴露了神给的药是我做出来的这一事实。」</p>

<p>潘海马身边,玛拉基亚耸耸肩。这次没有来此魔女的惩罚。</p>

<p>「结果以为我的爱是谎言的佩特蕾丽卡怒了,真的信奉起了清贫派。向神祈祷能够出现奇迹治好我病态的本性,直到现在。」</p>

<p>潘海</p><p>马苦笑起来。</p>

<p>「大概是自己都不相信会有神的奇迹发生吧,通过正义感认为要把我引导回正确的道路上就只有杀掉我了。即便如此我还是忘不掉那时候佩特蕾丽卡的行动。若是在佩特蕾丽卡继承了阿米拉加家之后我被女儿杀掉的话,倒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p>

<p>我咬紧嘴唇。虽然是个让人感受到佩特蕾丽卡的纯粹与潘海马深刻的爱的故事,但还是忍不住。可恨的杀师之仇潘海马,怎么可能会拥有亲情和温柔的一面。</p>

<p>潘海马应该是残忍且无可救药的敌人才对。不然的话,要让她饱受痛苦而死的我们的复仇意义不就变弱了。</p>

<p>虽然意识到了,但已经开始迷茫。这时候理解到。</p>

<p>「这件事,是假的吧。」</p>

<p>被我揭穿的潘海马一脸震惊的表情。吉吉那也看着我表示「想也是。」有毒的笑容开始在潘海马震惊的脸上扩散。</p>

<p>「在哪里注意到的?」</p>

<p>「故事过于美好了,有创作的嫌疑。而且,在回忆里以及刚才的对话中,玛拉基亚都没死。」</p>

<p>「亏我还把有大量感动故事的书读到想吐呢。」</p>

<p>被我指出问题所在的潘海马的笑容更深了。坐着的潘海马抬起腿,一脚踢到玛拉基亚的面门上。玛拉基亚捂着鼻子趴在地上。</p>

<p>「也罢,毕竟现实里不可能有如此感人的故事。」潘海马收腿回来笑着说。「不过信仰清贫派后面的部分倒是真事。」</p>

<p>潘海马这廉价的感人故事的目的,是为了诱导我们。为了让我们的感情从特别搜查官一边,倒向她那边去。虽然不可能立竿见影,但同情心早晚能用得着。</p>

<p>太邪恶了。一边的吉吉那也面露苦相。连自己的病情和危机都能拿来当成控制他人的武器。现在看起来绝症这件事也变得可疑了。</p>

<p>「就算是你们两个,也会对打不过想要打倒的敌人这种状况产生不满吧。然而,在这点上我也是一样的。」</p>

<p>潘海马双手手掌并在一起托着下巴看向我。</p>

<p>「根本无所谓。」</p>

<p>我回答。能感觉到吉吉那在看我。</p>

<p>没错,我懂的。不可以迷茫。就算潘海马有母女之情,就算她有温柔的一面,都无关紧要。有早一日我们俩要杀了潘海马替吉奥卢报仇的计划不会动摇。把佩特蕾丽卡从安西里奥那救出来之后就杀。没什么好犹豫的。没有。</p>

<p>潘海马也一样。救出佩特蕾丽卡之后,开始对她进行第二十三代潘海马的洗脑教育,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吧。为了继承人拼尽最后的力量,把我和吉吉那搞定。为了这一点她可以对我们编造各种谎话。</p>

<p>我们与潘海马,谁可以更早解决掉此事,谁就能杀掉对方。</p>

<p>「先把我的预测扔在这。」再次坚定了决心。「作为主人公的我们会异常活跃,干掉安西里奥和使徒之后就会来杀你,所以你要做的就是活到那个时候。」</p>

<p>我站在房间里笑起来。一定是邪恶的笑容吧。</p>

<p>「实在是愉快又有意义的谈话呢。在潘海马受病痛折磨死掉之前我会来砍了你的,你再多苟延残喘一阵子。」</p>

<p>旁边的吉吉那也发出豪放的笑声。</p>

<p>「啊啊,我也觉得能同低能眼镜还有无能德拉肯族聊天真是太好了。必须让你们死得很惨的想法又点燃了。」</p>

<p>潘海马也笑了起来。</p>

<p>三个人完全没有掩饰自己露骨杀意与计划的打算,在那笑。这根本不是对抗安西里奥和使徒的合作,仅仅是不要互相拖后腿程度的协定。</p>

<p>三个人的笑容与地狱的死者无异。互相盼着对方死的笑容。</p>

<p>只有主君边上用手捂着被踢的鼻子的玛拉基亚露出苦涩的表情。</p>

<p>会谈毫无意义,仅仅是再次证实了三者间紧张的状态而已。</p>

<p>昏暗的房间里,一张长方形的纯白餐桌向前延伸。安西里奥端坐在长方形的尽头。高高的椅背看上去如同宝座一般。</p>

<p>安西里奥面前的餐桌上摆放着点亮的二十六根点亮的烛台。二十六处照明排成一列,从餐桌的一头延伸到另一头。行列间摆放着餐盘。</p>

<p>坐在位于地下迷宫的一间屋里深处的宝座上的安西里奥摇动左袖。自由自在地放出蛇和狮子,奇希亚在场的话再生应该非常简单,但内部的左手却未被治愈。</p>

<p>安西里奥的右手握着纯银的叉子插进鱼肉中。机器一样以固定的动作送入口中。</p>

<p>一个人物坐在被二十六根烛台包围的料理对面,长方形的另一头。红头发红眼睛的女人,佩特蕾丽卡。</p>

<p>前些天被安西里奥绑架时遭到砍断的右手和双脚已经修复。透过被撕碎的袖子和扯烂的裙子所看到的白皙手臂和大腿上,有一道道红色的线。没有让奇希亚发动治愈咒式,而是用安西里奥自己的治愈咒式强行进行接合与再生,所以皮肤的修复十分粗糙。仿佛是为了留着嘲笑一样,唯独左手还是消失的状态。</p>

<p>佩特蕾丽卡的红眼睛直直地盯着安西里奥。像是要用眼神杀死绑架并强奸了自己的安西里奥似的。投射敌意的视线之余,眼睛还时不时瞟一眼面前的料理。</p>

<p>因为被绑的这两日里什么都没有吃过,佩特蕾丽卡饿了。被强行带到餐桌上来,发出敌意的同时,拼命反抗自己的食欲这一求生欲。</p>

<p>等回过神来,佩特蕾丽卡的右手上多了把叉子。不能让自己的手伸向料理。就算伸过去,也给拽回来。看着就好像女人惧怕进食那样。</p>

<p>坐在烛台对面的安西里奥优雅地吃着多宝鱼肉。</p>

<p>佩特蕾丽卡的视线又回到了前方的安西里奥身上。安西里奥咽下多宝鱼肉,看着女人。</p>

<p>「杀人之后吃东西实在是香。」</p>

<p>「你又杀人了吗。」</p>

<p>佩特蕾丽卡眼中带着恨意。</p>

<p>「正是。」安西里奥笑笑。「用途已经改变了。你也可以吃点东西。」</p>

<p>女人愤怒地收回视线,吸了口气,吐出。像是下定了决心,往前伸手。白色的盘子里盛着多宝鱼白汁拌青菜。冒着热气的多宝鱼雪白的肉沾着汤汁闪闪发光。撒上切碎的香草,用绿色加以点缀。</p>

<p>女人手中的叉子又停了下来。</p>

<p>杀人者的眼睛注视着一动不动的佩特蕾丽卡。</p>

<p>「怎么了?不喜欢这道菜吗?」</p>

<p>「不。」</p>

<p>佩特蕾丽卡否定到。</p>

<p>「只是在担心会不会有下毒的可能性。」</p>

<p>女人红色的眼睛里带着怀疑。脸色也阴沉下来。相对的安西里奥依旧单手泰然地用餐。</p>

<p>「放心好了。与其下毒什么的,我不如亲手弄死你了。现在还需要用你来牵制潘海马呢。不会轻易让你死的。」</p>

<p>安西里奥残酷的宣言让佩特蕾丽卡无话反驳。男人再次伸出右手,用叉子连皮带肉插进多宝鱼肉里。</p>

<p>「是我亲手做的。虽然不比职业厨师,但也不像是外行吧?」</p>

<p>叉起来之后,皮下的白色鱼肉冒出热气。胡椒和黄油的香味勾引着佩特蕾丽卡的鼻子。警惕有毒,两天没有吃过东西。头一次上餐桌。信不信得过安西里奥这一选择,也快被肠胃的痛苦所左右了。</p>

<p>手移回来,安西里奥将白肉送入口中。亲自来试毒。大白牙咀嚼着美味的鱼肉,吞下去。</p>

<p>佩特蕾丽卡放心了,再次伸出右手。战战兢兢地伸向自己这份料理。纯银的叉子插入鱼肉中,送进嘴巴。品味着高级鱼肉。细细地咀嚼。继续进食。渗透进空腹的味道,让佩特蕾丽卡的面颊松缓了。</p>

<p>吃了几口之后,女人停下了手。</p>

<p>眼鼻口这些面部器官崩溃。五官向面部中心集中,扭曲。痛苦的表情。</p>

<p>佩特蕾丽卡用右手捂着嘴。餐具和料理洒了一地,人也从椅子上滚下来。蜷缩身体在地上打滚。极度痛苦的表情。没了血色的脸上嘴唇抽筋并呕吐起来。白鱼肉洒在地上。吐啊吐啊,女人止不住地呕吐。连黄褐色的胃液都吐了出来。恐惧的眼睛从散乱的头发后面向上看。</p>

<p>「连绑架杀人犯的话都信可如何是好。你只要记住杀人礼仪的第二百二十五条,拷问要快乐而优雅地进行,就好了。」</p>

<p>一边欣赏着女人的痛苦,安西里奥拿起叉子。按照完美的礼仪礼数,严肃地用餐。</p>

<p>「今后在给你准备的食物里也会混有毒物。当然不会是百分之百,偶尔也会有正常的食物。毒是让你痛苦还是会达到致死量,全看我的心情。」安西里奥放下餐具,右手端起葡萄酒杯。「你必须三思而后食。不食的话早晚会因营养不良而死。在那之前也会忍受不</p><p>住饥饿。只是,你要时刻谨记会有毒物混在其中的可能性。」</p>

<p>摇晃酒杯,绯红色的液体在里面打转,安西里奥把鼻子凑上去。享受葡萄酒醇美的芳香。</p>

<p>「你可真是好笑到惊人呢。善良到了开玩笑一般。」</p>

<p>举着的酒杯前方,是在地上抽搐的佩特蕾丽卡的样子。红色的眼中含着泪。面对这令人绝望的情景,安西里奥笑了。</p>

<p>「说起来,东方还有切腹这一习俗呢。用刀剖开自己的肚子而死,很符合战士的作风。痛苦可能会很强烈,要试试吗?」</p>

<p>趴在地上的女人胸口银光一闪。那是项链下面的十字架。</p>

<p>「没错,一定很想死吧,可是十字教徒,特别是清贫派强烈禁止自杀。」</p>

<p>安西里奥嘲笑起来,喝了一口葡萄酒。</p>

<p>信仰的象征上方,佩特蕾丽卡咬紧嘴唇。安西里奥之所以没有过分束缚女人,是因为知道她绝对不会自杀。自己的信仰以及身为潘海马女儿的事实,不允许她轻易死掉。死的话就等于否定了至今为止的自己,会引发更大的崩溃。即使佩特蕾丽卡明白自己的精神被正确计算并利用了,可还是不能死。</p>

<p>「为什么。」趴在地上的佩特蕾丽卡问。「为什么要这样做。」</p>

<p>安西里奥抬起头没有回答。冰冷的蓝眼睛仰望天花板。</p>

<p>「话说,地面上剩下的使徒终于来了,能给血之庆典增添一些色彩了。」</p>

<p>蛇一样细长瞳孔的安西里奥说到。</p>

<p>「那么率先来到埃里德那的我,就不得不发射下一发烟花来宣示自己的威严了。」</p>

<p>安西里奥晃动左手的袖子。</p>

<p>结束了再一次的会面,通过电话报告了与潘海马的合作是基本不可能的后,哈莱尔沉默了。顺便接受了讨伐安西里奥和使徒的委托,不过对面的语气也并不抱期待。</p>

<p>切断通话。停在路边的车子里,我叹了口气。埃里德那的街道上夜色急速降临。楼群开始点亮照明。</p>

<p>我没有发动车子而是思考起来,副驾驶的吉吉那也在思考。</p>

<p>「最优先的是夺回佩特蕾丽卡。」吉吉那说。「要让佩特蕾丽卡成为下一任潘海马,为打倒现任潘海马打好基础才是第一位的。」</p>

<p>「对我来说还是救命恩人。」</p>

<p>不光是在合理性上,在感情上也想要救出佩特蕾丽卡。</p>

<p>「打倒安西里奥。打倒使徒。然后就是大团圆了。」我强行说出自己的信念。「那我继续回去进一步调查了。」</p>

<p>吉吉那打开车门,走到外面。脚踩在柏油路上的瞬间,吉吉那停下了动作。</p>

<p>「坎大哈·那霸公司前关系人的话多少让人有些在意。」</p>

<p>「什么那是?」</p>

<p>「忘了说的是什么,不过在被贝尔塔扎尔杀掉之前,跑腿的留下了些情报。」吉吉那开始检索脑内的情报。「没记错的话他说的好像是,现阶段能够理解血之庆典的,只有安西里奥本人和卡基奇、佩内罗特姐妹,这样来着。」</p>

<p>「吉吉那竟然难得地带回情报了呢。」我试着解读语言。「过于零碎完全弄不清楚意思。」</p>

<p>「还有,安西里奥用坎大哈·那霸公司介绍的情报商,进行过监视好像。」</p>

<p>「事到如今监视警察的动向,应该不可能吧。」</p>

<p>最初的预测连自己都不信。</p>

<p>「监视员肯定也早被杀掉了。」</p>

<p>「不要提出跟我一样的推测。」吉吉那苦笑到。「安西里奥应该是通过坎大哈·那霸公司进行监视并获取情报的,但情报太少没办法分析。」</p>

<p>「会得出跟吉吉那一样的结论,看来我脑子也让人担心呢。」我把两个情报在脑子里混合,还是不明白。「就算同样是杀人者,安西里奥的想法还是猜不透。」</p>

<p>想着想着就很奇怪了。</p>

<p>「弄不好,那个怪物是根据骰子的点数来思考行动的也说不定。」</p>

<p>听了我的玩笑,吉吉那笑都没笑。</p>

<p>「正因为我和吉吉那是目标,所以两个人一起行动不是更好吗?」</p>

<p>「敌人不是决斗者而是杀人者。想一想莫菲斯所说的血之庆典的规则,两个人一起的话不是更容易应付吗。」</p>

<p>「让警察都束手无策的对手,哪会那么容易被我们找到。」</p>

<p>「<异样者们>反而还轻松一点呢。」</p>

<p>丢下这句话,吉吉那走到路上。左手关上车门。</p>

<p>我也继续思考着发动车子。看到吉吉那消失在人潮中后驾车离开。驶入车流中。像回游的鱼儿一样跟着前面的车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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