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终章和平未来造访

在这之后，路西法之死使得恶魔失去统领，指挥系统土崩瓦解。损伤不大的人类联军很快就将全军派向恶魔领域的每个角落，开始猎杀残余势力。我和教官等人便率先参加扫荡队伍。反抗作战开始之后经过了一个星期，放眼可见的范围内，所有恶魔都已经彻底歼灭，这场战争以人类的完全胜利收场。在这之后的诸多琐事，因为太过忙乱，我自己也记不太清楚。我被视作讨伐路西法的英雄，必须参加各国的和平庆典与胜利游行。虽然我觉得教官同样是英雄，但我之后才晓得教官主动回绝了英雄的待遇。那是小提一家所带来的胜利，身为外人的自己不应该抢锋头──教官如是说。也许该说她个性太过一板一眼吧？让她有这种感想，我也觉得歉疚。所以──我有句话非得告诉她不可。「已经一年没回来了啊……」不只是各国的和平庆典与胜利游行，我还被邀请参加形形色色的活动，现在我结束了种种的行程，正在返回帝都的途中。就如我刚才的自言自语，这是睽违一年的凯旋。列车车窗渐渐映出熟悉的景物，让我确实理解到自己已经回来了。「庆典巡回之旅再延长一点也不错啊。难得能和提尔两人独处，玩起来很开心啊。」如此说道的撒旦妮亚正坐在我身旁，假扮为人类的外观。撒旦妮亚现在成了世上现存的最后恶魔，这一年来陪伴着我的旅行。她基本上都会消除身影，只在旁人不太会注意到的场所现身。「撒旦妮亚。」「怎么了？」「妳也是恶魔啊，这样真的好吗？」在这没有任何同志的世界。若仔细去找，也许还有恶魔残存吧。不过只剩下一旦被发现就会被扫清的数量。撒旦妮亚已经等同没有同族的伙伴了。「你这问题也问得太晚了。」不过撒旦妮亚无所谓地说道：「我本来就是为此而背叛，这样当然很好。」「这样啊。」「唔嗯。话说列车也快到站了，你先戴上帽子准备变装吧。」「知道了。」和过去相比之下，我的名号已经过于响亮了，现在走在外头必须变装才行。我将帽檐压低，戴好帽子时，列车已经抵达了帝都中央车站。走出车站大厅后，立刻就找了辆空马车，离开市区。目的地当然是教官家。和教官也已经一年没见了。不过我事先寄出信件告知大约的归来时间，并非突如其来返家。「…………」我稍微有些紧张。久违的重逢是原因之一没错，但其他的原因可能比重更高。无论如何，不久后就能与教官重逢了。对此的喜悦在我心中顿时萌发抽芽。不久后──马车抵达了位于帝都郊外的教官自家前方。走下车厢，在大门前方已经有几张熟面孔聚集于此。「提尔！欢迎回来！」夏洛涅的个头还是一样小，她立刻奔向我。「嗯。我等这一天好久了。快点跟我上床吧？」艾尔莎一把推开夏洛涅，她还是老样子，面无表情地胡言乱语。被推到一旁的夏洛涅当然也气炸了。「好啦，该跟人家玩解剖游戏了吧？」路米娜小姐还是老样子想检查我，隔了一段距离如此说道。「嘻嘻嘻，那提尔想跟我怎么玩？只要提尔开口，我什么都愿意喔？」在这状况下，莎拉小姐一如往常般亲昵地贴上来，一把揽住我的手臂。换言之，熟人们通通都集合了。（不过为什么大家都跑来了……？）我只寄信告知教官一人而已啊。「哎，就是米亚告诉我们的。」像是看穿我的疑问，莎拉小姐如此回答。「她说只有自己一个人欢迎提尔归来好像也不太对，于是就这样邀我们一起来。不过那孩子心里肯定比我们都想独占提尔吧。一整年都分隔两地，看得出来她一直都很寂寞。」「是这样啊。」「嗯。所以说，你就快点去见她吧。米亚就在家里。提尔一定也很想见到她吧？」语毕，莎拉小姐绕到我背后，在我背上轻推了一把。其他众人也对我投出鼓励般的视线。我点头回应众人，下定决心后步入家中。怀念的气味钻进鼻腔。教官的香气。那香气让我有种身心放松的感觉，我穿过走廊，前往客厅。很快地，当我抵达客厅时……「──」就在我眼前──「欢迎回来，小提。」像是为了迎接我而静伫于客厅中，教官面露温柔的微笑。许久未见的教官看起来没有任何改变。我顿时放心了。红色头发在后方盘起。无时无刻守候着我的坚强眼眸，以及堪称女人味巅峰的至高身材。和当初离别时毫无改变的教官就在眼前，让我更强烈明白自己回来了。「我回来了，教官。」「小提，稍微长高了？」「我不晓得。没有特别去量。」「感觉应该有长高喔。哎呀，毕竟是这个年纪嘛。」「不过我也满十八了。在分开的时候成年了。」「啊，对喔，差点忘了。小提终于也成为大人了呢。」感触良多地如此说着，教官神色平静地直视着我。我也回望那双眼眸，同时我脱下帽子，把手伸进口袋。「教官。」于是──没错，正因为我成年了，有些话应该由我说出口。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也能负起责任。而且之前原本就约定好，在一切结束之后就要说出口。我已经表明，有些话希望教官听我说。但因为预期之外的诸多行程，让教官等了足足一整年，因此我现在就必须告诉她。我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盖后摆在她面前。里头是一只纯银戒指。注意到教官吃惊地倒抽一口气，我抬起脸与她四目相对。教官的眼眸渐渐泛起水光。我期盼着那是欣喜的泪水，同时毅然决然地开口。「教官……──不对，米亚小姐。」「……嗯。」「我不会旁敲侧击。」「……嗯。」「一直以来，自从我还是训练生时，我就一直喜欢着米亚小姐。这份心意至今不只是没有改变，反而不停累积而且持续膨胀。」「……嗯。」「我会时时不忘这份心意，一定让米亚小姐幸福。所以──妳愿意和我结婚吗？」我百分之百是认真的。万一被拒绝了该怎么办？虽然这样的不安并非不存在──但我马上就明白那只是杞人忧天。「嗯……我愿意。」闪烁的光点自眼眶滑过脸颊，米亚小姐对我点头同意。同时她也伸手拿起戒指，在我眼前戴上戒指。之后我们紧紧相拥。自然而然地彼此接吻，虽然走廊上传来好几人份的视线，但我们没有停止拥吻。因为这段时间是只属于我们的至福时光，无论谁都无法打扰。在这之后──我和米亚小姐重新开始同居，调整好彼此的时程，最后在春季到来之时，我们决定要举办那件「大事」。「这一天终于到了……」某处的室内，目前只有我一个人。坐在摆设于窗边的梳妆镜前方，我感触良多地呢喃道。映在镜中的自己，头发理得比平常整齐，身穿一袭以白色为主的正式礼服。今天──我和米亚小姐将正式结为连理。不，户籍上其实已经是夫妻了。不过还是要经过正式的婚礼，才能让心情推向人生的新阶段。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实在无法形容我到底有多么期盼今天到来。伴随着心跳加速的兴奋，我心中也有一部分感到紧张。我不再与镜中的自己互瞪，站起身。拿起摆在桌面上的玻璃瓶，将瓶中的水注入杯中，滋润喉咙。望向墙面上造型豪华的挂钟，距离典礼开始还有一小段时间。米亚小姐大概正在其他房间精心打扮吧。到底会变得多么漂亮？我期待着接下来亲眼确认的瞬间。以表达我感谢的心情。举办典礼的本场所，正是坐落于帝都中的皇族家的城堡。会场就是城堡内部的教堂式大厅。今天这个大好日子，说是有陛下的全面协助才能成立也不为过。你过去为帝国持续做出莫大贡献，当然也该有最高等的回报──陛下如此说道，并将城堡当作典礼会场借给我们。正因为有最棒的协助者，让我精神紧绷。按捺着兴奋之情，我细细品味着婚姻迎面逼近而来的这段时间。就在这时──「──提尔，米亚看起来超漂亮的说！」大呼小叫而闯进我的准备室的人物，正是身穿一袭性感黑礼服的莎拉小姐。莎拉小姐似乎是以亲属的身分协助米亚小姐更衣，这时米亚小姐似乎已经准备就绪，因此前来叫我。「快点来嘛，提尔。来看看新娘子！」「我当然也想看啦，不过那个……人家不是说新娘在典礼开始前别让人家看到比较好？所以还是在典礼开始后看见──」「那只是迷信啦！况且喔，我和化妆师全都仔仔细细看过了一遍了，没必要在意啦。好吗？」「有道理……」「况且新郎比其他人还晚看到，这样太奇怪了吧？提尔该头一个看见才对！」莎拉小姐抓着我的手，带着我走出准备室。米亚小姐的准备室就在旁边，步行不到十秒就到了。于是。「────」失去言语的经验并非第一次遭遇，其实过去也有过不少次，尽管如此我在这个当下感受到的冲击却远胜过去每一次。「怎么样？」莎拉小姐洋洋得意地挺起胸，但我没有因为她而分神，视线被固定在同一处。米亚小姐身穿一袭纯白的礼服，有若天使的羽衣般。在那薄薄面纱的另一侧，我见到她浅浅微笑的表情。那不知该如何形容才好的美丽身影紧紧抓住我的心。虽然米亚小姐过去也曾参加杂志摄影而穿上结婚礼服，但是眼前正式的新娘打扮所绽放的光采，简直让之前那次相形失色。「呐。」这时米亚小姐有些畏缩地开了口──「这打扮……提尔还喜欢吗？」我刚才看呆到甚至忘记呼吸，这时猛然回过神来，走向她并正色说道。「是的。无从挑剔……」我敢说，在当下这个瞬间，世界上最华美的存在就是米亚小姐。绝不夸张。「……太好了。好像没有让你失望。」「我怎么可能会失望……现在的米亚小姐非常漂亮，能和这样美丽的女性结为连理，一想到这件事我就觉得很幸福，一颗心被妳牢牢抓住。」「谢谢你。我也是，被小提的模样迷得神魂颠倒喔。嗯，今天的小提真的很棒喔？当然平常也很帅气。」「啊～好了好了，可不可以别在我面前晒恩爱？」莎拉小姐傻眼地说道，像是在抱怨「新婚夫妻就是这样」。不过那态度似乎只是开玩笑，下一个瞬间她又快活地笑了，拍打我和米亚小姐的肩膀。「就这样啦，我先去会场那边了。我很期待典礼正式开始，好好加油喔。」「知道了。谢谢妳帮忙，姐姐。」「真是的，干嘛这么见外。我们是一家人，没必要道谢啦。只要能把婚礼办好，要我怎么帮都可以。」莎拉小姐轻轻摆了摆手，走出准备室。「也为了回报姐姐，我们得把典礼办好才行。」「这是当然的。」更重要的是，为了我们自己──于是时间流动，结婚典礼揭开序幕。身为新郎的我先入场，在我走向祭坛的途中，来宾盛大地迎接我。宫廷乐团奏响的乐曲让气氛更加热络，让会场更加升温。能受到这么多人的祝福，我想这肯定是件幸福的事。在禁忌之子受到歧视而绝望的时代，肯定无法想像。更别说能与拯救我离开那绝望的人物，于日后携手共度一生，更是无从挑剔。我抵达祭坛前方后，轮到新娘入场。随着乐曲的音色变化，正面大门敞开。身穿纯白礼服，无论看几次都同样美丽绝伦的米亚小姐现身了。我感觉到整个会场都为之屏息。肯定是米亚小姐的魅力顿时震撼了全场吧。堪称完美的新娘悠然迈步，一步接一步开始走过婚礼红毯。据说红毯就象征了新娘的人生。始自出生的瞬间，一路延伸至抵达幸福巅峰的当下。米亚小姐一步一步踩过红毯时，也许在心中细数着过去经历的种种。像是童年的开心回忆，以及争执不断的姐妹关系。第一次与我相遇时的往事，以及并肩作战的经验。望着渐渐走向祭坛的米亚小姐，过去种种渐渐浮现我的心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只拥有模糊的记忆，被弃置在人类领土的童年时光。被养父捡回孤儿院，受到米亚小姐拯救的少年时期。成为葬击士而活跃，却因为舍身保护米亚小姐而让她内疚自责。尽管这些苦涩的记忆依然隽刻于心底──但我认为正是因为有那些过去，才会有当下。将历经的辛劳、痛苦与种种苦难作为垫脚石，来到了今天。而且，今天当然也并非终点。反倒是起点。在焕然一新的这个世界上，我和米亚小姐将携手走向未来。启程的日期，正是今天。「小提，让你久等了。」最后米亚小姐走过了整条婚礼红毯，站到我身旁。……真是重责大任啊。始自这个瞬间，我已经背负起米亚小姐的人生。但我老早就已经做好了这份心理准备。我一心一意只想与米亚小姐白头偕老。所以我无所畏惧，抬头挺胸与米亚小姐面对面。「无论在顺境或逆境，健康或疾病之时──」祭坛后方的牧师开始高声朗诵耳熟能详的誓词时，我与米亚小姐四目相对。尽管会场中有数百人同时守候，但此处仿佛是只有我们两人的世界。我的意识平静地只聚焦于米亚小姐，米亚小姐也全心注视着我。我们都只凝视着彼此。要说我们在晒恩爱也无所谓，反倒是大方秀出这样的情景，更能加深我们身为夫妻的关系吧。「──最后是誓约之吻。」誓词结束，彼此交换戒指后──确认彼此爱情的时刻到了。我毫不胆怯，向前一步靠近米亚小姐。掀起了覆盖那秀丽脸庞的头纱，与米亚小姐四目相对。「小提。」米亚小姐突然开口。「绝对要建立幸福的家庭喔？」如此索求我的誓言。「当然了。」除了立刻点头之外，当然也不可能有其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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