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序话

<p>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p>

<p>录入：冬白丸</p>

<p>喀，喀，跫音响彻回廊。</p>

<p>原本只听得到皮球的弹跳声与自己的脚步声，再来至多就是褓姆的呵欠罢了。平素那位奶娘休假，换成一名新来的侍女跟著自己。在这当中，发出跫音之人渐渐靠近自己，只见来者是一名老人。</p>

<p>褓姆站起身，保护般地走上前去挡住自己。她用恭敬的口吻对老人开口，但老人充耳不闻，踉踉跄跄地走过来，伸出手想碰自己。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窝凹陷。不过手上却没有太多皱纹，表示此人实际上的岁数比看起来年轻。</p>

<p>可能是听到了褓姆的声音，一名女子从房里出来，是母亲。</p>

<p>母亲小跑步过来站到自己面前，然后定睛注视著老人。</p>

<p>老人发出呻吟声，似乎是看到母亲而畏缩了。那副模样太过诡异，让自己忍不住把手里的皮球丢向那人，并抓住褓姆不放。</p>

<p>即使如此，老人似乎仍有话想说，作势要靠近自己。伸出来的手握成拳头，手里紧紧捏著某种东西。</p>

<p>母亲为了牵制老人，握紧了大团扇瞪著对方。她眼中沸腾燃烧著从平时稳重的模样无从想像的烈火。老人就像野兽一样惧怕那烈火，动弹不得。</p>

<p>没过多久，一群男子从回廊另一头靠近。每个男人都蓄著小胡子，自己知道那些人称为宦官。</p>

<p>从他们身后出现一位泰然自若的老妇。奢华的簪子如铃铛般叮当作响，周围的侍从配合著铃声整齐地踏著步伐。</p>

<p>褓姆与母亲都跪下了，自己也学著跪下。老妇的岁数看起来比老人更大，但眼神锐利，光是四目交接就像要被刺穿了一样。自己全身发麻。</p>

<p>印象中自己好像见过这名老妇几次，只记得是一位很尊贵的人士，听年轻侍女说过，谁都不能违背她的心意。</p>

<p>「好了，我们回房去吧。」</p>

<p>老妇伸手碰触老人。听到她温柔安抚的声音，老人又露出了畏缩的神情，紧贴著墙壁不放。他的身体缩成一团剧烈发抖，听得到牙齿在格格打颤。某个东西从老人原本紧握的拳头中掉了下来，自己的目光不禁受到那晶亮的东西所吸引，那是一种颜色又像朱红，又像郁金的石子。</p>

<p>自己好像在哪里看过，不晓得是在哪里。</p>

<p>那是一种令人印象深刻的鲜明色彩，但自己想不起来。</p>

<p>老妇眉头紧皱，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就转过身去。宦官代替老妇温柔安抚老人，将他带到宫外去了。</p>

<p>自己紧抓著褓姆，一直旁观到最后。内心只觉得害怕，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p>

<p>只是，在自己身边跪下的母亲用滚烫的狂热视线望著老妇。慈祥的母亲何以会露出这般表情，那个老人与老妇又是何人？过了一阵子，自己才得知了这些问题的答案。</p>

<p>人家告诉他，老人是他的父亲，老妇则是他的祖母。</p>

<p>然后他得知，自己一直当成父亲之人，其实是他的兄长。</p>

<p>离辗转难眠的季节还早，但壬氏的寝衣却被汗水浸得湿透。他不舒服地从床上起身，拿起桌上的水瓶直接对著嘴喝。水里掺了少许果汁与蜂蜜，让他出了一身汗又乾掉的身体顿觉畅快滋润。</p>

<p>从窗户的缝隙，可以看见月光。</p>

<p>每当作过恶梦之后，总会发生不好的事。深信此种说法或许太过迷信。壬氏吁一口气，将水瓶放到桌上。</p>

<p>到天亮前还有一点时间。其实应该再睡一会儿，而且如果不睡，监护人高顺会横眉竖目地发脾气。</p>

<p>但睡不著就是睡不著，无可奈何。</p>

<p>无法入睡的夜晚，活动身子到产生睡意就是了。</p>

<p>壬氏拿起竖放在房间棚架里的假刀。这把刀是练武用的，没有开锋，并且特别作得比较重，壬氏单手拿著它大大一挥。若能在屋外练习更好，但要是被侍卫发现会很麻烦。在这里练武恐怕也早已被发现了，不过只要不出去，侍卫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p>

<p>屋里不适合舞刀，他做点工夫弥补此一问题，改跳金鸡独立的剑舞，将学过的整个套路练过一遍后，再换脚站立，换手持刀。重复此种练法几次后，外头天色开始变得朦朦亮。</p>

<p>壬氏在地板上躺成大字形，以冷却发烫的身体。</p>

<p>命人准备沐浴用的热水吧。</p>

<p>正在这么想著之时，一张怏怏不悦的宫女面庞无意间浮现脑海。光看表情就知道，她对于壬氏一大早就入浴又大洒精油有何种看法。话虽如此，也不能一身汗臭就去执行公务。</p>

<p>即使只是做个样，为了扮演无懈可击的宦官壬氏，这点小细节好歹得注意。</p>

<p>但不能把此事说出口真让他心焦。</p>

<p>不过，壬氏认为也不能永远隐瞒下去。那个宫女虽然在一些奇怪之处很迟钝，但应该已经开始起疑了；或者也有可能早已察觉，却佯装不知。</p>

<p>若真是如此，事情就简单了——</p>

<p>壬氏爬起来，将假刀物归原位后倒在床上。他已经懒得更衣了。</p>

<p>晚点侍女水莲才会来叫他起床，就趁这段时间再睡一会儿吧。</p>

<p>恐怕又要在公务时间打呵欠了。壬氏边想边沉沉睡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