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第六话交给无关的人去擦屁股

在位于世界之外的某个领域，一位天使正被工作追杀着。

那里是庞大的情报领域，看起来就像是科幻作品中常见的系统管理室。

大量的资讯投影在透明的荧幕上，迅速地操控着控制面板的键盘比电脑的还多。每当投影出新情报时，空间中便会出现发光的线条，构成无数类似魔法阵或基座的图样。

尽管天使拚命地尝试造访管理领域的系统，仍毫无进展。她试着用了各种方法，还是难以掌控这庞大的资讯量和次元领域。

「办不到啦……要我解析这么复杂的系统，我办不到啦……光是能完成神域的物质化投影就该夸奖我了。」

有着一头美丽金发的天使路西菲尔因为超乎预期的困难任务而哀号着。

她也是被创造出来当管理世界的系统的，虽然不如观测者，还是具有能处理庞大资讯量的能力。然而就算她用上了所有能力，作业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她只觉得上司派错人来了。

「至少也要有十位处理能力与我相当的管理者，才有可能掌控啊。那个笨蛋主人……回去之后我要痛揍他一顿！」

她口中只吐得出怨言了。

「高阶观测者」创造的系统正是如此的坚固。

管理系统彻底拒绝她的接触，甚至让人觉得路西菲尔所在的次元世界还比较松散。这根本不可能。

系统的水准高得吓人，而且还坚不可摧。在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个完美的系统也不为过。

『连紧急特例都不允许，到底是怎样啊！这个次元的观测者是有多保密主义？没有管理者的世界系统却这么坚固……不，应该说顽固，太奇怪了啦！』

在次元管理上，邻接世界的异常状况是不可忽视的问题。

一个次元世界的崩坏有时会产生连锁反应，牵连其他的世界，所以同性质的管理者通常具有造访其他世界系统的权限。

然而这个权限在途中就被系统挡下了，这根本是前所未有的事。

更何况这个世界上没有观测者，几乎是系统在自动管理，低阶的神则是在各个地上世界恣意妄为。

那些低阶神之中的一部分神，对包含路西菲尔他们的世界在内的好几个次元世界造成了麻烦，但既然无法掌控神域，其他世界再怎么不满也无可奈何。

尤其是魂魄体的管理非常重要，如果是转化为高位的魂魄还有办法回收，低位的魂魄被召唤至异世界将会改写现象法则，并且由于脱离了轮回转生的架构，很有可能会转变为引发异常状况的BUG。不，应该说已经变成BUG了。

最惨的情况下还有可能会化为破坏次元领域，引爆次元连锁崩坏的炸弹。

来自不同法则的魂魄──能量体会变成如此危险的存在。

包含路西菲尔在内，各个不同次元世界的使徒们都必须想办法回收被召唤过来的魂魄。

『幸好，根据在该处获得的情报，召唤阵已经遭到破坏，不会再造成更多的危害了。做得好！干得好！』

尽管掌控系统的作业毫无进展，但她还是成功的从阿卡夏纪录抽出了情报。

拜此所赐，她可以看到目前发生的现象，确认被送至这个世界的刺客的状况。

『不过被送来这个世界的人也有一半已经死了呢。得想办法回收他们的魂魄才行……真是的，那四个人就会惹事！』

身为她上司的「观测者」。

昵称是「凯摩先生」，由他送来的刺客们。

主要的刺客现在也很有活力地在活动着，但其他多半都死了。

这是因为四神不是把转生者们丢在难以确保食物来源的沙漠地带，就是有凶恶的魔物栖息，生存条件十分严苛的原始森林，再不然就是山脉的山顶上。根本是超过恶作剧程度的残忍行为。

这些遭到任意弃置的转生者中也有年幼的孩童。在她搜寻稍微有办法操控的「圣域」监视系统时，也看到了四神笑着观赏那凄惨景象的纪录。

这过分的行为让路西菲尔相当生气，不过看到主要的刺客（杰罗斯）用旧时代的兵器破坏了用来召唤勇者的魔法阵时，她的心情爽快多了。甚至忍不住说了句「活该！」

路西菲尔尽可能地回收了那些本来就是为了藏住主要刺客，负责混淆视听的无辜魂魄，并将这些魂魄送回了原本的世界，然而拥有强烈的自我或抱有深刻恨意的魂魄到现在还没能全数回收。

这是因为这世界的现象扭曲严重到超乎预期，让他们在原有的管理世界做的调整出现一些误差。

然而眼下的状况就是尽管事态不断恶化，他们却无法出手干涉。

「这个个体……代号666，叫『杰罗斯』吗。真是优秀呢。他能再多找一下那些家伙的麻烦就好了。」

他是上司「凯摩先生」送来的强力刺客之一。由于是刺客中最受期待一位，总之就安排了这个不吉利的代号给他。

期待他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凯摩先生让他带着「尚未成熟的观测者」的核心。

邪神战争时期尚未成熟的观测者──「后继者」没有这个次元世界的管理权限，引发了系统上的错误。在自我意识也尚不成熟的状态下，只会顺应本能地追着拥有管理权限的四神，并为了获取情报而反覆地捕食、吸收生命体，使自体进化。

虽然捕食的魂魄回归了轮回之圆环中，然而后继者同时分析了知性体的记忆和现象情报，再搭配阿卡夏纪录来追踪四神。考虑到这些行为很有可能会使世界崩坏，就觉得这实在不是观测者该做的事情。

内部蕴藏的力量过于庞大，观测者本身就差点要引发次元崩坏现象了。

虽说付出了莫大的牺牲，但真亏他们光靠召唤来的勇者们就成功封印了观测者。简直可说是奇迹。

『是该感谢前任观测者留下了封印用的神器，不过实在太容易毁损了。要是还留存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就能回收并调整成最适合那人使用的状态了……』

要是观测者的雏型还在，就可以透过外来者确实地掌控并将其修正为原本应有的姿态。可是这个次元世界是完全独立的，完全不接受其他观测者的请求。

正因为无法随意出手干涉，只能慢一拍的来对应现况。

光是没演变为最糟糕的状况就足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路西菲尔思考着这些事，却在下个瞬间遮住了自己的脸。

因为她面前的荧幕上正显示着「漆黑流星巨蟑」的英姿。

「杀了我──────！」

非她所愿地强制行使正义的影像，让她的生命值归零了。

那毕竟是过去的纪录，是无法抹灭的黑历史。只有能够操纵现象的观测者有办法抹去这件事曾发生过的事实。

「喔……这装扮跟动作还真是特别啊。」

「这发展很热血耶！」

「……」

「谁啊？」

她猛然回头，只见那里有三名位阶明显高于她的上位存在。

一名是漆黑的魔神。外观看起来明明极为不祥，却散发出神圣气息的高阶管理神。

另一名看来像是中性的幼童，但有着远胜过另外两位的强烈存在感。不管怎么看都是位「观测者」吧。

最后是白银色的龙，恐怕是直属于观测者的守护者。

不过仍可感觉得出位阶远高于路西菲尔。

「我是回应请求过来帮忙的。我叫『威尔萨西斯』，原则上是个一级次元管理神。」

「我是『────』。抱歉，那是这里没有的语言呢。为了方便称呼，叫我『索拉斯』吧。这比较接近我原本的名字。」

「……『普洛特•杰洛』。遵循主命，前来协助掌控系统。」

来者是态度桀骜不驯，外观像魔物的管理者，还有像个孩子的观测者，以及感觉不到任何情绪，机械性的龙。

虽然感觉是很可靠的帮手，但路西菲尔的心中仍有股难以抹去的不安。

「多谢各位。我叫路西菲尔。事不宜迟，请各位协助我掌控系统。因为这些资讯量光靠我实在处理不来……」

「这还真难处理啊。我也没见过这种状况……」

「嗯～……我在某种程度上掌控住了。不过这有点问题吧？多次召唤勇者而和异界有所接触，未回归的异界魂魄……原因出在这里吧～现象产生了异变。为什么等级式的急速成长系统会变成现实啊？这根本是游戏吧。不对，应该说是受到化为BUG的转生者魂魄影响，『顺势变成了这样』吧？状况变得很奇怪呢。」

「我们需要这个世界的观测者权限，要是有后继个体在，就能解锁系统了……但目前无法解开保护程式。中枢系统的防护锁被分割为四份。现在解除了3％。」

「「「咦？」」」

「后继个体现在以未成熟的状态甦醒了。已解除阿卡夏纪录的阅览权限。现象干涉权限仍维持现状。甦醒个体开始阅览情报。次世代观测者权限固定由个体名『阿尔菲雅•梅加斯』所有。」

状况突然产生了变化，令三名协助者哑口无言。

因为他们确认了这个世界有次世代观测者存在，且由于系统登录了个体识别名称，而解除了部分的防护锁。就算仅解除了3％，以广大的世界来看，那也是十分庞大的资讯量。

这是很值得高兴的结果，然而这件事要是被那四名管理者知道就糟了。

「现在将管理者权限移交给『阿尔菲雅•梅加斯』，神域及圣域的管理权限维持现状。以次世代的成长为最优先事项。」

「也就是说，因为后继个体在未成熟的状态下甦醒，所以没办法完全解除系统的防护吗？」

「看来是这样。不过这样就能从管理者范围中剔除那些『麻烦的家伙』了。」

「不过这个世界的管理权限是固定的呢。就算被世界认可为观测者了，管理权限现在还是在那些笨蛋手上。问题就在于要怎样抓住她们，夺取管理权限。」

「在那之前要先让醒来的后继个体变强吧。照现在这样，连笨蛋们都能轻松取胜。异常进化种──是叫魔物吗？我提议聚集这种生物内含的力量，让后继个体吸收。反正要修复这个世界的现象平衡，就利用现况来强化她吧。」

「嗯～……虽然是这样说，不过勇者？以我们的角度来看是抗体啦，总之现象系统吞噬了不少勇者的魂魄。不仅魂魄一直被放着没被回收，还有很多是从和凯摩先生同样的物质世界召唤过来的。因为他们的世界没有魔力，未经过调整又出于好玩的给了他们强大的力量后产生异变，因此这些魂魄已经变成BUG……不对，变成病毒了吧。」

「等一下，这表示『抗体系统』失控了吗？到底是什么状况啊！」

「不把异常状况视为异常状况的世界……比方说等级低的个体可以轻易地打倒高等级的个体，或是出现了成长速度异常的进化物种，这明明很矛盾，却没有人感到奇怪。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些事，把这些视为是常识。」

「或是出现了力量非比寻常的高等级个体……真麻烦啊。『魔王级』虽然在预想的范围内，可是数量随便增加的话，会破坏整个生态系的。没弄好可能会使一个星球消失。而且他们还意识不到事情已经太迟了。」

「光是牺牲一个星球就没事了那还好说。这要是变成了特异点，这个次元会整个崩坏呢。不趁早想点办法的话……」

事情变得出乎预料的麻烦。

如果问题只出在四神上那就好解决了，但是世界的法则本身出现异常的话，总有一天会恶化到无法修复的程度。

正由于系统非常复杂又精细，崩坏的余波会影响到所有在系统管理下的世界，一个不小心甚至有可能会因为自行崩坏而消灭。

最糟的情况是化为虚无的空间把其他的次元空间给吸引过来，引发连锁崩坏。

「该说幸好只有一个星球的法则崩坏了而已吗？不过也不可否认这里有可能成为起点。机率太高了。我是希望能尽快修正这个错误，可是……」

「问题在于没办法掌控神域呢。要是次世代的观测者来得及赶上就好了……」

「不容易啊……嗯？这么说来，那个喜欢兽耳的观测者，利用这个世界的资料建构了一个虚拟世界吧。我记得是叫『Sword and Sorcery』的游戏……？有那个游戏的资料吗？」

「有喔。但我觉得那只是主人在玩而已……」

「可以让我们看一下那些资料吗？我很在意，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路西菲尔的神核中存有关于「Sword and Sorcery」的资料。那是从邪神战争开始前到邪神战争终结，并延续到近代的法则为基础打造的模拟世界。

她自己认为那只是主人用在玩游戏的感觉去建构的东西，所以没把这件事看得太重要。

她知道主人曾多次改写「Sword and Sorcery」内的现象情报，反覆在进行某种模拟测试，不过路西菲尔只觉得那是主神在玩而已。

「全生命体的生态崩坏危险性，高。检测出复数异常变质个体组成的群体──已超过生物应有的极限值。推测迟早会发生生命体崩坏现象。」

「喂～那些被召唤过来还觉得『超爽的啦！』的家伙们的知识情报是不是混进去了啊？各式各样的法则都混在一起了耶？这里本来应该是个没有等级概念那种东西存在的世界啊……这很显然是大规模召唤行为造成的影响。太乱来了。」

召唤勇者是在世界出现异常事态时，请求外界世界的观测者协助之后派遣过来的救兵。可是要战斗的话，一般的人类肯定一下就死了。

由于受召唤方的世界和召唤方的世界法则乍看之下或许相同，实际上却完全不同，所以会借由在召唤时做一些调整，让受召唤的勇者变得更适合作战。这就是所谓的「抗体系统」。

透过让勇者打倒异常个体，吸收变质的力量来达到净化的效果。同时让力量积蓄在勇者的体内，让勇者自己成长为强大的个体。然后在将勇者们送回原有世界时收回他们吸收的力量，回归于世界，借此确保世界的平衡──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这个世界多次召唤了勇者，而且没做任何关于各个世界的调整，就这样放置不管。

再更进一步来说，因为是维持这个世界的系统负责处理受召唤前来的勇者的调整事宜，这当然也加重了现象的负担。

最糟糕的是没被送回去的勇者们的魂魄脱离了轮回转生的圆环，异样的力量没被回收，就这样持续滞留在世界上。这些力量侵入了现象管理系统领域，开始侵蚀起管理系统。简直像是电脑病毒。

这影响甚至波及到生态系，使得愈来愈多的生物进化得异常强大。

麻烦的是被召唤来的勇者们，是分别从不同现象的世界被召唤过来的。

本来应该要由召唤方和受召唤方的观测者们事先做好调整的，勇者们却全都在未调整的状态下被召唤到了现行的系统下，使抗体系统陷入了饱和状态。

而四神们连这种事情都没事先确认过就不断召唤勇者们前来的结果，就是异世界的现象也渐渐地深入并累积在这个世界里，大幅地侵蚀了这个世界。

造成了次元本身都出现了扭曲这种极为严重的事态。

「『界线突破』这我还可以理解，可是『临界点突破』和『极限突破』是怎样？这个已经脱离生物的范畴了喔。直接跳到了成为上位存在的阶段了耶？过不久说不定连『复活死者』这种事情都有可能会出现。很麻烦啊。这种事情怎么能发生在现实之中……」

「在短时间内完成需要耗费称得上是永远的时间来完成的变化。生命体怎么可能承受得了这种事！正常来说肉体和灵魂应该会在『临界点突破』的时候就消失飞散了。还好是在虚拟世界里啊。」

「持有的能力也不正常呢。与其说矛盾，不如说搞得一团乱啊。法则根本不成法则。明明是这样，却创造出了新的定理。没完没了啊……在虚拟世界的模拟测试结果，实际发生在这个世界上了。出现了一大堆异常进化物种啊。」

法则失效瓦解，这将导致世界的崩毁。

异常现象取代了正常的定理，为世间万物带来巨大的矛盾，而矛盾的现象变成极大的负担，最后世界便开始自行崩坏，使一切回归于无。

如果这是依循自然法则而产生的创造与破坏那还没有问题，然而异常的世界崩坏会扩散到周遭的领域，造成更大的崩坏现象。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侵蚀也不为过。

能将这个异常现象控制在一个星球内是奇迹，同时也是引发悲剧的契机。

可是问题就在于栖息在这个世界上的知性生命体无法意识到这个异常现象。

「本来生命体变得再怎么强，等级到达500也就是极限了。这居然超过1800？而且还是在短时间内达成的！」

「弱小的生物……是叫魔物吗？等级300的生物在和等级超过500的生物战斗耶，这下已经太迟了吧？一定有哪里扭曲变异了……」

「扭曲……要去找出特异点吗？可是目前很难去执行这件事啊。」

「我想应该是被召唤过来的人，他们的魂魄像是侵入了体内的病原体，正在侵蚀系统。既然无法掌控系统，也就没办法去找出这些病原体。自净系统好像也有在运作，以现状而言无法得到更多的情报了。虽然大概可以猜想得到，仍脱离不了臆测的范围啊。」

「要求与『终结者』接触。要求『终结者』不进行『临界点突破』及『极限突破』。建议借此减轻系统负担。固有观测者名『凯摩先生』的干涉程度不明，须确认。」

「我也不知道主人到底干涉了多少。毕竟我是忽然被送到这个世界来的。比起那个，要怎么处置包含知性体在内，进化至上位的异常生物们？我是觉得要全数剔除也有困难啦……」

「认可威尔萨西斯建议之方案，利用于次世代的成长为有效手段。让魂魄回归轮回转生之圆环，力量成为彼之食粮。建议在这段期间内掌控系统。」

「那些笨蛋们不会来碍事吗？她们是一群自我中心的家伙吧？」

「这可能性很高。该先执行哪一边呢……还有一个手段就是了，可是这得和『终结者』接触后拜托他执行才行。」

刺客──「终结者」是用来对抗四神的存在。

同时也肩负了复活并守护次世代观测者的任务。这个计划目前看来是成功的。

然而次世代观测者是尚未成熟的个体，别说攻击了，就连防御都办不到。

而且和「终结者」接触，有可能会让四神察觉「观测者」的存在。

若是在现阶段遭到抹煞就麻烦了。

「那么先掌控圣域比较快吧？而且让系统稳定下来的话，也能减轻负担。只是得先堵住那些家伙的退路才行。」

「可是那些笨蛋们窝在那里耶？而且在那之前的问题是次世代还未发展完全。以目前的状态，次世代光是来到外界肉体就会崩毁。唉，虽然说用上绝招是可以提早让她复活啦。」

「就算成功了，既有的异常进化物种……也得放着那些凶恶的生物不管吧？要花上多少时间，次世代才能够处理那些生物啊？」

「以上位者权限干涉圣域的系统，利用神托要求『终结者』。在施加伪装后持续观测。」

「结果还是只有这个方法啊～毕竟比起神域，圣域比较轻松。我们这里人手也不够，还是在事前先去拜托他吧。要什么时候实行？」

「要等到次世代能够行动吧？别担心，那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不过在那之前得别让那些家伙察觉到才行。」

「这样感觉也有点太慢了呢……嗯～现在立刻接触比较好吧。」

要掌控管理系统的步骤是依据诸神的规定来订定的，不按部就班执行，是无法强行介入的。所以他们只能像这样挑弱点来下手，无法迅速推进，令人焦躁。

目前事情是按照他们的期望在进行，但也不保证这种状况会一直持续下去。

对现在的他们而言，重要的是要谨慎行事。除了其中一名──

「那谁要负责跟『终结者』接触？」

「我来。反正只要运用分身，就不会被那些笨蛋发觉了吧。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他。不过居然送了神级的刺客进去，还真是大胆耶～」

「看来主人有好好的在思考呢。我还以为他只会玩。」

「要求订正发言内容。推测观测者『凯摩先生』有七成是为了享乐。『终结者』的威胁指数目前仍持续增加。推测已具准低阶管理神级。危险度高于四神。」

「……」

「也得去找出特异点才行啊……事情比我预期的还要麻烦。没弄好的话『终结者』有可能会成为特异点啊。」

神及神的眷属们多了许多要做的事情，认真的开始行动了。

◇　◇　◇　◇　◇　◇　◇

半夜，睡在同一间房里的杰罗斯和亚特忽然醒了过来。

那是一种感觉，有某个人让他们感受到了他存在的气息。

有种说是呼唤声，或是某种波动都不太对，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在呼唤着他们。

「杰罗斯先生？该不会……」

「亚特也感觉到了吗……有谁在呼唤我们呢。虽然我不是听到声音，而是感觉到了某种意念。」

「而且他就在这个家里面吧？」

「是谁呢？虽然我大概猜想得到，但也没有明确的证据……」

对于出现在家里的那个某人，大叔原则上是有个推论。

不过也无法排除对方是小偷的可能性。

像是声音的波动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太累而产生的误会。毕竟那感觉十分微弱。

睡在床上的两人起身，开门走向气息传来的位置。

「是在客厅吧？」

「你有确认门窗有没有关好吗？」

「我好像忘了看后门……」

两人提高警戒，慎重地前进后，发现客厅的灯亮着。

从客厅里也传来了「喀锵喀锵」的声音，他们不知道前面到底有些什么。两人手上拿着小刀，分别靠在门的左右两侧。

『我一打开门，我们就同时冲进去……』

『了解！』

他们用手打着暗号，盘算着冲进去的时机。

大叔缓缓地伸手握住门把，小心不要发出声音，谨慎地转动门把后，一口气闯进了客厅里。

「HOLD　UP！」

「我们是勇○警察！」

然后阿宅魂就忍不住冒出来了。

「嗨，嚼嚼嚼……这个生火腿很好吃耶。我可以再吃一份吗？」

「「…………」」

有位散发着说不出他是少年还是少女的奇妙感觉的小孩子，擅自从冰箱里拿了食物出来，正在那里吃饭。

是个神经不是普通大条的小孩子。

「你是……」

「谁啊？」

「你们不是大概知道了吗？比起那个，还没要端茶上来啊？」

「你已经在喝麦酒了吧……这个画面没问题吗？」

「小孩子喝酒……不能让乖孩子看到这一幕呢。」

「毕竟不健康呢。不过我喝没关系。是合法的啦。」

看来他不像外表那样是个小孩子。

「唉，不过就算合法也实在不太妙吧。好了，毕竟时间紧迫，我就直接说我要拜托你们的事了。我叫索拉斯。只是方便上的称呼就是了，因为人类念不出我的本名，抱歉啊。然后我要拜托的事情是，我希望你们能和次世代的『观测者』缔结契约。」

「你在说什么啊？观测者？那是谁啊……」

「……」

杰罗斯懂了。这个小孩子所说的观测者，指的是「阿尔菲雅•梅加斯」。

也就是说对方早就知道邪神复活的事情了。

他不记得自己有泄露消息出去，所以对方应该是透过什么超自然力量得知的。

而且他发现对方肯定是「自己人」。

「嗯，不愧是代号666。我也很明白他为什么很看好你了。」

「你是读了我的心吗？我看你应该算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吧……而且是远胜于四神的上位存在。」

「那表示……他是『神』吗！」

「啊哈哈哈，人类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啦。所以我跟你们口中所说的神不一样。不过你的答案没错。不愧是让次世代的观测者复活的人。不仅冷静，也很谨慎。」

索拉斯大笑了一阵子后，开始简单地说明状况。

要让「阿尔菲雅•梅加斯」成为完全体，必须要有庞大的存在力──魂魄积蓄的力量。存在力也就是所谓的经验值，可以借由打倒魔物取得。

只是这么做总是伴随着危险，所以需要透过和「阿尔菲雅•梅加斯」定下契约，建立起能将经验值转让给她的管道才行。

「……杰罗斯先生。这是我第一次听说你让邪神复活了的事喔？」

「有道是欺人先欺己啊。可是这还真是突然啊～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其实就是那样。这个世界反过来被多数异世之人后来加上的系统给侵蚀，发生了异常的变化。而且那几个笨蛋四神不仅没办法阻止，真要说起来她们根本就没发现这件事。」

「多数异世之人？那是召唤勇者造成的影响吗？」

「嗯，答对了！你脑筋动得快真是帮了大忙呢。从异世界被召唤至此的人，魂魄无法回到轮回之轮中。毕竟魂魄的性质跟这个世界的不同，这也是当然的。而且他们为了守护这个世界而急速成长，改写了升级系统。因此引发了错误，结果出现了BUG。这样讲你们应该比较好理解吧？」

「嗯……大概可以了解状况。」

「本来是得将被召唤过来的人给送回去才行的，实际上他们却死在这个世界，只留下了魂魄。结果因为进不了轮回之圆环，这些魂魄便滞留在世界的系统内。然后盖过了这个世界的法则，改写了系统，目前失控中。」

「到底召唤了多少啊……」

「应该随便都超过上千人吧。她们乱来过好几次，也曾经有过硬是召唤了约五百位勇者的时期。在邪神战争的时候啦。老实说我很佩服她们居然能成功召唤呢。一般情况下召唤阵应该会消失吧。唉，虽然相对的让一块大陆化为了沙漠……因为没有来自受害世界的报告，所以才疏忽了这件事。真是的，那些家伙还真做不出什么好事呢。就是因为她们在那之后还继续召唤，很令人头痛啊。」

在邪神战争结束后，她们仍持续在召唤勇者。

没有来自受害的次元世界的报告，就无法估计受到召唤的人数。

而且她们还在未经其他次元观测者的许可下持续进行召唤，并参考随机召唤来的勇者们的记忆，调整了「英雄系统」。主要是以电视游乐器的游戏相关知识为基础来调整。

这结果造成了覆盖在死去的勇者们的魂魄上的情报变成了BUG，开始侵蚀世界。

自然生态系的法则被改写为升级式，本来的自净系统为了使法则合理化而修改了现象，使大家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个异常的世界。其他技能制度和觉醒技能也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尽管如此，四神仍任性执拗地继续召唤勇者。

召唤带来的损害使得龙脉扭曲，魔力枯竭地带扩大，同时也像是受到为了召唤而凝聚的魔力吸引，出现了魔力浓度较高的地区。

「法芙兰的大深绿地带」就是这样的地区。

特别是能够提高成长技能上限的「界线突破」和「极限突破」等技能已达到生态系的最大限度，现象管理系统无法全数处理，陷入了失控状态。

想要让一切回归正常，就需要「观测者」，可是「阿尔菲雅•梅加斯」还是个不成熟的个体，得立刻让她成长为完全体才行。

而且管理权限在四神身上。

问题就出在索拉斯他们无法出手干涉这个部分。

「我有个疑问，没办法回收那些勇者的魂魄吗？我想那样应该会多少变得轻松一点吧。」

「我们是很想这么做，但很遗憾的，覆盖在勇者魂魄上的定理变质，不仅埋入了这个世界的系统里，还飘散在世界各处。将魂魄集中在一处也等于是刻意造成BUG。没办法做这种危险的事情。毕竟我们没得到管理者的许可，就无法出手干涉。你认为那些笨蛋会允许我们干涉吗？」

「不会吧。所以才需要让观测者复活吗……可是为什么原本负责管理这个世界的观测者，会在没有管理者情况下放着这里不管啊？就算不是他理想中的后继者，这世界还是需要有个管理者来负责管理吧？我只觉得他脑袋哪里有问题啊……」

「嗯～……原本的观测者现在正在虚无的世界中建构新的世界，没办法问他呢。毕竟对方是比我更上位的存在，问上面的人，他们也都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

「那个虽然名义上是升职了，但只是被流放到偏远的地方去吧？是不想跟任何人扯上关系吗……不，应该不会吧～」

「你猜得可能没错呢～老实说我也不想接近那个人。以前他曾经拿着歌德萝莉服，或是头脑是大人的少年侦探服装，用奇怪的笑容追着我……」

「「完全可以理解！一下子全都懂了啊！」」

一点都不想知道的神的内幕。上位的神实际上很庸俗。

而且在各种意义上罪孽都很深重。

「可是有必要这么急吗？虽然我是第一次听说要让邪神复活的事情，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强行去做这些事。」

「你是叫亚特？你的理解力意外的差耶。举例来说，在那边的杰罗斯，HP有87594503耶……这还算是人吗？先不提将生命力化为数值的问题，他是不会轻易就死掉的喔？已经踏入我们的领域了喔？」

「……咦？那在『Sword and Sorcery』里是理所当然的……该不会！」

「没错，那个世界是以这个世界的情报为基础制成的模拟测试世界。结果成长到了怪物的等级。一般来说，肉体应该会连同魂魄一起『砰！』地爆炸，把周遭的事物也拖下水的。那就是这个世界的现况啊。」

「原来如此……本来肉体应该是无法承受的吗。既然这样，我们这些转生者的身体应该有做过什么处理吧？让我们就算成长到高等级，也能够承受住……」

「说得也是。我想应该是用劣化版的使徒躯体为基础，融合了你们原本的肉体吧。因为大概有十分之一是接近神的状态，所以才能承受住这个世界强制覆盖上来的资料，如果是你原本的肉体，这个国家早就毁灭了。爆炸余波造成的伤害想必也非同小可吧。」

他们重新体认到包含自己在内，所有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生物全都是有意识会走动的限时炸弹。只要持续战斗下去，总有一天会碰到极限，最后连带着周遭的事物一并盛大地爆炸死去。

以某方面来说是充满了某种浪漫情怀啦，但身为当事人，这真是骇人的真相。

「哎呀，总之搜集完模拟测试资料之后，那个世界就被改造成我们和你们这些小孩子们一起玩乐的地方了。因为改造的影响，你们的记忆认知也产生了变化。实际上刚开始搜集资料时，那个世界根本是个烂游戏。」

「「唔哇～～……」」

「因为那个世界不会受时间影响，所以我说是回到过去修正了问题的话，你们应该可以理解吧？现在你们记忆中那个开心的世界就是修正过的记忆。」

别说自己的记忆认知了，连过去的时间都能改写。神的力量让他们两人说不出话来。

毕竟他们对此一点都记忆都没有，所以才觉得恐怖。

『我们完全不觉得改造魔法这件事有哪里奇怪的原因果然是这样啊。应该认为神是建构了一个极度接近现实的虚拟次元世界。游玩用的机体「Dream Works」是用来连接那个世界的媒介。因为原本就是神建构的，所以能够窜改我们的记忆。应该认为神也多少干涉了现实吗……』

尽管在预测的范围内，重新得知这个事实还是让他多少受到了一点冲击。

「我要提问。我们的记忆被窜改了多少？在现实中呢？」

「在『Sword and Sorcery』里是改过了很多次啦，可是那里就像是虚拟实境世界嘛，对私生活没有产生太大的影响吧？现实世界里只有让你们不会对游戏机体和伺服器起疑的程度吧？毕竟事情闹大就麻烦了，所以会做这种程度的修改也是无可奈何的事。除了游戏世界以外没有主动去修改什么喔。顺带一提，你们现在的身体就算死了，魂魄也会被送回去。这我事前听说过了，所以先告诉你们。你们就放心变成怪物吧。」

「「我拒绝！」」

现在就已经称得上是怪物了。

他们一点都不想做更进一步的进化。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必须急着进行的理由，不过最重要的理由是就算等级低，只要技能等级够高，就能够胜过强者这件事。这在现实中是不可能发生的吧？因为出现了许多这种异常个体，现在还在持续增加中。而且世界的法则本身已经出了错，所以人们无法意识到这个异常状态是异常的。你们应该能了解吧？」

他重新这么一说，杰罗斯他们也了解了。

举例来说就是「狂野咕咕」──乌凯牠们。

乌凯牠们明明应该是较弱小的魔物，却在短时间内成长，成了凶猛的魔物。

而且还能听得懂人话，具有比外表看起来更强韧的肉体和强度。

这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也很不寻常，牠们的成长速度彻底脱离了自然界的规范。

而且这个世界的生物还具有成长超过极限就会爆炸的危险性。

虽然不知道那个极限在哪里，但杰罗斯认为在等级500以内还勉强算是安全范围吧。

「我想要拜托你们的，是希望你们能够立刻让次世代的观测者自由活动。为此要回收使魔物们过度进化的魂魄之力……为求方便起见，就先称为存在力吧。要请你们去回收这些存在力。还有可能的话，也希望你们能找出勇者们的魂魄。只要转送给次世代，她应该就会好好保管了吧。」

「这就是契约吗……所谓的存在力就是经验值吧？唉，让小邪神复活这件事先不提，我们要怎样捕获勇者的魂魄啊？难道用结界包住带回来就好了吗？」

「勇者们的魂魄会依附在其他生物上，夺取牠们的肉体，变成你们所说的怪物作乱喔。我会先牵好管道，让你们只要打倒怪物，魂魄就会自动送到次世代那里去。哎呀，这方面我们是没抱太大期望啦，不过有总比没有好。还是希望能多少减轻一点我们的工作啊。」

「总觉得我们变成了被派遣公司派来，专门负责救火的专家啊……」

「唉，从我们的立场来看，就是那样吧。虽然很不爽，但眼前的这些神也一样是受害者，向他们抱怨也没用。全都要怪这个世界的神。」

就连无关的神都被派来帮忙擦屁股了。虽说被神玩弄于鼓掌之间很让人生气，但就因为索拉斯他们也是受害者，所以就算多少有些同情，大叔也没有想与他们为敌的意思。

「没有风险的话我就接受。毕竟我也想帮帮那些受害者。」

「好了，既然事情谈妥了，就带我去见见新的同胞吧。是女孩子吧？我觉得基本上还是穿些轻飘飘的衣服好。内衣则是大胆的黑色……」

『『这家伙也一样啊！神果然都不能信任────！』』

神再怎么说都是超自然的存在，每个都恣意妄为到了一般常人的感觉无法理解的程度。

他根本没资格说创造这个世界的观测者。

不管是四神还是这些协助他们的神，每个脑袋里都有点不正常。

◇　◇　◇　◇　◇　◇　◇

「阿尔菲雅•梅加斯」漂浮在培养液中。

因为实在太闲了，她便从阿卡夏纪录中叫出资料，搜集起情报。

让自己回到原本应有的状态就像是她的本能，所以她绝对无法容忍四神的存在。可是现在的她还太过无力了。

此时她感觉到了自己以外的高位存在。

『是何方……不，这问题太傻了。想必是来自异世界的同类。既然企图和吾接触，吾应视为情况有什么进展了吗，还是……』

阿尔菲雅不认为外界的诸神会对这状况袖手旁观。

实际上他们已经送了转生者这些救兵到这个世界来，就算再派使徒过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是有好消息，还是有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呢。不管怎样，吾都没办法离开这里就是了。』

现阶段没有任何她能做的事情。

无法自由行动的阿尔菲雅还得再度过一段空闲的时光。

第十卷 第六话 交给无关的人去擦屁股

第十卷第六话交给无关的人去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