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秋霜烈日的狮子 1弹绯之因果律

台版转自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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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星伽，是为星星侍寝的意思。

也就是让星星平静、入眠、镇定。

而当中所指的星星，就是来自宇宙的这个绯绯色金的UF0。

梅露爱特说过白雪应该知道绯绯色金的真面目之类的话。不过……

——『星伽』。

原来白雪的姓氏打从一开始就是答案了。

在神明躲藏的岩洞、被称为『神奈备』的洞窟中……

「这个御星大人，就是星伽神社的御神体。」

如此说明的白雪前方，是一块绑有注连绳的圆盘。

被绯绯神亚莉亚坐在屁股下的那块金属，直径大约有十公尺。

带有绯红色的光泽，中央呈现半圆球状隆起，形状像巨大的斗笠或草帽。

简单讲，就是被称为『亚当斯基型』的典型不明飞行物体形状。

在星伽家的家纹『五芒星阵笠』上——也清楚画有这个玩意。虽然我本来也推测那个画的不是斗笠而是色金的原石，但没想到他们竟然是把UFO画进家纹啊。而且还很亲切地用星星标志围起来。

星伽家简直比我家还要疯狂嘛。

「呃，来自宇宙的这家伙……为什么会是这种形状？」

惊讶错愕的我，首先针对绯绯色金的形状开口询问。

虽然只是我第一眼的判断，但这应该不是什么宇宙船才对。

毕竟我完全找不到出入口、窗户或喷射孔之类的零件。

那顶多只是形状像UFO的一块金属而已。

「其实本来的形状是近似球型啦，不过被地球引力抓到而坠落到大气层的时候，和空气的摩擦热让我变软了。」

坐在绯色圆盘上的亚莉亚，不对，绯绯神回答了我的疑问。

她刚才——不是讲『降落』，而是『坠落』喔。

「变软的时候，我可以照自己的意思稍微改变自身的形状。为了不要在空中解体烧尽，所以我才变成这个形状靠空力减速啦。」

配合她接着说出口的这段发言，看来绯绯色金来到地球的这件事……

似乎是一场意外，类似遇难的样子。

绯绯神亚莉亚把手指斜斜伸向前上方，「唰！」地划向后下方。

「然后，就『轰！』一声落到这地方了。不过毕竟已经是两千年前的事情，我的记忆也有点模糊就是了。」

看来她当时坠落的角度不是与地表垂直，而是和这座山的斜面几乎呈直角的样子。

也就是说……这块凹地其实并不是火山口。

是绯绯色金坠落时形成的撞击坑。

后来为了隐藏色金而用石材掩埋出来的，就是这座神奈备。

而我刚才渡过的那座不自然呈现新月形的湖——水弓，就是填补后剩下的洼地积水形成的湖泊。

这么说来，蕾姬好像说过璃璃色金也是在一座圆形的湖泊底部。我猜那应该也是撞击坑积水后形成的撞击湖吧。

那时候蕾姬用蜡笔画出来的璃璃色金，和这块绯绯色金是同样形状。

虽然位于地球上的不同场所，不过璃璃色金也是坠落下来的。

想必琉琉色金也是一样。

保管琉琉色金的五十一区，是经常会目击到UF0的地区。

或许那是美国空军参考色金原本的形状制造出来的系列航空器也说不定。

（……脑中会接二连三冒出这些推理，就代表……）

我在星崎温泉因为猴＆霸美而进入的爆发模式依然在持续的意思。

然而靠身体感觉推测……应该顶多只能再维持十五分钟。

就趁现在把所有的谜团都解开吧。

「虽然到目前还不清楚为什么会呈现绯红色，不过御星大人的成分几乎都是铁。但因为是西元前七年坠落下来的关系……当时的人并不知道铁是什么，就从颜色上取名为『绯绯色金』了。」

大概是已经决定全盘招供了，在身旁的白雪如此告诉我。

「而星伽巫女——绯巫女的历史也是从那时代开始的。」

围绕UFO周围刺在地上、推测是历代色金杀女的大量刀剑——白雪仿佛是看着巫女祖先们的墓碑般眺望着它们。

「……」

而我看着那样的情景……

也渐渐可以推理出远山家的男人自古以来与星伽家有交流的理由了。

大哥曾经说过，在星伽家出生的男性代代都会被移送到别家。而蕾姬的部落族人似乎也都是女性。

这想必是因为身为同性的女人比较能够与色金们产生共鸣的缘故。

然而……远山家的男性却是例外，可以出入星伽家。我想那一定是能够将性亢奋——表面上看起来的恋爱心转换为战斗力的能力被星伽家看上的关系。

（毕竟我们远山家的男人，感觉也类似象征恋爱与战斗的存在啊。）

姑且不论究竟对爆发模式理解到什么程度，不过星伽家一直以来都与感觉和绯绯神喜爱恋与战的性质有所关联的远山家保持关系。而且是从玉藻所说星伽与远山联手战斗的古早时代维系至今。

因为我们家对于祖谱的管理很随便，所以能够确定利用过爆发模式能力的祖先最早只能追溯到远山金四郎而已——不过在那之前当然也有更早的祖先才对。毕竟根据阎的说法，大约千年前的摄津守赖光感觉也拥有爆发模式能力的样子。

然而……

我不清楚白雪个人对于爆发模式理解到什么程度。

就像夏洛克对我和亚莉亚隐瞒了绯绯色金会对恋爱心产生反应一样，这类跟感情有关的反应有时候越去注意反而会越绑手绑脚，变得不顺利。

回想起白雪过去至今对待我的态度，星伽家应该没有直接告诉她爆发模式的事情，但有透过不同形式告诉过她的可能性很高。

因此为了不要自找麻烦……

「关于这件事，就让我多插手一点吧。毕竟星伽家和远山家自古以来就有家族交流嘛。」

我用『念在家族间的情谊上』为前提，对白雪表明自己要介入绯绯色金这项星伽家的重大问题。

然后再度对绯绯神亚莉亚开口说道：

「好啦——这下我总算明白了，你是来自外太空的金属。怪不得在各方面会超出地球人的想像，像是金属竟然拥有意志之类的。」

「你能理解得这么快也省得我多费唇舌啦，金次。」

「就算我已经对超自然现象很习惯，一开始还是有点被吓傻就是了。区区的铁块竟然会有心，甚至还会使用超能力什么的。」

「区区的铁块？明明连微中子、夸克或轻子之类的东西都只能模模糊糊看到而已，亏你说得出这种话。你们地球人总是以为眼睛看到的就是一切，从地动说的时代以来毫无进步。」

……这么说来，璃璃神好像也讲过类似的话，说色金的心是存在于极微小的素粒子世界什么的。

算了，这部分的话题就直接跳过吧。反正感觉讲下去也只会被嘲笑，而且我的脑袋的确不好，跟我讲科学性的东西我也听不懂。

于是我草草结束物理学的话题，提出我自己的分类学见解：

「……好，绯绯神，我就来宣告我个人对你的定义吧。你是外星人。」

虽然在五十一区的时候，我把色金们想成是『金属人』，不过现在改成『外星人』了。

对于我这样粗枝大叶的感觉，绯绯神亚莉亚与白雪都顿时呆了一下。

但梅露爱特有说过，如果不理解对方的真面目，就会无法确立行动方针，不知道该如何战斗、如何交涉。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理解，以做为行动的基础。

然而，对方是来自宇宙的存在，要是拘泥于地球的思考方式，想必到最后都没办法理解什么东西。

因此我爆发模式下的脑袋决定扩大范围、柔软思考了。

——虽然要根据什么定义为「人」又是别的议题，不过认为拥有人格的知性生命体绝对都是由有机物构成的想法，恐怕就是地球人只会以地球为基准的思考方式。

就算形状看起来像UFO，但认为那种形状的UFO是外星人的交通工具，也是只有搭乘宇宙飞船才能到宇宙的地球人的思考方式。虽然我不清楚还有其他什么型态的UFO，不过以色金系列来说，色金UFO本身就是知性生命体了。

换言之，在我眼前的绯绯色金就是『来自宇宙、拥有人格的金属』——这样的外星人。

「也就是说，你跟章鱼形状的外星人啦、小灰人啦、巴尔坦星人之类的都一样。所以白雪，你今后没必要再对这家伙抱有什么敬意了。虽然你们星伽家似乎代代都把这家伙当成御神体尊敬啦。」

我到这地方，是为了拯救精神被取代的亚莉亚。

然而，我独自完成这项任务的可能性完全是零。我是在毫无对策之下来到这里的。

但如果是超能力搜查研究科的优秀学生·白雪——或许知道什么把绯绯神与亚莉亚拆开的方法。

此刻的重要人物就是白雪。

而要是白雪对所谓的御星大人抱有什么忠诚心，只会让事情变得很难处理，因此我才会首先把她拉拢为自己人。

不过这似乎只是我杞人忧天而已……

「小金……」

用眼角下垂的大眼睛望向我的白雪……眼神看起来根本不需要我提醒也没有盲目崇拜绯绯神的样子。

「……谢谢你为我费心。不过，这跟敬意不一样。星伽家之所以长年来封印绯绯色金，是因为它太危险了。」

白雪说话的声音，变得像是即使难以开口也还是把秘密说出来的语调——

「最初是住在这一带的本地超能力者……巫女们很自然地负责管理从天上掉下来的星星，这就是星伽家的开始。然而大约过了两百年后，星伽巫女的领袖——当时的绯巫女（himiko）起了利用绯绯色金的超超能力支配世界的念头，而她也真的首先压制了几乎整个日本……」

「呃、喂！那不就是、西元三世纪的……」

「嗯，就是那位卑弥呼（Himiko）。虽然她到中途就病死了，不过后代的星伽巫女们见识到那样过于强大的力量……察觉了绯绯色金的危险性，因此决定从那之后要永远贯彻守护的使命。星伽的巫女是守护巫女——其开端是源自『从绯绯神手中守护整个世界』的精神。」

原来星伽家也闯过祸啊……

居然把即使现代也难以对抗的绯绯神力量在弥生时代就大肆利用，那当然会演变成留名日本史的大事件啦。

不过从那之后，星伽家就改变方针……为了不让绯绯色金扩散到世界而封印它了。

绯绯色金的适合者要是失控，谁也无法想像世界会变成什么德行。因此星伽家为了防止让绯绯色金这样的危险物质扩散出去，变得排外闭锁——身为守护巫女，几千几百年来发展出壳金或色金杀女等等的控制技术，有时甚至投身战斗。

「即便如此，色金还是在某些时代外流出去了。毕竟就连星伽巫女本身，也并非一直以来都很团结的……」

虽然白雪这一代似乎是贯彻守护的使命——

但想必在历史上也曾有星伽家的人效法卑弥呼，企图利用绯绯色金吧？像人工绯绯神，猴／孙就是活生生的证据。至少在一千四百年前，星伽家的确有做过利用绯绯色金创造武神的事情。而信长拥有的绯绯色金以及亚莉亚的绯弹，想必也是过去某个时代从星伽神社外流出去的绯绯色金。

换言之，以长远来看……

绯绯色金的封印并不顺利。

这是个光靠星伽神社不足以完全应对的困难问题。

而对于只是因为生为一族的长女、就不得不承接这个案件的当代绯巫女——白雪来说，绯绯色金应该是个只会添麻烦、让人伤脑筋的存在吧。

也就是被迫负责管理的『作祟神』。

「而色金外流结果的现代版，就是绯绯神亚莉亚……是吗？好啦，总之至今为止的历史渊源我明白了。白雪被托付这种任务想必也很辛苦吧。不过你没必要自己一个人烦恼，你只是刚好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单纯被推托这份任务罢了。你并没有打算利用这玩意做什么事情，亚莉亚会变成这样也是绯绯绅的错——哦哦，我只是因为现在没别的名称才继续叫她绯绯神，但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神明。她只不过是附在人类身上、小规模侵略地球的普通外星人罢了。」

虽然外星人已经是槌蛇等级的稀有物种，用『普通的外星人』这种讲法或许有点语病就是了。不过……

像我这种等级的不幸人类，过去已经和魔女、超能力者、吸血鬼、机器人、魔兽、鬼等等的存在交手过。

如今在名单中添一笔外星人也没什么差别啦。

「——所以就算现在知道了绯绯神的真面目，我的想法还是没有改变。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拯救亚莉亚，把绯绯神从她身上赶走。白雪，你也来帮忙。」

「……」

面对瞪着绯绯神亚莉亚的我，以及在一旁不知为何闭嘴不语的白雪——

「你想和我交手？和这样的我？」

绯绯神亚莉亚隔着水手服把手放在自己平坦的胸口上，对我笑了起来。

「你办不到吧，金次？这个身体可是亚莉亚，你没办法出手的。亚莉亚是两百年难得一见、心灵和我极为合适的人物。我绝对不会还给你。」

「……」

「所以说，反正你也没办法出手，就干脆服从我。一起愉快地活下去吧。」

「愉快？」

「所谓的愉快，就是兴奋。而最能够让人兴奋的，就是恋爱与战斗。只要在你有生之年，我都会提供你恋爱与战斗。」

「两个我都不要。这就是我。」

「但我想要啊！」

……这个绯绯神的人格，如果用我在侦探科的犯罪心理学课堂学到的基准来看——

容易感到无聊，对欲求不满的承受性低。喜欢刺激，性情急躁，容易冲动。依赖性的生活方式。

精神病患人格——精神病态的特征相当明显。

当然，并非这样的人格就一定会成为犯罪者。像那个说是和绯绯神极为合适的亚莉亚，也算是个在精神病态边缘的女人。

但如果再加上缺乏对他人的良心与共鸣，就会一口气变得很危险。绯绯神就是欠缺这类对人的情感。

不过那也是当然的吧。

毕竟这家伙不是人类。

（这样的家伙会犯罪的理由……）

但我还是勉强套用人类的状况寻找对应方法，继续回想课堂学到的内容。

喜欢刺激、与他人产生共鸣的能力较低的人如果闲得发慌——事实上真的会用游戏心态做出犯罪行动。在美国甚至从以前就经常可以看到犯罪笔录上写说「因为很无聊就开枪乱射」之类的。

会让这类家伙扣下犯罪扳机的背后动机……

几乎都是欲求不满。

因为有某种『自己无法解决的欲求不满』，为了从那份痛苦移开注意力，所以做坏事宣泄。

那么，绯绯神的不满是什么？

要是能够找出这点——然后解决掉，或许她就会愿意离开亚莉亚的身体了。

「白雪，为了拯救亚莉亚，我要和绯绯神沟通对话。你也先把刀收起来吧。」

决定先靠交涉想办法解决问题的我，为了防止拔刀出鞘的白雪忽然出手而如此说道。

「……小金，虽然你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不过，亚莉亚她……已经不在了。」

但白雪却像是要打断我的话似的，用悲伤的声音呢喃。

「不在……那是什么意思？」

我把眼睛看向绯绯神，表示：她不就在那里吗？

「刚才那段神乐舞，叫『绯祓舞』，是从附身对象身上赶走绯绯神最有效的最终手段。而既然在那段舞蹈面前，亚莉亚依然丝毫没有恢复，就是她完全被取代的证据。跟电脑档案被覆盖一样……已经没办法复原了……」

白雪哽咽说着……

右手用力握紧刀尖朝下的色金杀女。

「白雪……」

「完全被取代的人，过去也曾有过几个案例。可是当中没有一个人能够恢复原状。远比我优秀的当代星伽巫女们拚上性命尝试过各种方法，依然还是找不出让完全被取代的人复原的手段。绯绯神在完全取代附身对象之后，会像那样接触祖钢大约一天的时间，补充力量。结束后就会离开这里，到世间作乱——所以，在那之前——」

白雪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

低下头用浏海的影子遮掩眼角的泪水，告诉我充满绝望的话语。

（到世间作乱……）

就是玉藻曾经在我房间说过的那段往事。

描违被主司恋爱与战斗的绯绯神附身的人最终如何的故事。

那个人蛊惑当时的帝皇，引发战争……

最后丧命于远山武士和星伽巫女手中。

「星伽家在两千年的历史中唯一找到可以阻止绯绯神降临的时机……就是像那样坐在绯绯色金上的时候……现在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已经无法恢复原状——

最后的机会——

白雪，你搞什么？

你到底在说什么？别说了。

「我也很想拯救亚莉亚。我也不想以这种形式……和亚莉亚做出了断呀。」

边哭边说的白雪……

某种东西伴随着悲伤渐渐涌出来。

是宛如乌云般的——

——杀气。

「住手，白雪……你想做什么！」

「小金，对不起。但这就是命运。」

白雪是该道歉就会乖乖道歉的女孩。

那样的白雪现在——虽然对我道歉，却没有对亚莉亚道歉。

这同时也表示：亚莉亚真的已经不在那里了。

「……白雪……！」

「小金不要出手。快逃。」

咖。让红色鞋带的木屐踏出声响的白雪，「沙！」一声解开绑在头发上的白色封印布。释放出已经多说无益的氛围。

接着，把握在右手的刀高高举到头上。

握着刀柄握把的最末端，横举刀身露出刀腹。

这个右手大上段架式，以前与贞德交手时我也看过。

是白雪拿出真本事战斗时的架式。

「要是让绯绯神获得身体，她就会做坏事。曾经是亚莉亚的那个身体，不可以被用在坏事上……这也是为了亚莉亚……」

「住手！你想杀了亚莉亚吗！」

「小金……亚莉亚、已经……现在在那里的，不是亚莉亚呀……」

白雪用含泪的眼睛看向我，如此说道。

仿佛是为无法接受朋友过世的人感到悲哀。

「只要没有肉体，绯绯神就无法为非作歹。因此必须从绯绯神手中没收肉体……这就是绯巫女的任务。」

星伽的巫女，是守护巫女。

然而，为了守护，为了防卫。

必须伴随战斗，伴随牺牲。

握着色金杀女抬头瞪着绯绯神亚莉亚的白雪，即使没有让亚莉亚恢复原状的方法……

她的表情依然表示：自己能够杀死绯绯神的身体。

就像是要对我宣示这点似地……

「色金杀女是星伽家创造出来的——反色金之刀。虽然也有其他各式各样的功能，不过其固有能力是……像镜子一样放出与绯绯神完全相反的力量，让能力互相抵消。是唯一能够穿透绯绯神的各种力量、直达附身对象肉体的刀刃……！」

白雪告诉了我色金杀女的真正力量。

（……主动式反相位兵器……！）

就是放出与敌人的攻击完全相同种类、相同威力的攻击，以达到互相抵消的科幻兵器。高级耳机的主动降噪功能（ANC）也可以说是类似的装置。

当然这样的东西以现代科技水准尚未完成，但星伽家却在几千几百年前就已经得出这样的概念，并开发出来了。

面对那把对付绯绯色金专用的『反相位刀』——

「绯巫女，亏你们一直以来都在这地方无微不至地照顾我，遇到关键的时候却总是代代都与我作对啊。」

睥睨着白雪的绯绯神，表现得也没有刚才那份从容了。

她的表情仿佛在说……

你敢放马过来，我就跟你硬拚。

「……真的是、一群麻烦的家伙……！」

……隆……

轰……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在摇荡。这个岩洞开始微微摇晃起来。连带整座星伽山也是。

我过去也体验过几次这样的现象。是绯绯神的斗气引发的震动。

绯绯神也打算战斗了。

（……呜……！）

该死！要开打了。

绯巫女白雪，对·绯绯神亚莉亚……！

「劝，请，艮下艮上。以神名火止置绯绯之色金。祸，棱，北辰北斗。驱除，清净，镇定，禊除。僮，笼，色金杀女。予绯绯之色金，以联锤之击。」

白雪开口咏唱的咒语，似乎含有什么密码——

——藉此将隐藏的真正力量解放出来的色金杀女，绽放出绯色的光芒。

与绯绯色金完全一样的颜色，比绯绯色金更加强烈。

是太古时代传承至今、对抗绯绯色金的主动式反相位系统开始发挥功能了。

为了斩断做为附身对象的亚莉亚肉体。

「——白雪，住手！」

白雪听到我的声音虽然微微颤抖，产生些许反应——

但她依然把耀眼的色金杀女像火把一样高举着，「咖、咖」地往前踏出步伐。

朝着绯绯色金。

朝着绯绯神。

朝着、亚莉亚……！

「白雪，你想背叛我吗？亏你们把我当神崇拜，负责守护我的说。」

「不管你要怎么说我都不会在意。」

「你到底是对我哪里感到不满？」

「因为你打算把小金……打算把不可以牵连的人牵连进来。」

白雪说着，一步又一步靠近绯绯神。

绯绯色金的圆盘呈现倾斜，不需要伸手抓也可以爬得上去。

相对地，绯绯神则是在圆盘上动也没动。看来从绯绯色金为亚莉亚的身体补充力量的期间，她是无法移动的样子。就好像用一条看不见的脐带与母体相连的胎儿一样。

也就是说，白雪应该有办法到达绯绯神亚莉亚的面前。能够抓到她刚才宣告过的『最后机会』，在零距离下。——到时候，她打算把对方一刀两断吗？

该怎么办？

该怎么做啊，金次？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白雪，既然你打算来杀我，我就会先杀了你喔。」

绯绯神说着，对我瞥了一眼。

仿佛是在对我说：快行动，快制止白雪。

不用你说，我也认为自己应该制止白雪。

可是，白雪与绯绯神之间已经开始了。

要是我介入其中的瞬间，白雪被引开注意力，让抓到那一刻的绯绯神放出什么远距离攻击，这下会换成白雪被杀的。刚才绯绯神对我的视线，就是抱着这样的企图。

……不行，我不能动。

那又该如何制止？如何……！

「星伽的巫女是守护巫女。我很清楚自己重视什么、想保护什么人。就算那个人属于别人，属于已经不存在的亚莉亚……我还是要守护那个人的世界，那个人的生活……！」

爆发模式下的我——

听得出白雪这段话是在说身为青梅竹马的我。

（白雪……！）

在无法行动的我眼前，坐在绯绯色金上的绯绯神听到这段话……

忽然做出非常细微、但出乎预料的反应。

「……咦？」

伴随疑惑的声音。

……滴答……

从红紫色的眼眸中，溢出了一滴泪水。

然而绯绯神自己似乎也对这件事感到很意外，那反应就像泪水流下之后才发现自己在哭的样子。

看到她那表情——

（……！）

我脑海中顿时闪过某个画面。

爆发模式下的头脑有时候会让我看到片段性的影像，成为引导我通往胜利的线索。

从过去的记忆中挖掘出来的那些画面，多半都是乍看之下与眼前的战斗毫无关系，看到的瞬间甚至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意义的提示。

而这次也不例外，我看到的是——

（……发电厂……）

——品川。是品川火力发电厂。在那地方面对使用尖端科学兵器战斗的金女，亚莉亚装备滞空裙甲展开空袭的画面。

虽然我不觉得这跟过去一样是在提示我什么新的招式……

「……呜……！」

但我也没时间慢慢思考了。

白雪她——

——被绯绯神亚莉亚强烈释放出的绯色波动——仿佛把缠绕绯绯神的绯色气场扩大范围似的不明斥力给弹开了。

「……！」

「白雪……！」

白雪仰望自己高举的色金杀女，往后退下几步。我赶紧伸手撑住她的背。

从旁扫过的强风热得几乎可以烧焦身体——

不过因为只是一瞬间而已，就算是我也勉强撑了过去。

「——白雪，你刚才的色金杀女满是破绽、满是漏洞，是我至今看过的绯巫女中控制得最差劲的一个啦。用那么困难的招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为什么你没有好好集中精神？才轻轻吹一下就被解除，让我太扫兴了。简直心不在焉。呵呵，啊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绯绯神的笑声回荡在神奈备中。

大概是到刚才还感到紧张的关系，绯绯神亚莉亚的额头上依然可以看到冷汗……但现在的笑声听起来已经是击败白雪获得胜利的大笑。

而她会这样笑的理由我也明白。因为讨伐绯绯神用的反相位刀，色金杀女已经失去了光芒。

刚才那阵波动并不是为了攻击白雪本身。

而是为了把色金杀女的力量吹散的招术。

「……白雪……」

当——白雪无力地让已经变成一把普通刀的色金杀女，掉落在她脚边的岩洞地板上……用手遮掩自己的脸蛋。

然后……呜、呜呜……呜……

哭了起来。

不，白雪从刚才就一直在哭，在接近绯绯神亚莉亚面前的时候。

「小金……我……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呀……」

绯祓舞。色金杀女。用过两种必杀技的白雪已经耗尽力气，似乎连站也站不住……

「我不该犹豫的。不应该、思考其他的事情。可是……」

她说着，当场瘫坐下去。

我也单脚跪下，搀扶她的身体。

「因为……那个、看起来还是像亚莉亚呀……！」

白雪「呜哇哇」地把脸靠近我的胸口——

溃堤似地大哭起来。

「我没办法杀掉亚莉亚。在小金面前，我做不到那种事情……！因为、小金对亚莉亚……要是做了那种事，会让小金伤心的……！」

掉在脚边的色金杀女——啪、啪哩……

转眼间生锈了。

是个性谨慎的绯绯神为了不让可能杀掉自己的色金杀女再复活，而补了它最后一击。

「就算这样，就算这样，就算会被小金讨厌……我还是……决定要砍掉绯绯神。就算已经被讨厌，以后再也见不到面……就算自己会变得不幸，为了不要让绯绯神被放出去……因为这就是身为绯巫女的规矩……！」

「白雪……」

「可是，我终究还是……没办法放弃小金。与其要放弃小金，还不如违抗命运再变得不幸……反正都一样会变得不幸，我宁愿不要放弃小金……就是因为心底深处有这样的念头，我忍不住迷惘、忍不住犹豫了……！」

只要心中产生迷惘——

——人就会落败。

无论是战斗、游戏，还是赌上世界命运的重要胜负。

而让白雪产生迷惘的存在，就是我。

都是我明明什么也做不到却多管闲事，插手到这个地步所害的。

因此——

「白雪，你不要放弃我。我也不会放弃你的。」

——我要负起责任。

要让白雪做出的决定成为正确的选择。虽然这样是有点事后诸葛啦。

「……！」

泪潸潸的白雪……将她雪白的手放到自己的嘴边。为了不要让各种感情交织混杂的哽咽声从口中发出而努力克制着。

到这种时候，白雪依然还是这么举止端庄的好女孩呢。

「命运那种东西，既然看不顺眼就推翻它啊。我也不是个顺从天命的人，毕竟不去推翻的话，我就活不下来。」

——『规矩』？

那种东西根本无须理会。

因为大家都是这样。因为这是传统。

因为那样理所当然。因为只要那样做就能一如往常。

在日常生活中，也经常会听到类似的话。

但如果只会嘴上念着这种话说服自己，反覆同样的事情，就永远都不会有改变。永远只能继续承受痛苦。

抱着少做少错的想法，接受自己的不幸，即使感到不满也继续维持现状——

不要再这样了！

那种思考方式，我今后也不会再有了。

颠覆它，推翻它，结束它。在我们这一代，此时此处，由我亲手！

「另外，白雪，不幸是我的专利，别擅自抢走。我会让你幸福的。」

「……小、金……！」

珍珠般泪水不断滴落的白雪，抬头望向我，挤出声音似地、寻求依赖似地叫着我的名字……

白雪，你一路以来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件事——既然星伽不行，就换远山来。可以吧？

看到我站起身子，像是要保护白雪般往前踏出一步……

「真是让我看了一段好戏啊，远山。我最喜欢那种戏码了。」

绯绯神露出一脸兴奋的表情如此说道……

还真会调侃人呢。

「好啦，碍事的刀已经没了——事情就这么决定啦。远山，你就放弃亚莉亚，寻求幸福吧。我会让你幸福的。」

绯绯神亚莉亚模仿我刚才对白雪讲过的台词这么说道——

「放弃亚莉亚就能变得幸福吗？那我宁愿变得不幸也不要放弃。反正我的不幸本来就是大家公认的程度，再变得更不幸也没什么差啦。」

——亚莉亚。

「绯绯神，我不会把亚莉亚交给你。」

——亚莉亚。

「还有你伤害白雪的事情，我也不会原谅你。」

能够解决这个事态的——

果然只有你了。

亚莉亚。

我相信你。

过去你曾说过的精神。

我相信你会贯彻那份信念。

就让我相信你，然后在这里赌上自己的性命。

虽然很抱歉只是社会上比较廉价的武侦性命，但对我来说也是无可取代、世上唯一的性命。既然我都把它豁出去了，这场赌局你可要为我加油喔？亚莉亚。

「绯绯神，至今对你那么冷淡真是抱歉啦。虽然你渴望的似乎不是恋爱就是战斗的样子……但白雪刚刚拜托过我不要出手，所以我不会跟你战斗。」

我说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绯绯神亚莉亚。

那么剩下的，就是恋爱了。既然是靠消去法得出这样的答案，我想应该也不需要对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一说明了吧。

毕竟爆发模式也渐渐变得模糊了，要我一脸认真说出什么『恋爱』之类的发言也很害臊啊。

——所以……

「我现在就过去你那里。」

我只对绯绯神亚莉亚这么宣告。

老实讲，恋爱这种东西……

我到现在依然搞不太懂。

但既然绯绯神想要那东西，那我就用我的方式来表现吧。

我会到你那里。

就只是这样。

因为……

所谓的战斗，是斥力，是击退对方的力量不是吗？所以——

我想所谓的恋爱就是与之相反的引力，是接近对方的力量。

所以我要到你的地方去。

这就是我的做法。

「亚莉亚。」

即使白雪说过那么多次『亚莉亚已经死了』，绯绯神也是摆出一脸亚莉亚在自己体内已经丝毫也不存在的表情——

但我还是呼唤着亚莉亚的名字。

「我相信你。就跟以前在地下仓库约定好『一辈子相信你』一样。」

听到我对着亚莉亚说话，使用着亚莉亚肉体的绯绯神顿时呆住了。

「你还没死。毕竟你是个怎么杀都不会死的女人嘛。另外……我隐约可以知道，你打算要做那种事。」

「那件事是什么？」

「你刚才就自己说过答案啦，绯绯神。」

对绯绯神的提问，我草率回答后……

沙……我往前踏出步伐，就跟刚才的白雪一样。

亚莉亚，你做得到那种事吗？

我不清楚你是否做得到。

身为『哿』的我一直以来的拿手把戏，就是将『不知是否做得到』变成『只要有心就办得到』。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能这样。

既然你现在还没办到，想必是需要更多的力量吧。

力量——很遗憾，现在绯绯神和亚莉亚是一心同体。想要分给亚莉亚力量，毫无疑问地就是分给绯绯神力量。

绯绯神的力量泉源，不是战斗就是恋爱。

那么我就靠其中的恋爱，把力量分出去。

我会把力量分给你，接下来——

你就用那份力量自己想办法吧。

想办法实现那种事吧。

亚莉亚。

「……小金……」

用小鸟般的坐姿坐在地上的白雪发出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她因为看不出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声音中充满担心。

总之，就好好看着吧，白雪……

我一步、两步，继续往前迈进。

「远山，别过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和你来场恋爱。」

「——啥？现……现在……你白痴吗……！」

顿时脸红起来的绯绯神亚莉亚与我之间——

空间看起来莫名变得扭曲。

感觉就像与亚莉亚的距离被拉大了。

这是——绯绯神真的在扭曲空间。为了不要让我接近。

大概是因为这样，从看起来倾斜的岩洞天花板上——岩石碎片化为细沙掉落下来。这地方的岩石中似乎含有玻璃质的结晶，闪耀出美丽的光彩。

「别那么小题大作啊，绯绯神。既然不想被男人接近，你只要逃走就好了。自古以来，无论世界何处，女人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隆……隆隆隆……！

绯绯神的斗气造成的微震又再度发生。或许她在生气吧。

绑在绯绯色金上的注连绳垂下的纸片有的被撕裂，有的化为火粉飞散。

和之前在乃木坂或八甲田山弹开树叶的现象一样。虽然只是我身为外行人的判断，不过应该是电浆之类的吧。

「你、你说我？逃走？我可是战神，怎么可能逃跑！」

「不然你要怎么做？」

「这、这也是自太古时代以来女人会做的事情——看我把你推开！」

——嘶呼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刚才推开白雪的绯色斥力带着火焰喷射器般的威力袭来。

威力不下于刚才的二十、不、三十倍。

「——！」

碰！我赶紧用脚部的樱花站稳身体。

而且不只是我的力量。虽然不是全部——但绯绯神的斥力有一部分被我周围看不见的超能力力场挡了下来。就像保护地球免受太阳风电浆吹袭的磁场圈。

「……小、金……！」

绯绯色金带有光泽的表面上，映出在我背后白雪的身影。她朝着我伸出双手的样子，让我明自发生了什么事。她是挤出自己所剩不多的力气，创造出保护我的力场了。

——轰——轰！绯色的斥力一波接一波袭来。

但我反而是「碰！碰！」地用樱花往前踏出脚步。

这是——斥力与引力的竞争。

……战与恋的胜负……！

因为每踏一步就要使用一次樱花，让我体力消耗相当激烈。

即便有白雪帮助，无法完全挡下的热风还是刮到我的身上。

好热，好烫，简直要烧起来了。

好难受，好痛苦。

但恋爱想必就是这样的东西。

所以——

「……呜喔喔喔喔喔……！」

我继续接近绯绯神。继续接近绯色的烈火。

距离越是靠近，绯色狂风的威力就越强。

到现在已经像是波动的火焰——

「别过来，远山……！很烫吧？快退下！」

绯绯神亚莉亚似乎还是无法从绯绯色金的UF0上移动的样子。

自己不动，只会一直增强攻击威力，拚命想让我退下。

「反正我刚才在雪山上冷过一场，现在热一点也刚刚好。」

穿过不断袭来的火焰波动，我一步一步接近亚莉亚。

两人之间的距离……

还有七公尺。

「你这个表现，套理子的讲法，就是傲娇中强劲的傲对吧？」

听到刚才被调侃的我以眼还眼如此说道——

哗啊啊啊啊啊啊啊……！绯绯神亚莉亚彻底脸红起来，露出女孩子在吵架时被对方说中心事的表情。

既羞耻，又气愤的表情。

「少、少、少在那边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教人火大……！」

「火大？那真是让人高兴。」

「为什么啦！」

「因为感情顺利的男女，通常都是从差劲的第一印象开始的。」

面对说着爆发模式风格的台词，「碰！」一声又接近一步的我……

「——！」

绯绯神亚莉亚满脸通红，掀起水手服的裙摆——

——拔出银白色的Gover。

紧接着，磅咻咻咻咻咻！

伴随与通常开枪不同的声音，朝我射出施加超能力的加速弹。

弹远推定约八～九马赫，绝对避不开。无论往右往左，还是往上往下。

因此——锵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我从正面直接砍断了那颗.45ACP弹。

用那把原本是萨克逊剑的马尼亚戈短刀。

——挥刀斩弹。

这是我和亚莉亚最初联手合作的大案件中，我与理子战斗时使用过的招式。

被砍成两半的子弹分别从我脸部的左右两侧飞过。

——轰！隆！

就像跟随在后似的，两股热风从前方与斜下方朝我袭来。

「远山！你为什么要否定我！为什么不想活得快乐点！为什么不用恋爱与战斗游玩！」

呼咻咻咻！两把剑切开热风，从绯绯色金的左右两侧像电风扇的扇叶般旋转，往上飞向绯绯神亚莉亚。是历代绯巫女们留下的青铜剑。

「人生不就是一场游戏吗！」

绯绯神亚莉亚用宛如大手般的双马尾将那两把剑保持旋转、朝我投掷过来。

我则是挺身向前，用小指与无名指夹住自己的短刀——

——啪——啪！

「因为那两者，我都不是抱着游戏心态。」

用左右两手的双指空手夺白刃接住那两把剑。

这是亚莉亚、白雪和我——跟现在同样的成员以前在地下仓库战斗时，我挡下贞德的剑的招式。

「——我要……杀了你！远山，我不再放过你了！」

酷似亚莉亚跺脚发脾气的绯绯神掀起裙摆，把漆黑色的Gover也拔出来——

磅！磅磅！这次用双枪对我射出超加速弹。

「绯绯神，如果我有杀你的意思，你现在早就死啦。」

面对以四马赫飞来的子弹，我丢下青铜剑——把左右双手的指头交叉成＃的形状——使出在东京车站对眧眧姊妹用过的徒手偏弹。

透过在接触瞬间使用秋水的方式，最近就算没戴大蛇我也能使用这招了。

「你可以一直活下去，生死观和人类不一样。即使丧命也只是借来的肉体，不是你本身。所以你会认为死了也还有后路，还有下一次。就是这想法让你全身都是破绽。」

接着又有超音速弹飞来，于是我也拔出贝瑞塔使用弹子戏法——与弗拉德交手时用过的那招弹开子弹。而且不忘现在空间在绯绯神的影响下被扭曲的事情，精确计算准星的偏移程度使用曲线射击。

「然而人类没有后路可退，只要一死就结束了。所以会背水一战。光是在这点上，我对战斗行为赌上的信念就比你更强了。」

撑过子弹暴风，总算用樱花踏出一步的我——

脚已经踏上绯绯色金UF0的边缘。

距离绯绯神亚莉亚剩下五公尺。

「别过来，远山……不要再接近我！」

「你在害怕恋爱吗？亏你是主司恋爱的神。」

然而，男女之间的五公尺是很远的一段距离。

「呜哇啊啊啊啊！」

伴随炙热的波动，绯绯神亚莉亚「磅磅磅磅！」地用Gover对我连射。

在与火焰难以分辨的那股波动中，我使出在华生一战中用过的螺旋偏移子弹，或是对付黑道时用过的徒手抓弹抓下子弹丢到一旁。

「你利用孙、霸美与亚莉亚——一直以来都只在客场战斗。只会在远处操控棋子，不习惯直接面对面交手。所以只要和总是用自己的身体与敌人直接交手的我展开主场战……在那时间点你就已经被逼到绝境啦，绯绯神！」

碰！我的脚开始爬上绯绯色金的斜面。

绯绯神亚莉亚现在可说是身在火焰之中。

我则是拨开那团火焰，朝她走过去。

距离越近，温度就越高。随着接近绯绯神这个热源，我甚至有种自己和火焰化为一体的错觉。

仿佛被那热气融化般，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我现在是否真的在前进？

虽然还有意识，但是——

身体就像燃烧起来一样。

『金次。』

老爸。

是老爸的……

声音。

我好像听到了……

『金次。』

已经殉职的、老爸的声音。

小时候和老爸之间的对话，在我脑中重播。

宛如跑骂灯般，缓缓地……

『HSS并非最强，而是最弱。因为世界上有一半的人类可以轻易杀掉我们HSS持有者。』

世界上一半的人类？

那是、谁？

『就是女人。只要为了女人，我们HSS持有者连性命都会舍弃。』

如果不希望变成那样，该怎么办……

『让前来杀死自己的女人迷上自己就行了。』

怎么做？

『爱对方。』

爱……

『这么一来，HSS就会从最弱变成最强了。』

——在火焰中，我与绯绯神亚莉亚——

接触了。

双马尾形成的大拳头从左右两侧揍过来夹击我……我则是右边使出樱花、左边使出橘花架住……然后用绝牢旋转弹开，打开马尾形成的门。

进入对绯绯神亚莉亚伸手可及的范围内。

可是，就差这一步。

在熊熊燃烧的绯绯色金上——

我——早已断气了。

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我知道……

我的心脏停止了。

就像与理子交手时，在遭到劫持的飞机上……当时的亚莉亚一样。

「————」

武侦宪章！

第十条！

（——回天——！）

不要放弃！

武侦绝不放弃！

随着垂死爆发觉醒，我用亚音速震荡自己的心脏。

让心脏在自己的肋骨内侧撞击弹跳，透过恐怕是世界上最粗鲁的心脏按摩——

让自己、苏醒过来。

然后……

「——！」

逼近最后一步。

「……！」

现在在我眼前，可以看到……

绯绯神亚莉亚惊讶睁大的红紫色眼睛。

她接着跳起来，想要把我从绯绯色金上踹下去。于是我抓住亚莉亚的脚——膝盖的内侧，以及她的背部，用久违的——公主抱姿势抱住她。

就像初次见面时，我在体育用品仓库对她做过的一样。

然后……

「这片樱花吹雪——」

恋爱的男女彼此接近。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为零。

简单讲，就是这么一回事。

哦哦，放心吧。这是在烈焰中发生的事情，谁也——就算是白雪也看不见的。

这里是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火焰的——绯色的城堡。

「——你可别说你忘记啰？」

最后，我总算……抵达了亚莉亚那宛如樱花瓣似的嘴唇。

『啊啊……』

在我脑中可以直接听到。

绯绯神心中惊讶的声音。

『在恋爱。』

绯绯神。

我的致胜的原因……

就是因为绯绯神，你是个女的。

你尽情战斗，我尽情恋爱。

『在恋爱。在恋爱。在恋爱。』

所以这下你应该满足了吧？

然后……

醒过来，亚莉亚。

让睡美人醒过来的方法，就是接吻吧？这是以前大哥也说过的话。所以，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出我所料——

这段接吻的前半是绯绯神，到后半……就渐渐变成亚莉亚的感觉了。

——啊啊，亚莉亚。

你办到了。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附身还附身。

（……你果然是个在胜负上很强的女人啊……！）

就是要这样。

不然我会很伤脑筋的。

毕竟你和我可是同生共死的搭档！

「噗哈！喂！不要得意忘形！这个笨蛋金次！」

碰！

一颗小拳头朝我的脸部中心，中央放出一记直拳。

这个被揍的感觉。

是亚莉亚。

亚莉亚回来了！

唰——！绯色的强风化为漩涡朝四周扩散、消失——

「……亚莉亚……！」

总算看到绯绯神被我用公主抱抱在手中……而且变回了亚莉亚，让白雪惊讶得大叫出来。

没错。

亚莉亚在和金女交手时——抱着『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科学还科学』的想法——装备尖端科学的滞空裙甲，挑战金女的尖端科学兵器。

我脑中刚才回想起的品川画面，就是当时成为战场的火力发电厂。

而这次，她则是『以附身还附身』。

虽然是新手但至少学过超能力的亚莉亚，透过急就章的应用技——取代了绯绯神。为了把被夺走的身体抢回来，反过来覆盖对方的灵魂。

这种事情，她竟然没有任何事前练习就办到了。

「亚莉亚！你也是只要有心就办得到嘛！了不起！」

感动至极的我，忍不住再度抱住亚莉亚娇小的身体。

可是……

碰！

这次不是脸部，而是后脑杓不知道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敲到了。

「……痛死啦……！」

「金次！琐碎的事情等一下再说！快点……我们快点避难！」

从抱着后脑杓蹲下身体的我手中跳下来的亚莉亚，把绯绯色金的UF0当成溜滑梯，「咻！」的滑了下去。

一声道谢也没有就被丢下来的我，头上与背部接二连三被岩洞天花板上掉落的石头敲到。

「……！」

这个岩洞渐渐在崩塌。

「这地方的地基……地脉？似乎一直以来都是绯绯神用乱来的方式撑住的。现在要崩塌了。」

抬头仰望的亚莉亚忽然说出这种超能力方面的台词。而在她对面，我看到从这大房间出去的通道——伴随大量鸟居渐渐崩坏。

（不妙……！）

再这样下去，会被活埋的。

于是我也从绯绯色金上冲下去，但崩塌的速度更快。

现在已经变得像从天花板落下沙石雨的状态了。

「……怎么会，神奈备竟然会坏……明明千年以上无论遇到多大的地震都没有崩塌过的说……！」

大概是万万没想到岩洞会崩塌的关系，白雪惊慌失措地东张西望——就在这时，从她上方……汽车大小的一块岩石……掉落下来了！

「「——危险！」」

我和亚莉亚同时扑向白雪，把她拉到绯绯色金的方向。

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

随着打雷般的轰响，岩盘擦过白雪身后掉落下来。

这块岩石崩落大概就像立体拼图被抽掉一片，巨大的岩块系接着陆陆续续掉落。

这下已经不是考虑能否逃脱的状况了。

……必须先想办法保护生命安全才行。

（……！）

从岩壁剥落的玻璃质飞尘弥漫四周，让人几乎看不到周围的状况。不过我感觉得到自己的手抓着白雪，亚莉亚也在。

于是我——碰！碰——把那两人推到绯绯色金UF0的表面上。

然后为了尽量减少被落石击中的机率，让她们密集坐在一起。大概被压到墙壁上的时候女孩子在本能上会把身体缩起来的关系，那两人都乖乖照做了。虽然因为尘土飞扬让我看不清楚，不过亚莉亚应该是抱大腿蹲坐，而白雪则是维持小鸟坐。

如今我只能听由天命了。

「……呜……！」

我用手撑着绯绯色金，覆盖在那两人上方，把自己的背部当成屋顶。

有如从正上方扫射般，石块接二连三击中我的背部。当中甚至有的岩石尺寸几乎要粉碎我的脊椎。

这样的痛苦折磨不断持续，一下痛一下不痛地让我的心都快被击败了。

岩石渐渐积在我的背上，越来越重。

虽然因此让我被落石击中的疼痛缓和下来了，可是重量随着一分一秒增加——

（……呜、呜……！）

我忍不住单脚跪了下去。

因为绯绯色金持续微微发亮，让视野不至于一片黑暗——但我的眼睛开始变得模糊，口中都是从体内涌上来的血味。

（难道、已经极限了吗……！）

可是在我下方还有缩在一起的亚莉亚和白雪。

我必须保护她们两人……！

「金次！」

「小金……！」

亚莉亚和白雪的声音听起来好遥远，明明她们就在我眼前的说。

可恶。好不容易活到现在，好不容易赢到这里的说。

难道我、难道我们……

要以这种方式、在这种地方……

（……结束、了、吗……）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正上方压下来，让我不得不往前倒下的时候——脚下忽然传来有如巨大铜锣被敲打的轰响，让我们被弹了起来。

亚莉亚和白雪纷纷抱住我的身体，随后……弹跳起来的身体又摔落到地上。

本来以为我们三人接着要被岩石压死……但并没有。

「……呜……」

从土方压住我的岩石只是从我背上落到一旁而已。我的身体名副其实地变成如释重担的状态。

我扭动倒在地上的身体，勉强用模糊的视线仰望上方……

发现我们三人在刚才的崩塌中被变得像跷跷板的绯绯色金甩下来，甚至摔到绯绯色金下方形成的斜面空间中——

——奇迹似地得救了。

之前就觉得形状像斗笠的绯绯色金UFO在偶然中真的变成一顶斗笠……从接连不断的岩洞崩塌中保护了我们。

这份幸运，看来要归功于琉琉和粉雪为我祝福呢。

「崩塌……要结束了。」

亚莉亚摸着宛如变成天花板的绯绯色金，小声呢喃……

敲打巨大铜锣般的崩塌声停息下来了。

（……）

因为绯绯色金微微发亮的缘故，周围看起来就像身处一间红色灯光照明的房间中……

然而看起来似乎没有出口。

被活埋了吗？刚才还想说自己很幸运的，但世事看来并不会尽如人愿。

不过……

「……总之，这次算是被绯绯色金救了一命是吧。」

虽然被关在地底，但至少三个人都还活着。

我抬头看向绯绯色金的屋顶，不禁苦笑——

「明明到刚才还是敌人，到最后却在偶然之下变得好像自己人一样啦。」

乱碰周围的岩石搞不好会破坏现在的平衡，于是我乖乖坐到地上。

我身上似乎到处都在流血的样子，不过因为绯绯色金的光，让血看起来不显眼。

这样也好，反正看到伤口也只会让人感到难受而已。

「事实上应该就是那样喔。金次，这个就是你的特技呀。」

亚莉亚仰望成为天花板的绯绯色金UFO的底部，如此呢喃。

这话听起来好像她对这场九死一生的奇迹有什么看法的样子。

「『这个』是什么啦？」

「——你不是每次都会让交手过的对手变成伙伴吗？那招看来对绯绯神也有效呢。」

面对露出犬齿对我笑的亚莉亚……

我脑中虽然闪过像弗拉德、莎拉、妖刕＆魔劔等等多到数不清的反例，不过……

「那这次就当成是我的功劳吧。等一下记得付我钱。」

我还是没放过向有钱的亚莉亚小姐卖人情的生意机会。

毕竟一路到这边，我也花掉了不少经费嘛。

可是——面对真的打算提出请款单的我，亚莉亚却是「呵呵，金次真难得会说这么有趣的笑话呢」地笑了。

（……亚莉亚……）

眼前这个亚莉亚……

无论身心……都是真正的亚莉亚。

那可爱的笑脸，让我都怦然心动了。

你也总算从绯绯神的诅咒中得到解放啦。

相对地，白雪则是——

「……小金，亚莉亚……对不起……我一直以来、隐瞒两位、这么重要的事情……」

她因为一直在哭的关系，没注意到我的伤势……让状况至少没变得很烦人。

就在我想了一下该对白雪说些什么的时候……

「你隐瞒得根本就不彻底吧。好啦，别哭了。」

讨厌悲伤气氛的亚莉亚挺起她平坦的胸部，抢先如此说道。

的确，事情重大到这种程度……

让人都没有想责备她没说的念头了。

更何况还要考虑到白雪本身的个性。

我反而想称赞她在最后的最后愿意大致向我说明呢。

「刚才神奈备崩塌的时候……我想说这一定是自己遭天谴了。可是，小金和亚莉亚却救了我……」

就在大眼睛中盈满泪水的白雪似乎打算啰啰嗦嗦向我们道谢的时候——

「那是武侦宪章第一条啦。不，是更基本的道理。拯救同伴难道需要什么理由吗？」

亚莉亚耸耸肩膀，又打断了白雪的话。

我也同意亚莉亚的说法。

这些真的都不需要什么理由。

无论是在刚才的崩塌中拯救了白雪，还是我为了拯救亚莉亚来到这里。

男人拯救女人，不，人拯救人——

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一段时间后，从人类无法穿过的狭小岩缝间……一颗眼熟的和风五彩线球自己滚了进来。

「——是玉藻啊。」

坐在地上的我叫了一声后……噗！

随着一阵白烟，五彩线球变成了趴在地上的玉藻。

虽然身体角度上是安全的，但真的拜托你不要穿着那种迷你裙和服趴在地上啦。你又没穿内裤。

因为玉藻是『杀掉绯绯神亚莉亚』派的人，我姑且提高了警戒——而在神道业界中玉藻似乎算是上位者，于是白雪端正跪坐着……

但玉藻本人却是……

「……怎么，怎么！亚莉亚，汝附在绯绯神身上了吗？」

看着亚莉亚，无比惊讶地用力睁大双眼。

「大概是吧。」

「如、如何办到的？」

「我只是靠想像而已。我小时候有读过绘本上描写人被幽灵附身，我就当作自己是那个幽灵了。」

虽然我听到亚莉亚的『小时候』发言很想吐槽她『现在还不是很小？』但那样一定会被她开洞，我就闭嘴了。

「没必要那么惊讶吧？我只是用绯绯神对我做的事情还以颜色而已呀。既然对方能取代我的精神，反过来我当然也可以做得到。」

「……当……」

「……当然……」

面对得意挺胸的亚莉亚，玉藻和白雪都张大嘴巴说不出话。

「亚莉亚，即便汝是只靠『想像』就能使用术法的天才，想要附身——绯绯神应当也没破绽才是。绯绯神那强劲的式力障壁，汝是如何通过的？」

虽然开口询问的玉藻露出一脸看到超能力天才、神童的表情，但依我来看——亚莉亚应该不是什么天才，她单纯只是能够靠直觉找出通往胜利的路径，在关键时刻能发挥金氏世界纪录级的强度而已。

「障壁？你是说绯绯神和金次在交手时看到的那个像墙壁一样的深红色东西吗？可是那个在金次靠近的时候……又出现另一片薄红色的墙壁，叠在一起，然后就互相抵消了呀。」

「……恋与战的超传导……！」

「绝、绝对零抵抗……那、那可是最新的心技呀。」

惊愕的白雪和玉藻看起来只有她们自己在超能力领域中理解了这件事——于是我要求她们说明了一下——

当绯绯神的心中，恋爱与战斗两种相反的感情混杂在一起高昂起来……用理子语来说就是傲娇状态发生时，能够与她产生共鸣的人便能毫不受抵抗地进入她的心中。就好像在临界温度下电阻变零的超导体一样。

……呃、就算拿物理学的东西当例子跟我解释……

物理成绩很『那个』的我听到最后还是一头雾水啊。

反正我是个外行人，以后那一类的事情干脆就别多问，全部丢给白雪处理好了。毕竟以前玉藻也说过，星伽和远山要分尽职责嘛。

话说那个玉藻……

虽然和天生眼神凶狠的我用更凶狠的眼神瞪着她的事情似乎没什么关系，但已经没打算杀害亚莉亚的样子。她刚开始还因为亚莉亚的绯绯神化问题以完全出乎预料的方式获得解决而感到惊讶，不过理解、确认危险性已经去除的速度也很快——接着靠近亚莉亚说出「竟然是真的附身了绯绯神，实在奇妙……」这种话，明明她自己的存在才莫名其妙的说。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亚莉亚，又闻闻她的味道。靠气味能知道什么事情吗？

「啊……小金，电波，电波来了……一格……」

「嗯、嗯嗯？」

听到白雪系的女生说出『电波来了』这种话，会让人莫名有种恐怖的感觉，于是我稍微提高警觉把头转过去——发现她手上拿着一台轻巧白的手机。搞什么，原来是在讲手机讯号啊。

仔细一看，发光画面中的讯号图示的确有亮一格。

粉雪说过神奈备应该收不到讯号，不过大概是天花板崩塌让电波可以送进来了。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去在意这地方禁止外人出入什么的状况——于是我指示要请人来救援，而白雪也乖乖听话了。

白雪向妹妹们巧妙解释事情的大致经过后，接到星伽家联络的弘前消防署分局便派出了救援队。而为了告知待救者——也就是我们的正确位置，玉藻穿过岩缝滚了出去……

绯绯色金底下又只剩下我、亚莉亚与白雪三个人了。

「救援队要三个小时才能赶到。对不起喔，因为星伽家位于深山中……」

「那样到我们被救出去都不知道要花上几小时了。一边睡一边等吧。」

就在我和白雪如此对话的时候——

「哦～」

一旁的亚莉亚手扠着腰站直身体，抬头仰望绯绯色金带有光泽的底部。

「原来你是在烦恼那种事情呀。」

……总觉得，她好像在自言自语的样子？

看着UF0架出来的天花板。

「用不着觉得丢脸，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

「搞什么？亚莉亚，你在跟谁讲话？」

「跟绯绯神。我想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会这么叛逆，就窥视了一下她的心。」

呜哇……

你的发言已经完全是个超能力者啦，亚莉亚。

「咦？嗯……说得也是，那就让你讲话吧。」

亚莉亚抬着头如此说道——

结果在光滑如镜的徘绯色金天花板上，映出像女孩子一样的影像……

化为红色的灵体冒了出来。

看起来就像从上下颠倒的水面浮出来似的。

「……呜……」

我和白雪在感到惊讶的同时，脸红起来。

因为那个灵体，是全裸的——把双马尾解开为长直发的亚莉亚外观。就跟在美国以全裸的莎拉博士外观现身的琉琉神一样。

亚莉亚看到上下颠倒的自己光溜溜的样子……

「～～～～～～为什么是全裸啦！」

当场脸红到即使在淡淡的红光中也能清楚看出来的程度。然后……

「——给我穿上衣服！小心我开你洞喔！」

「我、我们并没有固定的形状呀！所以通常会借用在场的人类不会攻击的女性外观。就算你的个性再怎么好战，也不会随便攻击自己吧？」

应该是绯绯神……的灵体一边发出声音解释，一边「啪！」地用看起来像水手服的雾气包覆自己身体。

「什么叫好战啦！我才没有你那么严重好吗这个废渣！」

亚莉亚……面对被称为神明的外星生命体，还是这么高高在上啊。真不愧是天生的贵族大人，对看扁人的行为毫不犹豫呢。

亚莉亚绯绯神姑且压着裙摆上下旋转后……在亚莉亚身边很不情愿地盘起腿，飘在空中。

「那么，绯绯神，我可以告诉这两人你真正的想法吗？」

「就算我说不行你也会讲吧？」

「只要跟他们解释一下，或许还有斟酌考虑的余地喔？」

「……」

听着亚莉亚和绯绯神的这段对话，就在我和白雪露出「？」的表情时……

「这孩子，说是想见妈妈啦。可是因为见不到，所以在闹别扭的。」

被亚莉亚爆料出这种事情，绯绯神顿时害臊地把脸别开。

（……妈妈？）

如果琉琉神跟璃璃神是绯绯神的姊妹，她们会有母亲其实也不值得惊讶啦。可是……

『想见面』又是什么意思？

「我附到绯绯色金上，看过了她的记忆。很久很久以前，像陨石一样穿梭在宇宙的绯绯、琉琉、璃璃三姊妹……在通过地球附近的时候，被引力抓到而坠落下来了。这种事情似乎就跟在大海上船与船偶然相撞一样是机率非常低的意外事故。虽然时间点不同，但因为三姊妹是列队飞行，就依序掉落下来了。」

亚莉亚描述的绯绯色金记忆……

和地球方的星伽家观测到的『绯绯色金是从天上坠落下来』的传承相符。

「——以你们地球人的分类来说，我们是属于自由浮动行星。不受其他天体重力束缚，直接在银河中公转。就算体积很小，也是比地球还要高等的星球喔。」

我觉得星球没有所谓高等低等之分才对，不过绯绯神很得意地挺起她的胸膛。

「所以说，我们没有像你们人类那种动来动去的习性。我们只会扭曲与自己最邻近的空间，接受恒星放出的电浆，像帆船一样移动。因此只能在宇宙空间移动，而且说移动也顶多只是缓缓转换方向而已。」

说出这种『我就是来自宇宙』发言的绯绯色金——

的确虽然形状很像UFO，但并没有在地球上自律飞行。

要说会动还是不会动，应该算不会动。在我们眼中看来，就跟石头一样。

「这个星球的引力很大，而且因为有磁场的关系，几乎接收不到恒星放出的电浆。所以我们变得没办法回到宇宙，只能在这地方活下去了。」

绯绯神抬头看向现在变成屋顶的自己——另一侧的天空——

仿佛在仰望宇宙的她，眼神带有悲伤。或许就像亚莉亚刚才说过的，她在思念远方的母亲吧？

亚莉亚现在对绯绯神的语气之所以莫名带有同情……

应该是因为亚莉亚的母亲也是受冤罪入狱，让两人一直见不到面的关系。

「你的那个……母亲，就在宇宙吗？」

看到亚莉亚那样悲伤的表情，连我都忍不住对绯绯神同情起来……摆出愿意接受商量的态度。

「在。」

「什么颜色？」

「金色。」

「那就是金色金了。」

总觉得身为超级外行人的我好像把话题带偏了，不过绯绯神还是回应我的对话：

「妈妈让自己的粒子沿着地球的卫星轨道旋转，一直保佑着坠落下来的我们。妈妈可是很厉害的，即使质量小，输出也很大。而且因为很温柔，甚至还多少会帮助人类喔。会把自己的力量分给做出古墓或金字塔型接收器的人类——像你的大嫂佩特拉就有分到力量不是吗？那就是我妈妈的力量。」

话题偏远的同时，竟然爆出了色金与远山家之间意外的关联性。

这么说来，以前希尔达在天空树上有说过『佩特拉的力量是来自星星』之类的话，原来就是这个意思啊。

不过，这部分老实讲并不重要——

开心炫耀自己母亲的绯绯神露出的笑脸，就跟她外观原型的亚莉亚一样……不知道该不该说是有点恋母情结，似乎很喜欢自己妈妈的样子。

而让自己的粒子——大概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沿着地球卫星轨道旋转，保佑着女儿们的金色金，或许也是抱着母亲关爱小孩的心情吧。

然后她们之间这份亲情，是被地球的重力阻隔的意思。

我刚才透过犯罪心理学，推断出绯绯神追求刺激、企图引发恋爱与战争的动机——是源自于某种欲求不满。现在看来那就是一种类似乡愁的心情。因为坠落到地球，回不去母亲所在的宇宙而感到的悲伤。还真是壮大啊。

然后，这想必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吧。毕竟这家伙没办法像我们地球人幻想出来的UFO那样自由飞翔。

没错，色金们再也无法离开地球了。

而既然回不去……

绯绯色金决定在地球上愉快生活，但她妹妹璃璃色金和琉琉色金则是认为那样做会破坏地球环境而企图制止。最后就演变成色金姊妹之间的骨肉相争了。

正当我在脑中整理出这样悲剧又科幻的状况时……

「绯绯神——你还真是容易放弃事情呢。」摆出欧美人常见的『真受不了』姿势的亚莉亚，对亚莉亚绯绯神叹了一口气。

「？」

我、白雪和绯绯神都望向亚莉亚，亚莉亚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绯绯神……

「我会帮你想办法的啦，绯绯色金。你不是想回到宇宙吗？话说，就跟宇宙是有限的一样，生命也是有限的。找事情打发时间固然不错，但也要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才行呀。」

认真地如此说道。

不恭敬，也不鄙视。纯粹用一个地球人对外星人讲话的态度。

「星球也是总有一天会死吧？活着的时候不去做真正想做的事情，进棺材的时候可是会后悔喔。既然你想见妈妈就不要在那边消磨时间，快去见她呀。」

「你说得简单，但我别说是宇宙了，连lmm都飞不起来呀。所以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办不到的，不可能的……」

「她是这么说，那你觉得呢？『化不可能为可能的男人』先生？」

和绯绯神对话的亚莉亚忽然把话题丢给我，于是——

「说什么『办不到』可是会被开洞的，我劝你别说比较好。另外还有『好累』跟『好麻烦』也是。」

我姑且劝告了一下绯绯神。不过……

「……话虽如此，但我也觉得这难易度有点高喔？要让这玩意回到宇宙什么的。」

我伸手敲一敲天花板，皱起眉头对亚莉亚如此说道。

「金次，你也太浪得虚名了。要不要从今天起换我当『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女人』算了？」

亚莉亚露出淘气的笑脸后，拿出她珍珠粉红色的手机。

这是什么状况？

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啊。

而且就像是要让我的不安加速似的，亚莉亚接着问了白雪一个奇怪的问题：

「白雪，你们族人一直以来都在照顾这个巨大的绯绯色金对吧？」

「呃、嗯。」

「那从现在开始，我也来照顾它。反正归根究柢是同样的事情，你可别妨碍我喔。」

「？」

然后……

亚莉亚飘起粉红色的双马尾转身回去，对绯绯神也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那么，绯绯神，让我问你。我看过你的心之后有件事情依然不是很明白——关于你的能力，我能在多远的距离下使用？」

「只要你胸中的绯弹没有摘除，你都可以透过它让自己的心和我的心连接。色金一即是全，全即是一。那个连接方式是经由次次元空间，所以跟三次元空间的距离远近完全没关系。」

「0K，那我们就来场交易吧。武侦是万事通，武侦的工作不只是强袭、逮捕罪犯而已，偶尔也会像这样经手别的工作。」

「？」

「我来实现你的夙愿，让你回到宇宙。」

在交涉事情上其实颇强的亚莉亚，仿佛要吞没绯绯神似地如此宣告。

「咦！」

「喂！」

「咦咦？」

绯绯神、我和白雪同时惊讶大叫——

但亚莉亚却不由分说地继续说道：

「相对地，我也会向你索取酬劳。我要你让我变得一如曾爷爷赐给我的称号，成为真正的——『绯弹的亚莉亚』。」

——绯弹的亚莉亚。

那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在伊·U传承给亚莉亚的荣誉称号。

其意义是指能够把绯绯色金的力量运用自如的超能力者。

目前还只是概念上的存在，超越现代超能力者的——

——超超能力者。

「也就是说，要无限制让我使用你的能力。法结保持现状，心结只在我向你说话的时候才开通。另外就算慢慢来也没关系，告诉我那些超超能力的使用方式。目前我确切知道使用方式的也只有雷射而已。」

喂、喂，住手。

话说，亚莉亚，你、你已经知道那招的使用方式了吗？

亚莉亚她——

虽然不清楚要用什么方式，不过似乎打算把这个UFO丢回宇宙，然后索取报酬让她可以完全靠自己的意志使用绯绯色金的力量。

「亚莉亚……」

就在这时，白雪发出有点像在警告的声音……

「怎么？你想阻止我吗？」

亚莉亚用她天生的宝蓝色混杂绯红色——红紫色的眼睛瞥眼看向白雪。

「不是的。如果真的能办到那种事，我也是求之不得。那是过去谁也没想到、能够半永久镇静绯绯神的方法。可是，呃……那样的条件下，恐怕我……」

看到白雪对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的样子，听出内容的我决定代替她说出来了：

「亚莉亚，那样会需要一个自制机制。虽然不是我们在怀疑你，但万一你因为某种理由失控的时候，必须有人能够出面阻止你才行。因此需要一个监督员、保险网。白雪，这任务就交给你了。你们总有这类的技术吧？像壳金、色金杀女或是绯祓舞之类的。如果没有，就开发出来。」

听到我这么说，白雪便点头回应……

亚莉亚看来也没异议的样子。

很好！这样一来至少可以预防亚莉亚和我吵架的时候放雷射，顶多只会像过去那样开枪而已了。虽然这也依然有问题就是了啦。

「好呀，反正不是在非常紧急的状况下我也没打算借用那些力量。我想你们应该也没怀疑到那种地步，但我也不会只是吵架或抱着好玩心态就用眼睛乱射雷射的。那样会让大家害怕我呀。」

呃，亚莉亚……你一定没注意到你以前抱着好玩心态对拳击机轻松打出一百公斤的纪录，早已让大家害怕你的事情吧？

接下来就要看绯绯神怎么回应了——

「……我现在已经被你附身。只要心被抓为人质就会无从抵抗，是我至今反覆对人类做过的事情……也很清楚这个道理。好，我就接受你的提议。毕竟等了两千年回归宇宙的机会，我也不想轻易放过。」

——就这么决定了。

话说，真不愧是亚莉亚，从头到尾都贯彻自己的作风呢。

武力、经济力、政治力，无论遇到什么问题她都用力强硬解决。

最后是超能力——这也是力的一种，连神明都被她拉拢为自己人了。真是受不了。

「那就契约成立啰。绯绯神，你可以握手吗？」

「想做也是做得到。」

「那就给我想做。来吧。」

就这样，真的像地球人＆外星人对话的亚莉亚＆绯绯神——

把小小的手与像雾气的小小的手紧紧相握。

哦～真的能握手呢……

看到这幕让人不禁瞪大眼睛的和解情景……

「……这样一来，事件就落幕啦。」

我小声呢喃出最近经常错失机会说的这句台词。

而白雪也露出一脸仿佛还在梦境中的表情望着历史性的一握。

然而亚莉亚却用眼角尖锐的红紫色眼睛看向我——

「还没喔，金次。武侦宪章第八条：任务必须彻底完成。按照契约，我必须让绯绯色金回到宇宙才行。身为搭档的你也要来帮忙喔。」

唉呀，我也早猜到她会要我帮忙了。

「那要怎么做啦？」

「很简单。」

亚莉亚说着，打开她刚才就拿出来的手机。

然后——

展开了至今最大规模的行动。

「联络NASA。我们到宇宙去吧。」

第二十一卷 秋霜烈日的狮子 1弹 绯之因果律

第二十一卷秋霜烈日的狮子 1弹绯之因果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