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美滨外语高中是为了因应日本的国际化而创立的一所新学校,位于千叶市美滨区——面朝东京湾的千叶港北方,靠近商业区、幕张展览馆及千叶海洋球场等设施,颇具规模的一座独立都市中。</p>
<p>结束扮成克罗梅德尔这段地狱生活的我从今天开始就要在这所高中学习义大利文,并预定五月出发到罗马武侦高中留学。</p>
<p>东京武侦高中→东池袋高中→东京武侦高中→美滨外语高中→罗马武侦高中,对于像个动不动就被调派单位的上班族一样不断转学的我来说……学校这种东西就仿佛交通工具,而这次的状况就当成是自家用车故障所以换搭计程车吧。</p>
<p>转学转到第三次也变得没什么好怕的我,从武侦高中一路转搭电车和公车,很大胆地把脚踏入了美滨外语高中。</p>
<p>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必要感到紧张——这所外语高中给人的感觉相当开放。</p>
<p>通常说到高中多多少少都会有封闭的感觉,但这里的开放感就像大学一样。</p>
<p>或许这也是当然的,因为这是一所无论社会人士或想学日文的外籍学生都会积极接纳的学校。在这里,年龄或学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而我所属的二年级似乎只是『开始学习后第二年』的意思。这样的气氛对我来说帮助很大。</p>
<p>另外这里校规也很松,服装上只要在常识范围内穿什么都0K。不过我觉得既然是学生,还是穿制服比较好吧。可是……外语高中在接纳我入学的同时,有附加一条『要是把身为武侦的事情公开就退学』的条件。毕竟武侦至今依然是一般社会难以接受的职业,认为武侦的工作就跟没事乱开枪的黑道没两样的偏见依旧深植人心。虽然只要想想亚莉亚或我自己的行动,这或许也不算偏见就是了啦。</p>
<p>因此我现在穿的……是其实武侦高中也有的立领制服。这是有点像礼服一样的玩意,学生在入学时会莫名其妙被迫买下却根本没什么机会穿上。而我这次有把校徽拆掉,所以看起来应该就只像一套普通的黑色学生服而已。</p>
<p>「……」</p>
<p>我一早来到这片面积宽广又绿意盎然的校园稍微散步一下,发现周围都是青草与泥土的味道。</p>
<p>没有混杂什么火药的气味,地上也看不到弹壳或扭曲扁平的弹头。</p>
<p>(一般人真好啊……)</p>
<p>要是我没有留级,应该一辈子都不会来这种环境这么好的学校吧。</p>
<p>虽然男女同校这点让我不太喜欢,不过这里应该会有很多年纪跟我差不多的男生……</p>
<p>(搞不好这次在这里,真的就让我……交到普通的一般人朋友也说不定呢——)</p>
<p>这样一想,我的心跳就加速起来了。</p>
<p>但是,可别抱那么大的期待啊,金次。上次到东池袋高中不就是因为入学前期待太深,结果失望也很深的吗?还是保持平常心比较好。</p>
<p>学生餐厅的内部装潢是模仿亚洲的摊贩风格,看起来很有趣。而且校区角落还有小型教堂以及似乎是清真寺的设施,可见这里也有很多从外国来的学生。像现在我就和两名抱着日文教科书、用中文交谈的女学生擦身而过了。</p>
<p>另外在校内值得注目的一点是……</p>
<p>(哦哦……这还真是让人羡慕……!)</p>
<p>我被交代要先过来报到的教职员室——隔壁并设的就职课。是武侦高中不存在的单位。</p>
<p>太棒了。这里可是会教育学生正常学问,并且介绍学生到正常公司就职的健全场所。果然学校就应该是这样嘛,而不是在那边教学生什么枪枝拆解组装或是弹道理论。</p>
<p>不过……</p>
<p>(……呃!)</p>
<p>在就职课的公布栏上,我看到了一张眼熟又讨厌的脸。这所学校下个月似乎会举办一场叫『美好外务省』的演讲,而海报上印的就是外务省中负责处理亚莉亚相关事务的——钱形乃莉。</p>
<p>(钱形那家伙,是打算把这里的学生骗进外务省,然后把自己负责的危险工作推给新人吧?)</p>
<p>好,我就把图钉刺到这海报上眼睛的位置,让她变得像攻壳机动队的巴特一样。看招。看招。</p>
<p>就在这时后……</p>
<p>「哈啰!远山同学,你的行为就像小学生一样呢。」</p>
<p>忽然从我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p>
<p>于是我转回头,发现在对我抛媚眼的人物是……跟我一样穿着黑色学生制服的帅哥——不知火。</p>
<p>「我虽然留级了但还是高中生,没降级到那种地步啦。你是来这里监视我的?」</p>
<p>「嗯~其实是狮堂先生好像对武侦厅做了些什么事情。这次武侦高中会指派你到这里来,似乎是刻意安排的样子。」</p>
<p>「刻意安排?」</p>
<p>「没事。反正远山同学到这里就学的时间也很短,你只要在这段期间内什么都不要发现、什么行动都不要做就没事了。」</p>
<p>「我就算有发现什么也不会做出什么行动啦,所以拜托你滚回原本的学校。你会害我想起上个月底的那件事,所以我暂时都不想看到你的脸。」</p>
<p>「只要你出去我就会出去,我在工作上的职责就是这样。干脆我也趁这机会学习一下第二外语好了。例如说,对了——义大利文好像不错。」</p>
<p>「啊~好好好,我知道了。随便你啦。」</p>
<p>因为这里是外语高中,所以不知火讲话时故意省略了『从武侦高中出去』这个受词。不过话说回来——</p>
<p>毕竟之前在东池袋高中时也是这样,我早就猜到他这次会出现啦。</p>
<p>我和不知火准备一起参加的,是义大利文的短期集中讲座。</p>
<p>虽然因为是比较稀奇的科目,学费相对比较贵,不过多亏武侦高中有帮忙交涉价格,让我勉强缴得起单一学科的费用。话虽如此,这笔开销对缺金的金次来说还是很吃不消啊。</p>
<p>我的存款——或者说贝瑞塔公司的奖学金,也就是贷款——几乎要见底了。</p>
<p>话说,我透过网路银行查了一下裕信银行的存款帐户,发现贝瑞塔公司还没汇给我四月份的钱。难道是因为裁军政策让景气不好,所以拖欠了吗?</p>
<p>我想着这些事,并走进教职员室后——</p>
<p>发现在一堆欧美人或亚洲外国人老师之中,义大利文的老师是……太好了,是日本人。不过又不太好,是女性。而且是个美女,打扮花枝招展。</p>
<p>「呃~……我是从今天开始参加义大利文短期集中讲座的校外旁听生——远山。」</p>
<p>「同上,我是不知火。」</p>
<p>这位大概是讲究义大利风格的关系,散发出浓厚化妆品气味的老师,看起来年约二十五岁上下,胸部雄伟,有肉的白皙大腿也有一半以上都从紧身裙下露出来。不过身上不但没带手枪,连短刀都看不到,这点倒是让我对她印象不错。</p>
<p>「——Bravissima!(太棒了!)我等好久啦,男生!而且一次两位!Va bene.(真是迷人。)没想到是这么迷人的男生们,老师早知道就应该打扮得更漂亮一点才对呢。」</p>
<p>老师摆出夸张的动作,仿佛要抱住我和不知火似地表示欢迎。</p>
<p>也太亢奋了吧!而且一见面就对男学生性骚扰。这老师没问题吗?唉呀,虽然感觉是比较好相处的人没错。</p>
<p>见到我和不知火就变得很兴奋的老师……</p>
<p>「Allora(呃~)……两位是叫远山同学和不知火同学对吧?这班上虽然原本只有三名学生,不过上周开始增加了一名,今天又增加两名——这下就有六名学生了呢。Ecco.(请拿去。)」</p>
<p>说着,递给我们各一份义大利文短期集中讲座的说明小册子。话说……</p>
<p>……原来班上只有六名学生啊?不过想想也对,毕竟义大利文是几乎只</p><p>有在义大利才会讲的冷门语言嘛。看来我的交朋友计划一下子就踢到铁板了。</p>
<p>「那么时间也差不多了,来去跟班上其他人打招呼吧。顺道一提,老师我单身喔。有离过一次婚,前夫是义大利人,不过现在单身喔。」</p>
<p>在走向教室的路上,老师莫名其妙强调着自己是单身的事情。为什么啊?</p>
<p>义大利文的教室位于走廊最尽头,入口侧的墙壁整片都是玻璃。</p>
<p>因此我从外面就能看到教室里……当场领悟就算我是个化不可能为可能的男人,这次也不可能交到朋友了。</p>
<p>因为很不幸地,除了我和不知火以外的四名学生——全都是女生。</p>
<p>而且她们或许是听说有两名男生会来的关系,感觉有点兴奋的样子。</p>
<p>真是抱歉啦,来的竟然是像我这种货色。但不知火应该就能让各位很满意吧,毕竟他是个帅哥嘛。</p>
<p>「好啦!Grazie,grazie.Ciao!各位同学久等了。从今天开始,这两位男生就要和大家一起在这间教室学习喔!那么,请双方自我介绍吧。首先从女生开始!用日文就可以啰~」</p>
<p>一下就来啦,难关——自我介绍。</p>
<p>不过义大利文化似乎也是女士优先的样子,我就趁女生们自我介绍的时候想好要自己要讲什么吧。</p>
<p>这四名女生分别是……</p>
<p>正在学习歌剧之类的音乐活动、个性有点凶的女孩子。</p>
<p>正在学习时装设计、打扮艳丽的女孩子。</p>
<p>跨科选修了好几国语言、立志成为外交官的大小姐。这位将来或许就是钱形的部下了吧。</p>
<p>另外还有一名只有说明「自己是为了学习语言所以来参加这个讲座」这种废话、剪一头短发而身材高挑的女生。她似乎就是上周来的学生。</p>
<p>乍看之下的印象,这四位都很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p>
<p>虽然先因为她们是女生就已经让我完全没兴趣,所以讲的话也都随便听过去了。不过——这里感觉和大家只是漫无目的到学校上学的东池袋高中不一样,学生们似乎都抱有各自的目标呢。</p>
<p>不知不觉间,女生们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露出充满期待的眼神望向我和不知火……</p>
<p>哦哦,轮到我们啦。还真快。</p>
<p>「远山同学,请吧。」</p>
<p>「你先讲啦。」</p>
<p>「可以吗?」</p>
<p>「你讲就对了。」</p>
<p>就连我们两个男人间这样的对话,那群女生们也像是看到什么珍贵画面似的,又有点兴奋起来。真难搞啊……</p>
<p>「——我叫不知火亮。以前没有学习过义大利文的经验,因此我会尽量努力,不要妨碍到各位学习的。」</p>
<p>个性上完全不会紧张的不知火露出一脸乖乖牌的爽朗笑容,开始自我介绍。</p>
<p>从母校、经历到兴趣,谎言接二连三从他口中冒出来,真不愧是A级武侦。</p>
<p>不过那群女生们对不知火说的一字一句都好像很兴奋似的,还互相小声尖叫着。</p>
<p>……好啦,接下来轮到我了。</p>
<p>结果女生们的气氛便顿时凉掉一大截。我想也是啦。毕竟和骗人说是杰尼斯艺人也肯定会被相信的不知火不同,照亚莉亚所说我可是个臭脸男嘛。</p>
<p>所以你们不想跟我混熟也没关系。</p>
<p>反正你们都是女的,而且只会跟我相处很短一段时间而已。</p>
<p>「我叫远山金次。」</p>
<p>就在态度消极的我如此报上名字的时候……</p>
<p>那群女生之中显得比较格格不入的短发高挑女生——名字好像叫山根云雀——忽然变了眼神。</p>
<p>怎么回事?总觉得她的反应好像稍微认识我的样子。</p>
<p>明明我根本没见过她的说。</p>
<p>不过我现在必须自我介绍才行,于是……</p>
<p>「我的兴趣嘛,呃~……是看电影……至于义大利文……是因为我喜欢义大利电影,所以想多了解一些义大利文化……」</p>
<p>毕竟我不能讲自己是被全日本的武侦高中放弃或是为了逃亡国外之类的事情,便吞吞吐吐地随便说着。和身心都是帅哥的不知火不一样,我不但长相是这副德行,又加上爆发模式的问题,因此和初次见面的女生总是没办法好好讲话嘛。</p>
<p>然而,山根云雀从刚才开始——听着我的自我介绍不知道在桌子下抄写什么笔记。而且她看起来没有拿笔记本,应该是直接用笔写在自己手上。从她对于那种行为不感到犹豫的态度推测,她似乎平常就有像那样快速抄笔记的习惯。这女人究竟是什么人物?</p>
<p>(……山根云雀……)</p>
<p>仔细想想,这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p>
<p>可是我完全想不起来。</p>
<p>总觉得有种应该要想起什么事情,但我自己却故意把它忘记似的不舒服感。好像是我把某段记忆自己封锁起来的样子……</p>
<p>「那么大家要和睦相处,一起加油学习吧~!」</p>
<p>花枝招展的单身老师如此开朗说道,但直到最后我都想不起任何事情。于是我刻意不去直视山根云雀——而是保险起见用视野余光记下她的特征。</p>
<p>虽然她刚才自我介绍时说自己和我们是同年纪,但我觉得她看起来似乎比我年长。身高有一百七十公分——跟我差不多,而且胸前很有肉,手脚又修长,让人觉得像个大人。</p>
<p>发型是短发,长相与其说是可爱不如说是帅气。</p>
<p>大概是洗发精或香水的关系,稍微可以闻到像香皂的味道。</p>
<p>穿着打扮虽然整齐清洁,不过似乎并不在意男性的眼光,给人的印象宛如热哀于工作、把异性放其次的职业女性。用绳子背在身上的背包。一脸淡妆。和老师一样穿衬衫配紧身裙。鞋跟很低,感觉是重视活动性的样子——不过手上的皮肤没有手枪擦伤痕迹,只有握笔留下的茧。</p>
<p>(……看来应该没必要过分警戒吧……)</p>
<p>全身到处都是破绽,可见云雀并没有任何战斗能力。</p>
<p>我想她应该不是不知火刚才暗示过的前零课相关人物。</p>
<p>毕竟就连不知火也没表现出注意山根云雀的态度。</p>
<p>换言之,一切只是我太过多疑了。刚刚那奇妙的感觉肯定也是我想太多。至于她会对我的名字产生反应……或许因为她是偶尔会有的那种『远山的金先生』的热情粉丝吧。</p>
<p>我之前靠猾经学会的义大利文,顶多只到稍微可以听懂单字的程度,还没办法开口讲。因为义大利文中对日本人而言不容易听清楚的发音比较少,所以通常都是从『听』先学会的。</p>
<p>毕竟猾经并不是增加知识的总量,只是让人可以想起自己曾经听过的话语……因此有必要多听别人讲话。我来到这学校密集接触义大利文,就带有获得大量猾经可用材料的意义。</p>
<p>另外根据我学英文对话时的经验——拥有基础的文法知识可以让学习效率大幅提升。</p>
<p>(换句话说,无论什么事情,不好好用功就休想糟通啊……)</p>
<p>我在老师的解释说明中,和大家一起聆听DVD教材、网路电台的新闻广播以及义大利甲组足球联赛的讲评等等,勉强跟上课程的进度。</p>
<p>——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总之现在重要的是专注精神继续听下去。好好加油吧。</p>
<p>每堂九十分钟的两堂课程结束后,到了放学时间……我才发现这次的新生活有个致命性的缺陷。</p>
<p>我没有地方可以住。</p>
<p>就算要搭总武线电车从武侦高中通学,金女的房间应该也差不多要被亚莉亚怀疑了。我当初本来是打算用贝瑞塔公司的奖学金租一间廉价的周租公寓……但现在那笔奖学金没发下来,害我无处可住了。</p>
<p>虽然我走出学校后不</p><p>知火就搭总武线回去武侦高中,让我总算甩掉了他,可是——</p>
<p>(这下伤脑筋了。就算我回老家住,搞不好也会被亚莉亚发现啊。)</p>
<p>在幕张车站前变得不知所措的我,为了寻找可以依靠的人物……</p>
<p>拿出手机从电话簿的『あ(a)』行一直找到——『や(ya)』行……</p>
<p>「……妖刕(youtou)……」</p>
<p>原田静刃的电话号码显示在荧幕上。</p>
<p>这还真教人犹豫。</p>
<p>我本来是不管遇上什么困难都不打算求助于他,可是和亚莉亚,白雪没有关系,而且安全又免费的藏身之处也就只有这里了。</p>
<p>(算了,总比露宿街头好吧。)</p>
<p>昨日的敌人就是今日的朋友——虽然我没打算跟他交朋友,不过这次就跟他借个房间当作是上次被他杀掉的奠仪吧。于是我寄了一封简讯给妖刕……</p>
<p>——妖刕现在据说是住在墨田区的锦系町。</p>
<p>虽然会有点花时间,不过既然搭一班总武线列车就能往返,从那里通学到美滨外语高中也不算坏。</p>
<p>我姑且解开手枪的安全装置,来到妖刕用简讯告诉我的住址……街道杂乱的锦系三丁目深处……找到了。</p>
<p>在一栋感觉日照很差的廉价公寓一楼,挂有手写『原田』的名牌。</p>
<p>我感觉到房子里似乎有两个人,因此从窗户窥探内部……</p>
<p>「喂~静刃,饭煮好了喔~」</p>
<p>总觉得……好像有听到女性的声音?而且不知该说是腔调有点奇怪,还是说语尾有点特殊。</p>
<p>是妖刕的女人吗?但好像又不是魔剑的爱丽丝贝尔。</p>
<p>「……」</p>
<p>我接着按下门铃后……</p>
<p>「逼喔。」</p>
<p>出现啦。</p>
<p>一个身穿围裙的古怪小不点女孩。</p>
<p>在房间深处也能看到盘坐在地上、默默背对着我的妖刕。那家伙为什么在家里也穿着那件黑色风衣啊?明明现在是春天的说。</p>
<p>话说……这小不点也真夸张。</p>
<p>首先,她左右双眼的颜色不同,一边蓝一边红。一头蓬松的长发呈现粉红色,身上的衣服也是粉红色。身高大约一百二十公分。长相可爱归可爱,表情和声音却让人莫名有种不吉祥的感觉。不过只要想到她跟那个讲到不吉祥堪称奥林匹克级的妖刕是同居人,其实还颇能让人接受的呢。</p>
<p>「嘿,我打扰啦。」</p>
<p>听到我打招呼,坐在那里似乎在读什么东西的妖刕便——缓缓起身转过来……</p>
<p>「嗯。」</p>
<p>只回应我这么一声。真是冷淡的家伙。</p>
<p>「妖刕,原来你……和这种粉红头的小女孩住在一起啊?真是糟糕的癖好。」</p>
<p>「你还不是一样?」</p>
<p>被他这么一说,曾经和另一位粉红头小女孩住在一起的我便顿时哑口了。</p>
<p>「咻咻咻,我叫鵺(nue)喔。唉呦,饭要焦掉了喔。」</p>
<p>小不点用双手食指指着自己,随便自我介绍了一下后,又跑回瓦斯炉边。</p>
<p>「……nue……?那是姓还是名?」</p>
<p>因为有不认识的少女在家而感到不自在的我如此询问。</p>
<p>「那就叫原田鵺喔。」</p>
<p>「什么叫『那就』啦。喂,妖刕,给我解释一下。她看起来应该不是你妹妹吧?」</p>
<p>「……」</p>
<p>「妹妹?噗咻咻咻!」</p>
<p>妖刕始终无言,而那个叫鵺的女孩大概脑袋有问题,听到我的话就只会笑。</p>
<p>……算了,也没差啦。</p>
<p>虽然她怎么看都是有害的女人,但说到底,不管妖刕还是我也都不是什么无害的男人嘛。</p>
<p>就想成是一丘之貉,三只同住一间烂公寓而已吧。</p>
<p>那个名字很奇怪叫『鵺』,个性也很古怪的粉红头女孩做的餐点,居然只是普通的炒乌龙。</p>
<p>只有这方面一点也不古怪啊。而且很好吃。</p>
<p>我们三个人围在一张矮桌旁享用着乌龙面,大家几乎都默默无语。无论是我、鵺还是把那个像忍者一样的口罩拿下来的妖刕。对于新加入的我,他们什么也没问。</p>
<p>「……」</p>
<p>话说……原来没有在战斗的时候,妖刕其实是个很温和的男人嘛。</p>
<p>而且他眼神看起来似乎有过一段沉重而悲伤的过往。</p>
<p>——你的搭档从魔剑换人了吗?</p>
<p>我本来想这么问他,但如果这位鵺和妖刕是……呃、该怎么说……就是男女之间……秘密的同居之类的,那么鵺搞不好会大骂「那女人是谁喔!」然后吃醋离家出走。</p>
<p>那样一来就必须变成我或妖刕负责煮饭了,这很糟。虽然这样讲有点性别歧视,不过做菜这种事还是交给本能上会重视清洁的女性负责比较好。</p>
<p>「呜嘻嘻,这人就是远山金次喔?」</p>
<p>才想说终于有人开口了,却是鵺一脸贼笑地看着我。</p>
<p>「干么,看什么看啦?啊~……有件事我忘了讲,我要暂时住在你这边啰。」</p>
<p>「……」</p>
<p>看到妖刕不认可也不反对的样子——</p>
<p>「上次你在比利时踹伤的那个人,就是我。虽然我当时是装成影武者啦。」</p>
<p>打定主意要住下来我,决定在这里搬出这项贵重情报。</p>
<p>「……」</p>
<p>但妖刕却对我瞧也不瞧,继续吃他的乌龙面。难道他早就知道了?</p>
<p>「都是因为你,害我被伊碧丽塔那群人杀掉啦。虽然我后来又活过来就是了。换句话说,就算我要在这里住上一个月,你也没权利跟我抱怨。知道了吗?」</p>
<p>我吃着炒乌龙对妖刕这么说完后……</p>
<p>「真是抱歉,杀掉了你。」</p>
<p>妖刕总算对我瞄了一眼,开口道歉了。</p>
<p>「讲这种道歉台词的,我看你应该是人类史上第一个吧。」</p>
<p>听到我这样挖苦似的回应……</p>
<p>「不,我应该是第二个。」</p>
<p>妖刕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鵺这么说道。</p>
<p>「咻咻咻!」</p>
<p>……鵺这女孩的笑法还真教人不舒服啊。</p>
<p>虽然她本人不知该说是讨人喜欢还是说可爱得像个吉祥物就是了。</p>
<p>「唉呀,反正静刃也道歉了,你就跟他好好相处喔。」</p>
<p>「哪有人能够和杀掉自己的家伙成为伙伴啦?」</p>
<p>「那可难讲。」</p>
<p>「咻咻咻!」</p>
<p>妖刕和鵺又再度很神秘地互看一眼。就只有你们那样心灵相通,都让我有种被排挤的感觉了。</p>
<p>不,如果加入了这群魔物眷属的行列我也很伤脑筋啦。毕竟我还想继续当个人类。</p>
<p>「话说回来,关于上上周的那件事。妖刕,你难道是在公安打工什么的吗?」</p>
<p>「那是我自愿帮忙的。只要你跟什么事件扯上关系,我就会跟去。那是我的工作。」</p>
<p>「搞什么……讲的话跟不知火一样。你根本是跟踪狂吧。」</p>
<p>「少在那边讲恶心的话。」</p>
<p>丢下这么一句话后——</p>
<p>妖刕大概是个大男人主义者吧,吃完东西连盘子也不收拾就走回房间深处了。</p>
<p>然后又坐下来开始看书……而且是教人感到不舒服的神秘学文献。</p>
<p>我把盘子放到水槽后,走过去一探究竟——</p>
<p>发现妖刕坐着的那间榻榻米房间中堆积了大量有关魔术或超能力的书籍。另外还有看起来很古老的时钟或怀表、沙漏、古典天秤以及装在玻璃盒中的那是真空天秤吗……?诸如此类各种测量时间或平衡的道具。</p>
<p>我完全不明白这些到底是在搞什么,但果然这家伙也是那方面的人物。</p><p>虽然我是没打算成为他的伙伴,不过男性的魔术使用者·超能力者在我所认识的人物中算是相当稀有的存在。印象中白雪以前好像也说过,对于像这类神秘学的东西,女生会比男生的适性更好——世上会有魔女或魔法少女等等词汇却没有形容男性的名词就是很明显的象征之类的。</p>
<p>这房间的浴室虽然到这时代了还在用天然气跟对衡式热水炉,不过毕竟不用担心会有人闯进来——让我久违地舒舒服服泡了一场澡。</p>
<p>等我洗完澡后,鵺便拿衣服来给我换穿。话说,这应该是体格跟我差不多的妖刕用的睡衣吧。</p>
<p>而就在鵺说着「女性应该最后才洗喔」这种古板观念的时候,妖刕进去浴室一下子就洗完出来了。</p>
<p>(……呜……)</p>
<p>那家伙用浴巾擦身体的时候,我看到……</p>
<p>他身上的肌肉比我还结实,而且伤痕也比我还多。</p>
<p>尤其是右臂靠近肩膀的部分,伤疤超夸张的。</p>
<p>那看起来应该是手臂被砍断后重新接上的痕迹。这家伙也是战得很凶啊~</p>
<p>后来,趁鵺进浴室洗澡的时候……</p>
<p>「……喂,妖刕,我姑且跟你确认一下。那是你的女人吗?」</p>
<p>我从换上一套麻布衣外面再加风衣、又回去继续看害的妖刕背后小声如此询问。</p>
<p>「女人?女人是招来危险的祸水。」</p>
<p>妖刕头也没回地如此回答我。</p>
<p>「关于这点我也完全认同,不过我想说的是……呃~就是说……那个……你和鵺……简单讲,就是有虐待儿童的嫌疑……」</p>
<p>「虐待儿童?别说蠢话了。那家伙可是比我年长,而且是年长几百岁。遇上战斗的时候我会出面,不过你如果遇到其他困难——例如受伤或遭到诅咒,就去拜托鵺。那家伙的异能是万能的,算是年高经验多吧。」</p>
<p>妖刕稍微把头转过来,对我这么说明。</p>
<p>啊~……原来如此,这下我总算搞懂了。那个鵺就是像玉藻之类那方面的存在化为少女的外观而已。这么说来,在『鬼太郎』里面好像就有个妖怪叫那个名字。</p>
<p>当场理解了这一切的我,觉得关于妖刕和鵺之间的男女关系似乎已经没有必要继续讯问了,于是……</p>
<p>「真抱歉说了蠢话。毕竟蠢货就算死了也治不好啊。」</p>
<p>我又带着讽刺的意思如此挖苦妖刕。</p>
<p>结果妖刕隔着风衣轻轻抓了一下自己右手臂的肩膀附近……</p>
<p>「关于这点,我也百分之百认同你。」</p>
<p>说着,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了笑容。</p>
<p>仿佛是在嘲笑自己也是个蠢货似的。</p>
<p>在美滨外语高中……</p>
<p>因为我一天只有上三小时的课程,剩下时间简直让我闲得发慌。</p>
<p>不过这所学校的绿地很多,空闲时间去散散步也多少能排解无趣。于是我就像个老人一样,到处闲逛打发时间。毕竟我不想留在教室跟那群女生在一起。</p>
<p>UT SIT MENS SANA IN CORPORE SANO(人当祈求强健的体魄与健全的心灵)——在日本通常被误解为『健全的精神寓于健康的身体』——这句罗马人尤维纳利斯留下的诗句被写在体育馆的墙上……在馆外可以听到其他大概是课表有空堂的学生们正在里面运动的声音。</p>
<p>那些听起来打从心底感到愉快的声音……让我不禁有点感动起来。</p>
<p>虽然在武侦高中也不是没有人从事运动,但武侦的运动是为了不要在实战中丧命的体力锻炼,因此当然也不会有什么愉快的气氛。大家只要稍有摩擦就会立刻拔枪啊。</p>
<p>我抱着有点憧憬的心情窥探馆内,发现不知火正在里面和人打三对三篮球。</p>
<p>比赛对手看起来……应该是一群在这间学校跟不上课业,决定把专注力放到吸引异性的不良学生们。然而比起那些态度轻浮的家伙,在旁观赛的女生们注目的对象——果然还是不知火。</p>
<p>比赛一结束,那群女生便一拥而上,提供毛巾或饮料给不知火。</p>
<p>不知火虽然看起来有点伤脑筋,但还是很客套地露出皓齿对大家笑着。对于那样的大帅哥,各运动社圈的女经纪人们也争先恐后地在邀请他入社。</p>
<p>(……哼!一群臭女人。你们根本就不知道那家伙的真面目啊……)</p>
<p>我不禁跟那群不良学生一样皱起眉头。</p>
<p>男人重要的不是外表,而是内在才对吧?</p>
<p>虽然这是我的真心话,但如果问到我有没有内涵,其实也没有。</p>
<p>因此我在这间学校同样完全不会被女生搭话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p>
<p>毕竟我每天除了上那两堂课之外,剩余时间就像个痴呆老人一样到处散步而已嘛。</p>
<p>又没有特别做什么引人注目的事情,所以也没有男生来找我攀谈。</p>
<p>也就是说我在这里一样没有人缘,存在感稀薄。</p>
<p>换句话讲就是显得格格不入。</p>
<p>不过——反正我要是受到女生们欢迎,就会变得不想来学校嘛。</p>
<p>而且身边没有朋友也比较能专心念书。所以没关系,我照现在这样就好了。</p>
<p>不知火大概是为了不要让身体生锈而运动的……我好像也该运动一下。姑且不论交朋友什么的,身为一名武侦应该如此。</p>
<p>然而,毕竟我不擅长球技……</p>
<p>于是我走向散步时发现的一栋位于校区角落的组装屋。</p>
<p>我想这里应该是为了拿来当空手道或柔道的道场而建的设施。但也许是因为这所高中没有学生学习武术的关系,最后被当成一座仓库,然后被我看上了。</p>
<p>门锁……或者说大门根本已经坏掉,连关都关不起来。屋内积满灰尘,半个人影也看不见。感觉几乎快要化为一栋垃圾屋,到处可以看到很老旧的玩意。像是各种工具啦、卡式炉啦、旧型的DVD播放器还有延长电线等等。</p>
<p>不过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这些杂乱的破烂品。</p>
<p>而是悬吊在屋内深处的拳击沙包。</p>
<p>这东西还可以用,或者应该说是几乎没用过就被丢弃在这里了。</p>
<p>「……我看你也不被揍一揍就枉费生在这世上的意义了吧。」</p>
<p>明明在学校都几乎不讲话,却对一个沙包温柔搭话的我——</p>
<p>稍微摆出架式后,砰!——砰!——磅、磅!砰!磅!</p>
<p>复习了一下以前在强袭科学过迅速让人体无力反击的动作。</p>
<p>——侧头部、眼球、咽喉、胃袋、肝脏、肾脏、剑突部——</p>
<p>平常状态下的我虽然没有说非常强,但好歹是一名武侦。如果是像刚才看到那些不良少年之类的外行人,就算被十个人包围我也不会被打倒。即使是忽然偷袭也对我没用。</p>
<p>这并不是因为我体力特别优秀,而是我从小就在家中、长大后在武侦高中——让身体锻炼出了战斗时的『直觉』。应该攻击的要害、应该折断的骨头、应该让对方倒下的方向、让对手丧失斗志的方法等等。唉呀,即便如此还是没有亚莉亚那么强就是了。</p>
<p>虽然这运动没有激烈到会流汗的程度,不过我还是让自己不要忘记感觉比较好。</p>
<p>「……」</p>
<p>叽……我伸手推住停下沙包,让铁链发出轧响后——</p>
<p>面对人类以外的存在就会积极对话的我最后又「砰!」地拍了一下那个圆柱体。</p>
<p>接着留下一句「再见啦」并转身准备离开时……</p>
<p>(……?)</p>
<p>有人逃走了。从这栋组合屋附近。</p>
<p>我虽然没看到身影,但有感受到气息。</p>
<p>——被看到啦。看来我也变得迟钝了。本来想说这种地方应该不会有人来的说。</p><p>大概是很不巧有谁想丢垃圾而刚好经过这里的吧。</p>
<p>然而我刚才的行为就算被看到应该也不会造成什么问题才对。</p>
<p>毕竟如果不是内行人,也看不出我是在模拟攻击人体的要害。</p>
<p>而那样内行的人也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和平的学校。</p>
<p>我接着走到屋外,周围已经看不到什么人影了。不过……</p>
<p>鼻子隐约闻到了些微宛如香皂的味道。</p>
<p>经过大约一个礼拜的填鸭式学习后,我的义大利文已经提升到可以进行简单日常会话的程度了。这样应该至少有办法观光旅行吧。以前靠猾经稍微作弊的事情帮上了很大的忙,让我姑且可以跟上这个第二年程度的班级。至于不知火虽然刚开始似乎感到有点棘手,但因为他脑袋很好,现在已经学得不错了。</p>
<p>如此这般,课程学习本身是进行得很顺利。然而……</p>
<p>即使到了这所外语高中,我的问题依然是在人际关系上。</p>
<p>毕竟周围除了不知火以外全都是女生,老实讲让我很难受。</p>
<p>刚开始只因为我是男生就表现得还算欢迎的那些女生们,如今也是看着我苦笑并窃窃私语了。当然,她们是在我看不到的角度这么做,但——我因为在侦探科养成的习惯,会偷偷注意可以当镜子的东西……主要是教室的一台大型电浆电视上反射的画面。</p>
<p>因为整间教室只有六个人,想当然在日常生活中必定会有些对话。但是在那样的立场下,我就连这类的日常对话——例如对女生讲一句「谢谢」,都会忍不住感到紧张。</p>
<p>尤其是课堂前或课堂后的时间带特别困难,偶而女生会说出「远山同学觉得怎么样?」之类的话,把话题带给我,我却总是很笨拙地讲一句话就结束掉。</p>
<p>这样的状况日趋严重,到现在即使遇到在课堂中有必要看向女生的状况——我也会因为紧张的关系,变成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偷瞄眼神。</p>
<p>像对话练习时只要女生坐到我面前,我的视线就不知该往哪里看了。毕竟班上的四名女生每个都是美女,万一我看着她们的脸傻住,就会有被对方以为我是身为一个一星对她有兴趣的风险。这样对方应该也会觉得不舒服吧。因此我为了不要直视对方的脸,始终低头盯着课本。但如果这样反而让对方觉得我无视于她的存在该怎么办……脑袋都快打结了。</p>
<p>状况演变到这种程度之后,我即使只是在校园中和女生擦身而过也会感到痛苦。</p>
<p>当走到女生附近,我就会装出对她没兴趣的表情走过去。但每次都不禁会担心这样是不是反而很失礼。如果是刚好要走往同个方向,我也会烦恼究竟是该追过对方以防被误会是在跟踪,还是应该放慢脚步和对方拉开距离。</p>
<p>所谓普通的女生……</p>
<p>光是存在本身对我而言就是一种压力了。明明对方也不是什么敌人的说。</p>
<p>然而,这个世界上有一半的人都是女的……我根本是个社会生活困难患者嘛。</p>
<p>放学后因为可以逃避那些女生带来的压力,对我而言可说是充满解放感的时刻。</p>
<p>或许偶尔也应该给妖刕和鵺可以独处的夜晚吧……身为寄宿客的我为了屋主们着想,决定今晚用那台大型电浆荧幕来欣赏黑手党电影——而准备回教室的时候。</p>
<p>呜!明明都放学了,教室里居然还有女生。而且不只一个。</p>
<p>虽然没有被她们发现,但我还是反射性地躲到隔壁教室了。</p>
<p>「果然美央的目标也是不知火同学呀。」</p>
<p>「那当然啦,花莲也是吧?」</p>
<p>「嗯嗯。好,那么人气投票就是不知尖同学三票,远山〇票。」</p>
<p>听起来……</p>
<p>她们似乎在进行什么人气投票的样子。明明男生就只有两位,你们不会感到空虚喔?</p>
<p>我在当克罗梅德尔时是获选榜首,当远山却是〇票。两边的得票结果都很教人难受呢。</p>
<p>然而这场投票似乎还没结束。现在声音听起来有三个人,可是我们班上的女生人数应该有四名。</p>
<p>——山根云雀。第一天莫名注目我的那个短发高挑女生不在这里。</p>
<p>「不过啊,说到云雀,那个人感觉完全就是喜欢远山吧。」</p>
<p>……呃。</p>
<p>「就是说呀~这场投票也有点是为了云雀举办的嘛。呵呵呵!」</p>
<p>「云雀她本来像头发都没有好好打理的说,结果最近看起来都有在护发。上课时也一直在偷瞄远山。我真搞不懂那个恶心的男生到底哪里好。」</p>
<p>我……完全没注意到。虽然像是『我总是会避开女生』啦,或是『女生对别人的视线本能上会比男生敏锐』等等,想找藉口可以找到很多。不过——</p>
<p>重点在于山根云雀是在注意不让我发现的状况下看着我。</p>
<p>一个外行人竟然能够不让武侦察觉到视线,这有点奇怪。</p>
<p>因此,反正已经被骂成恶心男生的我决定在隔壁教室继续偷听她们的对话。</p>
<p>「云雀她以前有过被逮捕的前科对吧?」</p>
<p>「好像是违法入侵的样子。」</p>
<p>「根本是危险人物嘛。人生已经结束了。」</p>
<p>要说到被逮捕的前科,我也算是有啦。而且还是最近,罪嫌更是杀人罪呢。另外,危险人物也是人,人生还没结束。像我可是被英国政府还有美国政府等等官方列入危险武侦名单中,但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啊。</p>
<p>「像那种『为工作而活』的类型,我怎么也不喜欢。」</p>
<p>「我也是,而且每次约她做什么都不跟的。」</p>
<p>「云雀和远山同样都是怪人,应该很适合在一起吧?」</p>
<p>平常看不太出来……原来山根云雀这么被讨厌啊。</p>
<p>然而就在这时——大概是为了掩饰身高,总是穿矮跟鞋的山根云雀本人的脚步声传来了。</p>
<p>于是其他三名女生立刻改变了话题……</p>
<p>「啊,云雀~」</p>
<p>「谢谢你来呦。」</p>
<p>「最近就算到晚上也很温暖呢。」</p>
<p>她们忽然就像好朋友一样搭话了。女人真恐怖。</p>
<p>「找我来有什么事?」</p>
<p>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私下讲坏话的云雀很普通地加入大家的圈子后……</p>
<p>「我们在办人气投票,针对班上那两个男生。云雀也来投票吧。」</p>
<p>一名女生感觉像在憋笑似地对云雀如此拜托。</p>
<p>结果……</p>
<p>「就为了这种事情把我叫来?我可是很忙的说。呃~……好啦,就这样。」</p>
<p>「哇~!」</p>
<p>「果然是投给远山!云雀喜欢的是像司那夫金(注4 芬兰小说及改编动画『姆明一族(噜噜米)』中的登场人物,个性喜好孤独。)那种类型的呀?」</p>
<p>「啊哈哈!我说,你这是同情票吗?」</p>
<p>受不了……山根云雀真是个不会看气氛的女人。你干么不跟着大家一起投给不知火就好了?</p>
<p>就是因为那样你才会难以融入班上啊。虽然我完全没有资格讲别人就是了。</p>
<p>「——不。那个人,我觉得很有趣。」</p>
<p>相较于讲话方式有点幼稚的其他三人,云雀的语气也比年龄显得成熟。</p>
<p>「像那种有阴影的人,让我很在意。」</p>
<p>……真是伤脑筋的女人。拜托你不要理我啦。</p>
<p>然而,女生们听到云雀的发言都兴奋了起来。</p>
<p>大概是对于她们刚才自己提出的假说得到确信的关系。</p>
<p>「既然这样~你要不要跟他搭话看看?」</p>
<p>「……我再观察一下。」</p>
<p>「鼓起勇气嘛!像不知火同学的竞争赔率是三倍,不过远山只有一倍哟!试着attac</p><p>k着看嘛!」</p>
<p>什么attack,在武侦用语来讲可是攻击的意思啊。</p>
<p>话说你们这群家伙,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对不知火会加「同学」,对我就直呼其名啦!</p>
<p>结果……啪哩啪哩啪哩。我听到有人吃POCKY的声音传来。</p>
<p>因为我有看过几次所以知道,那是云雀在吃她爱吃的极细POCKY的声音。</p>
<p>她似乎每当压力大的时候就有吃POCKY的习惯。</p>
<p>「不是那样。我这个人讨厌男生。因为以前身高比男生高而被欺负过。」</p>
<p>听到云雀这样冷淡的回应,女生们顿时「蛤~」地发出有点不满的声音。</p>
<p>不过她讨厌男生对我来说倒是一件好事。如果所有女生都能变得讨厌男生,大家就会像火野莱卡一样甚至主动避开我,也省得我麻烦啦。</p>
<p>社会上有股风潮,认为身边无时无刻都有朋友的家伙就像是人生的胜利组。</p>
<p>然而,我身为司那夫金远山,坚决要对这点提出异议。</p>
<p>孤独并不是一件坏事。</p>
<p>……独自一人,很安静,很自由……</p>
<p>那也应该是人类的一种理想状态。</p>
<p>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被讲话,是终极的无压力状态。</p>
<p>像读书或精神锻炼等等提升自我的行为,有时候不是独自一个人就做不到。从小学时代就朋友很少的我,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观察天文……那也是一个人比较有气氛的活动。另外像绘画、作曲或写作等等创作活动,主要也都是一个人进行的。</p>
<p>因此『孤独』对人类而言是必要的状态。</p>
<p>就这样,今天放学后我同样为了提升自我,打算到废弃屋道场一个人打沙包。可是……</p>
<p>最近的我似乎总是会抓到不对的时间,现场已经有人了。</p>
<p>而且是两个人。</p>
<p>毕竟这地方不太引人注意嘛。他们是来做什么的?</p>
<p>「……呃,我今天真的没有带钱……」</p>
<p>——听到这声音,让我顿时以为自己幻听了。</p>
<p>我接着窥探屋内,这次换成以为自己眼花了。</p>
<p>那两人之中有一方是俄罗斯系的混血儿,被称为这所学校的不良少年头头——是个耳朵上挂了一整排耳环的金发男子,</p>
<p>另一方则是被他抓起衣领的女生脸男子。</p>
<p>「我就说借点钱来用用啊。干!怎么可能没带钱?」</p>
<p>「那个……我今天真的……忘记带钱了……」</p>
<p>那套很稀奇的白色立领制服……</p>
<p>果然不是我看错。</p>
<p>(那人……是可鹉韦吧……!)</p>
<p>就是上个月底在学园岛第十三区包围我的前公安零课成员之一——狮堂的部下,可鹉韦。</p>
<p>不知火之前说过跟前零课相关并叫我『什么都不要发现、什么行动都不要做就没事』的事情……</p>
<p>……原来是指这件事……!根本不是去窃听什么山根云雀讲话的时候嘛。</p>
<p>不过,今天让我遇上就是你的末日了。</p>
<p>反正今天狮堂也不在,就让我找张三报李四的仇吧。至于以前我跟不知火讲过的话,就当是撤回啦。</p>
<p>——就在我如此愤慨激动起来的时候……</p>
<p>「那、那我改天再把钱送到学长家……」</p>
<p>「啊?我叫你现在拿出来啦!我要去喝一摊啊!」</p>
<p>「好、好难受……请、请把手放开,拜托……我、我不能呼吸……!」</p>
<p>……总觉得……状况很奇怪。</p>
<p>那样怎么可能难受嘛。虽然他是有装得让外行人看起来好像很难受的样子。</p>
<p>如果想要从正面勒对手的脖子,应该要先把双手左右交叉抓住对方衣领——再张开双臂往两侧拉,同时像卷电线一样把衣领卷到自己手上才对。</p>
<p>因为绞首的力道需要用到对手的体重,通常要把对方全身都吊起来才行。靠施力角度也能选择是要一口气给予颈椎伤害,还是压迫颈动脉与气管使对手缺血、窒息。</p>
<p>另外,既然是要把对手身上的衣服拿来当绞绳,绕到对手背后再出手会比较实际。毕竟这样也比较不容易受到反击。</p>
<p>可是现在这个不良少年……单纯只是把可鹉韦的衣领往上扯而已。真搞不懂他究竟想干么。</p>
<p>而且可鹉韦的脚尖根本就有碰到地板,再说从正面本来就已经不好了。</p>
<p>用那么随便的方式,可鹉韦怎么可能会感到难受嘛。</p>
<p>照我的推断,可鹉韦他——拥有我即便进入爆发模式,打七场也搞不好会输给他两场的强烈存在感。</p>
<p>那样的他为什么这么轻易被对手得逞了?这样不就跟他的长相一样,完全是个女孩子了吗?</p>
<p>再说,那个金发也是全身破绽。啊~啊~或许他是想吓唬对方啦,可是居然把脸靠对方那么近……</p>
<p>那样就算是没有爆发的我也能朝他的人中赏一拳,打断个两颗门牙,一秒就分出胜负啦。</p>
<p>难道可鹉韦是觉得那样不好玩……故意在等对方叫伙伴来吗?</p>
<p>就在我彻底变成了一名旁观者,交抱着手臂思考可鹉韦那行动的意义时……</p>
<p>唰!——啪!</p>
<p>我忽然被人从旁一扯,从门前让开——</p>
<p>紧接着一道闪光灯朝组合屋内闪了一下。</p>
<p>「你是三年级的南场叶戈尔对吧?如果不想被赶出学校,就立刻放开那个人。」</p>
<p>在闪光灯源处,也就是我旁边……</p>
<p>我们班上的云雀拿着Nikon D3——一台又黑又大俗、拿在女生手中显得很粗犷的单眼相机站在那里。那是有效像数超过一千两百万的高端相机,绝不是便宜货。难道云雀的兴趣是摄影吗?</p>
<p>虽然云雀把施暴现场拍摄下来,打算以此威胁对方住手,可是……</p>
<p>那个叫叶戈尔的家伙,怎么看都比普通的女孩子强啊。</p>
<p>「——啥?你谁啊?喏,我把放开他啦,把相机交出来!」</p>
<p>姑且放开可鹉韦、唯独块头特别大的叶戈尔……朝道场门口走过来。</p>
<p>接着伸手打算从不知该说是不怕死还是蛮勇的云雀手中把相机抢走。毕竟那东西的确会成为暴力行为的证据,而且大概也是觉得那相机看起来很值钱吧。</p>
<p>然而,云雀抱住相机,躲开了对方。</p>
<p>「我叫你交出来啊!」</p>
<p>就在叶戈尔一掌用力推向云雀时——</p>
<p>刚才一直呆站在原地的我插入了两人之间。</p>
<p>然后「砰!」一声代替云雀被推了。看在我们同学一场的份上。</p>
<p>而且要是我在这里撑住身体,反而会害叶戈尔手腕挫伤。因此我顺着他的力道故意往后倒下……的时候……</p>
<p>「——远山同学!」</p>
<p>云雀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像是要撑住我似地从背后抱住了我!碍事啦!这样不是会两人一起倒下吗!</p>
<p>无可奈何下,我只好半转身体,仿佛要搂住云雀的腰部般——</p>
<p>——砰!</p>
<p>在倒下去的同时,用手保护云雀的头和背部不要撞到坚硬的地板。</p>
<p>不过因为屁股还是难免稍微摔到的关系……</p>
<p>「……嗯嗯……!」</p>
<p>山根云雀感到有点痛地皱起了眉头。</p>
<p>而她那件本来就已经很短的紧身裙就……!</p>
<p>毕竟她是被我压在下面,所以应该只有我看到而已。但这家伙为什么要穿这种又黑又细、像性感睡衣一样的内裤啦!明明她便服都穿得很正经八百的说。或许这句话用得有点奇怪,但这就是所谓『脱掉后很有料』吗?呃,虽然是很适合个性成熟的云雀啦。</p>
<p>「啊!喂……!」</p>
<p>云雀凛然的表情</p><p>顿时泛红——并赶紧拉下裙摆遮住裙底风光。而从她的身上飘散出一股像香皂般、很有女人味的气味——</p>
<p>「你干什么!滚开啦!」</p>
<p>叶戈尔用脚把我踢开后,又再度把手伸向云雀的相机。</p>
<p>「——别这样。不可以随便碰女性的东西喔。」</p>
<p>觉得云雀应该讨厌暴力的我,轻轻地——把叶戈尔的前臂架开、诱导,让他的尺骨神经撞到组合屋的门框,引起就像手肘撞到椅子的弯角之类的地方会麻一下的那种现象。</p>
<p>结果……</p>
<p>「痛啊!……呜……」</p>
<p>叶戈尔竟然发出连我都会吓一跳的大声量,把手缩回去了。然后很夸张地摸着自己从手肘到小指的部位。</p>
<p>「干,痛死了……!」</p>
<p>呃?叶戈尔,你手肘该不会有长什么囊肿吧?不,应该不是那样。他单纯只是觉得痛而已。怎么会……这么不耐痛?一般人难道是玻璃做成的吗?无论身体还是心。</p>
<p>白皮肤的脸气得变成粉红色、活像只猴子的叶戈尔接着……</p>
<p>「——怎么啦?有谁跌倒了吗?」</p>
<p>因为现场出现了另一名男生——或者说就是通常都会在我一定距离范围内待命的不知火——判断自己在人数上不利,而轻轻地……这应该是在踢我吧……而且他本人似乎认为踢得很用力,却只是稍微擦碰到我之后,便转身离去了。</p>
<p>「唉,真受不了……」</p>
<p>话说我这故作轻松的态度,看来是爆发了。</p>
<p>只因为刚才和云雀那短短一瞬间的交错。</p>
<p>虽然云雀的确是美女没错,但感觉像是毫无节操的自己还真是教人讨厌呢。</p>
<p>或许一方面是之前人气投票那件事的关系,搞不好我在心底深处有在注意她吧。</p>
<p>不,大概是因为武侦高中没有像这种宛如职业女性的女生吧。</p>
<p>你实在让我感到新鲜,而稍微刺激了我的心呢。</p>
<p>话说回来——</p>
<p>这果然和幻梦爆发不一样,是货真价实的爆发模式。</p>
<p>强壮而坚实的爆发模式,甚至让我觉得就这样静静等它结束也太浪费了。</p>
<p>对,我真想找个人——打一架呢。</p>
<p>就在我准备转头看向可鹉韦的时候……啪!</p>
<p>我的头忽然被云雀用力拍了一下。</p>
<p>「刚才为什么不去救他!你是男生吧!」</p>
<p>爆发金居然被刚才自己救过的山根云雀骂了。</p>
<p>「……呃、我对暴力之类的不太行啊。」</p>
<p>身为暴力象征的武侦在讲什么鬼话?虽然讲的人就是我自己啦。</p>
<p>接着,从组合屋里——</p>
<p>「那、那个……谢谢、你们……」</p>
<p>身穿白色立领制服的可鹉韦真的就像个女孩子一样畏畏缩缩地走过来,向我和云雀道谢。</p>
<p>「你也是男生吧!有骨气一点呀!」</p>
<p>大概因为云雀是个自立自强的类型,对可鹉韦也同样表现得很严苛。</p>
<p>相对地,不知火则是……</p>
<p>看着假装互不相识的我和可鹉韦——露出『唉呀~居然让你们碰上了』的苦笑表情。那家伙之前讲过的『刻意安排』果然就是指这件事。</p>
<p>「呃~山根同学,你还好吗?如果有受伤之类的,我可以送你走喔。」</p>
<p>不愧是大受女性欢迎的不知火,说出了这样一句体贴的台词……然而偏偏不是不知火派而是远山派的怪人山根云雀却稍微瞄了我一眼后——</p>
<p>「不用了。」</p>
<p>一个人拿着相机离开了。姑且是走向跟叶戈尔相反的方向。</p>
<p>就这样……</p>
<p>不看可鹉韦眼睛的我。</p>
<p>不望向我的可鹉韦。</p>
<p>以及面露苦笑的不知火。</p>
<p>三个人都保持着沉默——</p>
<p>直到有足够的时间让叶戈尔和云雀都完全离开之后……</p>
<p>「远山金次学长,你是来干什么的?请你消失行不行?」</p>
<p>哦哦。</p>
<p>刚才还表现得很可爱的可鹉韦同学,声音开始带有杀气了呢。</p>
<p>不过光靠他刚才这句话,爆发模式下的我就明白了很多事情。狮堂并没有把『刻意安排』的事情告诉过可鹉韦。大概是认为他应该会讨厌的关系。</p>
<p>狮堂恐怕就是在盘算要让我和可鹉韦像这样扯上关系。明明可以学义大利文的地方在东京都内就一大推了,他却偏偏透过政治手段故意让我到位于千叶的学校来。</p>
<p>好啦。那么这下让我和可鹉韦碰上了,他到底有何打算?</p>
<p>是希望让两个年轻人好好相处、培养感情吗?若是这样,他这算盘可打错了。</p>
<p>「我好歹是从那好~恐怖的叶戈尔学长的恐吓勒索中救了你吧?」</p>
<p>我稍微抬头看了一下开始变阴的天空并如此说道后……</p>
<p>「你完全没搞懂。」</p>
<p>可鹉韦的回应首先就是否定我的话。有够教人火大的。</p>
<p>「叶戈尔的父亲是一名自卫官。我就是想送钱到他家去啊。远山学长刚才应该选择转身离开才是有礼貌的行为。」</p>
<p>因为场所的关系,可鹉韦省略了很多内容,不过——</p>
<p>爆发模式下的我大致听出他的全文了。</p>
<p>叶戈尔的父亲是一位有间谍之类嫌疑的自卫队员。可鹉韦是潜入到外语高中来,打算透过对方儿子的关系进入对方家中进行调查,然而却被我很不识相地打扰了。</p>
<p>「我刚才只是在想,你究竟在做什么啦。」</p>
<p>「请别找藉口。」</p>
<p>可鹉韦朝我瞪来。</p>
<p>怎样?你想跟我打吗?</p>
<p>「别这样、别这样。」</p>
<p>不知火这时介入圆场,然而……</p>
<p>「我才想说狮堂先生最近怎么看到我都会露出贼笑。总之,请远山学长快点离开这所学校。」</p>
<p>「这可不成。我是来这里念书的。你在这种和平的学校才真的格格不入吧?应该消失的是你。」</p>
<p>「我拒绝。」</p>
<p>「你从刚才开始到底是怎么搞的?没有厉害的大哥哥们跟在身边,你就只敢动嘴而已了?我一直都在你伸手可以碰到的距离喔?」</p>
<p>爆发模式下的我面对男生会变得故意讲话很粗鲁。</p>
<p>「别这样啦,可鹉韦。远山同学也是。」</p>
<p>「不知火,你到一般学校来被女生们尖叫包围到连武侦高中的规矩都忘了吗?要是面对没大没小的学弟妹却夹着尾巴逃走,等下就会被兰豹教训啦。」</p>
<p>「这里跟之前的学校不一样啊,远山同学。这里是大家相亲相爱的普通学校。」</p>
<p>「够了,不知火学长。那么远山学长,请你死死看吧。」</p>
<p>可鹉韦说着——让他的杏眼竖起眼尖……并走回组合屋中。意思是要在里面跟我打是吧。</p>
<p>「很抱歉,我以前已经死过两次了。机会就让给你吧。」</p>
<p>不想被外人目击到的我也解开自己穿得很不习惯的立领口……跟着走进屋内。</p>
<p>「呃~远山同学,在这里不要打架比较好吧?还有可鹉韦,你现在还是一档吗?还是升到二档了?」</p>
<p>「就在现在,升到二档了。」</p>
<p>「好好好,到此为止,住手吧。」</p>
<p>探头望向屋内的不知火表现得有点着急的样子。</p>
<p>然而,他这种明知白费力气却还是要讲的感觉……看来他真要说起来是比较站在我这边的。口头上假装是在制止对方,但其实提供了我一点线索。</p>
<p>可鹉韦刚刚在不知火的诱导下,说出自己『提升』了某种东西。</p>
<p>从以前在第十三区交手的过程中可以推测出来,可鹉韦似乎能够照自己的意思强化自己。</p><p>而他现在应该就是做了这件事。</p>
<p>「只要敢妨碍我的人都有罪。远山金次,我要审判你。」</p>
<p>「审判是法院的工作吧。」</p>
<p>可鹉韦和我——</p>
<p>分别穿着白色和黑色的立领制服,活像昭和时代的不良少年电影般彼此对峙。双方相距六公尺。</p>
<p>一方面因为不知火刚才的发言,我稍微观察了四周……在这种像仓库一样的场所交手,感觉要用点头脑才行。必须掌握空间构造,避开障碍物战斗。</p>
<p>站在屋内深处瞪向我、静静散发出杀气的可鹉韦——</p>
<p>虽然能力上是真货等级,但我只要别轻忽大意就一定可以赢过他。</p>
<p>毕竟这次头痛的症状也没发生。</p>
<p>「学长随时可以出手。」</p>
<p>「学弟先吧。」</p>
<p>身为反击派的我如此回应后——可鹉韦大概是觉得恭敬不如从命——</p>
<p>「上次远山学长让我们看到了你的招式。就当作是对那时候的道歉和回礼……我也让学长看看吧。」</p>
<p>他摆出了架式。</p>
<p>然而那架式有点奇怪。</p>
<p>右手举到胸前,用像是讲悄悄话的动作竖起食指和中指。</p>
<p>跟风魔在结印时的动作很像……但应该不是忍术吧?</p>
<p>「那是什么?」</p>
<p>我姑且问了一下后——</p>
<p>「——西亚普卡。」</p>
<p>……?那是哪国语言?我听不懂。</p>
<p>不过用于攻击的招式通常要取个让人听不出内容的名字会比较好。像我的樱花或绝牢就是这样。因此我想可鹉韦应该是一样吧。</p>
<p>但话说回来,他既然只靠两根手指就想对抗我,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p>
<p>从他的架式预测出来的可能招式是……靠手指的突刺技。</p>
<p>在远山家的分类中,拳技大致可以分为殴打、横砍与突刺三种类。</p>
<p>『突刺』就如字面上的意思,是用指尖刺击对手,尖端越细就越锐利。最典型的形式就是指贯手,其中只竖起一根或两根手指刺击目标的招式又被称为『指剑』。以中国</p>
<p>武术用语来讲就是『剑指』了。</p>
<p>我想可鹉韦应该知道我这套立领制服是防弹防刃制服,因此他的指剑或许拥有和即便是防刃布料也能割破的反防刃短刀同等的威力吧。话虽如此,TNK纤维也不是普通的布料,只要攻击角度或力道稍有差错,应该就会失误。</p>
<p>像是在欧洲黑暗时代,想要杀掉身穿坚硬铠甲的对手通常都是用战槌或战棍之类的『殴打』武器。不是用突刺,殴打才是正确的选择——就像我的樱花那样。</p>
<p>而且我和可鹉韦之间有攻击距离上的差异。</p>
<p>虽然他靠伸出手指多少缩短了那个距离差……但如果想把手指深深刺入我身体,这样依然不够。</p>
<p>(——你做错选择啦,可鹉韦。)</p>
<p>我想着,摆出打击的架式。</p>
<p>毕竟我不想开枪发出声音,就陪你打格斗战吧。</p>
<p>「啊啊~这门关不起来……我要站在这里,用身体挡住吗……」</p>
<p>正当不知火在组合屋外面试着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门口的时候……</p>
<p>——踏!可鹉韦朝我冲过来了。</p>
<p>他的姿势摆得很低。</p>
<p>而且边跑边捡起了某个东西。</p>
<p>那玩意一瞬间飞到我眼前,让我知道了那是什么东西。是锋利如刀的玻璃碎片,左右各三片飞向我的眼睛。</p>
<p>在爆发模式让我看到的超级慢动作世界中——</p>
<p>「——呜……!」</p>
<p>躲开。再躲开。但六片中有五片其实是为了诱导我的动作。</p>
<p>因此最后一片我只好靠手刃敲破。而只要敲破玻璃,自然就会有碎片飞散。</p>
<p>为了不让细小的碎片进入眼睛,我不得不一瞬间闭上眼睛。</p>
<p>——踏——!</p>
<p>而就在那一瞬间,可鹉韦像是反弹似地往后跳开。</p>
<p>(拳击沙包的、后面……?)</p>
<p>总算睁开眼睛的我眯着眼睛看到的——</p>
<p>不是可鹉韦躲的沙包后面,而是前面。</p>
<p>也就是我和沙包之间的空间。</p>
<p>可鹉韦不知什么时候撒出来大量螺丝和螺帽飞散在半空中,中央还有一瓶用破布包起来的卡式炉瓦斯罐。</p>
<p>另外,可鹉韦这时已经开枪了。用的枪是M93R,单发模式。灼热发红的9mm鲁格弹朝着瓦斯罐笔直飞去。</p>
<p>这是——</p>
<p>和碎片式手榴弹同样的构造。小石子和螺丝等等是弹壳,瓦斯罐是炸药,然后子弹是击锤。</p>
<p>在刚刚那么短的时间内,可鹉韦就用现场的东西造出了兵器。</p>
<p>我虽然也拔出了手枪,却无法使出弹子戏法。因为瓦斯罐就挡在对方子弹的前方,妨碍我射击。</p>
<p>——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p>
<p>因为有破布包着的关系,爆炸声显得有点模糊,暴风也变得不太规则。螺丝与螺帽在屋内高速乱飞,肆意破坏周围的各种废弃物。我只能把身体伏低。毕竟只有这里算是安全地带。</p>
<p>接着从沙包后面现身朝我冲过来的可鹉韦——</p>
<p>——踏——!</p>
<p>又再次一口气缩短了和我之间的距离。</p>
<p>用玻璃碎片当投掷短刀,用瓦斯罐制造炸弹,都不是为了解决掉我的手段。</p>
<p>他的目的是要彻底破坏我摆出的动作架式。</p>
<p>指剑如流星般快速逼近,我没办法挡开。因为我现在姿势不好。只能选择闪避了——!</p>
<p>——然而早已预测到我这项动作的可鹉韦紧接着……唰!</p>
<p>用手指击中了我的左大腿。</p>
<p>「……!」</p>
<p>宛如电流的冲击在脚部流窜的同时,我赶紧用护身倒法滚向一旁,远离可鹉韦。</p>
<p>这激烈的疼痛是怎么回事!</p>
<p>感觉不像只是单纯的受伤,甚至比中弹还要痛得多。难道是毒手、毒爪之类的玩意吗?不对,这感觉并不是中毒。</p>
<p>是重要的血管或神经被伤到了吗?不,这部位应该没有那样的东西。出血量很少,也没引起什么麻痹状态。</p>
<p>「——乌赖。」</p>
<p>可鹉韦又叫出了奇怪单字的同时——咻——!</p>
<p>为了不要让我重整架式,用巧妙的动作朝我刺出指剑。</p>
<p>他的中指这次也贯穿了防弹制服,刺伤我左腰部微上的部位。</p>
<p>「……!」</p>
<p>就在那瞬间,我身上被刺伤的这两处之间——</p>
<p>仿佛伤口与伤口连成一线切开似的,让我感到一股难以理解的剧痛。</p>
<p>这同样远比被刀砍伤还要疼痛。</p>
<p>(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p>
<p>我伸手抓住可鹉韦的手臂,同时喷出一身冷汗。</p>
<p>然而好不容易才抓到的可鹉韦,这次又换成对我使出头槌——</p>
<p>不对。他是从口中吐出了钉子,目标又是我的眼睛。</p>
<p>于是我只好放开他的手臂,靠双指空手夺白刃抓下那个棒状飞镖的时候……</p>
<p>「伊攸它尼·诺取。」</p>
<p>——噗哧——!</p>
<p>这次是右侧腹……!又被刺到了。</p>
<p>指剑的刺伤口形成三个点,在我身体连成一个歪斜的三角形——连贯的剧痛线路。</p>
<p>这下我可没办法再故作平静了。好痛。好痛。好痛。整个脑袋的思考都仿佛被痛觉支配,让我差点叫出痛苦的呐喊,而赶紧咬紧牙根。</p>
<p>面对不得已之下与对手拉开一大段距离的我——</p>
<p>可鹉韦伸直背脊后……</p>
<p>「请问痛吗?」</p>
<p>把手指上沾的血「唰!」地甩掉,并如此询</p><p>问我。脸上还微微露出冷酷的笑容。</p>
<p>「有一点点。」</p>
<p>我即使逞强嘴硬,额头依然不断渗出汗水。</p>
<p>这剧痛简直就像站着身体在没有麻醉的状态下接受开腔手术一样。我甚至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真的被切开,而忍不住瞄了一眼确认。</p>
<p>(别慌,冷静点……冷静下来,观察对手的行动……!)</p>
<p>可鹉韦的战斗型态是暗杀者——类似华生和凯撒。</p>
<p>而他的攻击模式是利用周围的物品牵制对手,再用指剑使出真正攻击的两段式进攻法。尤其他的牵制技巧富有创造力,总出乎我的预料。</p>
<p>(这间废弃物丢置场,对可鹉韦而言简直就像武器库啊。)</p>
<p>他现在想必也在思考要怎么利用周围的物品。我不能给他太多时间。</p>
<p>虽然为了让疼痛减缓需要一点中场休息,但看来现在不是想那种事情的时候。</p>
<p>老是挨打我也受够了,差不多该转守为攻啦。</p>
<p>不过我不太想使用远山家的招式。毕竟要是像赛恩那次一样被学走以后会很麻烦,也可能像狮堂那次一样被挡下来。更何况对付年纪较小的对象还那么认真感觉有点逊。因此——</p>
<p>「抱歉,我要耍诈一下啦。」</p>
<p>我说着——「砰……!」地使出风魔的招式·地扑,一口气掀起灰尘。为了让可鹉韦比较难看清楚周围可以被他当成武器的物品。</p>
<p>另外我也可以躲在烟雾中,放轻脚步缩短距离。</p>
<p>「学长,你是忍者吗?」</p>
<p>可鹉韦发出声音。看来他是藉由声音反射测出和我之间的距离,我白费力气了。</p>
<p>「不,忍者是我学妹——或者说是同学了。」</p>
<p>我同样发出声音,发现可鹉韦不在前方。这烟雾反被他利用啦。</p>
<p>就在我这么想的瞬间,脖子忽然从背后被某种绳状的东西套住。是可鹉韦绕到我背后的同时绑到我脖子上的。这是——掉在地上的DVD播放器的电源线。</p>
<p>和叶戈尔不一样,他是从背后完美套住了我的颈部。在这点上,我可以给他一个〇。</p>
<p>他大概是为了报复我刚才搅局,才对我使出了绞首技……然而在这点上就要给了。绞首技应该是较高的人对较矮的对手使用的招式,但我和可鹉韦之间是我比较高。</p>
<p>而绞首技的反击手段就是反过来利用双方身体紧贴的特点使出摔掷技。可是如果摔得不够快,反而自己会失去意识。要是像猛妹那次一样对方是女性,我或许就会失误了。然而可鹉韦是个男的,因此我立刻——啪!</p>
<p>像是原地前滚翻似地把他从背后往前摔。</p>
<p>但正如我的预测,他不是靠这种小招式就能解决的对手。可鹉韦在被摔过程中放开手,接着……该死!这招绞首技也只是牵制啊。</p>
<p>「雷聂西库鲁。」</p>
<p>——噗!我的右胸口又被指剑刺到了……!</p>
<p>「呜…</p>
<p>这下伤口增加为四处,互相连结的线状疼痛倍增为六条。</p>
<p>不过我发出低沉的呻吟并不是因为这样。</p>
<p>而是我的头——最近进入爆发模式时会引起的深处头痛在这时又发作了。</p>
<p>该死!这样我会难以行动,身体会变得不听指挥啊……!</p>
<p>「……远山学长,你刚才那有点没风度喔。」</p>
<p>看出我身体状况不好的可鹉韦——对我刚才使出地扑的事情抱怨了一下,并拍掉他白色制服上沾到的灰尘。</p>
<p>「不过,真不愧是远山学长。我从来没过过被击中四个诺取还能站着身体的人。毕竟这招通常被击中到第二或第三处就会痛到休克,不然就是会发狂。好啦,学长,请问你要怎么办?我想你差不多也到极限了,想求饶就要趁现在喔。因为要是痛到讲不出话,就会连投降都办不到了。诺取还有两次……要接受下一发了吗?」</p>
<p>——诺取。</p>
<p>那就是这个连续指剑的招式名吗?</p>
<p>然后西亚普卡、乌赖、伊攸它尼·诺取和雷聂西库鲁就是每一击个别的名称。</p>
<p>「你就试试看啊……」</p>
<p>——为了用浏海遮住痛苦的表情而微微低着头的我……把之前在学园岛第十三区被狮堂讲过的话回敬给可鹉韦。</p>
<p>「……我真的会出手喔?」</p>
<p>「我就叫你试试看啊。虽然你脸蛋长那样,但好歹也是个男的吧。而且这里也是学校,我就来帮你好好上一课。」</p>
<p>「如果当作棺材或许很宽敞,但是在这样又小又脏又昏暗的地方丧命——请问你不会后悔吗?」</p>
<p>「如果你有办法、让它散落、那你就、试看看吧……!」</p>
<p>我断断续续地讲出这句远山家代代传承下来、做出觉悟时的招牌台词后——</p>
<p>抬起视线,摆出了架式。</p>
<p>将发抖的左手张开往前伸,右拳与右脚大大往后缩,并沉低下盘。</p>
<p>——樱花。</p>
<p>的准备动作。</p>
<p>我勉强摆出来了。</p>
<p>「抱歉啦……可鹉韦。」</p>
<p>「请问这是在道什么歉?」</p>
<p>「我只因为你年纪比较小就考虑不用这招,本来打算尽量温柔地擒伏你。不过……男人果然还是应该靠必杀技解决对手才对。我对你隐藏这招,是失礼的行为。虽然我觉得又是投多余的牵制球,又是一点一滴慢慢刺伤对手的做法也很小家子气就是了。」</p>
<p>脸蛋像女人的可鹉韦听到我这句挑衅——眼神顿时锐利起来。</p>
<p>「我明白了。那么最后的两颗星,我会用双手同时刺穿你。」</p>
<p>……我是不是讲了多余的话啊?</p>
<p>不过可鹉韦大概是太生气的关系,不小心说溜嘴了。</p>
<p>——星。</p>
<p>他这句话就让我知道了。我被他刺伤的位置……</p>
<p>因为左右相反的缘故害我发现得晚了,但是从可鹉韦的角度看来——就是描绘出北斗七星一部分的形状。</p>
<p>虽然以星座来讲会少一颗星,然而在有些文化中也会把那星象看成六连星。</p>
<p>另外相当神秘的是,那个星座……和东洋医学中一支流派所列的经络——也就是人体循环、反应的经路位置一致。</p>
<p>被认为是与血管或神经不同存在的经络,近年来在西洋医学界中也有透过热电偶或电阻等等方式尝试数值性检测,客观地渐渐受到证实。我虽然只有浅薄的知识,不过……可鹉韦刺中我的每个点,都是经络交叉处的经穴。而剧痛连结的线就是穴与穴之间相连的经脉。</p>
<p>可鹉韦就像汉方医疗外科的针灸一样,利用刺击经穴的方式破坏我的身体和性命。</p>
<p>「在那之前,我先把这个还给学长吧。」</p>
<p>他说着——大概是为了让诺取更确实击中我,而在不改变攻击规律的状态下——掏出他不知不觉间从我身上偷走的马尼亚戈短刀。在这点上他也和华生很像啊。</p>
<p>然后他让刀身「唰!」一声弹出来,像踢足球似地用膝盖顶了一下后……一记空中射门把刀踢了过来。</p>
<p>在灰尘依然微微飞扬的空间中,我的短刀以子弹般的速度朝我逼近。</p>
<p>轨道是……瞄准我刚才解开的领口位置的喉头。</p>
<p>双指空手夺白刃——不行。诺取的疼痛加上头痛,让我办不到。</p>
<p>(不得已了……!)</p>
<p>我只好做出觉悟,些微扭转上半身。</p>
<p>让短刀飞进衣领内侧。</p>
<p>——嚓——!</p>
<p>马尼亚戈短刀最后刺到我的左锁骨下方。</p>
<p>而且为了不要让椎状韧带被切断,我有调整角度让刀尖刺穿到我背部。</p>
<p>这是从GⅢ的『内脏回避』得出灵感的故意被刺以接下短刀的乱来招式。</p><p>「……」</p>
<p>这下就连可鹉韦大概也感到很意外,瞪大他那对像女人一样的眼睛。</p>
<p>他本来的目的应该是想让我闪避而失去平衡,解除出招动作吧。但是——</p>
<p>同样的手段我怎么可能上当那么多次啦。我要转守为攻了!</p>
<p>于是我将疼痛抛到脑后——砰!</p>
<p>——这次换成我冲向对方,为樱花——亚音速打击开场。</p>
<p>接着让脚踝、膝盖与腰部宛如多药室火炮一样连续爆发,提升速度。</p>
<p>然而这时我的樱花还没完成。这只是布局。</p>
<p>「——亚西亚诺卡——波罗·诺取——」</p>
<p>相对的,可鹉韦则是将身体伏低——</p>
<p>像猫头鹰展开翅膀似的,将比出指剑的双手往上抬起。</p>
<p>左手指剑刺向我胸口中央,右手指剑刺向我左胸。</p>
<p>(——橘花——橘花——!)</p>
<p>不过我早就精确预测到他要攻击的位置了。</p>
<p>毕竟那就是他在我身上点出的北斗七星中,上面的两颗星星。</p>
<p>因此我已经摆出让自己的双臂和可鹉韦的双臂交叉的动作。</p>
<p>然后从背部右半边、右肩、右肘到右手腕。</p>
<p>以及从背部左半边、左肩、左肘到左手腕。</p>
<p>两边个别使出橘花,抓住可鹉韦的手臂。</p>
<p>利用和徒手抓弹一样的诀窍,在两人的手交错的瞬间。</p>
<p>「……!」</p>
<p>可鹉韦感到很惊讶的样子,但毕竟司那夫金对星星很了解嘛。这两道流星被我抓住啦。</p>
<p>而回礼就是……</p>
<p>「——樱花——!」</p>
<p>一道彗星!</p>
<p>利用刚才预先靠脚踝、膝盖与腰部增加的速度,再加上脖子的加速——</p>
<p>——磅——————!</p>
<p>朝可鹉韦的额头使出了一记樱花头槌。</p>
<p>毕竟虽然搞不懂意思,但可鹉韦还是把他的招式名称告诉我了。</p>
<p>所以我也告诉他啦。反正从名称上也推测不出招式的原理。</p>
<p>「————…………」</p>
<p>可鹉韦因为双手被我抓住的关系,并没有当场往后方撞飞——</p>
<p>而是全身延展开来,随后原地跪下。</p>
<p>被我抓住的左右双手原本的指剑动作……仿佛在象征他的败北般,已经不成原形了。</p>
<p>两边都只是比出剪刀的手势,也就是V字手势。不错啊,这手势象征和平呢。</p>
<p>不过……</p>
<p>「嗯……呜……」</p>
<p>真不愧是前零课的年轻成员。我拉起可鹉韦的手看像他的女人脸,发现他虽然几乎要失去意识——但并没有昏过去。是朦胧状态。</p>
<p>「……不让对手使出必杀技。这可是你家老板教过我的事情。」</p>
<p>虽然没有到『对手出招前就解决掉』那样完美的程度就是了。</p>
<p>这下我应该也……</p>
<p>稍微成长了吧。</p>
<p>我接着让可鹉韦坐到地上。</p>
<p>——这样一来,事件就落幕啦——</p>
<p>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p>
<p>(……呜……!)</p>
<p>因为刚才太专心和可鹉韦交手,让我没发现到……</p>
<p>「……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像有听到爆炸声呀。」</p>
<p>「不,没事没事。只是刚刚在清扫这里的时候,有东西掉到地上而已啦。」</p>
<p>不知不觉间,不知火正在和某人交谈。</p>
<p>有人来到这栋组合屋外面了……!</p>
<p>我转头一看,发现在道场入口附近——</p>
<p>(又是……山根云雀……!)</p>
<p>隔着不知火的身体,隐约可以看到她苗条的身材。</p>
<p>看来她是——听到刚才可鹉韦那个即席手榴弹的爆炸声,所以又回来了。</p>
<p>不知火虽然在努力制止云雀,但感觉很吃力的样子。</p>
<p>全身上下的伤口多到不知该压住哪里才好的我,拉起按着自己额头的可鹉韦——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p>
<p>「让我进去看。刚刚那才不是那种小声音。」</p>
<p>云雀在我们完全躲起来之前,就探头看到了屋内。</p>
<p>「这什么味道……?咦!什么?远山同学,还有……那个男生。你们两个男的在这种地方做什么?」</p>
<p>很不巧地偏偏是躲在阴暗处抱在一起的姿势被云雀目击到的我和可鹉韦——长相已经被看到了。</p>
<p>可鹉韦因此很做作地开始装哭起来。而我则是对那样的他感到不爽的同时,也配合着他……</p>
<p>「和女生没关系。看就知道吧?在打架啦。这是男生之间常有的事,别在意。我们已经和好了。」</p>
<p>为了不要被云雀看到我肩膀和腹部的血,背对着她如此回应。</p>
<p>我虽然讲出一半的事实,掩饰对方并不是什么大事。然而……</p>
<p>「……哦,这样呀……」</p>
<p>山根云雀却还留在门口不走。</p>
<p>你快点消失啦。</p>
<p>趁刚才爆炸的烧焦味还可以掩盖我身上的血味之前。</p>
<p>「呃~就是这样。所以山根同学,我们回去吧。远山同学他现在心情有点不太好。」</p>
<p>不知火抓住山根的肩膀,不得已之下有点强硬地将云雀推出去……</p>
<p>毕竟他是个很会讲话的男人,就这样东扯西扯地一边掩饰,一边带着云雀走远。</p>
<p>大概是为了套出对方究竟察觉到什么程度,所以就这样跟着一起回去了。</p>
<p>「……」</p>
<p>「……」</p>
<p>我和可鹉韦两人留在脏乱的组合屋中——对云雀离开的事情松了一口气的我,一屁股坐到地板上。</p>
<p>虽然紧张感退去,头痛也减缓了。可是……</p>
<p>被击中的那四发诺取的疼痛一点也没好。</p>
<p>可鹉韦大概也是脑袋还很晕的关系,在我正面蹲坐下来……</p>
<p>「远山学长……果然很厉害。我这下明白狮堂先生为什么对你那么执着了。」</p>
<p>说着,「呼」地吐了一口气。</p>
<p>他刚才说『升档』的某种力量似乎已经退下去的样子。</p>
<p>「我才要说你的手指功太夸张了吧。那和樱花在招式原理上似乎不一样,不过很强啊。」</p>
<p>然而……可鹉韦却对我摇摇头,让他有点翘的后发跟着摇摆。</p>
<p>「是我输了。诺取和樱花相比,樱花比较适合实战。」</p>
<p>……唉呀,这也没错啦。</p>
<p>必须击中六发才行的招式,再怎么强烈也太慢了。</p>
<p>说到底,他为什么要拿这种招式当自己的拿手技啦?</p>
<p>仿佛是要回答我的疑惑似的,可鹉韦接着——</p>
<p>「我的专门领域其实并不是直接战斗,因此刚才在一气之下出手时就已经是我输了。而诺取本来也是讯问用的招式……」</p>
<p>讲出了这样一句让我对前零课感到绝望的发言。</p>
<p>这么强的家伙,居然不是兵队而是讯问员……?也太恐怖了吧,零课。</p>
<p>不过听他这么说我也可以理解。一发一发刺伤经穴,让经络仿佛被撕裂般痛苦,那样的时间的确非常难受而恐怖。要不是像我这种平常就被打惯的家伙,应该不管什么事都会乖乖招供吧。</p>
<p>看到可鹉韦像在闹别扭似地抱着双脚的样子,我不禁觉得有点可怜了。于是……</p>
<p>「别那么沮丧啦。你的伤势比较轻不是吗?」</p>
<p>我身为年长者稍微鼓励了他一下。不过,实际上的确是我比可鹉韦强。</p>
<p>虽然总有一种他好像对自己的实力加了某种限制的感觉——然而他之所以没有解除限制,或许是他无法解除的关系。</p>
<p>但我还是不能太掉以</p><p>轻心。像这次的战斗,要是现场还有另一个跟可鹉韦同级的对手,我应该就输了。毕竟实战跟过去经历过的格斗游戏不一样,并不保证会是一对一单挑。</p>
<p>「唉呀,这也是经验差距。如果我们同年,或许就是我输了。不过现在这样就结果来说很好啊。毕竟万一你把我杀掉,就要等着被狮堂揍啦。」</p>
<p>「啊哈,说得也对。」</p>
<p>可鹉韦说着……总算对我露出笑容。而且是美少年特有的那种,让人莫名有好感的笑脸。</p>
<p>「总之,你这下明白没办法靠蛮力把我排除了吧。」</p>
<p>「我明白了。不过我在这间学校必须隐藏真实身分。所以要是远山学长告诉其他人,我就先消除掉那个人物然后挑战学长。对,我会挑在远山学长——不强的时候。」</p>
<p>……也就是趁我没进入爆发模式时袭击我是吧。</p>
<p>要是那样,我肯定会成为诺取的牺牲者了。</p>
<p>「……话说,那是哪国语言啦?又是西亚普卡又是诺取的……」</p>
<p>听到我这么一问,可鹉韦他——</p>
<p>「——那是已经失传的语言。」</p>
<p>感觉有点寂寞地如此回答我了。</p>
<p>可鹉韦后来用手指敲敲我身上别的经穴缓和疼痛之后,便离开了。</p>
<p>只靠指尖就能破坏也能治疗,这少年的将来真教人恐惧呢。</p>
<p>虽然多亏如此让血不再流了,可是身上被开出来的洞也不可能那样就补好。我故意让肩膀被刺出来的伤口也是。但我现在没了奖学金,连去医院治疗的钱都没有。</p>
<p>于是我只好用夹在武侦手册里的缝纫道具稍微补了一下制服上的破洞……然后决定回妖刕家,去拜托他养的那只粉红头小不点了。</p>
<p>毕竟我听说那个鵺似乎是个连治疗也会的万能角色。</p>
<p>为了不要被人看到身上打架过的痕迹,我坐在总武线电车最角落的位子回到位于锦系町的公寓——发现妖刕正在简易保养他的蛮牛左轮手枪,甚至还用绒布沾防绣油涂在枪管内侧。左轮手枪没必要保养得那么仔细吧?真是个认真的男人。</p>
<p>话说……我好像没看过这家伙保养他的刀。</p>
<p>明明比起枪械,其实日本刀才更需要平日勤于保养的说。</p>
<p>「……你这人老是在受伤。」</p>
<p>妖刕连头也没转过来就看出我受了伤的事情。于是……</p>
<p>「我和你友人可鹉韦同学稍微打了一架啦。」</p>
<p>毕竟妖刕和可鹉韦是同伴,我就稍微念了一下。</p>
<p>「……对他好一点吧。可鹉韦现在是一个人在追查伊藤茉切的案子。这担子对他来讲应该有点过重了。」</p>
<p>听到这句话,我一瞬间就忘了疼痛的事情,瞪大眼睛。</p>
<p>「可鹉韦、在查伊藤茉切……?只交给他一个人吗?」</p>
<p>就算有对卒发作的因素,但击败过我老爸的伊藤茉切——应该要判断为比远强于我的老爸还强的存在。</p>
<p>可是居然交给应该比我还弱的可鹉韦去办,太危险了。</p>
<p>像可鹉韦那样的实力——即便情报不够充分,也应该能推测出茉切的实力才对。他为什么要接下那么危险的任务?更何况,他明明就不是战斗方面的专家啊。</p>
<p>「说是交给他办,不如应该说是可鹉韦自愿的。说到底,可鹉韦当初好像就是为了追查茉切,才会接受零课征召的。」</p>
<p>「……」</p>
<p>看来在我和可鹉韦之间,也存在有某种奇特的缘分。</p>
<p>然而妖刕接着又默默地继续保养他的枪,似乎不会再讲得更详细了。</p>
<p>就在这时……叮咚……老掉牙的门铃声响起。</p>
<p>我以为是刕回来而帮忙开门——结果……</p>
<p>「……搞什么,是不知火啊。」</p>
<p>「讲得也太过分了吧,好歹我是来跟你报告的说。原田同学,打扰一下啦。」</p>
<p>不知火用手指戳了一下我露出臭脸的额头,然后对妖刕露出他的帅哥笑容。</p>
<p>妖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是说可以进来的意思吗?</p>
<p>「有好的消息跟坏的消息,远山同学想要先听那一个?」</p>
<p>「你在演什么西洋片吗……我是美味的东西留在最后吃的类型。」</p>
<p>「那就先从坏消息开始。我们班上的山根云雀同学,或许要特别注意。我跟她道别后,为了确认她没有再回去组合屋——稍微跟踪了一下。」</p>
<p>「她跑回来了?」</p>
<p>「不,她没有。」</p>
<p>「那不就好了?」</p>
<p>「不,虽然我没有证据……但她或许是察觉被跟踪,而故意没有回去的。」</p>
<p>察觉不知火的跟踪?</p>
<p>——不知火可是武侦,而且还是A级的。居然能够察觉他的跟踪……</p>
<p>「那行动感觉不太像是普通的学生。我虽然有想过要不要稍微调查她一下,但查得太深入搞不好反而会让我方被抓到线索。」</p>
<p>「既然连你都这么说,那这件事的确教人头痛。你就别查了。万一让我真面目曝光,可鹉韦搞不好会去杀掉山根云雀。然后呢?好消息是什么?」</p>
<p>「可鹉韦似乎对你很中意的样子。变得很尊敬你了。」</p>
<p>「两边都是坏消息嘛!痛、痛痛痛!大叫害我伤口又痛了……」</p>
<p>我就像个被击倒的拳击手,原地坐了下去。</p>
<p>「……那个叫可鹉韦的到底是什么人物啦?告诉我你可以讲的范围就好。」</p>
<p>「可鹉韦是前零课中最年轻的成员,是能够潜入学校机关进行调查的贵重人才。因为外观佳个性也好,很受女生欢迎。但他就算潜入学校,通常很快就会离开,因此似乎不会跟人深入来往的样子。」</p>
<p>「我想知道的不是那种鸡毛蒜皮的个人档案,拜托你稍微深入核心啊。」</p>
<p>「我认为他跟你是很像的类型。」</p>
<p>「哪里像了啦。那种让人根本搞不懂的家伙……」</p>
<p>「在前零课的成员之中,他算是比较好懂的了。不过真意外你居然会讲那种话。其实大家应该都觉得你才是最难搞懂的人物吧?」</p>
<p>「那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p>
<p>就在我感到不开心的时候——砰磅!</p>
<p>这次换成门铃没响,大门就被打开。</p>
<p>「我把累积的点数拿来奢侈一下了喔!今晚吃鳗鱼喔!」</p>
<p>身穿少女衣服增建围裙的鵺很有精神地回来了。</p>
<p>接着看到屋内有我和不知火后……</p>
<p>「哦~哦~?家里有三个看起来很强的男人喔。这下鵺今晚也要好好补一下,要不然身体会撑不住喔。咻咻咻!」</p>
<p>讲着这种话,还滴出口水。脏死啦。我都开始担心要不要让她治疗腹部了。话说这个叫鵺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萝莉又是老太婆,又是粉红头又是痴女讲话方式又这样,到底是挤了多少属性在里面啦?就算在理子那些游戏的假想世界中,我想应该也没有这么夸张的人物吧?虽然因为我没玩过,所以这才真的是我假想的就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