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噫呜、呜呜……」</p>
<p>「怎、怎么啦,远山同学?你只是哭我也搞不懂呀!」</p>
<p>「呜呜……哇呜……」</p>
<p>「我说你好一阵子没见,是不是变得有点娘呀?像那个哭声。」</p>
<p>傍晚,我把望月萌约到池袋的萨莉亚餐厅──结果如今和萌已经彻底变成死党的菊代似乎也刚好在萌的家,就一起过来了。</p>
<p>然后身为这场紧急对策会议召集人的我,将写有『不及格』的通知单亮到那两人眼前……</p>
<p>「落榜了……我高认……落榜了……明年、人家没办法、考大学了……」</p>
<p>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我,趴到四人座位的桌子上。</p>
<p>对我来说,大学考试是攸关生死的分岔路。是关系到我能否进入东大、成为武装检察官、获得关于老爸的情报从而得知对卒克服手法的一条路。可是现在我却从那条路摔下去了。</p>
<p>「远山同学……高认应该……只要偏差值有三十五到四十五左右就能及格的呀……」</p>
<p>「因为我漂流到无人岛上,变得搞不清楚日期,结果就没赶上物理的考试时间啦……」</p>
<p>听到我对萌说明的理由,连菊代也「真像远山的理由呢……」地露出傻眼的表情。</p>
<p>所谓的高认是有点像大学考试预选的预选,只会考很基础的问题。而确实像我的国文、数学与英文等等科目全都获得了及格认定。但是我迟到的物理科因为时间不够,我最后就把答案卡全部涂一了。现在回头想想,为什么我这样还能以为自己会过啦?</p>
<p>「远山同学,没问题的!」</p>
<p>我听到这声音而抬起头,便看到坐在我对面座位的萌──拍了一下如今穿在她身上已经不会感到奇怪的那件武侦高中夏季水手服的胸口。</p>
<p>「高认如果八月考试没能合格的人,十一月可以再考一次喔。我就有猜想你可能会这样,所以也帮你准备好申请书了。」</p>
<p>咦!是这样吗!</p>
<p>我抬起满是泪水和鼻涕的脸,颤抖著手收下背后绽放佛光的萌从防弹书包中拿出来的第二次高认申请书。虽然事先就猜想我可能会变成这样有点坏,不过萌大人果然是神明是佛菩萨啊……!而且她还很亲切地连信封都帮我准备好了。</p>
<p>「你下次一定要及格喔?至少要去上个大学,不然可没办法成为出色的黑道呀。」</p>
<p>也是坐在对面座位的菊代如此说的同时,我填写著只有物理希望再考一次的申请书──</p>
<p>然后想说反正都已经点了饮料喝到饱,就这样跟萌和菊代留在萨莉亚念书了。</p>
<p>结果萌说著「远山同学的实力已经有明显提升啰」并探头看著我的笔记本,绕过桌子……坐到我的左边紧贴上来。</p>
<p>菊代见状便一脸不悦地钻到桌子底下,从我右边座位冒出来,说著「可是汉字还有很多会写错喔?」并勉强三个人挤在两人坐的座位上。我就这样被好孩子&坏孩子一左一右夹在中间。</p>
<p>这下不但爆发方面的危险性提升,而且夹著我的萌和菊代又莫名其妙地互相瞪著对方,感觉很恐怖……于是我假装看一下手表并撒谎说「啊,我打工时间到啦。」然后从现场撤退了。我的饮料喝到饱,到最后只喝了一杯冰咖啡而已嘛。</p>
<p>(虽然是我自己把她们叫出来还这样讲不太好意思,但念书还是自己一个人比较能专心啊……)</p>
<p>我将才刚刚填好的申请书投进池袋车站西武出口处的邮筒后,为了让这最后机会的第二次高认能够平安合格……决定去拜个神,于是来到西武池袋本店顶楼的稻荷神社。</p>
<p>确认香油钱箱不是玉藻的东西后,我投入一枚五元硬币后……</p>
<p>「请保佑我不会再被瞬间移动到无人岛结果考试迟到了……」</p>
<p>祈求了这种如果被别人听到不知道会怎么想的内容,但本人可是非常认真的。不过仔细想想,这愿望好像范围太过局限了。这样没办法顾及到如果不是被瞬间移动到无人岛而是像地底帝国或者月球表面之类的风险。或者说不只是瞬间移动而已,要是被逮捕或是住院,同样没办法去参加考试啊。反正钱都投了,我就祈求个比较能够对应各种状况的愿望吧……呃~该怎么讲会比较好……</p>
<p>「──欸,戒指、在哪里?」</p>
<p>就在这时,我耳边突然听到有如在吹气似的小声呢喃──</p>
<p>「……!」</p>
<p>我立刻「啪!」一声想要拔出左边腋下的手枪,可是却被对方抓住手腕制止了。</p>
<p>(──伊藤茉斩……!)</p>
<p>事前没有脚步声,也没有气息。</p>
<p>茉斩忽然间就出现在我旁边了。</p>
<p>然后──我的手腕被茉斩抓著。这个状况非常不妙。茉斩跟可鹉韦一样,能够让超越常人的力气集中到指尖上。现在只要她用力一握,我的右手掌想必就会跟手臂分家了。</p>
<p>眼神中丝毫不带任何像人类的感情,真的就像什么神明一样的茉斩──虽然一头黑色的长发主张著自己是女性,但身上却穿著像男装的黑色防弹风衣以及像军靴的长靴。因为像这样站在一起我才确认到,她的身高只比我矮一些。</p>
<p>「……这个跟踪狂……!」</p>
<p>「戒指、在哪里?」</p>
<p>用漆黑夜空般的眼眸再度对我如此询问的茉斩──约十年前是前公安零课的四式……也就是第四强的谍报员,在政府公认下从事像杀手般的工作。从她现在的年龄推算,当时的她只有十四~十五岁左右。</p>
<p>「我才不会免费告诉你。顺道一提,我这个人很健忘,要是手腕被抓痛了,搞不好会痛得忘记戒指藏在哪里啰。」</p>
<p>「……」</p>
<p>茉斩轻轻放开我的手之后──沙、沙、沙──可以感受到她身上放出的杀气阶段性地渐渐消失。以次数来算分成五次。同时她的眼神也以相同的节奏渐渐变得有人类的感觉,然后……</p>
<p>「我也不认为你会免费告诉我。」</p>
<p>她的讲话方式变了。虽然像沉静女低音的特质依然没变,不过氛围上变得比较像人类在讲话。我记得她原本把句子分节的讲话方式时都是用敬语,但现在她是普普通通在跟我说话。</p>
<p>「……也就是说,你有什么跟我交涉的材料吗?该不会是要泄漏什么N的情报给我?」</p>
<p>「你想知道就去逼问瓦尔基丽雅或海卓拉比较快吧?」</p>
<p>彷佛人格切换的茉斩态度冷淡地如此说道。</p>
<p>「那两人在你看来不是被敌人囚禁的伙伴吗?明明你之前还会跟瓦尔基丽雅一起行动的说。」</p>
<p>「瓦尔基丽雅是个自私任性的女人,我正庆幸自己终于可以摆脱受那女人命令的恶梦呢。说到底,我这个人本来就不喜欢跟人一起行动。在我还没有被重新分配到谁的队伍之前,你快点把戒指还给我。」</p>
<p>讲话方式的变化先放到一边……她还真是个不适合组织行动的女人啊。虽然我也没资格讲别人就是了。</p>
<p>像公安零课感觉好像也是编队行动的样子,想必过去也为了分配这家伙而伤透脑筋吧。</p>
<p>随著零课被废除的同时,政府之所以会派人暗杀茉斩,我想除了她过度激烈的思想之外,一方面大概也是因为她这样的人格让政府感到棘手吧。</p>
<p>「然后呢,你跟瓦尔基丽雅后来怎么样了?既然你没被杀掉,代表你们结婚了吗?」</p>
<p>「谁要结婚啦!我年龄上还不到……呃不,虽然之前已经十八岁,要结婚也是可以结婚啦……但我一辈子都不会结什么婚,也没办法结婚啦。毕竟我从事这样的工作──」</p>
<p>「话说回来,这下纪录又更新了呢。我和你见面已经是第四次了。」</p>
<p>就在我慌慌张张回应的时候,个性上似乎不会听人讲话的茉斩又忽然转了个</p><p>话题。而且她大概是个人空间概念比较窄的类型,跟我距离近得都能感觉到她的吐气。也因为这样,不知道是来自口红还是什么──让我可以闻到像红花胭脂般的成熟女人香。</p>
<p>「和我敌对过的人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次面。包括你的父亲──远山金叉也是。」</p>
<p>「……亏你居然……敢在我面前讲出那名字。你是我的杀父仇人。」</p>
<p>我之所以会配合茉斩讲话到现在,其实是为了进入幻梦爆发。一边讲话的同时,我也一边偷偷提升著血流压力。靠著回想刚才被萌和菊代从左右夹住的新鲜记忆促使血流加速,并且释放出『你想跟我打我就奉陪』的气息──可是……</p>
<p>「关于那件事,或许是一场误解喔。」</p>
<p>茉斩却不是放出杀气……而是拿出一张现在这年代很少见的24mm×36mm负片底片。</p>
<p>上下各有一排洞的那张底片,只有一张照片的长度。</p>
<p>「误解……?」</p>
<p>我不禁皱起眉头,但还是姑且把那张底片拿过来看。彩色照片的负片因为色彩和明暗都跟实际影像相反的关系,即使我靠著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灯光让底片透光,也一时之间不太能理解照片的内容。不过──</p>
<p>……那照片照的是一处人潮众多的街角。我可以看到有住宅公寓,以及商店大楼。</p>
<p>虽然因为画面太小看不清楚,但是从贩卖杂志报纸的摊贩招牌上写的是英文,然后路上有各式各样的人种,再加上交通标志的形状可以知道──这应该是美国的某个地方。</p>
<p>车道很湿,可是天空晴朗。在建筑物与建筑物间的缝隙可以看到黑色的『D』……不,因为是负片,所以现实中应该是白色的『D』字形。虽然我完全看不出那D字形的物体究竟是什么,但整张照片就只有那部分对焦非常模糊。恐怕那物体是在远处相当高的地方。</p>
<p>在照片中不只是人潮,也有很多车子。停在路边的车子外型具有现代感,可见这是近两、三年内拍摄到的风景。</p>
<p>而在那人潮与车潮间,有个人物站在稍微走出车道的位置──</p>
<p>「──」</p>
<p>我不禁抽了一口气。</p>
<p>讲不出话来。</p>
<p>因为那照片上……</p>
<p>那人物……</p>
<p>「你看那人是谁?我今天来这里首先就是想跟你确认这件事。」</p>
<p>茉斩抓准我注意到那人物而全身僵住的时机,对我如此询问──</p>
<p>「骗……骗人的吧……怎么可能……不,没有把照片洗出来我也不能完全确定……」</p>
<p>我即使没有明确回答,在态度上也已经非常明显了。</p>
<p>──没有错。</p>
<p>虽然跟我最后的记忆相较起来大约老了十岁左右,但这绝不是什么长得很像的人而已。</p>
<p>即便在一群美国人中也高出一个头的身高。铠甲般厚实的肌肉隆起得有如斗牛,彷佛穿著西装的一台超重战车的体格。</p>
<p>是前法务大臣直属武装检察官──</p>
<p>──远山金叉。</p>
<p>(老爸……!)</p>
<p>十一年前应该已经被眼前这位茉斩杀死的老爸,居然会出现在这张应该是近几年前在美国拍摄的照片中。身上穿著黑色的西装,好像在警戒什么似地站著。</p>
<p>「你没有一笑置之。对我来说,这样就足够了。」</p>
<p>「我老爸已经死了。是你杀死的。而且也有他的坟墓啊……!」</p>
<p>如果是数位照片,就连小学生也有办法合成、伪造。但伪造底片就需要相当程度的技术。不,就算假设这是伪照底片,茉斩也没理由冒著被我攻击的风险拿那种东西到我面前。</p>
<p>不,更重要是的──我能够知道。</p>
<p>我知道这照片百分之百是真的。这是我老爸的照片。因为……</p>
<p>「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你没有一笑置之的理由,我就把冲出来的东西给你。」</p>
<p>比我老一个世代的茉斩口中说的「冲」──应该就是指洗照片吧。</p>
<p>好啦,我知道啦。我就告诉你。告诉你我会断定这人物就是我老爸的确切理由。</p>
<p>就像以前亚莉亚的妹妹──梅露爱特说过的类似回答一样,简洁明瞭的理由。</p>
<p>「──因为我是他儿子,所以我知道。」</p>
<p>我如此说著,把底片还给茉斩后──</p>
<p>茉斩似乎也满意了我这个回答,而遵守约定从胸前口袋拿出五吋的照片交给我。</p>
<p>但是……</p>
<p>「光这样还不行。你告诉我更详细的状况。那底片你是从哪里拿到的?」</p>
<p>「详细的状况我也想知道,可是那条线索快要断了。你来帮我的忙。」</p>
<p>我拿著那张还留有茉斩胸前温度的照片,又再次皱起眉头。</p>
<p>『来帮我的忙』……是什么意思?</p>
<p>茉斩开著她的车──梅赛德斯・宾士S600带我来到的地方,是位于新宿和新大久保之间的一栋老旧住商混合大楼。</p>
<p>现在明明是晚上,大楼却没有点灯,大概是东京都内偶尔会有的那种虽然预定要拆除可是因为没钱就丢著不管的大楼吧。不过在对街的住商混合大楼有个人经营的咖啡厅和食品材料行等等店家,因此附近并非完全没有人经过。</p>
<p>「话说你的讲话方式变得很普通啊,而且也不用敬语了……」</p>
<p>茉斩把宾士停到大楼斜对街的一处投币式停车场,并用遥控钥匙把车上锁后──我对她提出了从刚才就觉得不太对劲的这点。结果……</p>
<p>「因为我和你见面的时候还在六楼,可是很快又下到一楼了。」</p>
<p>这位神秘大姊讲出这样一句话,害我在路边稍微想了一下。哦哦,可鹉韦所谓的一档~六档,茉斩是称为一楼~六楼啊。有够难懂的。虽然因为你们这对姊弟长年来没有见面,所以会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拜托你们统一一下行不行?</p>
<p>茉斩与可鹉韦这对伊藤姊弟……能够将一般人只会有一层的大脑思考回路增加为好几层并同时并行使用,也就是拥有多重脑──有点像多核心处理器般特殊体质的乘能力者。也因为这样,当茉斩和我交手的时候会运用六层的脑袋,让讲话方式变得不像人类。不过现在恢复正常了,所以讲话方式也变得普通的样子。</p>
<p>然而要说她恢复正常后会像可鹉韦那样变得感情丰富吗,其实也不然。恐怕茉斩……本来就是这样缺乏感情起伏的冷漠女性吧。</p>
<p>茉斩擅自闯入那栋既没有灯光,电梯也不动的住商混合大楼,走向地下室──于是我也靠著手机的背光照明,走下积了一层灰而踏起来沙沙作响的楼梯。</p>
<p>接著很快地,我注意到有血的气味。茉斩用靴子踩了一下装在直立架上的手电筒开关,照出这里是一间地板和墙壁的水泥都裸露出来的大厅,随处可看到被遗弃在这里的摺叠椅。</p>
<p>然后在其中一张摺叠椅上坐著一个人,双手被绑在背后──是一名年约三十岁,理平头的男性。</p>
<p>他身上那件灰色西装的前面敞开,底下露出的白色衬衫染满鲜血。</p>
<p>明明现在从一片黑暗中忽然变亮,那人却动也没动。</p>
<p>……看来他要不是失去意识,要不就是已经死了。</p>
<p>「他就是持有刚才那张底片的男人。CIA的职员,日本名字叫关步。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本名。」</p>
<p>「真受不了……茉斩你到底在搞什么啦……」</p>
<p>我一边埋怨一边走近观察,发现那男人还活著。</p>
<p>衬衫上有好几处直径约一公分的洞,但并没有布料或肌肤烧焦的气味──可见那不是弹痕,而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刺破的痕迹。从破洞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的样子看来,我也可以推测出使用的凶器是什么。</p>
<p>这是用</p><p>手指刺击人体穴道导致剧烈疼痛的拷问招式──「诺取」留下的痕迹。茉斩似乎是利用我以前也被可鹉韦施展过的这招,在讯问这个男人关于那底片的事情。</p>
<p>在水泥地板上还可以看到硫喷妥钠的安瓿与注射器。即使被施打了那种玩意也没吐出情报,可见这男人有受过抗自白剂的训练。</p>
<p>不过照他现在被拷问虐待成这副德行的样子看来,应该暂时连话都讲不出来了吧。</p>
<p>茉斩坐到另一张摺叠椅上,把一只脚抬到胸前抱住后──</p>
<p>「我昨天抓到他的。在他死之前,你帮我问出关于照片的事情。」</p>
<p>「茉斩,你这样对于来龙去脉的说明完全不够啊。如果你是事前就知道关持有老爸的底片而抓住他,那么你还冒著跟我交手的风险跑来向我确认那是不是老爸也太奇怪了。你应该是基于什么别的理由抓了关,结果发现他持有拍到老爸的底片。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是出乎预料的状况,所以你才会来跟我确认照片中的人物究竟是不是老爸。这才是事情真正的先后顺序吧。说到底,你为什么要抓这家伙?」</p>
<p>因为刚才的幻梦爆发还残留一点余劲,于是我说出自己的推理后──</p>
<p>茉斩也没有特别否定……</p>
<p>「我跟这男人有仇,所以抓了他打算把他杀掉,可是现在却因为那张照片而杀不掉了。你如果想知道得更详细,就先让他说出关于照片的事情。然后我再杀掉他。」</p>
<p>面对自己虐待到几乎半死的男人,她讲话的语气却轻得像只是游戏卡关的程度而已。这家伙脑袋坏得真彻底啊,到底把人命当成什么了。</p>
<p>茉斩因为其多重脑的特质被公安零课看上,十三岁就被带去培育成防谍人员。</p>
<p>为了保护国家机密,需要的就是这种像杀人机器一样的人才。我基于职业关系,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个道理。但是旧政权的各位大官们,真的有必要把一个人的人格破坏到这种程度吗?看到茉斩这种样子,我甚至开始觉得狮堂是个正常人了呢。</p>
<p>「要是杀了CIA可是会很麻烦的。你别杀掉他。只要你答应我这点──我会试著用什么办法讯问他看看。毕竟我自己也希望得到关于那照片的情报。」</p>
<p>「不行,我要杀掉他。我会把你扯进这件事情,一方面也是为了能够达成这个目的呀。」</p>
<p>「……?」</p>
<p>「说到底,教授本来就有计算好让这男人会死。所以我才决定在那之前由我自己亲手杀死他。而只要把你扯进来,教授的条理蝴蝶效应就会中断对吧?」</p>
<p>原来如此……这件事情的起源也是莫里亚蒂教授啊。</p>
<p>不过话说回来,茉斩这人还真是放纵。她虽然嘴巴上有用敬语,但做的事情却在违背N的首领的意思。尼莫小姐啊,当你在无人岛度假的那段期间,你的手下擅自做出行动啰?拜托你好好管教自己的部下行不行?</p>
<p>「既然这样,N的骨牌到这边也要大幅改变方向了。不论是莫里亚蒂还是你,都休想杀死这个人。武侦法第九条的法律解释上很严格。现在既然跟我扯上了关系,就严格禁止任何人丧命。如果你不服从,我就不还你戒指。」</p>
<p>我打出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的王牌──也就是『戒指』这张牌后……</p>
<p>……噗。</p>
<p>茉斩鼓起腮帮子,跟我别扭起来了。</p>
<p>拜托你不要做那种可爱的行为好吗?年长的姊姊做出那种像少女般的动作,其实在爆发方面是有危险性的啊。像现在我就有点心动啦。</p>
<p>GⅢ一党中的超能力少女──洛嘉拥有即使对方不讲话也能强制读出思考的能力。因此我一个人来到大楼一楼,打电话给他们位于六本木的公寓──</p>
<p>「呃~洛嘉,你透过电话也能读出对方在想的事情吗?如果可以,你现在直接读我脑中想要拜托你的事情吧,我懒得说明了。然后用一千元的价格……」</p>
<p>安格斯把电话转给洛嘉后,我本来想要用友情价委托她这份工作的。可是……</p>
<p>『啥?你不把你那颗胡桃大的脑袋靠到我附近的话,我也没办法读呀。』</p>
<p>「讲胡桃大也太没礼貌了吧。既然这样就要请你过来一趟啦。因为我这边有个人想让你读一下脑袋。虽然他有点被讯问过头,现在呈现半死状态就是了。」</p>
<p>『你到底在搞什么嘛……话说,如果那家伙没有意识,我也没办法读喔?我能读的是对象在想的事情。如果没有在想,我就读不出来呀。』</p>
<p>「呃,这样啊?那家伙现在没有意识的说。要是等他恢复意识,跟我一起办这件事的另一个人搞不好会等得不耐烦而把他杀掉啦……」</p>
<p>「金次,你稍微慎选一下朋友吧。嗯……我是有听到传闻说,莫斯科大学的超心理学系今年进了一个大脑扫描者,甚至从尸体的大脑中也能扫描出情报的样子。」</p>
<p>「莫斯科大学……今年……啊、该不会……那或许是我认识的人啊。」</p>
<p>『真的吗?如果你见到她,帮我跟她要个签名。听说她以前上过电视──』</p>
<p>因为洛嘉接著开始讲这些根本派不上用场的话,于是我中途切断电话,暂时先回到地下室后──</p>
<p>「怎样?你有办法讯问他吗?」</p>
<p>茉斩用冰水般冷酷的声音对我如此问道。</p>
<p>「我打算用的方法与其说是讯问,应该说是扫描大脑的超能力。只是我刚才打电话联络的那个人在能力上似乎办不到这点的样子。然后我另外还有一个管道可以委托,但那个人是个武侦。超能力搜查系武侦的市场报酬价格都很高。茉斩,你有钱吗?」</p>
<p>「是多少有一点。可是让女人出钱的男人可是会被讨厌的喔。」</p>
<p>「那还真是个好情报。我巴不得全世界的女人都讨厌我,以后我就永远都让女人出钱吧。所以说这次就由你来出钱了。」</p>
<p>我丢下这句话后,又再度转身走回手机能够收到讯号的地上一楼了。</p>
<p>我透过武侦高中的超能力搜查研究科联络后,似乎刚好在代官山购物的时任茱莉亚学姊……本来听说是个性情怪癖的人物,却意外地很快就来了。</p>
<p>摇曳著一头柔顺银发下了计程车的学姊,身上穿的是一件洁白的连身裙──也就是便服。另外无论是下半身的裤袜,让人感觉成熟的穆勒鞋,甚至本身的肌肤,全都是白色。唯独瞳孔清晰可见的双眼是碧蓝色,然后薄唇是红色。与现场这栋废弃大楼可说是最为格格不入,宛如雪精灵般的美女。</p>
<p>「真是不好意思,占用了您回国行程中宝贵的时间。另外,听说我家的妹妹受您关照了。」</p>
<p>不擅于面对美女的我语气僵硬地如此问好后──</p>
<p>「你已经不是我学校的学弟了,不需要刻意对我用敬语。而且你现在是我的委托人啊。话说,福尔摩斯四世没有跟你在一起吗?」</p>
<p>似乎是买了衣服而提著漂亮纸袋的时任学姊露出有点失望的表情。</p>
<p>看来她是以为我和亚莉亚同行,才会这么快就来的。毕竟她是个推理宅,以前很爱读夏洛克的传记嘛。</p>
<p>另外我以前听亚莉亚说过,时任学姊的母亲是俄罗斯人,而她的日文是跟日本人父亲学的,所以她的讲话方式较偏向男性。</p>
<p>「呃~……要是你事后才跟我抗议也很麻烦,所以我就先跟你讲清楚,这次的工作很黑。我希望你帮忙读脑袋的男人是美国的情报员,现在监禁在这栋废弃大楼的地下室。任务报酬不是由我支付,而是另外一位……共同委托人的女性。因此你如果要交涉就去找她。顺道一提,那女人是个国际恐怖分子。」</p>
<p>我恭敬不如从命地省去敬语如此说明后──</p>
<p>大概是因为福尔摩斯四世不在而心情不太高兴的时任学姊就……</p>
<p>「那种</p><p>事情不重要。我的工作要是去在意那种道德法规就根本没办法做了。不过,如果不是能让我感兴趣的工作内容,我就不接喔。而且既然你是为了无聊的工作把我叫来,到时候我就把你的脑袋搞成白痴好了。最近我创出了一种叫『Mind blast(大脑破坏)』的手法,可以毁掉一个人的脑袋。」</p>
<p>不妙……她果然是个性情怪癖的人。可是就算我想要阿谀讨好她,这种想法本身就会被她看穿,根本没用。因此──</p>
<p>「──不需要劳烦你做那种事情,我的脑袋本来就已经快要坏了。我患有一种叫『对卒』的遗传性疾病,要是长时间给予大脑高度负担就会引发脑溢血。我父亲在十一年前也因为同样的疾病丧命了。」</p>
<p>我如此说明著,而时任学姊听到这边都还表现得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不过……</p>
<p>「可是这次我希望你调查的这个人物──持有一张两、三年前拍摄的照片,里面有拍到我的父亲。我想知道的就是关于那张照片的事情。如果我父亲还活著,或许我就能以那张照片为线索与我父亲重逢。毕竟我想知道我父亲是怎么克服这个疾病活下来的,而且身为儿子希望与失踪的父亲见面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p>
<p>学姊听到我接著如此说道,顿时把她那对淡蓝色的眼睛清楚转向我。</p>
<p>「……很好,带我去见那个人物吧。虽然关于你的疾病,还有什么父子关系,我都无所谓,不过──『应该已经在十一年前丧命的人物会出现在两、三年前的照片中』这件事让我很感兴趣。除了原本的任务报酬之外,如果等一切谜团解开之后你愿意把所有事情告诉我,我就接这份工作。」</p>
<p>「意思是要附加酬劳吗?既然这样,我也有附加要求。万一楼下那位共同委托人的女性要你读我的脑袋──例如说要求你问我『戒指藏在哪里』,你也别听她的指示。」</p>
<p>「好,我答应你。」</p>
<p>太好啦。这下总算……可以把时任学姊带到关的面前了。</p>
<p>时任茱莉亚学姊即使看到地下室的血腥状况,还有明显很可疑的女性──茉斩,以及被虐待到半死的关,依然连眉头也没动一下。在这点上真该庆幸她是毕业于武侦高中,对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p>
<p>看起来宛如在一片黑暗中浮现一块白色似的时任学姊既没有报上自己的名字,也没问对方的身分……</p>
<p>「费用是一个问题三百万卢布──就换算成五百万日圆吧。规则有两条:第一条,如果对象什么也不知道,那个问题就不算钱。但只要知道一点点,就要收费。」</p>
<p>劈头就对溶在一片黑暗中的茉斩如此说道。而就在即使看到鲜血也不怕,但听到这种巨额金钱的话题就会怕得要死的我不禁发抖的时候──</p>
<p>「我现在只有现金两千四百万日圆。」</p>
<p>「那就是四个问题了。」</p>
<p>「如果你假造内容胡说八道被我发现,我立刻就毙了你。」</p>
<p>「好可怕好可怕。那么第二条规则,如果你提出的是必须回答好几件事情的不公平问题,我虽然还是会回答,但随时会中断不答下去。就这样,我们开始吧。哦哦对了,远山,我在安静的环境中比较可以专心,所以你不要讲话会比较好。」</p>
<p>两位冰山美人如此对话后,茉斩从自己坐的那张摺叠椅后面拿出了一个行李箱。接著「啪!」一声打开行李箱,把五叠一百万元钞票扔到时任学姊脚边。</p>
<p>「──在底片中照到的那个块头最大的东洋人叫什么名字?」</p>
<p>茉斩她──把只能问四次的问题中第一个问题拿来确认这件事。</p>
<p>时任学姊接著把她白皙的五根手指,放到瘫坐在椅子上的关剃成平头的头上……</p>
<p>「那个人物叫『Silent o』。」</p>
<p>──呜……</p>
<p>那是老爸的两个称号之一。老爸生前主要被敌人称为『魔鬼检察官(o)』,后来自己人就用那名字称老爸为『寂静之鬼(Silent o)』了。</p>
<p>茉斩似乎是透过这个回答确认了照片中的人物确实是老爸,同时也确认了时任茱莉亚从失去意识的人脑中也能读出记忆的能力是货真价实之后……把接下来的钞票扔出来……</p>
<p>「那个Silent o现在在哪里?」</p>
<p>不是询问那张照片的场所,而是问老爸现在的所在地。如果能知道这点确实会比较好。</p>
<p>「……这男人也不知道详细状况,只知道是在美国的某个地方。画面中……可以看到很大一片水。虽然不清楚那是不是对象现在真正所在的地方,不过这男人对于对象『现在所在的地方』所浮现最接近的画面就是这样。」</p>
<p>位于美国某处,有一大片水的地方。虽然不算清楚,但这情报有总比没有好。</p>
<p>以前GⅢ告诉过我,根据美国国防部的入境监视履历──老爸在认定为死亡的一九九九年之后也有入境过美国的痕迹。这和现在说『美国某处』的情报也互相吻合。</p>
<p>「Silent o现在在做什么?」</p>
<p>茉斩如此询问并扔出第三次钞票,但时任茱莉亚却没有伸手触碰关的头部……</p>
<p>「这个问题会关系到Silent o的职业、任务、行动──也就是我可能必须回答好几项事情的不公平问题。因此按照第二条规则,我会根据必要在任意时候中断回答,如果你想继续听后续内容就要再支付同额的报酬。换句话说,你可能在这个问题就把资金用光了。不介意吗?」</p>
<p>「没关系。」</p>
<p>时任学姊和茉斩只花了短短三十秒就结束了一千万元等级的生意谈判,接著时任学姊便触碰关的头部……</p>
<p>「──关于Silent o的职业,这男人也不知道。不过这男人有把自己在远东进行谍报工作获得的特定情报提供给Silent o。最新的情报是报告美军的反恐作战失败。接著关于Silent o的现在行动,这也不清楚。这男人只是单方面将报告送给Silent o的关系人,从对方则没有任何接触。除了CIA本部为了当作参考而给他的那张底片以外,在这男人脑中也没有关于Silent o外观的任何其他印象。换句话说,他们没有见过面。」</p>
<p>在老爸现在的职业、行动上……没有说出任何关键情报的时任学姊,接著在她恐怕是故意留到最后才讲的──也就是老爸的任务上……</p>
<p>「Silent o现在的任务,是根据这些情报暗杀某个人物。」</p>
<p>如此说道。</p>
<p>「……暗杀……?」</p>
<p>听到她这句话──</p>
<p>为了不要妨碍时任学姊的脑波计而一直保持沉默的我忍不住发出了声音。</p>
<p>老爸是个即使身为国家准许杀人的武装检察官,却无论陷入怎样的危机──甚至到自己殉职都没杀过一个敌人的男人。</p>
<p>因此这情报绝对是错的。是骗人的,绝对是在骗人没错。要不是时任学姊解读错误,就是关记忆了错误的情报。</p>
<p>地下室寂静了一段时间后……</p>
<p>「……在这里中断回答是吗?你这人真会做生意。」</p>
<p>「谢谢你的夸奖。」</p>
<p>茉斩又扔出五百万元,让时任学姊的脚边都是一叠叠的钞票后……</p>
<p>「这男人在日本。所谓美军的反恐作战失败──应该是指在日本发生的事情。而你判断那件事应该跟我有关,所以才讲到这边中断的对吧?这确实让人很在意,你继续告诉我。Silent o要暗杀的对象是谁?」</p>
<p>听到她这么询问后,时任茱莉亚学姊继续把手放在关的头上……</p>
<p>「尼莫。」</p>
<p>如此回答了。</p>
<p>无论茉斩还是我,都顿时说不出话来。</p>
<p>「尼</p><p>莫・林卡伦。法国国籍。女性。十五岁。国际恐怖组织『Nautilus』的重要人物。推测为G20等级以上的反社会性超能力者,上个月强夺、破坏了横田基地的V-22鱼鹰。这男人知道的情报就是这些。」</p>
<p>关于尼莫的姓氏,茉斩大概也不知道,而用视线对我进行确认。不过──</p>
<p>其他部分的情报都太正确了。那毫无疑问是指我们认识的那个尼莫。</p>
<p>(老爸……想要暗杀尼莫……?)</p>
<p>原本只是形势上暂时一起行动的我和茉斩──这下遇到我们两人共通的重大问题了。</p>
<p>从无法讲话的关脑中读完情报的时任学姊,把被灰尘弄脏的两千万元钞票装进她那漂亮的纸袋后……</p>
<p>「你还有剩四百万元对吧?如果你想从那男人脑中消除掉关于Silent o的记忆,我可以算你那个价钱喔。」</p>
<p>或许是经常会有那种事后委托的关系,她说出了这样的提议。然而茉斩根据刚才这些话似乎很快在进行什么思考的样子……对时任学姊瞧也不瞧一眼……</p>
<p>「──如果要消除、我会奉劝你、把自己的记忆、消除掉会比较好。」</p>
<p>大概是已经提升为复数脑的缘故,讲话变得像不同人一样……心不在焉地如此回应了。</p>
<p>远山金叉。</p>
<p>日本史上第三十六位武装检察官。</p>
<p>使用枪枝是可以发射自动手枪用最强子弹的IMI沙漠之鹰Mark I .50AE。从祖父錾叉以及父亲铁学得远山家的攻全四十八技、防全五十二技,也就是我和大哥分摊的所有密技他都会使用,堪称一族史上最强的男人。</p>
<p>身高一九五公分,体重一五七公斤,握力一九八公斤,背肌力三七八公斤。仰卧推举因为超过器材最大负荷量四百公斤而无从测定。打击力测量器所测量出的拳击力量为左钩拳三八九公斤,右钩拳四七三公斤。踢力为右下段踢两千三百九十公斤,左下段踢两千五百八十公斤。擒抱力则是八千七百四十公斤──这些全部都是非HSS状态时的纪录。</p>
<p>无论到游泳池还是公共澡堂,老爸只要脱下衣服大家都会被吓傻。虽然检察官们把他身上大量的刀疤比喻为树枝,把弹痕比喻为花朵,称之为『樱吹雪』……不过吓坏大家的并不是那些伤痕,而是那身彷佛将健美选手、职业摔角手与相扑力士加起来不除以三,让人会联想到猛牛或巨象的发达肌肉。</p>
<p>除了这样的肉体之外,老爸同时也拥有HSS这项特殊体质。猛兽般的肉体配上天才般的头脑,可说是相当匹配『武装检察官』这项守护国家社会之超法规职业的超人。</p>
<p>「──这件事情要是在对应上落后就很不妙。尼莫现在在干什么?」</p>
<p>大概是用六重脑思考完事情的茉斩从摺叠椅上站起身子后,我用手擦拭著额头上不知何时渗出的汗水并如此提出警告。</p>
<p>「尼莫现在休假中。似乎是她失踪那段期间累积疲劳的样子。不过我有听说她前往的地点是美国。」</p>
<p>「喂……你现在立刻联络尼莫,叫她安排护卫,然后躲在N的据点不要乱跑。」</p>
<p>「确实那样做会比较好吧。但我基于立场上,不想让你听到我跟N的通话。」</p>
<p>茉斩把少了钞票的旅行箱关上后提起来,摇摆著风衣离去。</p>
<p>「──对面大楼的二楼有间咖啡厅,十五分钟后在那边重新会合吧。」</p>
<p>我用马尼亚戈短刀的摺叠部分夹住绑在关身上的绳索施力切断的同时,虽然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乖乖来赴约……但还是对茉斩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如此说道了。</p>
<p>在保留有昭和时代特色的传统咖啡厅中,我隔著窗户──看到自己隐瞒身分用公共电话叫来的救护车把关送走。</p>
<p>就在我端著一杯咖啡并监视著茉斩会不会攻击那辆救护车的时候……</p>
<p>「我联络上了。告诉她有暗杀者接近的危险,叫她留在N的基地保护自己安全。」</p>
<p>穿风衣的茉斩现身坐到我对面的铁椅上,听著渐渐远去的救护车声音叹了一口气后,翘起大腿,托腮撑桌,鼓起脸颊瞥眼看向我。动作上看起来就是极为不满的样子。</p>
<p>「我无法原谅自己应该已经解决掉的对手居然还活著。」</p>
<p>「戒指。你刚才说──你对关有仇,是什么仇?」</p>
<p>这间咖啡厅似乎不怎么热门,很幸运地现在店内没有其他客人。大概误以为我们是什么老少配情侣而好奇偷瞄我们的服务生也……用一脸对我们客气的表情为茉斩端上一杯冰咖啡后,便转身离开。</p>
<p>「……关在十一年前对日本的政治家洗脑,要对方服从美国。」</p>
<p>「也就是你还在零课猎捕间谍的那段时期啊。可是关现在还活著,代表你当时被他逃掉了吗?」</p>
<p>「我是被迫让他逃掉的,因为你的父亲出面妨碍。」</p>
<p>「……」</p>
<p>「那天晚上──我在赤坂发现关,于是关逃向美国大使馆了。在他即将跨越大使馆大门之前,我开枪制止了他。就在我要给他致命一击的时候──远山金叉现身了。关当时虽然身受濒死的重伤,但还是把上半身爬进了大门内。而我和金叉对于他那个状态下的外交特权解释产生了不同意见。」</p>
<p>根据联合国的国际条约,大使馆领地是不可侵犯的区域。那是设置大使馆的国家拥有的领土,适用该国的法律。既然是在日本的美国大使馆,那么其领地就是美国的领土。日本的检察官或公安职员别说是要逮捕领地内的人了,若没有经过驻日美国大使同意,甚至连踏入其中都办不到。这是无论在什么国家都必须遵守的绝对规矩。</p>
<p>「远山金叉主张说──关已经在大使馆领地内,因此他的罪应该根据美国法律裁定。但我主张──关还在日本国内,应该立刻杀死他。」</p>
<p>认为即使是恶徒也应当接受公正审判的武装检察官,以及认为恶徒就应当歼灭的公安零课──这样的对立想法,在美国大使馆门前──</p>
<p>「于是我们开战了。」</p>
<p>演变成了交战状态,是吗?</p>
<p>「……」</p>
<p>「我有如烈火般猛攻。金叉则是把我所有的攻击都击落或是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保护位于大使馆大门处的关。关明明侵略了这个国家,那时候却唤著妻子的名字,为了活下去,为了逃避死亡──一边呻吟,一边缓缓爬向大使馆内。这件事让我感到无法原谅,可是……我朝关的所有攻击都被金叉挡下或反射回来。手枪被破坏,体术也不通用,渐渐失去攻击手段的我……到这时注意到几件事情,有生以来第一次对战斗感到恐惧起来了。」</p>
<p>「……几件事情?」</p>
<p>「我明明是抱著不惜杀掉金叉的打算发动攻势,然而金叉的攻击却──不知是因为看我年纪较小,还是因为看我是个女人,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杀气。但即便如此,我依然一分一秒地渐渐处于劣势。另外还有一点,就是我透过藏在耳腔中的无线通讯机第一次向零课请求救援,可是却完全没有人赶来现场。而且零课课长甚至还透过无线严格命令我立刻撤退。」</p>
<p>可鹉韦以前说过……</p>
<p>比任何人都强大,比任何人都坚持贯彻正义的老爸,是连思想对立的前公安零课都感到尊敬的人物。</p>
<p>当时的零课应该是听说茉斩与那样的老爸处于战斗状态,所以下令茉斩撤退的。</p>
<p>「即便如此,我依然决定继续战斗。对于那种连危害日本的存在也要保护的法律走狗,我不惜牺牲也要将其抹杀。因为这就是我的信念。然后,我坚持继续战斗的决定是正确的。原本金叉会将我的攻击反射回来,可是──后来他都不反击了。他变得只会承受我的攻击,在流血的同时也开始激烈冒汗。那恐怕是他患有什么疾</p><p>病吧。不希望以这种理由获胜的我为了促使金叉主动撤退而大叫一声『妨碍我的人同样要接受制裁』之后,金叉则是回应我『你有办法让我散落的话,那你就试看看吧』──这就是他最后的遗言了。」</p>
<p>「……」</p>
<p>「他始终守护著大门,站著身体丧命了。金叉从最开始挡在我和关之间的位置一步也没退下。很不可思议的是,他脚下的鞋子在不知不觉间有一半左右都埋到柏油路面中了。」</p>
<p>那是──『绝闩』……</p>
<p>绝闩是远山家代代相传『一步也不退』的招式。那是与源义经合作的远山家祖先看到武藏坊弁庆最后的一战而创造出来──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挺身堵在城门、干道或房门等等的侵入口,保护城内伙伴或街上民众的招式。</p>
<p>绝牢虽然可以藉由旋转身体将敌人的攻击反射回去,但如果遇上大批军队一起攻击时,旋转轴就会变得不只一根,导致力量被分散。因此在那样的场合使用的最终手段『绝闩』则是──将敌人的攻击动能诱导向自己脚下的地面。这必须在体内强硬扭转动能向量,对肉体的负担相当激烈,另外也会让自己的双脚像钉子一样渐渐陷入地面中。不过这其实也是绝闩这个招式的一部分效果,越是受到敌人攻击,自己的双脚就会越陷入地面中,让远山武士变得更加屹立不动。</p>
<p>「当金叉死亡的时候,大使馆的大门已经关上──关也已经被大使馆职员救走了。就在我确认著金叉的死亡时,大使馆叫来的美军攻击直升机抵达了赤坂上空。明白已经无法再继续战斗的我躲入黑暗中撤退……后来关就靠著治外法权获判无罪了。虽然那之后他好像从日本的工作被调离了一段时间,可是这几年似乎又调回来负责日本的任务,所以我才又出面把他抓起来的。」</p>
<p>听完茉斩描述的这段关于老爸壮烈的最终战斗──</p>
<p>我比起心中的冲击,更注意到一件重要的事情。</p>
<p>「金叉那时候毫无疑问已经死了。我仔细确认过他的自主呼吸和心跳都已经停止,因为那就是我当时唯一的战果。可是为什么他现在还会活著……」</p>
<p>──老爸那时候使用的招式不是只有绝闩而已。</p>
<p>「关于关的事情,还有老爸的事情……你告诉了我两件事,所以我也告诉你两件事。就是我老爸即使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却没有死亡的可能根据,还有他会输给你的理由。这内容会包含关于我身体的重要情报,所以和你刚才说的这些应该可以算是等价交换。你可别向我要求更多喔?」</p>
<p>既然状况演变到现在这样,我就算要泄漏这些情报导致自己不利──也应该和茉斩共享情报,研拟出可以接近老爸的作战策略会比较好。毕竟在今后的战斗中会伴随的生死风险终究只是风险程度,但能否克服对卒则是绝对关系到我的生死啊。</p>
<p>「我知道了。无论你或者金叉,都是以会使用多种神奇招式而出名。难道你们连起死回生的招式都有吗?」</p>
<p>「有是有,但那是我自创的东西。老爸使用的应该不一样,而是更古老的、远山家代代相传的招式。」</p>
<p>「……」</p>
<p>「在说明那招式之前,我先告诉你老爸在跟你战斗的途中忽然变得状况不良的理由。我想你们一族的人如果过度勉强使用六档──也就是六楼,应该也有丧命的风险吧。反正你应该已经听尼莫说明过原理,我就跟你明讲了,我们的HSS也是会对大脑造成沉重负担的特殊体质。使用的代价就是会造成罹患对卒──也就是脑溢血的风险。」</p>
<p>「脑溢血……原来如此……确实,他当时痛苦的样子看起来很像那样。」</p>
<p>「老爸知道自己带有罹患对卒的风险因子,然后在跟你那场战斗中对卒发作,可是自己又不能抽身离开。在那样的状况下──他想出了『封锁对卒』的招式。我也是听完你刚才这段话才想出来的。这方法虽然无法治疗对卒,不过可以暂时撑过危险状况。至于应用到封锁对卒的原型招式是什么,我从你刚才的描述中也知道了──是『拟奇尸』。」</p>
<p>「拟……其失?」</p>
<p>「无论是怎么样的战斗,只要对手丧命就结束了。死亡会让战斗结束,但那是指一般人类的状况。远山家则是把『死』也当成战术的一种来利用。所谓的『拟奇尸』简单来讲就是『装死』。原本是我家的祖先中不知是谁想出来的──在战场上倒地伪装成尸体,等敌人经过时再忽然偷袭的一种超狡猾的招式。不过……后来经过代代钻研改良,让这招甚至发展到能够自主进入假死状态了。呼吸自然不用说,心脏也能像动物冬眠一样近乎停止到几个小时才跳一次的程度。我虽然因为停止呼吸的修行实在太痛苦而没能完全学会这招……但我想老爸肯定是把这招拟奇尸拿来当成对卒的紧急应对手法。毕竟就算大脑血管破裂,只要让心脏停下来就能阻止出血了。」</p>
<p>「这未免……太乱来了吧……」</p>
<p>即便是平常冷静沉著的茉斩,听到我这段话还是多少表现出惊讶的样子。</p>
<p>「而你当时就是因为拟奇尸本来的效果──见到老爸变得几乎跟尸体一样,而离开了现场。毕竟既然敌人都死了,继续战斗下去也没有意义啊。」</p>
<p>「也就是说──把那张照片、关的思考、我的证言以及你的推理组合起来,已经可以确定这件事情了吗?」</p>
<p>「没错,老爸还活著。」</p>
<p>虽然我没办法告诉茉斩,但其实还有其他的证人,就是狮堂。狮堂为了把我拉进公安零课,曾经隐约暗示他有和我老爸交手过的事情。因此在这点上已经可以确定了吧。</p>
<p>「──你打算去找金叉对吧?」</p>
<p>「你也是吧?」</p>
<p>「刚才我也说过了,我无法原谅自己应该已经解决掉的对手居然还活著。」</p>
<p>身为完美主义者的茉斩大概是不把老爸杀掉就不甘休吧。</p>
<p>这点虽然是这件事情上最初也是最大的问题点,但我有几项可以跟她交涉的材料。除了戒指之外──茉斩对于关以及老爸的事情上是为了私怨,是她的擅自行动,并非N的指示。既然如此,作战中的行动决定权就在于茉斩本人,而从目前为止的状况看来,茉斩应该是会接受交易的类型。因此──</p>
<p>「既然老爸明明还活著却不在日本,代表他应该是基于某种理由在隐藏自己的下落。想要把隐藏踪迹的武装检察官找出来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既然你跟我都抱著要找到老爸的想法,那么我们与其互相竞争还不如彼此合作会比较好。当然这不至于会要求到一起行动的程度,但至少找到的时候要告知对方。怎么样?」</p>
<p>「……只要我跟你合作,你就会把戒指还给我吗?」</p>
<p>「等一切都圆满结束之后,我会考虑看看。另外,这项合作有个条件,就算你遇到老爸也不要攻击他。相对地,今后我如果遇上尼莫也不会做出攻击。」</p>
<p>茉斩刚才已经透过电话确保了尼莫的安全,因此这个交换条件以短期来讲只对我有利。不过──</p>
<p>「好。」</p>
<p>茉斩立刻接受了。这代表尼莫对于茉斩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吧。</p>
<p>另外,看来尼莫对N隐瞒了她跟我在无人岛上交流过感情的事情。茉斩现在依然以为我只要见到尼莫就会攻击她,所以认为既然可以防止我今后攻击尼莫,这交易也不算坏。在这点上,是我的情报胜利。</p>
<p>「可是既然这样,我就没办法藉助于N的力量了。毕竟要是我发现打算杀掉尼莫的金叉却没有发动攻击,看在N的眼中就是一种背叛行为呀。」</p>
<p>「不用藉助于N,你继续保持单独行动就好。说到底,要是把除了你以外的N成员扯进来──那家伙就会对企图杀掉尼莫的老爸出手,我们刚才这项交易就没有意义啦。刚才关的</p><p>时候我也说过了,不仅限于老爸,只要跟这件事情扯上关系的人一个都别杀。要是我因为扩大解释武侦法第九条而被判死刑,戒指的下落也就永远无人知晓啦。」</p>
<p>「……除了金叉以外的人也算吗?那有点难呢。生命是很脆落的东西。就算我只是抱著轻轻摸一下的打算,对方也是可能会死呀。」</p>
<p>「如果你不想被我轻轻摸一下,就乖乖听我的话。」</p>
<p>「你这孩子对年长的女性还这么强势。不过……我知道了,我会努力不杀人。但我有一个请求──就算有戒指的事情撑腰,也希望你今后能表现得像个绅士。」</p>
<p>「什么意思?」</p>
<p>「你是男人,而我是女人,不是吗?」</p>
<p>听到茉斩这么说,在我脑中顿时……浮现出高举著戒指的我,以及为了得到戒指什么话都乖乖听从的茉斩……这种男女之间陷入禁忌关系的画面。</p>
<p>我因此让爆发性的血流加速而脸红起来,说著「……那、那种事情反而是我比较忌讳,你用不著担心。我绝对不会利用戒指对你提出那种要求啦」地,又变回平常的我面对美女大姊姊时的态度了。</p>
<p>茉斩观察著我那样完全像个小男孩的反应,露出确认了自己安全似的表情后……</p>
<p>「──如果想找到金叉就需要线索。可是我们现在手头上只有这张照片。所以在下次见面之前,我想想……到礼拜天之前,我们各自去调查关于这张片的事情吧。我暂时住在这地方。要是遇到我不在,就在房间等我。」</p>
<p>她说著,交给了我一张饭店──赤坂格兰王子酒店的钥匙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