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五章魔王深爱败北

「我就知道和你总会有这么一天」

将两张合同递给加奈美的胜子这般说道。

「……这样啊。我啊，唯独不想和你变成这样的关系」

没有时间说明。

尽管加奈美对是否要签字依然有些不安……但还是直接了当地签下了名字。如果换做是平时的她，想必是绝对不会签字。

……她便是被逼到了这般地步。

「我想你已经知道，这家伙是坏人哦？」

「知道，但是《魔王》不是好孩子的伙伴。不论何时《魔王》都是坏女人的伙伴」

「……哈，这样啊」

像胜子这般的对手，不可能不关心合同的交接。

但她还是将其放置在了一旁。

因为她相信着加奈美。因为她有着不论对方耍什么手段都可以正面将其打碎的自信。不过做不到的话，她也就不配拥有《正义》的伙伴的名号。

在和加奈美签完合同后。

那一瞬间，败斗的手边出现了一张卡片。

《信用卡》。引发这次骚乱的，让加奈美陷入疯狂的恶魔《资产》。这张卡被无偿转让给了败斗。

「……准备好了吗？虽然一瞬间就可以结束，别恨我哦」

胜子收回右手，坐了下来。

两人的距离大约5米。对败斗来说稍远，对胜子来说，这是她一瞬间就可以飞越的距离。这里依然成为了她的狩猎场。

……这场战斗，没有任何意义。

不但得不到一样东西，相反还会失去不少。一块钱的利益都没有，无限的损失却接踵而至。这些损失大多是长期的负债，今后的自己想必会受苦吧。而且，即便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也不会得到任何人的赞赏。这是重视金钱的拜金主义者所绝对不会踏及的战斗。

但是败斗却认为，这样就好。

这里有即将被『正确』杀害的少女。

或许全都是她的责任，全都是她的错。没有辩解的余地，或许那是需要以命相还的罪孽。

但是，名为败斗的少年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一切。

所以，他选择抗争。

哪怕是被全世界的人所指责，与全世界的人为敌。

他是唯一一个，会陪伴少女到最后的人。

绯红的《正义》在他眼前。

少年松开了拳头。

将所有恶在一瞬间净化、《正义》的铁锤。

为了将『正确』揉碎，《魔王》发出怒吼。

「——面对我的《恶》、绝望吧」

瞬间，《魔王》的身姿消失了。

那是连日本第一的资产家・白星胜子都无法目视的速度。

在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少年已经来到她的身后，瑞士军刀割向了少女的颈动脉。

「！！？」

「……啧，行不通么」

受到损伤的，是刀。

就像是接触到未知物质一般，刀刃全都碎了。

胜子反射性地伸出手，可惜《魔王》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魔王》再次移动到她的身后，他在0距离处击发了12.7厘米口径的沙漠之鹰。

「——咕哈！？」

少女虽然因为冲击力而失去平衡，但子弹并没有将其贯穿。

就像是被防弹背心挡住一样，子弹从她的皮肤上滑落下来。

「世界上最好的三把手枪之一射中还能无伤。不愧是你呢」

《魔王》用那比黑暗更为漆黑的眼瞳观察着。

他的手上不知何时握着一个玻璃的立方体。

——《沉默监牢》

这是可以停止时间，让自己可以如同王一般君临世界的《固定资产》。这是与梅莉亚相遇的契机，某个资产家所有的《资产》。

领悟到普通武器毫无意义的少年，赶忙将手枪扔开。

「你……这家伙！！！」

超越人类极限的拳头向败斗迫近。

那是白星胜子使用左手，以勾拳代替直拳的攻击，想必那是最快最有威力的一击吧。考虑到她的身体素质，哪怕只是擦过也会有致死的危险。

但是，这一拳并没有袭来。

她的身体发动攻击之前，她就被垃圾车撞中，被击飞了。

「嘎！！！？」

在露出冷笑的《魔王》耳边，有一只小耳环正在闪闪发光。

扭曲现象型・不规则计数器《雷闪》

这是一种在感知到敌人的杀意时，可以先敌人一步打出同样攻击手段来迎击的《资产》。

受到这一预料之外的攻击，胜子以冲破工厂墙壁的势头，陷入外面的废铁堆中。

「……唔哇啊啊啊啊啊！！！」

即便如此，她也依旧活着。

若是换做常人恐怕早就死了。而胜子却从铁堆中站了起来，她的眼睛瞪着《魔王》。……但是，不管有着多么惊人的身体素质，在面对未知攻击的时候胜子还是露出了瞬间的破绽。

在这期间，《魔王》披上了漆黑的外套。

「总之，先自杀吧」

《王之庭院》。需要绝对遵守的命令落到了赢家身上。

以铁壁般防御力自傲的胜子的身体上出现了一个洞。贯穿了她腹部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她自己的右腕。

「咕…………！！」

没有忍住的她吐出鲜血。

口吐鲜血的胜子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看向这里。她已经多年没有见过自己的鲜血了。

「哦……就算是你，血也是红色的呢。哦不，正因为是你所以才是红的么？」

「你……！在说……什么啊……！？」

浮现出恶魔般笑容的少年，从虚空中抓出一顶礼服帽。

胜子确信。

那也是一项《资产》。而且，十分强大——！！

「最近，我雇佣了新的女仆。多亏了她，工作也好私生活也好都充实了不少」

「…………！！《地狱》的『魔王』么……！！」

『那个称呼并不正确』

那是从败斗胸前口袋里的电话扬声器里传出的声音。

那让人平静的声音来自库洛尔。

将白星胜子逼入绝境的罪魁祸首。《库洛尔・阿塞・丽丝》

『哪怕到了《地狱》，《魔王》的称号也是主人的东西。现在的我不过是一届女仆……不，是主人的性奴隶』

「关于这句话的吐槽，就全都留到之后吧。……那，怎么样？结束吧？」

『好的，当然』

电话里流露出的声音显得很平静。

库洛尔就以那种声音，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顺利掌握住《银行》的金库了』

「你说……什么……！？」

腹部渗出着大量血液的胜子哑然道。

这句话不但听不懂，也无法让人理解。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的，做得好。赶紧离开战线。」

『非常抱歉，主人。由于《银行》的戒备比我预想的还要脆弱，导致世界上的《资产家》们纷纷涌了进来。我该如何是好？』

「歼灭掉吧。随心所欲地使用《租赁》。反正钱有的是」

『YES、MY・LORD』

说着，库洛尔的声音变消失了。

虽然事情的发展与计划多少有些出入，但是没关系，还在误差范围之内。这种程度的违规，以库洛尔的技术能够应对吧。有着这样优秀的女仆的主人着实幸运。

「你……！到底，做了什么……！？」

「啊啊，很简单」

有着比黑暗更为漆黑眼瞳的少年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夺走了你《银行》里的所有钱」

他重复了方才库洛尔的话。

让人无法相信的话语，话的意思就和字面一样。

胜子的眼中燃起怒火。因腹部大量失血而一度苍白的脸颊恢复血色。……这也是当然的。这是向《正义》迈进的少女所绝对无法容忍的行为。

露出利齿，暴起青筋，少女如野兽般释放怒火。

「你……！我绝不会容忍这种事情——！！」

在她的威压之下，普通的《资产家》恐怕会立刻瘫坐下来，给她磕头道歉吧。

但是，站在她面前的《资产家》并不普通。

那是曾一度压制了日本魔石通货市场的男人。

与全世界为敌的《魔王》。

「在是否原谅之前，这是《交易》。杀掉对方，通过《继承遗产》夺取金钱，不问手段。需要遵守的规则只有一个。除此之外怎样都好。……以我为对手就是这么一回事」

《魔王》以冷酷的眼瞳对视着绯红的赢家。

胜子忘了，不，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交易》了。

日本第一的《资产家》。《绯红色暴力》。谁都知道的最强。

这样的她是任何人都避之不及的存在。只要她登场就可以决定结果，就能不战而胜。那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极地，终极场景。强者更强，富者更富，这是资本主义的原则。

但是，这样的特权地位夺走了她的『本质』。

《魔石通货》市场的本质。

那就是，规则无用。

所有的行为都是合理的，甚至是为了赚钱而枉顾人命。这才是《魔石通货》的《恶魔》所营造的疯狂世界。

「咕……！但是，我应该在《银行》的金库周边配置了好几个优秀的《资产家》！没想到会被突破……！！」

「嗯，是啊。所以，我们采用了人海战术。将乘男的《个人商店》作为网络，我们放出了『白星胜子离开金库，《银行》的戒备很弱』的情报。能赚到很多钱哦？现在，你的《银行》里不但挤满了日本的，还有全世界的《资产家》」

「什…………！！」

理想状态是想让《资产家》和《银行》保安打起来。

在那期间，让库洛尔她们去掠夺金库，毫无风险地得到情报费和金库里的钱。这样就能成为一本万利的买卖吧。

可事实是，《银行》的戒备太弱，而全世界袭来的《资本家》数量又过于庞大。冲进来的人把库洛尔她们也当做了目标。

不过，没关系。只要使用《租赁合同》的话，库洛尔一定能赢。不管是什么样的敌人，《地狱》的女王都没有输的可能。

原来的话，库洛尔她们应该也被保安抓住，然后演变成她们和其他的《资产家》一起与《银行》的人员战斗的场面。

但是，这里的败斗手上与白星胜子颇为有『缘』的人。

「这样可不行哦，赢家。不管是多么可爱的孩子，做出在紧急情况下不择手段地把梅莉亚藏起来的指令可不行哦」

《魔王》的脸上浮现出恶魔般的笑容。

是的。梅莉亚对白星胜子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存在。而她此刻正与库洛尔同行。

《银行》的保安们正忙于应对突如其来的《资产家》们。他们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败斗的阴谋。

败斗只是单纯的认为，作为『究极的资产』所诞生的少女——梅莉亚是《资产家》们袭击的对象。所以，他将少女引导向了《银行》警戒度最高，最安全的地方——放置着金库的最深处。在到达的那一刻，梅莉亚就可以与库洛尔一起掠取大量金钱。警戒系统的漏洞是游部找到的。

如母亲般对待梅莉亚的珍贵爱情。将之踩在脚下，加以利用。

这就是《魔王》该有的做法。

「邪道…………！！」

随着红色裙摆的翻腾，胜子跑了出去。

想必她是想要尽早回到《银行》，想要去支援同伴吧。

但是她太天真了，败斗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魔王》早已做好了蹂躏《正义》的觉悟。

「…………！？」

距离废弃工厂一米以外的地方被漆黑之海覆盖。

一眼望去看不见陆地，夜空与黑海连接在了一起。

回过头，《魔王》举起了头上的帽子。……《思念绘画》。它的能力是将一定范围内的世界改写。没有人能够逃过视线尽头的漆黑地平线。

「投降吧，赢家」

从空中的空洞中取出念珠戴在脖子上后，《魔王》说道。

目前，一切都在按照他所布置的方案进行着。

「哪怕是现在，你的伙伴们也正在受到伤害。就算你回去了，你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压制住所有的《资产家》。但是，如果你能在这张合同上签字，保证再也不会对加奈美出手的话，库洛尔也好我也罢，我们都会——」

「……库。库库库……」

赢家发出了沙哑的笑声。

陷入僵局的困境。压倒性的实力差异。绝望的局面。

即使置身于在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中，赢家也紧紧地握住拳头。

「……老实说，这出乎了我的预料。不愧是，我中意的《资产家》。能将我逼到这份上的人，恐怕今后再也不会有了吧」

“咕”的一声，胜子将整只左手压在腹部。

过了几秒刚左手移开后，原本应该贯通的洞被堵上了。

「………………」

「……为什么？要用那种看怪物的眼神看我。伤势痊愈这种事，作为人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吧？」

败斗用力地闭上左眼，再度睁开的时候左眼里浮现出了奇怪的光纹。

《理论幸福值》。可以看到一切事物『数值』的魔眼。在那光纹里也显示有除《资产》正式名称以外的附加信息。

────《绯红的心脏　Ｌｖ．九八》

这是作为日本第一的《资产家》，她所持有的独一无二的《资产》。

将《魔石通货》的现金作为『经验值』吸入体内，魔力渗入血液里，在体内循环、吸收。其结果，一个个体细胞都沾染上了魔力，她的身体以奈米单位被改造成了非人的怪物。

过去，败斗也在《地狱》里购买过『身体强化』，但在他打出一拳后，经过强化的身体便轻易地碎了。……人类的身体便是如此的脆弱。若要获得超越人体极限的力量，必须要有与之相符的『容器』。

而成就那份『容器』的——便是她的《心脏》。

「我拒绝你的建议。《正义》的伙伴不能屈服于恶呢—。而且《正义》的伙伴总能摆脱困境。……不好意思，我差不多要动真格的咯。别死了啊，输家」

看着露出犬牙展露着强势笑容的胜子，败斗感到全身战栗了起来。

恐怕到刚在为止，因为熟人的交情她都在手下留情吧。当朋友犯错的时候，哪怕是打一顿也要让他回归正道——这便是她的做法。所以她手下留情了，总不能在回归正道之前把人杀了。

也多亏如此，败斗再能站在她的面前。

对手不会杀掉自己，而自己却杀气满满。

让人不敢相信的是《正义》总是处于弱势。而把这一弱点加以利用便是恶人的做法。

但是——现在的她不打算手下留情了。

「…………！」

《魔王》的本质是收购与支配。

败斗左眼里映着的金额是胜子《心脏》的收购价格。但那价格与她曾经购买自己的《梦》的时候一样，不过是一串罗列着的数字。这个价格没有任何意义。

接着，败斗看向的，是《支票簿》的租借金额。

他的视野里有一排数字『9』。……一定是因为《政府》。已经没有人可以把《支票簿》弄到手了吧。

「唔啦啊啊啊啊啊啊！！！」

败斗回过神的时候，胜子的拳头已经迫在眼前了。

他没有思考的时间，也没有留手的富余。

败斗用手触摸着胸前的念珠，那是可以将所言之事变成现实，名为《言灵》的资产。握紧念珠，败斗叫出了那声最为简短的死亡宣告。

「——去死！」

「才不会死啊！！！！！」

胜子的拳头似乎划过了虚空。

若是败斗以外的观测者在场的话，想必都会这么想吧。

但是，租赁着《理论幸福值》的败斗却能够直观地确认到这一不可思议的现象。

「什————！」

她把言灵的效果击破了！？

不可思议的光景。但是，《言灵》的显示着收购价格的数字消失了，而胜子的一拳正是打在了浮现着那串数字的地方，所以败斗只能这么想。

……失井败斗有一个误解。

日本第一的资产家・白星胜子所持有的《资产》。

并不是强化身体素质的东西。

那件《资产》的本质，是——

将她自身改造成非人般的怪物《超人》才对——！！

「咕…………！！」

败斗从虚空中的洞穴里，再一次拿出玻璃立方体并将之启动。

停止世界时间的资产《沉默监牢》。这是一个全世界的人都俯首称臣，应该只有他一人称王的世界。然而在这样的世界里，绯红的《超人》依然没有停下来。

「看招！！！」

虽然速度有所放缓，但胜子依然施展出了惊人的一拳。

玻璃做的《资产》被击了个粉碎。

「————！」

没有片刻犹豫。

败斗动用起无数的《资产》前去迎击。

不规则计数器《雷闪》。绝对遵守的命令《王之庭院》。只要贴上去就能依附他人的贴纸《代替行为》。变成隐形人的手腕带《无彩色》。改变目标命运的《世界教科书》。将触摸之物分解成粒子状态的戒指《原始种子》。抹除记忆与自我的耳机《噪音妨碍》。

除此之外，他还租了许多的《资产》。

败斗将通过出卖胜子的情报，以及从《银行》抢来的钱以排山倒海之势砸进了这场战斗。

然而，赢家却悉数克服了这一切。

受到不规则计数器影响也没有停止攻击，胜子将《雷闪》破坏了。

无视应该绝对遵守的命令，胜子撕毁了外套。

即便贴上贴纸败斗也没能依附于她，他的灵魂被弹飞了。

即便改变胜子的命运，她也会跨越阻碍，一往直前。

即便把胜子分解成粒子，仅凭自然恢复力她原本的身体就能再生出来。

即便消除胜子的记忆与自我，她也会凭借本能冲向邪恶。

她的样子，就像是小说主人公。就像是对抗一切邪恶，最后必将胜利的『勇者』一般。

「怪物……！」

失井败斗的脸颊上传来了冰冷的感觉。

他手上又有一件《租赁》的资产被破坏了。

「是那个女人不好哦！要是她打一开始就听『政府』的话，只用与自己相称的钱就不会有任何问题！！然而，她却花钱如流水、说着『不付钱』、『不想听《政府》的话』这种鬼话！在这个世界上啊！可是有着让大家好好相处的『规矩』的啊！而那些不遵守规矩，给别人带去损害的人只能被肃清掉吧！！」

《正义》的伙伴怒吼道。

她的说辞绝不是独裁者的独白。《正义》的伙伴也是《正义》的，她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去战斗。甚至可以说，想要杀死加奈美的，是这个世界的『正义』。

「那又……怎么了！！」

露出犬齿的败斗吼了回去。

他没有使用《资产》迎击回去，而是使用《出租车》拉开了距离。

虽然那段距离一瞬间就被追上了。但是，就在那一刻他又《租赁》新的《资产》，勉强躲过了胜子的攻击。

「就因为犯了一次错就要把人舍弃吗！？可以随便说一个失败的人没有价值，然后当场把她的脑袋拧下来吗！？失败了的话，改正了就好！如果错了，就把不会犯错的方法告诉她，这才是大人的义务不是吗！！不相信他人的人，没有说自己是『正义』的资格！！你和我一样，都是坏人啊！！」

「你这家伙……给我把牙咬紧咯！！」

从开战以来，最为猛烈的攻击如雨点般落下。

败斗没法《租赁》《出租车》移动。他只能购买『防御壁』一味防守。但是……能承受白星胜子的攻击的墙壁并不存在，败斗购买的墙壁都被打飞了。

——《魔王》离败北仅一步之遥。

他正确认识到了一件事，白星胜子是一个强敌。

所以他精简计策，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多得收集金钱。为此他甚至用了不少非人道的手段，他利用了可以利用的一切。

即便如此，还是够不到。

无论描绘多少的宿愿，无论描绘多少倩影。无论描绘多少绝美的光景。……她都会从正面将其打破。

我们所拥有的东西，甚至于存在本身——完全不一样。

「…………结束了啊」

回过神来，败斗已经回到了原先的地方。

在被绯红色闪电包裹的拳头前方，不仅有败斗，还有加奈美的身影。回避的话，败斗可以得救，而加奈美则会死。

「咕…………！！」

败斗只用《租赁》，他从虚空洞穴中取出一柄奢华的宝剑。

《圣剑》。将半径10公里之内的区域变成《圣域》，将其与外界隔断，不论什么物质，人物都无法干涉。

不过，眼前的这个怪物应该可以轻松地跨越这样的异空间吧。

败斗向《圣剑》追加《魔石通货》的投资，让它的有效半径缩小到仅容得下加奈美的程度。效果范围变小与之相对，空间内的安全度就应该会变高。

「——真是崇高的精神，但是你要死了哦」

这番行动花费了不少时间。

让败斗无暇租赁保护自身的《资产》。

直到刚才都规避着的赢家的拳头。

《正义》的铁锤终于贯穿了少年的身体。

「咕……哈……！！」

光是冲击力就将他背后的废铁连同工厂的墙壁一同吹飞了。

被《圣域》保护着的加奈美似乎没有被波及，但是身体被物理贯穿的少年肯定是一命呜呼了。

即便是胜子也在一瞬间这么想到。

「……真让人吃惊啊，还在想触感怎么有些奇怪，原来你还没死啊」

败斗的手边，还残留着唯一的一件《租赁》来的《资产》。

他的左手手腕上卷着一个护腕。

成为隐形人，将一切攻击无效化的《无彩色》。

只是，理应打空，能被躲开的拳头还是理所当然般的对败斗造成了伤害。从少年腹部的空洞里不断流淌出浑浊的鲜血。

「别恨我哦？大家扯平了。我刚才也被开了个洞嘛」

「哎……别把你这种怪物和我这种人类相提并论啊……！」

胜子收回手，败斗的身体随着重力坠向地面。

护腕的穿透效果消失，腹部的洞被堵上了……但是败斗还是感到一阵阵钝痛。手腕上的护腕变得破烂不堪，随风化作了粉尘。

「再见了，输家」

胜子向着不能动弹的少年，挥下了最后一击。

败斗只是茫然地眺望着。

他还有别的计策。《魔王》不会掷骰子。

在他作为《魔王》行动的那一刻，他的结局便已经决定，只是在到达结局的过程会变化。所以，在《魔王》站在绯红的赢家面前的那一刻，他的欲望与加奈美的生存就已经实现了。

明明是这样——

（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

已经无法动弹一根手指，败斗青色的脸庞出了一层冷汗。

还有几张手牌可以打，手中等待打出的王牌只需要一根手指，一句话就可以触发。打出那张牌的话，情况就能一下子好起来。即便是现在这样的情况，败斗也依旧这么确信着。

但是，现在的败斗别说是手指，他连嘴巴都动不了。

……老实说，败斗很后悔。他太贪心了。

『止损』的时机也好，『确定利益』的时机也罢，败斗都没有抓住。如果在一开始就展示出王牌，想必他现在也不会落入这般地步吧。虽然不说能有多好，但至少他能保住最低限度的利益。

败斗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被逼入无法使出王牌的地步。

「…………」

面对迫近的绝望之色，败斗的身体颤抖了。

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从心底里感到恐惧。

至今为止有好几次因《交易》而被逼入死地，但败斗都不觉得有现在这么恐惧。那是因为败斗一直都是一个人在战斗。虽然他接受过很多人的帮助，但是他战斗的赌注一直都只是他自己的命。

但是——这次，不一样。

这次的战斗不但赌上了自己的性命，也牵扯着许许多多人的生命。败斗对因自己失误而让他人落命一事，打心底里感到恐惧。

如走马灯一般，败斗幻想着最坏的结局。

败斗不在的世界。被夺走性命的加奈美。被胜子舍弃的梅莉亚。被《政府》带走的库洛尔。被《市场》禁止入内，不得不过上以命相搏日子的游部。被日本《市场》所有人视为敌人的乘男。

失井败斗背负着这样的未来。

他们把《命》都借给他，如果不能还回去的话，就只能把他们一起带到那边的世界了。

至少，再给我一分钟。

不，只要争取几十秒时间——！

「什么嘛，这不是在做很酷的事情嘛，兄弟」

无意间，败斗听到了一句蹩脚的关西话。

那句话就像是一个信号，赢家的拳头停住了。

她的脚下插着一把短刀。……《绝无二式》。可以把影子定住，让人不能动弹的《资产》。而它的主人——

「赚到钱了吗？」

撕裂空间出现在这里的男子小学生・鬼裂刃天真地笑着问道。

看着在绝佳时机赶来的杀人魔，败斗松了一口气。在数秒前还说不出话的他，零星地嘣出了几个字。

「……真慢啊，鬼裂」

「不好意思啊，失井」

是的。他就是败斗之前所寻求帮助的第五人。群发消息的最后一个人是鬼裂刃。

「为什么……你……！？」

「我是失井的挚友呀」

无数把小刀飞翔无法动弹的胜子。

一共有10吧。《绝无》系列。

《地狱》的杀人魔，将会把最强的《资产家》大卸八块。

「……唔啦啊啊啊啊啊！！！！！」

随着让人厌恶的声音，胜子迫使身体移动。

她的全身流出鲜血，动作也慢了几分。……即便如此，战斗力的差距还是很严峻。即便是鬼裂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作为证据胡言乱语地说着「果然，美女的血就是好啊……」的鬼裂脸上一副是认真的表情。

「…………购买『治疗』」

鬼裂所争取来的时间可不能浪费了。

败斗随即下了订单，皮外伤与体力都回复了。不依靠《医生》直接购买『治疗』会花费相当的金钱。但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败斗已经没有为花钱而感到可惜的余力。

败斗在恢复到可以站起来后，确认起了手上的牌和战况。

他不能同一个错误犯两次，必要的话，他一定会立刻扔出手牌。所幸，多亏了顽强的鬼裂，败斗还有一些时间。

虽然电话被拒接了，但败斗相信。

鬼裂刃势必会来。

因为，败斗也赌上了他所溺爱的游部的性命。败斗死的话，游部也会死。所以败斗坚信对杀人魔鬼裂来说，不管对方有多强，他都势必会赶赴死地。

「………………」

名为梅莉亚的弱点。库洛尔的《租赁》。游部的情报。乘男的网络。还有隐藏的一手，鬼裂。……人才的牌已经全都打光了。剩下的牌还有2张。

安耐住焦躁的内心，败斗等待着。

那个时机。

打到日本第一的《资产家》白星胜子的独一无二的时机。

「唔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胜利的咆哮响彻大地。绯红的赢家将《地狱》之鬼打到了。

包含《绝无零式》在内的10把短刀全数被破坏，猛烈的一击踢向鬼裂那弱小的身体。男子小学生的弱小身躯折成く型。他吐出着鲜血。

即便如此，鬼裂还是淡淡地笑了

——是的。

那个时机，来了。

最初，胜子以为那只是雨粒。

然而，雨粒从空中落到地上后又跳了起来，发出“kin”的清澄响声。

漆黑的货币。不祥的花纹。神与恶魔的刻印。

《魔石通货》的负额货币

「……谢谢了，鬼裂。之后我会发给你大量的游部的H照片」

败斗对倒在血泊里的帮手谢道。

从天上落下了许多硬币。

不，不单单是硬币。

1000的纸币，5000的纸币，10000的纸币……数之不尽的《魔石通货》从天泻下。那仿佛就像是在钱币中淋浴。

「这是……什么啊…………！？」

『银行金库中的钱币。还有，从世界上的《资产家》那边夺来的钱』

败斗口袋里的手机给予了一脸惊愕的胜子以答案。

虽然胜子有些喘不过来气，但库洛尔的声音没有任何停滞。『报告完了实在是抱歉，主人。所有资产家都已经消灭。剩余的资金我会转账给您，大概有100亿』

在败斗正上方的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

那是库洛尔的《租赁合同》——转账通道。

「…………做得好」

败斗从口袋里拿出《信用卡》。

他使用《理论幸福值》看向『额度』的收购价格，在附送情报里《信用卡》的额度显示了出来。

——『100亿』

价格并没有错。

从加奈美那里拿过《信用卡》的时候，额度只有1000万左右。但是败斗将加奈美花掉的钱一次性打进了《银行》的账户，之后他在使用《租赁合同》时也都是用《信用卡》的单次付清来持续支付的。

这么做得结果会如何呢。

答案是引发了与从加奈美那里拿过《信用卡》的时候所截然相反的现象。

管理着支付的《政府》误解了《信用卡》新持有者的支付能力。在短时间内使用了数笔让人觉得可笑的金额，然后当即还款，让钱回流回来。于是，政府为了让其花更多的钱，提高了信用卡的额度。

结果，便是这『100亿』

『Credit』换言之『信用』。

失井败斗在短时间内获得了《政府》的大量『信用』。

「…………那又如何」

瞪着在视野里飘舞的纸币，绯红的赢家吼道。

「《交易》的精髓在于《资产》。不过有多少钱，都不可能抵得过持有真正《资产》的《资产家》」

想来，白星胜子一直都有着这样的信念。

为了体现出这股信念，她持续地向自己投入了无数金钱。

结果，她成为了日本第一。

谁都说不出怨言。她登顶了最强《资产家》的宝座。

「……下一次就是最后了吧。你做好觉悟了吗？」

胜子半蹲下来。

她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不论在何时都笔直地挥舞自己的拳头，以《正义》驱逐《邪恶》。

所以败斗如此回答。

「……你的《正义》并不能拯救所有人」

败斗也半蹲了下来。

他与白星胜子进入了格斗战。

仿佛是在欣赏他的气度，强势的笑容刻在了胜子的脸上。

今晚，在飞舞着无数金钱的废工厂。这是《正义》与《魔王》铸造传说的一夜。

为了给长时间战斗画上休止符，赢家与输家展开了激战。

「——————购买」

飘舞在空中的纸币溶解，脚下的货币也全部消失了。

败斗用100亿下达订单。

购买的东西是——白星胜子的『拳头』

「诶！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

胜子无视失去动能的右手，祭出左拳。

但是，那攻击很快也停下了。

《魔王》的左手里。

握着跳动着的《心脏》。

「……为了《租赁》那个一秒而花了100亿么，不愧是你呢」

是的，刚刚败斗下了2份订单。

一个是购买胜子的攻击。

然后，另一个是——她的《心脏》的《租赁合同》。

资产家的强大来源于金钱。若要打到日本第一的《资产家》白星胜子，就必须要积攒足够的金钱。

问题是如何积攒那么多的钱。

恐怕，光凭《银行》金库里的钱是远远不够的吧。将闻讯而赶来《银行》的《资产家》们全部屠尽也还不够。所以，败斗不断地培养着《信用卡》。

不断地单次付款，提升额度。

然后，只要在最后的订单上使用『事后付款』——配合现金，败斗就可以使用200亿的金钱。如不这么做，他就不能实现同时购买胜子的攻击与《租赁》《心脏》。

《魔王》的右手上卷上了绯红的闪电。

羸弱的输家之拳。

但是，在那拳头里注入《赢家》的力量的话，哪怕仅是一点点，《输家》的拳头凌驾在了《赢家》之上。

「…………别死了哦，赢家」

「你…………」

胜子抽搐着的脸上露出了的笑容。

《魔王》咬紧牙，向前一步又一步，他大步迈向前方。

「试着感受下——100亿的拳头！！！！」

世界被绯红的光芒所覆盖。

只是，那并不是裁断恶的赢家的东西。

那是单单为了拯救一名少女而与世界为敌的《魔王》发出的，

即便是《正义》也誓之蹂躏，输家的咆哮。

「败斗！没事吧！？」

加奈美跑到脸色苍白的败斗身边。

年久失修的废弃工厂被这最后一拳击飞。废铁散布在地上，看上去就像一个被常年放置的垃圾场。

在这么一个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地方，一名少年正在死去。

他的右手残烂不堪，连动都动不了了。虽然勉强还保持着手的形状，想必其中的骨骼，肌肉纤维已经变得千疮百孔了吧。……这也是当然的，那可是花了100亿所释放的攻击。人类的身体不可能耐得住。

「搞砸了……。这个手已经没救了啊……」

「你，你说什么呢！现在马上去医院！！钱的话，我有——」

说着，加奈美意识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哪怕没有医学常识也可以一眼看出。这远不是表时间的医生所能治疗的伤势。如果是使用《资产》疗伤的《黑市医生》的手段或许还有可能，但是她没有支付治疗费的钱。

手上的200亿在刚刚的一瞬已经消失了。

「我，……是因为我……！！」

加奈美试着触摸败斗的右手，就在快摸到的时候，仿佛像是有静电一样她的手停下了。

这可不是可以随意碰触的伤势。加奈美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在败斗身旁坐下，伸出手、又缩回来，一次次重复。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地方啊）

空中弥漫着硝烟般的铁锈味。散乱在四处的垃圾。充斥着粉尘的空气。明明是初夏，吹抵着肌肤的风却带着寒意。多亏了它们，好不容易守护住的少女露出着一副快死了的表情。败斗每次死得都很不是地方。

但是，败斗还没有失去意识。

在遥远的彼方，瓦砾的对面。《思念描画》的效果消失，在恢复成原先风景的工厂的一个角落，站着绯红的怪物。

「…………，……」

看着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走进的胜子，败斗用颤抖着的双腿站起来。

日本第一的《资产家》。《银行》的行长。《绯红的暴力》。最强的赢家。

这样的她变成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恐怕是第一次吧。

「怎么会……。吃了那样一击，还没死吗……？」

边上的加奈美发出了绝望的声音，但直接参与战斗的败斗知道。

即便是胜子，也已经到极限了。

在用《租赁》尝试绝大多数攻击手法之后，唯一有效果的就是她自己的拳头。来复枪的0距离射击都无法对她造成伤害。其他的《资产》的攻击也都对她不起效果。但是，她自己的攻击确实有效的。

她受到了自己的舍命一击。

在心脏被拨出的状态下受到了最强大的攻击。

即便是再强的自然恢复能力也不可能马上回到万全的状态。在受到那种攻击下还能活下来，已经算得上是一种奇迹。

「……不要再对加奈美出手了。把合同签了。现在的你就连普通人都赢不了哦？」

面对拖着满身疮痍的身体活下来的她，败斗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虽然败斗对刚才的杀戮仍有些忌惮，不过这边有平安无事的加奈美在。那种状态下的胜子是打不过加奈美的吧。

残破不堪的绯红色礼服。火焰般的头发染上一层灰，失去了往常的美丽。蓬头垢面的赢家第一次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在两人面前露出了笑容。

「…………你可真厉害啊」

这是她的直观感想。

「确实，我是赢家。我的存在就像是作弊一样。我靠的不是《资产》的力量，也不是身体素质。你知道的吧？被朋友邀请上豪华游轮的我被所有人疏远着。没有人会对在《市场》里对最强的我展露獠牙。」

这已经算得上是一种既得利益了。

白星胜子的存在就是一种品牌，就可以积攒无限的利益。

谁都无法违背她，谁都只能恭维她。光是看到那份绯红，所有的资产家就都逃跑了，所有人都赞同她的《正义》是正确的。对这个《市场》而言她便是规则般的存在。

然而，现在出现了对抗她的人。

他仅仅是为了一个少女，合众人之力向她发起了挑战。

想必在那期间一定有着数不尽的巨大障碍吧。战斗力的差距悬殊，失败就会失去全部。能拥有陪他参加这种比赛的伙伴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奇迹，到最后他还赢了。

领导众人，齐心协力，最后达到无尽雄心的终点之人。

资金战场上的《魔王》。

亦或者，应该称呼他为『勇者』。

「……可惜，即便是这样你也赢不了我」

最强的赢家突然说道。

「本来的话，我应该就这么输了吧。或许我应该目送着你带着少女回归日常，然后发现自己做错了，最后改变自己的内心……但是，我绝不会允许。反正我对这个世界来说不过是一枚棋子。名为《赢家》的最强棋子。被给予了胜利这项义务的卡牌。」

「你……在说……些什么……？」

一种不快的感觉游走在败斗的全身上下。

这一定是自己作为资产家的直觉。

胜负的走向。最糟糕的预想。

那是从梦中醒来，却发现应该结束的噩梦仍在持续着的绝望。

「金钱会选自己的主人！喏！」

一个清亮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视野的尽头出现一缕金发。奇怪口僻。奢华的振袖。本是专为体态稳重的日本人所打造的衣服，却从里到外的都与她完美贴合。她的脸似曾相识。

那个外国人站在了白星胜子边上。

「介绍一下，我的朋友。《政府》理事长。《魔石通货》市场世界排名第四的《资产家》——泰托拉・福特」

绝望感缠上了败斗的身体。

他听到边上的加奈美喃喃了一句「假的……。泰托拉老师……？」后终于想起。

她是自己前阵子上学时见到的英语老师。……败斗还怀疑过她是不是真的英语老师。如果是《魔石通货》世界市场第四位的资产家，就可以随意捏造自己在表世界的设定吧。

在日本，金钱方面的教育有些迟缓。

不但表世界是这样，《魔石通货》也同样被这么说。

在日本君临天下的白星胜子。有着那般战斗力，已经成为日本《市场》规则的她，连世界排名的前100都进不去。

败斗眼前的这个外国人便是与他有如此悬殊差距的存在。

「喂—喂—。怎么了喏，胜子酱？难不成，遇到困难了喏？」

「……是啊，丢人了啊，一个人的我被干掉了啊。不过要让我借别人的力量，和输了也没什么两样。没办法—。不好意思，能借我点钱么」

「真见外啊—。再随意一点也ok哦。喏，总之先借你7000个亿吧」

她以开玩笑般的口气说着，拿出的纸扎确实真东西。

不，那是纸扎的山。

从她手上的小钱袋里，金钱如流水般不断涌出。……恐怕，那个小钱袋是收纳用的《资产》吧。而后，这些溢出来的金钱都被胜子的身体吸收着。

败斗的左眼映出的情报被更新了。

——《绯红的心脏Ｌｖ．一五三》

胜子的伤口全部被堵上，大部分受到的伤害也在恢复着。

已经……没有人能阻止她了。

白星胜子告诫般地缓缓重复道

「我再说一遍哦？钱什么的，你有再多也没用哦—。《资产家》应该持有真正的《资产》。比如说，让人吓一跳的『人脉』之类的」

「就是这样喏！小伙子，下次你可要努力喏！」

从败斗的嘴里传出了似笑非笑的声音。

啊啊…不行了。赢不了。

本来要打倒白星胜子就已经够勉强了，现在还来了个比她更强的怪物。这怎么可能赢。

资产家的强大来源于金钱。

要想超越对手的话，要么积攒比她更多的钱，要么就靠头脑。

但是，即便败斗想出对策，没有情报的支援他也无能为力。这次，游部一直都是这边的伙伴。败斗与她约好会给她说好的报酬，所以她也提供了手边所有的情报。她毫无保留地给了败斗所有有用的消息。

但是在游部的情报里并没有泰托拉・福特的情报。

败斗不可能看漏。

泰托拉可是潜入败斗和加奈美的学校，堂堂正正地来视察过他们的。

如果说泰托拉是《政府》的人，那她应该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盯上了加奈美的《信用卡》。游部没有得到，直到那时为止都作出着这么明目张胆举动的人的情报。也就是说，这个叫泰托拉的女人，在情报操作方面完全凌驾于游部之上。

不知道敌人的情况，只知道她是有着压倒性的资金优势的《资产家》。

面对这样的对手，败斗根本没有胜算。

「差不多，可以了吧？丢掉自尊心去向伙伴求援吧。虽然你打赢了我，但是这场比赛还是我赢了。快把那个女的交过来」

这已经算不上是威胁，而是单纯是命令。

万全的白星胜子与世界第四的《资产家》。

在这两人面前的话，任何人都不能违逆吧。

《魔王》失败了。

不过，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也是一种命运。被《输家的诅咒》侵蚀的输家本就不可能战胜天生的赢家。

「……谢谢你，败斗」

平时总是暴力相向的房东低声说道。

「……你能为了我战斗，我真的很高兴。被说是『家人』，真的很高兴。我绝对不会忘记，是你给了我『容身之处』。只是……对不起，你前来阻止我的原因，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我应该早点丢掉金钱，逃离这个满是怪物的世界。我应该那么做的……对不起」

像是已经接受了全部的事实一般，加奈美露出了沉稳的笑容。

想必，这就是她的人生吧。

在学校被当成偶像般对待的少女、

每年可以躺着赚几千万的金钱、

头脑发达、运动能力出众、

拥有着数不尽才能的她。

这样的她却一直没能得到想要的事物。

所以在那个时候，败斗赠予了她想要的话语。

虽然自己成为不了英雄、

也成为不了王子、

就连正义的伙伴也与自己无缘。

即便如此，名为失井败斗的少年却成为了——《魔王》。

「——加奈美，你没有错」

败斗从左口袋里拿出一枚硬币然后弹了出去。

那是《魔石通货》的1元硬币。为了保留《交易》资格所留下的，最后一枚硬币。

它与败斗的话语相呼应，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虽然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不过时间到了。你要是再拖拖拉拉的话，我就强行——」

「等等，胜子」

泰托拉制止住强行拉扯着加奈美的胜子。

不愧是世界排名第四的《资产家》。虽然不知道她使用着的是什么样的《资产》。不过她似乎是把握住了现况。

输家少年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

「你可要注意咯，赢家。随随便便杀了我可是巨大的损失哦？」

「什么…………？」

「就让我告诉你冥界的特产吧。刚才我用1块钱买的东西。那就是——通过《继承遗产》继承的价值50兆的债务」

「你说……什么…………！？」

胜子惊愕地睁大眼睛。

也不奇怪，想来这是她从未见过从未听过的东西吧。

可以购买一切的究极货币——《魔石通货》

居然会有人用它来买『债务』！

「虽说是债务，但没有一分钱进到我的手上。我所买的是『借了债务』的这一事实。债主是《政府》。所以，杀了我的《资产家》就需要继承我的遗产，换言之，会背上不得不向《政府》支付50兆魔石货币的义务」

「怎么会……不可能……！？」

「……看来，是事实喏」

站在胜子边上的泰托拉喃喃道。好像胜子也终于领悟到了真相。

这下，她就不能杀掉败斗了。

准确说，如果要杀掉败斗就必须支付50兆的魔石货币。

「咕……！但是，杀掉那个女的应该没有问题——！！」

「那是不可能的，这个『债务』的连带保证人是加奈美。只要你说出要带走加奈美的话语，想必那一瞬间她就会自杀吧。如此一来，拥有加奈美所有权的你，害死加奈美的你就有支付的义务」

加奈美小心翼翼地从败斗那接过两页合同，看向二人。

那是她与胜子的《交易》。在战斗开始前签下的合同书。

一张是《信用卡》的无偿让渡协议。

另一张——是败斗债务的『连带保证人』的协议。

「没想到，从一开始就……！？」

「……不用谦让哦，赢家。比赛也好，胜负也好你都赢了。毕竟，我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分胜负啊。舍弃自尊与矜持的我，从一开始就只想着要惨败」

败斗的嘴角歪了上去。

胜负早在开始之前就已经结束了。

不论谁都没法输给名为失井败斗的《输家》

「来吧——来买买看吧」

向着恐怕是世界最强的两人组，《魔王》咆哮道

资产家的强大来源于金钱。

如果有买不起的东西，就开出让人买得起的价格来让人上钩。

这就是《魔王》手上的最后一张手牌。真正的杀手锏。

「……胜子啊，是你赢了喏。算了吧」

泰托拉诉说着要让胜子放弃。

「这家伙是《输家》喏。谁都无法输给他。更何况是如你这般的《赢家》……就根不可能输了喏」

胜子恨得紧咬牙。

舍弃自尊、向伙伴求援、输给败斗、即便如此她还是贯彻了《正义》。只是，输给败斗一事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期。也没有办法。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胜利。

失井败斗是输家，白星胜子是赢家。那么，无论途中有着什么样的景象，最后的结果也一定是败斗失败，而胜子一定会赢。

那么，要怎样失败。

要放弃什么，要舍弃什么，要失去——为了去保护。

从一开始，便是这样的战斗。

多么讽刺。

如此令人绝望的战争，恰恰是失井败斗最得意的领域。

「那么，就在听一次你的名字喏」

世界排位第四的《资产家》看向输家少年。

对着与自己有着云泥之别的大人物，败斗自嘲般的回答道。

「我叫失井败斗。兴趣是当《魔王》。虽然本职是《输家》」

「……栖息在极东岛国的《魔王》么。我就记着吧」

说着，她拍了拍胜子的背。

胜子一直在探寻着挽回的办法，但是却没能找到。《信用卡》已经是败斗的《资产》，加奈美使用的金钱也全都还清。

现在的加奈美已然不再是问题漩涡的中心。

对亏了她，这次《政府》得到了50兆的利益。作为安慰费和赔偿金来说已是破格的价钱。对于加奈美的任性，想必政府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随着怪物两人组的离去，她松了一口气。

身负重伤处在濒死边缘的败斗倒了下去。

但在他的身体的身体触碰到地面之前，他被身旁的少女抱住了。

「50兆什么的……你是不是笨啊……。这么多钱，要怎么还哦……？」

随着大颗大颗的眼泪零落，加奈美问道。

败斗苦笑着，勉强地支撑起身体。看着加奈美哭泣的样子，破天荒的她不过是一位17岁的少女，这时的败斗如此想道。

所以，不管多少次他都要说出口。

她一直想要却从没得到过的『肯定』

「……加奈美，不是你的错」

「…………胡说……」

「错的，是这个世界」

「……胡说……」

「是抛下你离开了这个世界的父母的错，是一味崇拜你，没有和你构筑平等关系的同伴同学的错。是妨碍了你为了解压而大肆花钱的《资产家》的错。是环境、是人类、是命运、这个世界大错特错。所以，你并没有错。对于你的《恶》，本《魔王》给予全盘肯定」

「……。对，不起……。对不起…………！！」

少女所想要的东西，恐怕是『爱情』吧。

不闻世间善恶，不问正义与否，将之全盘接受、容纳的爱情。

少女没能从父母那得到它。

所以，少女拼死赚钱。

等待着有一天出现可以给予她以无偿之爱的白马王子。

但是，不管等了多久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

沉迷于酒、沉迷于快乐、沉迷于金钱……为了欺骗自己、为了继续活下去，少女努力了。败斗用自己残破不堪的左手轻轻抚摸到加奈美的头。

绝不是英雄的输家。

除赚钱之外没有其他才能的少年，最终也还在赚钱。

「……安心吧，加奈美。这个世界的全部东西都可以用钱买到。爱也好、梦也好、希望也好、自由也好……『幸福』也一样，能买得到。所以，和我一起……从头来过，一起赚钱吧」

「…………、……………。」

泣不成声的少女不断地点着头。

不断溢出的眼泪，染湿了坚硬的地面。

一直在等待着王子的白雪公主，被邪恶的《魔王》掠走、获得了幸福。

第三卷 第五章 魔王深爱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