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18【胜利的未来花落谁家】

娜芙塔闭着双眼，用双手向水晶球灌注魔力。

「敢拦在未来神娜芙塔面前的罪人。《未来世水晶》康达克伊佐忒将在此下达制裁」

水晶球离开未来神的双手，扭曲形状，化为枪的样貌。

「未来已然下达判决。你将被处以穿刺之刑」

娜芙塔如此宣告，好似宣读判决的法官。

「有趣。来试试看」

未来神伸出双手。四周，神之魔力充溢而出，整个大圣堂都摇晃起来。

水晶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朝我射出。我扭扭头打算躲过，然而与此同时，水晶枪的轨迹也调整到我扭头的地方，直逼我的脸。

「唔。看了未来是么」

枪尖停在了我的鼻尖。我用右手握住水晶枪，接下了它。

「娜芙塔对未来做出局限。你并没能握住枪柄」

未来神开口的瞬间，我本来抓住的水晶枪便突然脱手。

我连忙后退，但《未来世水晶》康达克伊佐忒的速度略胜一筹，枪尖贯穿了我的腹部。

「局限是么。原来如此，确实我可能几亿次当中有一次握不住，你就靠《未来世水晶》的力量局限了这个未来么」

「康达克伊佐忒就是未来本身。你没有触及未来的手段」

「哦吼」

我画出多重魔法阵，套在右手上，试图用染成苍白的《森罗万掌E·Gneas》之手抓住水晶枪，可枪柄却从我手里穿了过去。

「这枪还真是抓不住啊」

让枪从我手里穿过的，是康达克伊佐忒那无法触碰的秩序，以及局限未来的力量么。

「你已经无法拔出这柄枪了。你只有两个选择。一，就这么认输；二，被康达克伊佐忒之枪贯穿根源而毁灭」

娜芙塔闭着双眼，面对着我说道。

「做选择的是你」

「你再看看更远点的未来吧，未来神。《未来世水晶》可要白费了噢？」

娜芙塔面不改色地对水晶枪释放魔力。

「对汝之根源处以穿刺之刑」

嘎吱一声，康达克伊佐忒更深地刺进了我的腹部。

然而，我依旧泰然自若地瞪着面前的神明。

「我应该已经给过你忠告了」

刺穿我的根源、贯穿我身体的枪，枪尖却起了黑锈。

「……怎，怎么了，那是怎么一回事……？」

大圣门前的圣骑士们全都一脸疑惑。

「那个男人被神枪贯穿，为什么还活着……？」

「根据传承，未来神娜芙塔的康达克伊佐忒之枪，甚至连刺穿对象未来的可能性都能夺去并摧毁……」

「……难道他凭凡人之躯就扛下了这份奇迹……！？」

跟那些惊诧不已的圣骑士不同，有一个人男人见状却连连点头。

他就是司教米拉诺。

「今天也发生了奇迹呀」

我向前迈了几步，开口道。

「即使我没有碰触未来的办法，你在攻击我的时候也必须碰到我」

既然贯穿了我，那么这柄枪就与我接触了。

「你还是趁我根源里喷出的魔王之血还没把康达克伊佐忒腐蚀殆尽，赶紧把枪拔出来吧」

「《未来世水晶》康达克伊佐忒中，包含着这个世界里无数的未来，就等同于世界之形。你的所作所为，就相当于比自己和世界哪个先毁灭。结论自是显而易见」

「确实是这个道理」

水晶的枪尖崩落。

「我的血连世界也能腐蚀」

康达克伊佐忒彻底化为黑锈，崩碎雾散。

若非相当强力的攻击，我是不会使用魔王之血的。毕竟，如果没有能够承受住这记防御的威力，就有可能对世界造成致命伤害。

「不愧是司掌未来的神，你还挺强的。然而你也该使出全力了吧。如果不认真预知，你说不定会死在这儿噢」

我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向娜芙塔。

这时，本来化为黑锈雾散的康达克伊佐忒化为无数晶莹剔透的水晶碎片，飘了起来。

「娜芙塔在此宣誓。只要这里还是现在，哪怕未来毁灭也能无数次复原。要想消灭《未来世水晶》，你只能摧毁所有可能性」

眼看着，水晶碎片的数量暴增，如同闪耀的沙尘暴般笼罩全场。

「此乃可能存在的另一世界之形态。罪人，对汝处以局限世界之刑」

水晶沙暴散去后，整片风景都变了。

这是一片未知的城市。所有建筑、所有植物、所有居民，全都是由水晶制成的。

就连远方的山峦、天边的天盖、流淌的河川都是水晶。

每一块水晶当中，都能感受到庞大的魔力。

「这是用康达克伊佐忒创造的世界，未来神的神域么」

「娜芙塔在此宣誓。这个世界已被局限为，一切事物都会对你带来最恶劣的结果。这个世界不会选择你的胜利」

「有趣」

我泰然凝视她，说道。

「来吧，未来，挑战我试试」

与此同时，这世界里的所有地面全都碎裂。

我用《飞行Fles》飞到空中，而这个偌大无比的洞穴里，冒出无数柄水晶枪。我试着用《四界墙壁Veno·Ievn》堵住洞口，但水晶枪轻而易举地穿透过去，贯穿了我。

下个瞬间，四周的建筑物当中也蹿出水晶枪。头顶的天盖也出现同样的水晶枪，上下左右一齐射出。

这些枪接连贯穿我的身躯。而这时，我眼前的时钟塔像是被剥离似的浮到空中，尖锐的房顶整个朝我刺来。无数的水晶枪蹦住我的身体，这个时钟塔之枪则是以把我压瘪的气势突刺上来。

我的全身流淌出大量鲜血。

「好久没流这么多血了啊」

漆黑的魔王之血，令时钟塔之枪、水晶枪，以及周围的一切水晶全都生锈、崩裂。

剩下的唯有一团黑锈。

「你说一切对我而言都是最坏的结果，最糟的一天将向我袭来，是么？」

我伸出手，画出多重魔法阵。

它们像炮塔似的层层堆叠，我则是看向娜芙塔。

「你的这份力量，真的是非常强大啊。然而，既然你很强，那么我也有能使出来的魔法了」

漆黑的粒子从魔法阵炮塔中溢出。

「世间一切奇迹都将向你袭来。对你处以绝望之刑」

无数水晶枪再次逼近，但刚一碰到升腾在我周围的黑色粒子，便全都崩溃散去。

火、水、雷、大地、树木、天盖，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朝我袭来。

宛如奇迹一般。然而，朝我露出獠牙的世间一切，却连靠都没能靠近我。

「我通过起源魔法，借助了两千年前的暴虐魔王阿诺斯·伏尔迪哥德、创造神米莉缇娅、破坏神阿贝妮优的魔力」

在此之上，我又叠加上自己现在的魔力。

「这是没法在一般的地方使用的禁咒。就算是我，也只用过两次」

漆黑粒子宛如活物般掀起漩涡，缠在魔法阵炮塔上。光是余波，便将周围的一切水晶全都震碎，化为齑粉。

娜芙塔的神域出现裂痕，开始崩坏。

「因此，你最好睁开双眼，给我好好局限。这个魔法一旦释放，再不济，康达克伊佐忒世界也会毁灭」

我对着哑口无言，呆然朝我看去的未来神，如此说道。

「如果你局限不慎，现实世界恐怕都会一并毁灭」

黑色粒子以炮塔为中心，描绘出7重螺旋。

水晶地面出现一条深不见底的龟裂。

这龟裂无边无际，如字面意义上地将局限世界一分为二。

「《极狱界灭灰烬魔炮Egil·Glone·Angdroa》」

魔法阵炮塔当中，释放出终末之火炎。7重螺旋的暗黑火炎放出震天动地之巨响，笔直行进。由于康达克伊佐忒的加护，终末之火穿透娜芙塔的身躯，直接贯穿过去。这股火炎径直抵达地平线的彼方，然后——整个世界化为火海。

天盖燃起、地平线燃起、地面、山峦，世间一切都卷入烈火，化为焦黑的灰烬。这个超越《狱炎歼灭炮Geo·Graze》的魔法，之所以没有定位成炎属性最上级魔法，一是因为只有我会用，二是因为这魔法只是呈现为火炎样貌，实则截然不同。

能够点燃不可燃之物，毁灭不可毁灭之物，将天地万物尽数化归灰烬。这是如假包换的毁灭魔法，是我最为擅长的魔法系统。

在终末之火面前，局限世界中的一切全部化为漆黑的灰烬。

随着灰烬随风飘散，藏在里侧的现实暴露而出，我和娜芙塔再次回到大圣门门前。

「唔。看来你用了全力么」

双手捧着《未来世水晶》的娜芙塔，双眼是睁开的。作为支配未来秩序的神，她不可能封锁世界的可能性。

为了局限《极狱界灭灰烬魔炮Egil·Glone·Angdroa》，她应该是遍历了所有未来吧。

「也就是说，胜负已定」

娜芙塔静静地点头。她的身体出现裂痕。

「……娜芙塔宣誓败北。无论怎样局限未来，0都无法变为1。你会败北的未来，连一个都未曾存在」

未来神的身体浮现无数裂缝，渐渐崩坏。

无论如何局限，只要与我对峙，她的未来就只有毁灭。未来的结局，正一步一步朝娜芙塔走近。

神无法违逆秩序。因为不想知道这个结果，娜芙塔才特地没有睁开双眼吧。

「所以我一开始才会那么预言的啊」

我用染成灭紫色的魔眼凝视她，快步走到她的面前。

为了封闭她的未来，我用手遮住她的双眼。她身体的崩坏顿时停下。

「哪怕重叠再多的奇迹，我的最糟也绝非你能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