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十三章去死吧报税

作家基本上算是自营业者。

自营业者必须自行申报一月一日到十二月三十一日期间的收入与支出，确定所得税额才行。就就是所谓的报税。

报税时期在课税期间的隔年二月十-六曰到三月十五日止，为期一个月，过了这个时期虽然还是能报税，不过会被多收钱。

以作家的情况为例，当书籍上市，出版社付款时，会以预扣所得税为由，事先扣除几成的稿费当作所得税（百万日圆以下为十％,超过的部分约二十％)，所以报税时申报正确的税额后，除非是作品大卖的当红作家，否则大部分都会因为溢缴过多而收到退款。

因此，即便再怎么怕麻烦，为了拯救溢缴的税金也非得报税不可。

可是要整理一整年的收入与支出制作申报书，乃是一件相当浩大的工程。

虽然努力点不假他人之手也是弄得出来，不过跟税金有关的事，找税金方面的专家还是最省事安稳的方法。

所谓税金的专家——也就是税理士。

进入二月下旬的某天，有一名女子来到了羽岛伊月的房间。

外表十分年轻——不如说看起来像小孩一样。即便高估，充其量也只有十五岁上下。

她是个金发碧眼肤白，人长得又漂亮的少女，穿著一身蓬松的红色萝莉塔系的洋装。

虽然外表看似楚楚可怜，可是她的眼神非常锐利，嘴角漾著带有一丝残虐的笑意。

大野艾希莉，年龄不详。

职业是——

「我是税理士大野。委托人羽岛伊月就是你吗？」

「啊啊……啊，是的。有劳你服务了……」

艾希莉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彷佛是在论斤秤重一样，直接站在玄关口把伊月从头到脚仔细打量过一遍，让伊月回答得很紧张。

成为作家经过三年，这是伊月第四次要报税，不过请税理士帮忙今年还是头一遭。

第一次报税是在刚出道没多久，那时在课税期间出版的书只有一本，而且平时完全没有保留收据的习惯，所以申报书几乎没有什么好写的。

第二次和第三次报税都是伊月自己一边上网调查资料，一边自己制作申报书，可是连续两年发生计算错误，都落得重新修正申报的下场。

费尽千辛万苦返回来的税金却是少得可怜，伊月不禁发飙：「这种麻烦要死的事情我才不要每年都干一次！把那时间拿去写搞，我赚得还比较多！」于是他请春斗帮忙介绍税理士，最后找来的就是大野艾希莉。

『春斗。你有认识什么好的税理士吗？』

『……所谓好的税理士，指的是「高明的税理士」吗？』

『？不然还有什么意思？』

『…………没事。要找高明税理士的话我有个适当的人选。对方无疑非常优秀，值得信赖……而且对方好像也挺赏识你的样子，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啦。』

这就是伊月和春斗当时的对话，虽然春斗明显话中有话，不过伊月并没特别放在心上。

作家在自营业里面也算是非常特别而且稀少的项目，有很多税理士也不见得一定瞭解作家的情况。

但大野艾希莉却是非常擅长处理文创方面事务的税理士，所以她在出版业界似乎也是大名鼎鼎的一号人物。

「哦……你这个年轻男生在外面一个人住，房间打扫得还挺乾净的嘛。」

艾希莉理所当然似地坐在平时伊月工作时所坐的高机能办公椅上，一边环视房间一边说道。

「啊啊，谢谢夸奖……」

伊月不知道自己该坐在哪里才好，一脸困惑地附和。

「打铁趁热，可以麻烦你把搞费单拿出来给我看吗？」

「……啊啊，好的。」

出版社给的稿费单、收据和信用卡的明细、发票等资料，伊月都按月别分类保管在透明文件夹里。

伊月把文件夹交给了艾希莉。

「……哦。连收据都有按月分开保管不是吗。比我想像得要有秩序多了。」

艾希莉不知何故露出有些无聊的表情说道。

之所以会整理得井然有序，是因为有弟弟千寻频繁地帮忙整理的关系，不过伊月并未特别说明。

「唷……你赚得还挺多的嘛。」

艾希莉盯著从文件夹里拿出来的稿费单说道。

「……还好啦，托福了。」

不知该坐哪才好的伊月只能硬著头皮继续站著回答。

「不用客气啊，你可以找个地方坐下。」

「…………啊，好的。」

伊月抱著非常无法释怀的心情原地坐了下来

「……哦……连以前的申报书影印本也有留下来啊……唔呣……明明是个作家，每年的收入却都是满稳定的呢……这样的话就算用平均课税来平均，也收不到什么显著效果，可是如果要法人化，这数字又有些不上不下……」

伊月忐忑不安地注视莫名带著愉快表情低声碎碎念的艾希莉。

「对了，你的户籍是设在这栋公寓房间？」艾希莉问了个唐突的问题。

「不，还是设在老家。」

因为老家也在东京市内，所以在搬来这间公寓时伊月并未特地更动身分证的户籍。

「老家很近吗？」

「……搭车约二十分钟左右。」

「是吗，好极了。那这房间就当作是你的工作室吧。如此一来，就能把九成左右的房租报为经费。」

「把九成的房租报为经费……？」

「你租这房间纯粹是为了工作专用，晚上基本上都会回家睡觉，平日都是来这里『上班

工作。是这样没错吧？」

艾希莉果断地表示，伊月一头雾水。

「没有啦，我平时就住在这房间……你看房间还有床。」

「床只是你拿来休息用的。」

「是休息用的没错啦，不过我每天都在上面大睡特睡……」

「床只是你拿来休息用的。」

艾希莉不由分说地重复强调，伊月只好放弃坚持。

「……床只是我拿来休息用的，平常我都会回家睡觉。」

「嗯。」艾希莉点点头，继续说道：

「去年有买什么高价品吗？比如车子之类的。」

「……我没有车子。这把椅子也是前年买的……啊，笔记型电脑是去年买的样子。」

「你干嘛不乾脆买部高级外国进口车呢。」

「别说笑了……是说，我连驾照也没有。」

「开玩笑的啦。」艾希莉向露出苦瓜脸的伊月轻声笑著说道。

「不过我觉得你的钱可以再花得大方一点。小说家跟其他的自营业者相比，不太需要付出什么成本。这你也知道吧。」

「……是没错啦。」

其他的自营业者——好比说精肉店，要获利就必须先跟厂商订购肉来作为商品，而且店铺和冷冻设备的维持费、店员的薪水都算经常性的开销。

如果是漫画家的话，笔、墨水和原稿画纸都是耗材，即使是数位派也必须砸下重金添购描器和绘图板，还有能跑得动影像编辑软体，一定程度的高性能电脑。而且最大的一笔开销在于聘请助手。

相形之下，小说家要写小说只需要一部电脑就够了。只要能打字就可以，所以就算是上世代的便宜主机，机能也十分符合需求，而且一台电脑一用就能用上好几年。基本上也不需助手和经纪人，所以也不需负担人事开销。

单就『维持工作所需的最低限度必要经费』这一点的话，像小说家门槛这么低的工作恐怕十分少见。

「能增加多少可以被认定为是必要支出的设备——税理士的手段高不高明就看这个地方了。书不用说，你以前也都有计算在资料费里面了吧？」

「是啊。」伊月点点头。

写小说所需要的初期投资非常少。

可是，那不代表随随便便就能写出书来(大部分的情况)。

所谓的创作，简单地说就是一种把脑子里的东西输出的作业，所以理所当然地，必须有东西可以输出才行(大部分的情况)。

把过去人生历程所累积下来的东西收集整理起来，或许可以写得出一两本书也不成问题，可是如果要持续创作水准足以作为商品推出的作品，光这样是不够的(大部分的情况)。

想要输出，就必须先有输入(大部分的情况)。

所谓的输入，简单地说，如灾要描写某个历史知名人物，就去调查该名人物的相关资料；如果要让某项专门的技术在作品里登埸，就去访问该技术的专家；如果要以特定的地点为故事舞台，就亲自跑一趟去取材等，诸如此类，一种直接取得必要知识的作业。

上述这些例子当然毫无疑问地都能认定是「创作商品所需的必要经赀」，不过有些支出是即便没有直接用在作品上，还是会被认定为必要经费。

以作家为例，具体而言，小说基本上都会被认定是「资料」。

要创作小说，自己必须先阅读过各式各样的小说。无论实际效果如何，这是大多数人都能理解认同的道理才是。纵使是小说以外的书——如漫画和杂志、以及(跟作品无直接关系的)专业书籍，大致上也能被认定是资料。

难以判断的是书本以外的娱乐。

例如音乐CD、蓝光和DVD影碟、电影、模型玩具、公仔、去和作品无关的地点旅行等等……

当税务署提出「这是如何运用在作品上？」这样的质疑时，如果作者能举出清楚且具具体的说明，那就能毫无争议地算是经费，可是如果运用途径不清不楚，或者纯为个人兴趣所购买的东西，那又该怎么认定呢？

「书本以外的东西你之前都是怎么处理？」

「只有买来当资料的东西我才报成『资料费』

「是吗。你真乖。」艾希莉抿嘴淡淡一笑。

「……我最喜欢把这种乖孩子教坏了。」

「咦？你刚说什么……」

「没事。」艾希莉摇摇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然后她慢吞吞地走向摆放了公仔和模型玩具当装饰的柜子。

「我之前调查过你的作品。」

她一边望著柜子上的模型一边说道

「你喜欢妹妹吗？」

「我超爱。」

「哦。」

艾希莉没理会光明正大地承认自己癖好的伊月，指著其中一尊公仔。

「我好像有看过她。」

「她是『我的妹妹哪有这么可爱』的第一女主角，主角的妹妹高坂桐乃神。连税理士都认得她，只能说桐乃神真的太神啦……」

「那戴著猫耳身穿泳装的这两个幼女呢？」

「她们是『我的朋友很少』的第一女主角，主角的妹妹羽濑川小鸠神，还有高山玛丽亚神。」

「……我记得有看过这部作品的电影的简介，女主角是这么幼小的女生吗……？算了反正也不是很重要……这边这个胸部很大的女孩子呢？」

「『刀剑神域』的第一女主角，主角的妹妹桐谷直叶神。」

「毕竟我跟出版业人士有来往，所以也听说过那个叫什么刀剑的作品。描述的是主角被关在游戏世界里面的故事对吧？这女孩子有登场吗？」

「这是是她在现实世界的姿态，不是游戏里的。」

「哦……现实的女主角原来是巨乳少女啊。」

「没错。」

很遗憾，这里没有可以跳出来吐槽说「『没错』个屁！刀剑神域的第一女主角晏别的女生好吗！」这样的人。]

「……这个穿制服的女孩呢？」

「她是『K— ON!轻音部』第一女主角的妹妹平泽忧神。』

「这部作品很有名，所以我也略知一二，故事里有所谓的第一女主角吗……她呢？」

「『机动战士钢弹ZZ』的第一女主角，主角的妹妹爱罗比.普露神。」

「这个长得像蛾的钢弹也是妹妹吗？」

艾希莉指著两尊摆放在一起的红色和黑色的钢普拉。

「那是普露神和她的妹妹普露二号神的座机，丘贝雷Mk-II。还有那不叫钢弹，叫机动战士。」

「动画机器人全都叫做钢弹有什么关系……简言之，你摆在这里的公仔全部都跟妹妹角色有关对吧？」

或许是懒得再一个一个问下去了，艾希莉转身面对伊月问道，他点头承认。

「哦。那么把这些全都报作资料应该也没问题了。」

「不可以！」

伊月尖声抗议，艾希莉皱起了眉头。

「……有什么不可以的？」

「模型玩具也就算了，这些女孩才不是什么资料！我纯粹是为了好好疼爱她们才买回来的！我不希望她们被打入『资料』这种冷冰冰的类别里面！」

「……报资料可以吧？」

「不、不可以……！」

被那双蓝色眼睛一直盯著看，伊月畏怯地摇头拒绝。

「你不想尽其所能地减少税金吗？」

「当然想……可是我没办法作贱妹妹！」

「把这些公仔报成资料退回来的钱，够你再买一支新的妹妹公仔了。」

「！」

伊月就像被雷打到一样瞪大眼睛，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这些公仔确实有活用在作品上，是不折不扣的『资料』麻烦你了。」

「呵呵呵……包在我身上。」

艾希莉满足地点点头。

接著艾希莉把目光放到摆放著动画蓝光影片和游戏软体的柜子上。

「你买了很多很多游戏嘛，这个『最喜欢哥哥的妹妹每天都把哥哥的内裤套在头上抠小穴』是什么样内容的游戏？」

「……就是最喜欢哥哥的妹妹每天都把哥哥的内裤戴在头上枢小穴的游戏。」

虽然耳根子都红透了，不过伊月还是尽力保持平静，淡淡地回答一脸虐待狂模样的艾希莉的问题。

「这边这个『不行，我们是兄妹怎么能这么做！?陷入禁断关系无法自拔的美丽妹妻?』是在玩什么？」

「就是在玩陷入禁断关系无法自拔的美丽妹妻。」

「妹妻是什么？」

「是妹妹也是老婆的意思。」

「好复杂的概念……唉，『逆袭的哥哥?妹妹被大食牺兽杀害后一年过去了?』是什么。」

「那是粪游戏。根本没有妹妹登场。」

伊月气得牙痒痒的，不屑似地说道。

「上面都写说被大食牺兽杀害了不是吗？这边这个『啪啪妹』是？」

「就是跟妹妹啪啪啪的游戏。最后会让人感动得想哭。」

「『我是妹妹耶吃哥哥的大便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这不奇怪吗？」

「就是因为奇怪才棒。」

「……你能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也满令人佩服的。」

检查过一遍之后，艾希莉坐回椅子上开始检查信用卡的明细。伊月也跪坐在地板上静候结果。

「哦……果然你在亚马逊上买的东西很多呢。和收据对照的工作等回到事务所再处理吧……这些一笔四百曰圆或六百曰圆左右的购物纪录是电子书吗？」

「没错。金额比较小的应该都是电子书。」

「电子书的收据你有列印出来吗？」

「咦？没有……」

「我想也是……虽然应该不太可能会追查到这么细的款项，不过日后可能会有需要收据派上用场的时候，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吧」

「……嗯。」

「还有……你有时候会付款给iTunes商店。是买音乐吗？」

「！类、类似那类的东西、吧。」

眼尖看出伊月语焉不详地支吾其词，艾希莉继续盘问。

「……将近一万日圆的消费遗满多的，专辑也用不了那么多钱吧？」

「……除了音乐之外，我也稍微买了一点魔石的样子。」

伊月心虚地别开视线。

「魔石？」

「社群网路游戏转蛋用的付费道具。」

「啊啊……聘我当顾问的作家里也有几个人在玩这种东西呢。」

所谓的社群网路游戏，若要详细地说明定义的话，交代起来会没完没了，所以在此姑且定峨为「用智慧型手机或传统手机游玩的游戏。」

和用电玩主机玩的游戏相比，这一类游戏大部分都是能用零碎的闲暇时间游玩、系统又简単的游戏。

大多数的社群网路游戏都搭载了名为『转蛋』，性质上类似抽签的系统，好让玩家得到卡片、道具、角色之类的物品。这些游戏一般都是藉由贩售转蛋用的专门道具(如『魔法石』、『精灵石』、『灵珠』之类的，名称依游戏而有所不同)来赚取利益。 f你现在在玩什么样的游戏？」

「你现在在玩什么样的游戏？」

「……妹军……『妹妹军团』。」

「光听名称大概就能想像得到那是什么样的游戏内容了。」

……应该就如你所想的。」

『妹妹军团』是转为智慧型手机设计的社群网路游戏，一如游戏名称里面有许多妹妹登场，虽然转蛋就可以抽到妹妹，可是当中不乏有很难出现、价值连城的妹妹，想得手除了运气外还需要大量的魔石。

系统非常简单，这样的东西能否称作「游戏」都让人犹豫，也几乎没有什么剧情可言，尽管妹妹的数量众多，可是每个妹妹安排的设定和台词都非常薄弱。

……伊月本身也很清楚，这游戏是在骗钱用的。

同样都是社群网路游戏，近年来『龙族拼图』和『锁链战记』等许多品质不输给家用主机的游戏上市，伊月知道去玩那些绝对能得到更多乐趣。

虽然知道——

「……你对这游戏戏投资了不少钱呢。」

「……是啊。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回头了。」

伊月露出死鱼眼，回答一张翻过一张不断查看明细的艾希莉。

刚开始接触这款游戏的时候，伊月为了得到合他喜好的妹妹，一口气砸下了万日圆，现在要是说不玩就不玩，那些钱就白白浪费了。所以就算他想戒也戒不掉。

「……难、难道说魔石也能算作经费吗？」

伊月满怀期待地仰望著艾希莉。

「这游戏有运用在你的作品上吗？」

「………………」

伊月认真地思考了数秒的时间。

「……我可以断言完全没有运用在作品上。」

然后带著沉痛的表情回答。

「……这游戏没什么剧情可言，虽然有一大堆妹妹登场，可是每个角色都只有简短的台词和粗浅的设定，所以很难让人产生强烈的感情……这种东西根本不是妹妹……只是贴著『妹妹』标签的JPEG图档而已……」

艾希莉以极为冷硬的声音向颤抖著拳头的伊月开口说道：

「是吗。那你就设法运用啊。」

「就算你提出这种要求，这种玩意我是要怎么运用……」

「你下一本要出的书是什么？」

「……？『妹法大战』第五集。」

伊月有些困惑地回答后，艾希莉稍微思考了一会儿。

「……那本小说目前剧情停在主角被敌军包围，陷入生死关头的状况对吧。」

「！你有在看我的小说吗？」

「客户去年出的书我都看过了。这本我是从第三集开始看的，所以细节的部分我不是很清楚。」

艾希莉若无其事地说道。

「不谈这个了，重点是如何把魔石报成经费。你就让身陷绝望状况的主角说出这样的台词『呜，活下来的几率看来是微乎其微。大概就像玩社群网路游戏时，用转蛋抽到稀有角色一样……』。」

「等、等一下！」

伊月慌了起来。

「妹法大战的主角可是为了保护独一无二的妹妹，不惜抛开一切在黑暗世界奋战的冷酷暗黑骑士耶……！」

「他有恋妹癖的话那更好。台词可以修改得更具体一点，『感觉就像用妹妹军团的转蛋系纸抽中稀有的妹妹一样』。如此一来就更天衣无缝了。」

「这样岂不是毁了他的形象！他是在黑暗世界奋战的冷酷暗黑骑士好吗！」

「在黑暗世界奋战的冷酷暗黑骑士玩社群网路游戏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而且在生死关头之际，竟然是拿社群网路游戏的转蛋系统当比喻，这不就表示他是中毒颇深的付费玩家吗……」

「我觉得冷酷的暗黑骑士有这么令人意外的一面也不错啊。」

「……让个性冷酷的角色有出人意表的一面，用反差来制造乐趣，确实也是一种惯用手法啦……唔嗯……」

伊月认真地检讨了这个想法好I会儿。

「还、还是不行！砸大钱沉迷妹系社群网路游戏的主角，不管怎么看都没有吸引力！」

「既然如此，让主角以外的人说类似的话也没关系。举例来说主角不是有宿敌吗？让正在和主角对打的他说出像是『哼……能让我感到如此热血沸腾的，只有跟你交手和玩社群网路游戏的时候而已』这样的台词如何？」

「那只是把糟蹋的角色从主角变成宿敌而已吧！说出这种台词的家伙的人生会不会太没有深度了！而且如此一来，会被这种家伙逼到走头无路的主角显得比他更窝囊啊！」

「你的要求还真多耶……既然如此，怎样都好，你让社群网路游戏出现在作品中就对了。

「没办法！追根究柢『妹法大战』的故事背景可是设定在奇幻世界耶！提到社群网路游戏这种东西的瞬间，世界观就崩坏了好吗！」

「世界观崩坏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作品的完成度跟节税，哪个比较重要？」

「当然是作品的完成度！」

「唉……作家就是这么食古不化。」

艾希莉无可奈何似地耸起肩膀。

「呜，说得好像都是我的错一样……」

「没办法了。社群网路游戏的消费这块我自己随便编个理由吧。」

「既然你行，一开始就这么做好吗！」

伊月忍不住发出哀号般的大叫。

之后，艾希莉针对信用卡的明细和收据的内容做了详细的询问，并且大声朗读伊月在网路购买下载的和内容，这才终于打道回府。

「……累死我了」

伊月趴在暖炉桌桌上呻吟。

说真的，疲劳感比自己来拟报税单更重。今天他已经提不起劲再做任何事情了。

——我以后再也不要找这个税理士帮忙了。

伊月在内心发誓。

然而——

三天后，收到艾希莉寄来的电子邮件，得知了这次能收到的退款预计金额，伊月惊讶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那个数字几乎是去年回收的三倍之谱。

『无疑非常优秀’值得信赖。』

「伊月终于瞭解春斗所言不虚，以及为什么他会用那种听起来意味深长的说法了。」

虽然非常优秀且值得信赖没错……但大野艾希莉是个超级虐待狂。

……虽然是超级虐待狂……不过办事非常可靠。

她若接了作家案子，似乎会去读对方的著作，之所以连人家买了什么游戏都要做详尽的调查，目的似乎不单纯只是想欺负人从中得到乐趣而已……吧。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呜……」

——那么，今后也要麻烦您帮忙了。

犹豫多时后，伊月在电子邮件的最后写下这句话，按下了寄出键。

等税金退回来后，再拿去买一堆妹系的色情游戏和公仔好了。

第一卷 第十三章 去死吧报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