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幼小少女的一切起点」</p>
<p>少女的复仇心无比强烈,比任何人都要真切,同时也比所有人都备受煎熬。尽管世人将打倒魔物视为对人类的伟大贡献,但是幼小的少女──露姬•雷贝赫尔根本不在乎这种事情。只有父母遭到魔物杀害的血淋淋事实,宛如火上加油似的,令无法抹灭的憎恨猛烈燃烧──没错,若不是少女的心境出现了变化,这股憎恨原本应该永远都不会抹灭。</p>
<p>自幼便失去父母的露姬,从八岁就开始从军。在接受魔法师培育计画的训练之后,少女很快就获得了和娇小身躯不成正比的实力。露姬甚至有绝对的自信,认为自己能够打败同期的任何人。在肉搏战中无人能敌的她,不知不觉已经没有同期生足以担任她的模拟战对手。</p>
<p>起初满是痛苦的训练,如今也成了得心应手的日常功课;那段新伤不断的时期,早已成为遥远的过去。</p>
<p>两年的时间足以改变许多事情,这对露姬来说也不例外。那些连名字都不清楚的同期人数,似乎也减少了许多。最重要的是,露姬的内心出现了巨大的变化。复仇的烈焰不知在何时耗尽了燃烧的柴薪,就这样熄灭了下去的样子。虽然还残留着些许余焰,但是肯定无法再次燃起熊熊大火。</p>
<p>确信父母还埋骨于外界的露姬,只能在心中反覆铭记父母的恩情──她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够造访两人的临终之处。</p>
<p>露姬必须前往父母的长眠之地,不仅是为了确认事实,同时也是为了将思念化为话语。</p>
<p>心中抱着这个唯一愿望的露姬,已在日复一日的训练里,习得了必要的技术和知识。就在她开始感到停滞不前的时候,一名少年出现了。</p>
<p>那一天的露姬……感受到了焦急的情绪。明明在最近的模拟战里,自己的对手已经多半由大人来担任;而且自己虽然打不过大人,但是倒也不致于出现单方面挨打的情形。</p>
<p>然而……</p>
<p>──好快!!要挡下来吗?不行,这样会避不开下一击……!</p>
<p>露姬看着迎面而来的拳头,瞬间做出应对措施,千钧一发地躲过了这一击。额头冒出大滴冷汗的她,立刻选择转守为攻。</p>
<p>和平日的模拟战相比,这场模拟战的唯一不同之处,只在于对手是初次见到的少年。而在露姬的眼中看来,这名陌生的黑发少年实在是弱不禁风。对实力已经勉强能和大人抗衡的露姬来说,她甚至有种浪费时间的感觉。少年的体格和自己没有太大差距,非要说有什么特殊之处的话,就是他的神情和这里的训练生相当不同。反正不管怎样,结局都是一样的──露姬和平常一样,从容不迫地摆出架势。可是刚才的那一击,瞬间就将她的轻敌心理打飞到九霄云外。</p>
<p>少年的精湛体术堪称无懈可击,甚至还准确无误地瞄准露姬的空隙攻击。眼前的少年像是冰冷的机器一样,精密无比地持续发动进攻。</p>
<p>相对于只能被迫全力应战的露姬,少年只是冷静沉着地步步进逼,连一滴汗也没流。</p>
<p>这不是什么招式或力量的差距,纯粹是自己技不如人。露姬也有属于自己的志气,过去长年累月的严苛训练,可说是支撑着她走到现在的最大力量。</p>
<p>在你来我往的攻防过程中,拳头和手臂不断发出碰撞的闷响,露姬的应对方式也逐渐发生了改变。她不再去接住少年的拳头,而是直接将拳头拨开。然而,这也意味着露姬已经无法正面承受猛烈的攻击。少年没有停下连绵不绝的攻势,看到露姬闪过刚才的一击,他立刻以反手拳的要领,将右手的手背朝露姬的右边挥了过去。</p>
<p>这一拳的速度快到眼睛都追不上。露姬举起右手,挡下了从视野边缘急袭而来的拳头。手臂上传来的冲击力道,顿时让她感到眼冒金星。</p>
<p>打从刚才开始,露姬就只能被动防守,为了进行反击,她将力量注入了左拳──但是,她没能把这一拳挥出去。</p>
<p>──又被抢先一步了!</p>
<p>自己明明才刚挡下少年的拳头,对方却已经朝着侧腹使出一记中段踢。</p>
<p>在完全没有闪避余地的情况下,露姬立刻放低手臂摆出防御姿势。就在她绷紧全身肌肉以应对冲击的瞬间──那一记踢击突然在空中停了下来,转为朝着地板的方向而去。</p>
<p>「糟了!?」</p>
<p>那是假动作。少年利用扭腰的旋转动作,将方才挥出去的反手拳高举至另一边的肩头。</p>
<p>露姬反射性地低下头去,迅猛的重拳从她的后脑勺掠过。露姬在电光火石之间做出的闪避动作发挥了功效,少年的姿势在此刻确实失去了平衡。</p>
<p>尽管这招对大人不管用,但是自己和少年的体格没有太大差距。露姬追着从后脑勺掠过的手臂,间不容发地一把扭住了少年,接着将整个身体缠了上去,锁住了对方的关节。</p>
<p>露姬以行云流水的动作,骑到小个头的少年身上,把他的手臂扭到另一个方向。她将全身的重量压在少年那条手臂上,反折对方的手腕让他倒在地上──原本应该是要这样子的。没错,少年配合着露姬逆扭手臂的动作,自己也跟着扭转身体,在不被锁住手臂的情况下,硬是改变了身体的姿势。而当露姬意识到时,她的视野已经上下颠倒了过来。</p>
<p>本来应该被露姬扭住的手臂,反过来揪住了她的衣服前襟。露姬原以为自己会头下脚上地栽倒在地,没想到却是整个人被扔了出去。</p>
<p>露姬在上下颠倒的视野里,看到少年彷佛是要赶尽杀绝一般,朝着即将撞上地板的自己送上一脚。</p>
<p>她交叉起手臂,勉强挡下了这一脚,可是身体就这样顺势飞了出去,在地板上弹跳了好几下。幸亏地板和墙壁都是缓冲材质,露姬并没有受到什么重伤。虽说没有受伤……但是一屁股坐倒在地的露姬,却目瞪口呆地凝视着少年。</p>
<p>──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p>
<p>露姬输得体无完肤。少年甚至没给她任何的可乘之机。自己和少年的年龄明明相差无几,两人的实力差距却是如此巨大。这是露姬本人也不得不承认的悬殊差距,她可以说是败得心服口服。然而此刻的露姬,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名少年。因为少年已经成为她今后训练的全新目标。</p>
<p>看着露姬的这副模样,少年似乎将其理解为模拟战结束的信号,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去。</p>
<p>从这一天开始,那名少年便一直矗立在露姬的面前。露姬以少年为目标,孜孜不倦地展开训练……然后迎来一次又一次的败北。但是她依旧拼命地积累训练,只为了超越连名字都不晓得、几乎不曾交谈过的那名少年。少年的背影成了露姬最熟悉的身影……如今回想起来,或许打从最初的相识开始,那道背影就已经是她最大的精神动力来源。</p>
<p>即使露姬后来当上了少年的搭档,这一点也没有任何改变。她不惜付出一切努力,只为了更加接近少年。如今的露姬,依旧在追逐那道比当时更加遥远的宽阔背影。直到报答恩情的那一天来临之前……</p>
<p>她都会全心祈求自己能一直陪伴在少年的身边。</p>
<p>「笼中双鸟」</p>
<p>身为亚鲁法权威中心的年轻元首,此刻正在元首室里处理公务。在她的无边魅力面前,就连灿烂夺目的服装都显得黯然失色,只能沦为陪衬的绿叶。希瑟妮娅在办公桌前揉着脖子,同时将视线落到数量庞大的提案书上。元首官邸是艾鲁杰特家族历代居住的宫殿,同时也是作为国家中枢的重要政府机关。只是有大量政府职员进驻的这座宫殿,与其说是金碧辉煌的居所,不如说是标准的行政机关,内部的空间格局和外观的富丽堂皇有着巨大的反差。</p>
<p>而统领这座宫殿的元首,将黑色的长发绑成了两束,看起来正在专心致志地埋首工作。话虽如此,希瑟妮娅这位女性只要有那个意思,原本是有办法在几小时内处理完好几天的工作量。但她此刻,先是叹了一口不晓得是今天第几次的气,随即绷起脸孔盯着成堆的文件。</p>
<p>唯一在室内待命的女仆──琳涅•京梅尔,表情有些僵硬地看着这种工作进展不顺的罕见情况。</p>
<p>琳涅才刚从希瑟妮娅交办给她的任务中归来……只是主君的脸色看起来实在不怎么好看。不过,这已是每年固定上演的戏码了。</p>
<p>「不行啊,漏洞百出。」希瑟妮娅在应该是下级单位提交的提案书上,逐一</p><p>盖上「重新研议」的戳章,将打回票的文件堆成了一座小山。过了半晌后,她突然抬头看向琳涅说道:</p>
<p>「所以,今年也是蕾蒂小姐啰?」</p>
<p>尽管这句话完全是没头没尾,但是无法领会话中涵义的人,没有资格担任这位元首大人的亲信。琳涅方才被交办的任务,是选定在每年召开的元首会谈里,和希瑟妮娅同行出席的魔法师。而此时会出现在备选名单上的,自然就是亚鲁法麾下的两位无双魔法师,这已成了每年的固定惯例。和各国元首一同出席会谈的魔法师,兼具宣扬国威的作用,因此如果不是本国的顶尖魔法师,就无法起到这样的效果。</p>
<p>希瑟妮娅就任元首以来,每年陪同出席这场会谈的,都是蕾蒂•库鲁托卡这位无双魔法师,然而……</p>
<p>「那、那个……非常抱歉!」</p>
<p>琳涅立刻低头致歉道:</p>
<p>「蕾蒂大人正在外界执行任务,所以无法参加会谈。」</p>
<p>「…………所以?」</p>
<p>希瑟妮娅笑脸盈盈地问道,但是琳涅只感到如鲠在喉。元首在没有魔法师伴随的情况下出席会谈,当然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事情。</p>
<p>「我会去询问二位数的其他魔法师……」</p>
<p>「我才不要呢。你是想看到我当众出丑吗?琳涅。」</p>
<p>「没这回事……可是,如果是这样子的话……」</p>
<p>琳涅低下头去,思索着剩余的选项。亚鲁法国内是还有另一位无双魔法师──</p>
<p>「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去把亚尔斯给我找过来。否则,我就不去这次的会谈了。」</p>
<p>「您这样太不讲理了。我每年都有试着去请亚尔斯大人,但他每次都是一口回绝啊。」</p>
<p>老实说,琳涅甚至觉得就算去了也是白跑一趟。位居现役首席的亚尔斯,对于政治方面的事情可说是完全不感兴趣。无双魔法师的责任或义务之类的大帽子,根本不可能使唤得动亚尔斯。即使是来自元首的要求,亚尔斯也会毫不犹豫地回绝。现役首席的地位,就是伟大到能无视元首的请求。</p>
<p>希瑟妮娅作为元首,能在七国之中拥有相当的发言权,最主要也是因为亚鲁法「持有」亚尔斯这位最强的魔法师。</p>
<p>再怎么说,希瑟妮娅都不至于真的做出缺席会谈的脱轨行为。只是亚鲁法是七国之中战果最为丰硕的国家,希瑟妮娅身为元首却没有无双魔法师同行,确实是不成体统。</p>
<p>感到一阵强烈头痛的琳涅,凝神倾听希瑟妮娅接下来要说的话。</p>
<p>「我说琳涅……亚鲁法可是有两位无双魔法师喔?既然蕾蒂小姐没办法出席,那我们也只能拜托另外一位对吧?」</p>
<p>希瑟妮娅竖起一根手指,像是理所当然地说道。可是事情如果有这么简单的话,琳涅之前也就不必为此奔波劳碌了吧。</p>
<p>「话是这样说没错……」</p>
<p>「所以就拜访你啰,琳涅。」</p>
<p>希瑟妮娅在这种时候,都必定会扬起一抹新月般的微笑。既然主君都这么命令了,那么琳涅无论如何都要想出对策。话虽如此,对于每次都被主君用这一招吃得死死的自己,琳涅还是不禁感到一阵懊恼。</p>
<p>反正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必须把亚尔斯带过来才行。</p>
<p>「唉,我知道了。那么,希瑟妮娅大人,您晓得亚尔斯大人目前在哪里吗?」</p>
<p>「我记得总督是说……他人在学院那里。」</p>
<p>希瑟妮娅有些开心地向琳涅说道,彷佛随时都要笑出声来。</p>
<p>「您说学院?这又是……为什么啊?亚尔斯大人是去做演讲还是担任指导人员吗?我还以为他人肯定是在军队或外界呢。」</p>
<p>「不对,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喔。总督是说他进入学院『就读』了。」</p>
<p>「──!!该说是异想天开还是什么呢……我实在搞不懂无双魔法师的大人在想什么。」</p>
<p>「很有意思吧?他是用什么样的表情过着学院生活,真是令人感到好奇呢。不过……他大概也持续不了多久吧。毕竟亚尔斯和我是同一类人。」</p>
<p>「您是说亚尔斯大人吗?」</p>
<p>希瑟妮娅和亚尔斯有什么相似之处吗?琳涅很直接地冒出这样的疑问。一国的元首和立于魔法师顶点的存在,两人确实都是超级大忙人,并且备受众人的瞩目和期待。希瑟妮娅所说的「同一类人」,是指这种责任和义务的部分吗?琳涅有一瞬间这么想道。然而──只见希瑟妮娅眯起眼睛,嘴角挂着阴阴的笑容说道:</p>
<p>「我和他都是被囚禁在鸟笼之中的人。」</p>
<p>希瑟妮娅一边说着,一边用食指在桌上敲了敲。</p>
<p>「就算拥有一双矫健的翅膀,也不被允许飞到鸟笼的外头。或许有人会觉得,我们有这样的翅膀就已经该知足了,但是他们却没有看到,我们的脖子上系着金光灿烂的项圈。」</p>
<p>琳涅静静看着希瑟妮娅露出有些寂寞的微笑。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完全理解主君的心情。不过,琳涅好歹也算是认识亚尔斯这个人,因此隐约能够领会主君的意思。只是她也觉得,希瑟妮娅的这番感慨,果然不是他们两人是否相像的问题。</p>
<p>即使两人都被囚禁在名为「生存区域」的鸟笼之中,希瑟妮娅却主动摘下了翅膀,做好了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这片土地的觉悟;而亚尔斯就算被禁闭在鸟笼之中,琳涅也认为他会继续反抗到底。因此尽管亚尔斯为国家做出了最大的贡献,对于自己关心的事物以外的东西,他丝毫不感兴趣,也不会听从任何人的摆布。</p>
<p>如果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就是因为他的眼睛始终眷恋不已地凝视着外界──那个拥有真正蓝天的真实世界。</p>
<p>「为了年幼的女儿」</p>
<p>在斐培尔家广大腹地的一角,一幅幸福的天伦之乐场景,正在和露台相连的草坪上演。</p>
<p>摆在树荫下的雅致餐桌,搭配着两张椅子。周围缤纷的花朵,正处于百花争妍的时节。</p>
<p>「好久没有和妈妈在一起了呢!」</p>
<p>红发少女以稚嫩的声音开心地喊道,脸上挂着藏不住的笑意。</p>
<p>「嗯,妈妈是为了菲娅特地赶回来的喔。对不起啊,没办法一直陪在你的身边。」</p>
<p>坐在少女对面露出微笑的,正是忒丝菲娅的母亲芙萝婕。</p>
<p>由于军队的工作太过忙碌,因此她每个月只能回家几次,家中事务全都交给管家榭路巴打理,孩子的教育工作也完全委由女仆处理。虽然母女两人的相处时间极为有限,但是芙萝婕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尽可能找时间回家陪伴女儿。</p>
<p>「榭路巴,你也辛苦了。」芙萝婕一面看着忒丝菲娅的笑容,一面向旁边的管家送上慰劳的话语。「您言重了。」在一旁待命的管家,只是低下头去微笑着说了这么一句。</p>
<p>不仅是榭路巴,侍奉斐培尔家的所有仆人,都衷心期待看到这幅幸福的天伦之乐场景。因为只要是在这座宅第工作的人,都非常清楚忒丝菲娅有多么期盼母亲的归来。即使仆人能够照顾忒丝菲娅的生活起居,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母亲的角色。</p>
<p>因此每当这对母女难得有团聚的机会时,彷佛是被少女的笑容所感染,整座宅第都会洋溢着欢欣愉快的氛围。</p>
<p>而厨师也会在此时拿出看家本领,为她们两人准备享用不尽的甜点。就像现在也是将整个蛋糕架都端了上来,用甜点摆满了整张餐桌。看到忒丝菲娅眼睛发亮的模样,仆人们立刻就做好了下午茶时间的准备。</p>
<p>「呃,榭路巴,我想要那一个。」</p>
<p>「是。」</p>
<p>奋力在餐桌上探出身子的忒丝菲娅,有些难为情地用小小的指头指着一块蛋糕说道。榭路巴的嘴角也漾出了一抹笑容,手法俐落地将蛋糕盛到盘子上,接着缓缓帮她倒了一杯比较甜的红茶。忒丝菲娅像是在窥探脸色似地看向芙萝婕。</p>
<p>「菲娅,不用客气,快吃吧。不过你可别吃得太撑啰。」</p>
<p>听到母亲半开玩笑的温柔话语,忒丝菲娅用力点了点头,随即有些笨拙地切开蛋糕,大口大口地送进嘴里。</p>
<p>「夫人也来一块如何?」</p>
<p>「我喝红茶就够了。」</p>
<p>面对榭路巴的询问,芙萝婕如此回答道。事实上,光是看着女儿大快朵颐地享用蛋糕的模样,她就已经觉得肚子饱了。然而,榭路巴却一脸为难地说道:</p>
<p>「可是,这些都是主厨使出浑身解数的自信之作……」</p>
<p>「唔……」</p>
<p>芙萝婕突然停下了啜饮的动作,朝着榭路巴露出一抹有些困扰的嗳昧笑容。听到这是主厨特意制作的</p><p>自信之作,她心里也不由得涌起一股罪恶感。但是芙萝婕每次回到家里的时候,主厨都会推出新的甜点菜单,而且是她们母女两人根本吃不完的份量。芙萝婕甚至觉得,主厨已经不像是个厨师,而是一名彻头彻尾的甜点师傅。顺带一提,每次剩下来的那些甜点,按照惯例都是进到家里所有仆人的肚子里。</p>
<p>「那么,我就来嚐个一块吧。」</p>
<p>「好的。主厨肯定也会感到很高兴的。」</p>
<p>芙萝婕觉得自己完全上了榭路巴的贼船,不过眼前的甜点确实都有着精巧诱人的外观。</p>
<p>而且忒丝菲娅就在芙萝婕面前。身为母亲的自己和女儿一起享用一、两道甜点,在品德教育上应该也会有正面效果。所谓的亲子就是像这样子吧──彷佛是在遵照书本或某处得来的知识,芙萝婕开始缓缓将蛋糕送进口中。或许是因为把孩子的教育工作都交给女仆;或许是因为她在军中待得太久;又或许是因为她的童年时代过于孤独……对于「亲子关系」这件事情,芙萝婕至今仍然没有什么明确的体会。因此她和女儿的相处方式,甚至带有教条主义的倾向,多半是奉行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方法,又或者是从书本里得来的知识。</p>
<p>然而,每次像这样偶尔返家的时候,芙萝婕都会愈发渴望和女儿有更长的相处时间。长年累月的高强度工作也是部分原因,芙萝婕已经决定目前的这个职位,将是自己军人生涯的最后一站。因此,只要再忍耐一会儿就好……</p>
<p>「对了,大小姐,今天还有这样的特别惊喜喔。」</p>
<p>「──!!榭路巴!你给我等一下!!」</p>
<p>尽管摆盘相当漂亮,但东西本身的外观只能说是惨不忍睹。她本来是打算烤个饼干出来的……在首次挑战的甜点制作里,无论芙萝婕多么想要按照教导的方式来制作,最后出炉的成品,却不知为何成了完全不一样的东西。虽然闻起来勉强还能算是饼干,可是其中也隐约掺杂着烤焦的味道……</p>
<p>然而,榭路巴将这批失败之作精巧地摆放在小篮子里,并且乘着这个时机端了出来。</p>
<p>忒丝菲娅无视芙萝婕制止,伸出小手捏了一片饼干起来,然后毫不犹豫地送进了嘴里。</p>
<p>「菲娅!这东西对身体不好,你马上给我吐出来!」</p>
<p>尽管咀嚼了好几次也无法咽下饼干,忒丝菲娅还是用力摇头拒绝母亲的要求。</p>
<p>彷佛是要拼命掩饰难受的表情,忒丝菲娅用红茶冲掉饼干的苦涩味道,接着一脸开心地向芙萝婕说道:「这是妈妈做的饼干吧?非常好吃喔。」她的眼角甚至泛着隐隐的泪光,不过总算是安然无恙的样子。</p>
<p>芙萝婕姑且放下了心来,并且再次下定决心,要找个时间向主厨认真请教料理的诀窍。至于那位有够多管闲事的管家,在这之后自然是免不了遭到主人一顿训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