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syosetu kakuyomu 搞笑吐槽 seednovel Web轻小说 syosetu 日本轻小说 15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第九卷 第51章「夜中的苏醒」

作者:イズシロ 字数:51535 更新:2024-02-22 19:54:17

<p>和白天的喧嚣嘈杂截然不同,此刻的学院笼罩在鸦雀无声的寂静之中。夜幕吸收了所有的声音,宣告兵慌马乱的一天即将迎来终结。</p>

<p>随着夜色逐渐转为浓重,原本依稀可闻的学生交谈声和撤收作业的声音,也慢慢地平息下来。</p>

<p>礼堂和训练场之类的场所已经熄灯;校内步道也星星点点地亮起了夜灯。【学园祭】唯一遗留下来的痕迹,就只剩下稀稀落落地伫立在校园里的摊位骨架而已。</p>

<p>然而,在这一片漆黑宁静之中,研究大楼一隅的某个房间却灯火通明,好似永远不会熄灭一般。只听房内不断响起女学生的欢声笑语。对她们来说,这场【学园祭】似乎尚未落幕。</p>

<p>享受着片刻欢乐时光的三名少女,顺从着奔放的青春活力,恣意地沉浸在更加深沉的夜晚之中……所谓的歌颂青春就是这么回事吧。</p>

<p>她们忘却疲劳,只管随兴地畅谈欢笑。</p>

<p>所有人一起准备好晚餐之后,便打开用分配金买来的点心袋子,举起果汁干杯庆祝。在那之后,就是漫无止尽的少女畅谈时间。</p>

<p>被迫与会的亚尔斯和露姬,也只能有些无奈地和忒丝菲娅、艾莉丝及希耶尔,一同度过这段时光。</p>

<p>最后,时间来到午夜十二点过后的深夜时分。</p>

<p>三名少女仿佛无视理应存在的门禁规定,各自趴倒在研究室的沙发和桌子上呼呼大睡;亚尔斯则是缓缓从睡梦中清醒。</p>

<p>帮助亚尔斯脱离梦乡的,是更早醒来的露姬悄悄开门回来的声音。</p>

<p>「亚尔斯大人,我姑且跟费莉涅菈学姐报备一声了。」</p>

<p>露姬在这种时候总是特别机灵。为了不让三名少女打破门禁的行为遭到追究,她特地向担任宿舍长的费莉涅菈报告了这件事情。</p>

<p>「这样子啊。我昨天晚上也事先和费莉打过招呼,可是这几个丫头最后也没回去,就这么直接睡倒在研究室里了。」</p>

<p>「这次算是例外中的例外吧。」</p>

<p>「的确。费莉也很不容易啊,晚点也得跟理事长打声招呼才行。」</p>

<p>亚尔斯面露苦笑,瞥向此刻仍在室内酣睡如泥的三名少女。</p>

<p>「那么,我们就来做出发的准备吧,小心别吵醒她们了。」</p>

<p>……过了十几分钟之后。</p>

<p>「您不觉得困吗?」</p>

<p>站在玄关前面的露姬,有些担心地如此问道。其实她也陪忒丝菲娅等人聊到很晚,所以要说睡眠时间,露姬其实应该也一样少。</p>

<p>「放心吧,抵达军方本部以后,我打算在那里小睡一会儿。我可不想在睡眼惺忪的状态下前往外界。」</p>

<p>亚尔斯半开玩笑地回答道。</p>

<p>「嗯,还请您务必这么做。老实说,我自己昨天晚上也感到有点疲惫。」</p>

<p>听到露姬苦笑着这么说,亚尔斯轻轻点头,说了句「我也是」,两人便一起离开了研究室。</p>

<p>事实上,前往外界的魔法师,经常会需要不眠不休的行军。露姬本人的锻炼程度,也完全足以应付两三天不睡觉的状况。</p>

<p>尽管如此,两人之所以还是感到有些疲惫,肯定不是因为精力消耗过度,而是因为这两天太过充实的关系。毕竟包含那场热闹的「庆功宴」在内,这两天全是陌生的事情和新鲜的体验。</p>

<p>不过──亚尔斯转念一想。</p>

<p>自己风平浪静的学院生活,因为伊莉依丝的袭击和莉莉夏的登场,逐渐飘散出一股令人不安的火药味。有许多疑虑都还悬而未解,今后应该会有更多必须有所应对的事情。感觉自己未来也暂时无法摆脱这些烦杂琐碎的事情。</p>

<p>即使如此,这里──第二魔法学院依旧是「可以暂时忘记一切烦恼」的场所。</p>

<p>最后,亚尔斯透过门扉的缝隙,迅速地瞥了一眼三名少女安逸的天真睡脸,随即转身迈步离去。</p>

<p>在那之后,只见两道人影在黑暗之中穿越一片寂静的学院,直奔军方本部所在的方向而去。</p>

<p>◇ ◇ ◇</p>

<p>无论夜色多么深沉,又或临近天明时分,这个场所终年都是灯火通明的状态。</p>

<p>人类生存区域的最外围地区。</p>

<p>这里和人类过去所居住的世界,仅仅隔着一道由绝对的守护之力【巴比伦塔】所张设的防护壁。</p>

<p>而紧邻这道伟大防护壁之处,耸立着一座宛如巨大城池的宏伟建筑,此处正是总揽大国亚鲁法所有防卫工作的军方本部。</p>

<p>正因为是需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军方最高机构,所以即使在防护壁内侧,也必须设置于最接近前线的地方。在这座有着崇高大义和理想的要塞之中,聚集了日夜为人类的未来赌命奋战的魔法师,他们全都盼望着自己有一天能够抛开一切进入梦乡。</p>

<p>亚尔斯和露姬抵达这里之后,立刻直奔假寐室而去。</p>

<p>虽然距离和蕾蒂约好的日出时分,只剩下短短几小时,但还是有足够的缓冲时间。两人毫不犹豫地决定把这段时间拿来补眠。</p>

<p>只要是有长期军旅经验的人,都会自然练就在短时间内快速入睡的本事。这也是在残酷的外界生存下去的必备技能。</p>

<p>顺带一提,假寐室是只要拥有军人身分者都可以使用的设施,但是每个人最多只能分配到一张单人床的狭小空间,完全只是供人补眠的地方。</p>

<p>毕竟是深夜时分,军方本部里也没什么人影。</p>

<p>偶尔和两人擦身而过的,不是接下来要值早班的人员,就是刚下夜班、强忍着哈欠走回自己房间的人员。当这些人员注意到亚尔斯的时候,情报不灵通的人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相反地,也有人眼明手快地连忙向他鞠躬行礼,反应可说是各有不同。但是不管是什么反应,对此刻的亚尔斯来说都令人心烦。</p>

<p>好不容易抵达的假寐室,主要分为两种房间形式:一是摆放着许多单人上下铺的房间;一是胶囊式的简易床位房间,就像是从安装在墙上的橱柜拉出抽屉一样。亚尔斯和露姬最后选择的是胶囊式的简易床位,尽管空间极度狭小,但好处是不会被任何人打扰。</p>

<p>于是,两人便机械式地进入睡眠之中。</p>

<p>他们抛开仍然残留于记忆里的平稳学院生活的余韵,陷入了深深的沉睡。就像战士穿上铠甲一样,重新锻造自己的意识,逐渐切换成最适合外界的精神状态。</p>

<p>最后,在天空泛起鱼肚白之际──</p>

<p>亚尔斯非常罕见地没有睡好……更准确来说,他是以最糟糕的方式清醒过来。狭窄的床位中,有个东西在自己身旁动来动去,因此亚尔斯几乎是被强迫离开梦乡。这是他最无法忍受的起床方式。</p>

<p>亚尔斯在床上翻了个身,换成了侧身而卧的姿势,满脸不悦地微微睁开眼睛说道:</p>

<p>「喂,你在搞什么鬼?」</p>

<p>「我是来提供最完美的起床服务的哟~」</p>

<p>在几乎是脸碰脸的距离下,蕾蒂向亚尔斯露出淘气的笑容。</p>

<p>亚尔斯不禁在心里用力咂了咂嘴,其中有大半是在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在他的印象里,自己从未熟睡到他人接近床铺都没有察觉的地步。是因为【学园祭】太过疲惫的关系吗?──亚尔斯找理由似地如此思索。在这短短两天里发生的事情,似乎让他的身心积累了超乎预期的疲劳。</p>

<p>「什么最完美,这根本就是最糟糕的起床方式。还有,热死了。」</p>

<p>「陪睡就是必须贴得这么近啊。」</p>

<p>「唉~已经是集合时间了吗?」</p>

<p>「没错没错,现在这个时间,好孩子都该起床了哟~毕竟不像样的大人都已经完全准备OK了。」</p>

<p>尽管亚尔斯没想到自己会让蕾蒂等他,但是从时间上来看,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间似乎还有点早。</p>

<p>然而,亚尔斯在这次的任务里,算是「协助者」的角色。因此他打算严格遵守队长蕾蒂的指示。</p>

<p>伴随着蕾蒂起身的动作,原本盖在两人身上的棉被也随之滑落下来,只见她身上早已穿好了平常的军服装扮。</p>

<p>不过,蕾蒂那套军服原本就相当开放,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暴露的风格。</p>

<p>「我马上就能准备好。你顺便把露姬叫起来吧。」</p>

<p>露姬的简易床位就在亚尔斯的旁边。听到亚尔斯这么说,蕾蒂登时意味深长地扬起嘴角。</p>

<p>「嘿嘿嘿~看来我的乐子还没结束呢。」</p>

<p>只见她轻轻用手掩着嘴巴,不怀好意地窃笑起来。紧接着,蕾蒂仿佛要看穿墙壁似的,把视线转向亚尔斯旁边的简易床位,蠢蠢欲动地开合着十指,缓缓地将手伸了过去……</p>

<p>就在下一个瞬间,胶囊式简</p><p>易床位的舱门突然开启,简直像是嵌在墙上的抽屉被人打开一样。</p>

<p>一道娇小的人影──神情慌张的露姬,迅速地从里面跳了出来。她似乎已在就寝前换上睡衣,身上穿的是加厚的吊带背心和短裤。</p>

<p>或许是察觉到了蕾蒂的邪佞气息,露姬完全不同于亚尔斯,反应速度快得惊人。</p>

<p>披散着一头银发的露姬,立刻看向亚尔斯的方向,正好和坐在他的简易床位边缘的蕾蒂对上了眼睛。</p>

<p>「早啊,小露姬。」</p>

<p>「!早、早安,蕾蒂大人。话说回来,您为什么会在亚尔斯大人的房间里?」</p>

<p>「这是大人的秘密。」</p>

<p>蕾蒂一边咧嘴贼笑,一边别有含意地说道。但就在下一秒钟,亚尔斯毫不客气地从背后推了蕾蒂一把,把她整个人从简易床位兼小房间里撵了出去。</p>

<p>「该不会……这就是所谓的『夜袭』吧!?」</p>

<p>「你这样问就太不知趣啰~小露姬也真是的。说到底,现在已经不是半夜,而是拂晓时分啰。」</p>

<p>「这、这样说也是啦……?」</p>

<p>露姬一面全速运转着刚睡醒的迷糊脑袋,一面透过身旁的小窗缝隙,确认泛起鱼肚白的天空。</p>

<p>尽管露姬暂时放了心,但是她的心里也感到暗暗吃惊。希丝缇确实说过蕾蒂没有付诸行动的胆量,可是从刚才的事情来看,蕾蒂至少具备直接潜入亚尔斯寝室的胆量……</p>

<p>(唔,脑袋要转不过来了……)</p>

<p>无论露姬如何甩动脑袋,也无法立刻解除心中的疑虑,但是她拼命地整理思绪,试图反驳蕾蒂。</p>

<p>「可、可是,蕾蒂大人,就算是为了叫人起床,擅自爬上亚尔斯大人的床铺,未免也太欠缺考量了吧?毕竟墙壁上面就有起床铃的按钮啊。」</p>

<p>「你看,这是惯例的睡相突击检查啦。若是没有疏于建立亲密关系,可是会影响到团队合作的哟。」</p>

<p>只听蕾蒂大言不惭地说着破绽百出的歪理。</p>

<p>「小露姬,你自己也是这么做的吧?」</p>

<p>「……不,我才──」</p>

<p>「从你没有立刻否定这点来看,我们果然是一丘之貉呢。」</p>

<p>看着露齿贼笑的蕾蒂,露姬的内心变得更加混乱,露姬之所以无法马上反驳蕾蒂的话,的确是因为她「作贼心虚」,所以即使脑袋正常运转,她也无法理直气壮地回嘴。</p>

<p>「话说回来,假寐室还是一样挤呢。会碰到许多地方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呢。」</p>

<p>「『碰到许多地方』……!?」</p>

<p>他们两人究竟在这间密室里做了些什么?──露姬似乎开始想歪,脸颊泛起一阵红晕。她无法当作没听到蕾蒂说的这句话,同时青春期的好奇心也失控了。</p>

<p>「您您您您您、您究竟碰到了哪些地方!?」</p>

<p>只见露姬可爱地晃动着睡乱的银发,气急败坏地凑到蕾蒂面前追问。「呵呵~你这是要人家全部说出来吗?」相对地,蕾蒂则是装出一副乖巧老实的模样,语焉不详地抛出了这样的话。</p>

<p>「喂!别在假寐室大声吵闹啊,你们两个就只会找麻烦。露姬,你也赶紧去准备,不然我就要丢下你了喔。」</p>

<p>然而,在亚尔斯喝斥之下,这场闹剧立刻就此闭幕。</p>

<p>「哎呀呀,阿尔小弟的心情挺不好的呢。你的起床气这么严重啊?」</p>

<p>从门后探出头的亚尔斯板着脸孔,冷冷地瞥了两人一眼。</p>

<p>「你还有脸说这种话啊?哪有人像你这样特地消除气息,只为了偷偷爬到别人床上?在正常情况下,你早就被痛扁一顿了好吗?」</p>

<p>「看来你真的累坏了呢~我如果直接用脸颊磨蹭你,顺便偷摸几下你的脑袋,你会不会也没办法察觉啊?」</p>

<p>「……你要是真的这么干了,我绝对会揍你的。」</p>

<p>假如露姬有听到这句话,大概就可以判断蕾蒂说的是谎言从而感到安心,然而遗憾的是,现场已经看不到露姬的身影。</p>

<p>因为在亚尔斯大声喝斥之后,露姬立即飞也似地回到自己的简易床位,连忙着手进行出发的准备。</p>

<p>没过多久,露姬便匆忙地回来了。她只是简单地换好了衣服,胡乱塞成一袋的行李则直接挂在她的肩头。</p>

<p>看着露姬有些气喘吁吁的模样,蕾蒂忍不住开口:</p>

<p>「哎,这么早跑来叫你们起床真不好意思,没问题的,如果只是收个行李,绝对还有时间。」</p>

<p>尽管嘴巴上这么说,但是蕾蒂的脸上完全没有反省之色。真是令人无法放松警戒的家伙呐──亚尔斯沉着脸心想。</p>

<p>在蕾蒂指示之下,亚尔斯和露姬直接来到更衣室,在那里进行前往外界的最终准备。时值黎明,更衣室里没有半个人影。虽说是更衣室,但这里并不是低阶魔法师的共用更衣室,而是专供蕾蒂部队使用的特别更衣室,和部队的待命室分处不同位置。</p>

<p>里头不仅有足供全体队员使用的个人单间(附带淋浴设备),各种抛弃式备品也一应俱全。</p>

<p>考虑到蕾蒂部队所执行的任务难度,这样的待遇可以说是理所当然,即使如此,还是要说这里的环境实在非常完备。虽然只是附带一提,分配给各部队的待命室(俗称「部队房间」),基本上都是采取男女共用的形式。据亚尔斯所知,更衣室和淋浴间的男女区别,几乎都是由各部队自行决定。另一方面,大浴池在原则上当然有男女区别,但是蕾蒂的部队在男女分别方面似乎相对宽松,或许也可以说是体现队长性格的一环。</p>

<p>因为这样的缘故,姑且不论一般世人的观点,亚尔斯和露姬进入同一个房间这件事,在军队里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p>

<p>对在军中长大的两人而言,这甚至可视为理所当然的事。他们就这样默默地进行准备,抱起各自带来的换洗衣物,分别走进相邻的两间淋浴间。</p>

<p>接下来也和平常一样,两人没有特别隔着墙壁聊天,只是以机械性的动作关上淋浴间的门,发出了重叠的关门声。</p>

<p>尽管衣服的摩擦声极为明显,但是也仅止于此而已。片刻过后,淋浴间内响起几下踩踏磁砖的清脆脚步声,接着是一道莲蓬头被拧开的声响。</p>

<p>大量的热水立刻倾泄到地面上,氤氲的蒸气逐渐从两扇门上方的些许空隙冒了出来。</p>

<p>然而,这种理应早已习以为常的静谧氛围,今天却让亚尔斯莫名地静不下心来。每当隔壁淋浴间的水声自然传进耳中时,便会伴随一股近似焦躁的感觉,这样的寂静和空白让他有种如坐针毡的感受。与此同时,他的心中也浮起了一个强烈的念头,觉得自己必须找个话题对露姬说。</p>

<p>在气氛肃穆的军方本部里,亚尔斯经历过了无数次的出击准备,但是从未出现过现在这样的状况,感觉实在不合常理。</p>

<p>就在亚尔斯一边冲着热水澡,一边如此胡思乱想的时候……</p>

<p>「亚尔斯大人,您为何会接下这次的任务呢?虽然我已经听说这是您和蕾蒂大人的私人约定……」</p>

<p>听到隔着一道墙壁传来的声音,亚尔斯有些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讶。难道露姬也和自己一样,觉得不说点什么心里会很难受?还是正好相反,她在两人独处的空间里反而能够安心地谈话?无论如何,亚尔斯完全没想到露姬会在这时候跟自己聊天。</p>

<p>但是仔细一想,本来就没有哪条规定明言禁止在淋浴间交谈。</p>

<p>虽然亚尔斯多少有些惊讶,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没必要无视露姬的问题。</p>

<p>他一边胡乱地洗着身体,一边不置可否地支吾了几声。</p>

<p>亚尔斯的内心并没有甚么盘算,只是他本人也需要一点时间来寻找答案。</p>

<p>尽管亚尔斯和蕾蒂并非素不相识,但是只因为这样就不求回报地出手帮忙,是过去的亚尔斯绝对不会做的事情。</p>

<p>说到底,先前在讨伐【叛逆的禁忌之子/迪米•艾兹鲁】的时候,蕾蒂的部队是在总督指示之下前来协助亚尔斯,因此在他们两人之间并不存在谁欠谁人情的问题。</p>

<p>不过,如果非要说出一个理由,亚尔斯确实能想到某个原因。</p>

<p>自己之所以会在这时候伸出援手,无关乎蕾蒂无双魔法师的身分,也无关乎两人同为亚鲁法的军人,而是因为自己为蕾蒂的个人魅力所折服。</p>

<p>然而,亚尔斯愈是如此剖析自己的内心,就愈是有种莫名难为情的感觉,犹豫着该不该直接说出这番想法。</p>

<p>因此,他最后选择直截了当地说道:</p>

<p>「也不是谁欠谁人情的问题。我想想,如果非要说的话</p><p>……应该说是那家伙和她的部队,让我回想起过去的许多事情。」</p>

<p>「……?」</p>

<p>露姬没有接话。亚尔斯用一旁的毛巾擦干身体,有一瞬间流露出远眺的眼神,仰头凝视着从磁砖墙壁上滴落的水珠。</p>

<p>片刻过后,可以感觉到露姬也洗完了。</p>

<p>这段微妙的空白时间,似乎加剧了难为情的感觉。沉不下心的亚尔斯一边从淋浴间移动到更衣室,一边等待隔壁传来回答。但是,露姬没有给出任何应答。</p>

<p>「喂,怎么了啊?是你先问的耶?」</p>

<p>过了一会儿之后,已经换好一半衣服的亚尔斯终于忍耐不住,不由自主地出声询问。就在系上腰带扣的金属摩擦声,宛如要追上亚尔斯这句话的回音般在更衣室内空洞地响起之际──</p>

<p>「……亚尔斯大人,您很在意蕾蒂大人的事情吗?」</p>

<p>「你这是什么问题啊?」</p>

<p>这个问题应该是顺着刚才的话题而来,但是未免太过唐突了。亚尔斯先是焦躁地挠了挠头发,随即以有点傻眼的眼神看向旁边的淋浴间。</p>

<p>「我不是在意她本人啦,你完全想错方向了。那家伙的生存方式虽然和我完全不同,但是看起来不是过得很开心吗?」</p>

<p>亚尔斯在内心告诉自己一定是这样,同时平心静气地向露姬解释,将内心的无形思绪逐渐组织成话语。</p>

<p>「因此,或许蕾蒂身处的位置……才是每个魔法师都应该追求的目标也说不定。」</p>

<p>亚尔斯以有些含糊的说法,把自己真正的想法包装起来。对他来说,这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毕竟过去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坦率地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想法。</p>

<p>尽管还没有完全习惯,但是最近遇上了许多重新审视自己的机会,亚尔斯确实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因为对方是露姬的关系,原本不愿吐露心声的抗拒情绪,也不可思议地消失无踪了。</p>

<p>露姬这次依然没有立刻回应。现场陷入了尴尬的微妙沉默之中,就像是默契不佳的传接球游戏,整间更衣室的氛围变得更加令人如坐针毡。</p>

<p>所谓的「开诚布公」,就是抛开所有的顾虑和束缚,畅所欲言地把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这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小孩子,其实没有什么两样。</p>

<p>亚尔斯猛然察觉到了这个事实──没错,自己或许只是希望有人能听自己说心里话。</p>

<p>不是想从别人口中验证自己的想法正不正确或单纯地回答,就只是希望能够得到他人的共鸣罢了。</p>

<p>「该怎么说呢……算是一个答案吧?对于我早已舍弃的那种做法究竟是对是错的答案。」</p>

<p>亚尔斯之所以自问自答地补上这句话,是因为他本人也说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p>

<p>这种近乎朦胧愿望的缥渺理想,是言语所无法表达之物。而亚尔斯能够感觉得到,蕾蒂和她麾下部队的存在方式,可说是彻底体现出这样的理想。如此说来,先前的那句话就有必要修正一下:不是『每个魔法师都应该追求的目标』,而是『每个魔法师都曾经想要追求的目标』。</p>

<p>亚尔斯怀抱着被挥之不去的感伤情绪搅得心烦意乱的心情披上衬衫。即使把想说的话说出口,也有可能事与愿违,无法扫去心头的烦闷忧愁──他觉得自己直到此刻才明白了这个道理。</p>

<p>亚尔斯甚至觉得尴尬不已。说完这番话之后,他的心头涌起了一股难以忍受的羞耻感。</p>

<p>以结果来说,这段在更衣室度过的时间,不仅没有达到切换精神状态的目的,反而让亚尔斯留下了强烈的苦涩……不,有这种感觉的似乎不只亚尔斯而已。</p>

<p>就在这时,隔壁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露姬的声音紧接着从门的另一边传了过来。</p>

<p>「……您换好衣服了吗?」</p>

<p>「嗯?哎,差不多了吧。」</p>

<p>于是露姬稍微打开一条门缝,悄悄地把脑袋探了出来。只见她脸上露出藏不住喜悦的灿烂笑容,她带着微笑,就这么直勾勾地凝视着亚尔斯。</p>

<p>亚尔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更衣的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露姬的模样。</p>

<p>露姬的银色秀发一片濡湿,完全处于刚洗完澡的状态。一绺绺沾满水气的发丝就这么贴在脸上,不断地朝着磁砖地板滴落水珠。而她从门缝中探出脑袋的模样,与其说毫无防备,更像表露出孩童的纯真无邪。她身上恐怕是一丝不挂的状态吧。</p>

<p>虽说更衣室里没有其他人,但是即使是在研究室的同居生活期间,亚尔斯也从未见过露姬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p>

<p>同时,亚尔斯也完全不明白在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里,究竟有哪个地方能够如此触动她的心弦。</p>

<p>只见露姬的脸颊泛起一片美丽的酡红。双眼闪闪发光的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直盯着亚尔斯猛瞧。</p>

<p>「亚尔斯大人!」</p>

<p>「怎、怎么了?」</p>

<p>亚尔斯被露姬的气势所震慑,像是挨骂的小孩子一样反射性回答。</p>

<p>于是露姬笑咪咪地露出白皙的牙齿,向亚尔斯回以一抹平静的笑容。</p>

<p>「刚才亚尔斯大人所说的那些事情,我觉得非常好喔……能够听到您的想法当然也让我很开心,但是最令人高兴的,是您选择主动把这些事情说出来!」</p>

<p>看到露姬高兴成这样,固然让亚尔斯有种被当成傻瓜的感觉,可是他也多少能理解露姬要表达的意思。亚尔斯过去几乎不曾说出自己内心的深层想法。即使曾经说过,也都是出于某人的指示或命令,也就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采取的行动。</p>

<p>这次完全没有别人的指示或命令,纯粹出于亚尔斯本人的意志和抉择。其中差异乍看之下微不足道,但实际上或许是天差地别。</p>

<p>然而,亚尔斯也忍不住怀疑自己,这真的是如此了不得的事情吗?露姬所说的话是事实;亚尔斯也能够站在客观的角度,理解这是自己出现变化的征兆。但是,他的心底始终没有确切的真实感。</p>

<p>「是这样吗……?」</p>

<p>亚尔斯的回答有些无精打采,听起来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然而,银发少女却以远胜他的气势,斩钉截铁地宣告道:</p>

<p>「就是这样!」</p>

<p><img src="https://img.linovelib.com/2/2661/133307/133511.jpg" border="0" class="imagecontent"></p>

<p>这种对变化的抗拒感,本来就是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的情绪。说得极端一点,亚尔斯也不例外。但是,如果因为对变化的征兆感到困惑而止步不前,到头来将无法产生任何改变。</p>

<p>这时候只要有个人陪在自己的身边,朝着自己露出像现在的露姬一样的温柔微笑,那么无论是谁,都肯定不会停下变化的脚步吧。更别说那个人还宛如守护幼儿成长的慈母一般,时刻关心注意着自己的状况。</p>

<p>「先不说这个了。露姬,再这样下去,你可是会着凉的喔。」</p>

<p>「──!?说、说的也是。」</p>

<p>露姬似乎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模样有多么不成体统,一脸尴尬地把脑袋缩回门后,匆匆忙忙地回到了自己的更衣室。</p>

<p>不久之后,亚尔斯和露姬做好了前往外界的万全准备,直接走向附近的待命室。俗称「部队房间」的待命室,说穿了就是作战前进行简报的房间。而无双魔法师的专用待命室,在设备和规模上完全不是普通待命室所能比拟。如此豪华的待命室自然花费了大量的国家经费,但是蕾蒂的部队傲视全国的丰硕战果,也确实配得上这样的优厚待遇。</p>

<p>暂且不计很少在台面上活动的亚尔斯,要说足以代表亚鲁法现役魔法师的第一把交椅,果然还是只有「蕾蒂•库鲁托卡」这个答案。事实上,蕾蒂的部队也确实是亚鲁法军的中流砥柱。</p>

<p>不一会儿工夫就抵达目的地的亚尔斯,以随时都能动身的架势敲响了部队房间的门扉。看起来单手很难拉开的厚重门扉,随着敲门声向两侧敞开。只见房间里头坐满了身经百战的老练魔法师,正在等待亚尔斯的到来。</p>

<p>众人见到亚尔斯和露姬的当下,立刻以整齐划一的动作从椅子上起身,隆重地敬礼迎接两人。</p>

<p>这些魔法师的举手投足和容貌气质,在在散发出绝非泛泛之辈的气势,撇开曾经和众人共同行动的亚尔斯不说,露姬自然是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p>

<p>如果换做忒丝菲娅和艾莉丝的话,恐怕连</p><p>正常走路都会有问题,这些魔法师的面孔就是如此不怒自威。假如他们没有穿着军服的话,甚至有可能被误认为什么恐怖的黑帮集团。</p>

<p>「哟,你们来了啊。快过来这里。」</p>

<p>在房间深处招手的那名人物,以格格不入的开朗声音呼唤着亚尔斯。</p>

<p>你是什么山贼老大吗?──蕾蒂盘腿坐在桌子而非椅子上,因此亚尔斯忍不住以眼神谴责她那副放荡不羁的模样。</p>

<p>暂且不说这件事情。有别于平常就吊儿郎当的蕾蒂,此刻在这个房间里头,弥漫着一股沉重肃穆的气息。事实上,虽然蕾蒂的部队可说是精锐云集,但是曾经在【恶食】讨伐任务中和众人共事的亚尔斯,记得他们是相当随和亲切的一群人。然而,众人今天的举措却极为规矩,甚至在左右两边排成两列队伍,于中央腾出迎接亚尔斯和露姬的通道。</p>

<p>尽管一举一动被人紧盯着很不好受,但是亚尔斯最后还是只能认命地踏上中央的通道。他并不认得蕾蒂部队的全体成员,不过即使只是粗略地稍加环顾,也能察觉到他们大多是实力不俗的魔法师。</p>

<p>作为蕾蒂的左膀右臂、从而被选入【恶食】讨伐任务的沙吉库和穆杰路,当然是名闻遐迩的高阶魔法师。但是除了他们两人以外,现场还能看到不少有名的魔法师。这些队员全是在蕾蒂赏识之下,亲自劝说加入的菁英好手,即使是亚尔斯也对他们的来历略知一二。不过,蕾蒂也没有把国内高手全都网罗进自己的队里。毕竟身为无双魔法师的蕾蒂若是带头这么做,姑且不论自身的部队会受到什么影响,亚鲁法军的战力平衡很有可能因此完全崩坏。</p>

<p>事实上,蕾蒂部队的一大特征在于;许多魔法师经历这支部队的洗礼之后,都出现了飞跃性的惊人成长。例如穆杰路加入这支部队之后,本人的排名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最后甚至成功跻身二位数的行列。换句话说,蕾蒂拉人加入部队时,除了最基本的实力要求以外,也会把对方的成长性纳入考量。在培育人才这方面,她其实是个相当会照顾人的优秀指挥官。</p>

<p>「亚尔斯大人,您的伤势在那之后有没有什么大碍?」</p>

<p>尽管不算代表整支部队发言,穆杰路仍率先向亚尔斯问候。身为已婚人士的穆杰路行事向来得体周到,亚尔斯在他的这句问候里,能够感受到打从心底的关怀之情,明显不是那种表面的社交辞令。</p>

<p>「嗯,完全没有问题。话说回来,大家快点坐下吧,你们这样未免也夸张了。」</p>

<p>亚尔斯淡然地说道,于是众人也听令坐了下来,这时亚尔斯总算有机会环顾在场成员,发现果然大多数人都是生面孔。如此看来,在先前的【恶食】讨伐任务中和自己同行的队员,从整支部队的规模来看,确实只是一小部分而已。</p>

<p>既然如此,亚尔斯也多少能够猜到这股微妙的紧张氛围从何而来。</p>

<p>简单来说,就是面对君临无双魔法师顶点的亚尔斯,大多数人都不清楚这名少年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虽然作为队长的蕾蒂不拘小节,但是全体队员都很清楚,自家队长的性格可说是异类中的异类。若是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亚尔斯,很有可能会被理解为不敬,因此他们才会一副戒慎恐惧的模样。</p>

<p>在亚尔斯一声令下,全体队员姑且各自坐回到椅子上。</p>

<p>尽管这种凝重的气氛令人相当难受,亚尔斯和露姬还是走到了蕾蒂面前站定。</p>

<p>「不如我们赶紧开始吧?时间有限不是吗?」</p>

<p>亚尔斯回想着刚才发生在假寐室的事情,单刀直入地如此说道。</p>

<p>蕾蒂之所以特地提早把亚尔斯叫起来,应该不只是想要捉弄他而已。亚尔斯已经猜想到了,尽管没到作战会议那么慎重其事,但是蕾蒂大概是要共享任务的情报。</p>

<p>先前在理事长室的时候,蕾蒂只做了大略的说明,因此她应该会在这里给予更加详细的情报。</p>

<p>「好的好的,那么,请各位肃静。」</p>

<p>蕾蒂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与此同时,脸上挂着严肃表情、并拢双膝坐在椅子上的粗犷壮汉,全都一齐把脸孔转了过来。这幅画面固然相当震撼,但也有点令人毛骨悚然。</p>

<p>从构图上来说,这幅光景令人联想到学院教室的课堂场景,可是因为坐在底下的全是孔武有力、面相犹如凶恶罪犯的彪形大汉,所以只给人一种极为不协调的感觉。</p>

<p>暂且不说这件事情。显示在萤幕上的巴纳利斯的地形资料,以及预期会遭遇的魔物情报,全是一眼扫过便能大致掌握的资料。具有研究者身分的亚尔斯,甚至只要看过一遍就能完全记到脑子里。</p>

<p>也就是说,重要情报等一下会以书面形式发给我们吧──亚尔斯擅自如此认为。可是不管过了多久,别说类似重要情报的文件,蕾蒂就连一张纸都没有要发下来的意思。</p>

<p>「喂,快点给我啊。」</p>

<p>亚尔斯不耐烦地把手伸到隔壁的蕾蒂面前,但是蕾蒂只是满脸疑惑地看着他的手掌,并且不解地歪起了脑袋。</p>

<p>「你特地把我叫来这里参加会议,不是为了分享更详细的情报吗?」</p>

<p>「啊!哎,不是你想的那样哟。」</p>

<p>跟亚尔斯一样,露姬也露出困惑的神情,一脸纳闷地看着蕾蒂。于是蕾蒂稍微偏了偏身子──</p>

<p>「好啦,大家都仔细听好啰~」</p>

<p>不是朝着亚尔斯,而是对着男性队员们大声喊道。</p>

<p>「……好了,首先由阿尔小弟来做自我介绍。」</p>

<p>「啥?」</p>

<p>相对于诧异地皱起眉头的亚尔斯,蕾蒂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再次催促着亚尔斯自我介绍。</p>

<p>「真是的,你这孩子就是这么害羞。真是拿你没办法呢~」</p>

<p>看着亚尔斯说不出话的表情,蕾蒂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像早就知道他会这样一般耸了耸肩。</p>

<p>面对蕾蒂的态度,亚尔斯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抽搐了起来。看到他的反应,坐在亚尔斯身边的穆杰路立刻探身向前,一脸慌张地帮忙打圆场:</p>

<p>「不好意思,这是我们有新队员加入时的惯例做法。」</p>

<p>听到穆杰路低声说出的话,亚尔斯不由得有些头疼地按住了额头。不,按照常理来想,这是极为自然的发展,但老实说,他完全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上演这样的戏码。</p>

<p>「那么,因为阿尔小弟不善言词,就由我来帮他做自我介绍吧。首先,正如一部分的人所知,阿尔小弟既是亚鲁法的首席魔法师,同时也是贝利克总督的心腹爱将~然后,旁边的这位可爱小跟班,则是担任阿尔小弟搭档的小露姬。好啦,请大家用掌声欢迎他们!」</p>

<p>虽然简直像是小学生班会般的闹剧,但是在蕾蒂如此吆喝之后,坐在椅子上的彪形大汉们全都站了起来,以堪称异常的掌声喝彩予以回应。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时候的惯例,室内甚至响起了一阵响亮的口哨声。</p>

<p>「好啦,大家要和新加入的成员和睦相处哟。」</p>

<p>蕾蒂理所当然地如此接话,但是在她的这句话里,包含了一个无法当作没听到的词汇。要是事情就这么定案,亚尔斯可没有办法接受,于是他立刻出声抗议道:</p>

<p>「喂,我可没说过要加入你的部队。我只是暂时过来帮忙而已。」</p>

<p>「欸~你就加入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吧?你只要把名字挂在我们部队底下,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很轻松啊……所以说,阿尔小弟和小露姬,是仅限本次任务的特别协助人员。」</p>

<p>尽管已经太迟了,不过室内顿时响起一片有些刻意的惊叹声。</p>

<p>「哎,总之就是类似『协助者』的角色吧。就让我们咻咻咻地夺回巴纳利斯吧~顺带一提,阿尔小弟,这次行动和上次的【恶食】讨伐任务不同,连你也要完全听从我的指挥来行动喔!」</p>

<p>「那是当然。关于这一点,我没有什么异议。」</p>

<p>既然亚尔斯如此承诺,那就代表露姬同样要听从蕾蒂的指挥,然而她的脸上却流露出明显的不服神情。因为和亚尔斯同行的露姬,只想要随侍在亚尔斯身旁,也难怪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亚尔斯固然察觉到了露姬的心思,但是这样的安排也是没办法的事情。</p>

<p>毕竟在这种规模的大部队里,露姬一直紧跟在亚尔斯身旁太过缺乏效率。而且即使是在这支精锐云集的部队里,探查魔法师也是极为贵重的人才,不应该服务于特定个人,而是要为全</p><p>体贡献力量才对。</p>

<p>因此,亚尔斯向露姬小声地叮嘱:</p>

<p>「哎,你就想开点吧。然后,记得仔细观察这支部队的作战方式。和各国的任何劲旅相比,这支部队应该有许多值得你学习的地方。」</p>

<p>「我明白了。」</p>

<p>露姬以勉为其难的语气说道,重新把视线转向全体队员。</p>

<p>她也很清楚亚尔斯这番话是正确的。尽管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但是每个队员都散发出身经百战的强者气息。露姬的确深感自己实力不足,再加上亚尔斯刚才也这么说了,因此她下定决心,猛地低下头来说道:</p>

<p>「虽然我还不够成熟,但还请各位多多指教!」</p>

<p>全体队员以善意的态度,接受了这名坚强少女的问候。虽说露姬还不够成熟,但是只要是有参加先前【恶食】讨伐任务的队员,都很清楚她其实是拯救亚尔斯的最大功臣。其他队员在亚尔斯陷入绝境的时候,甚至没来得及赶到现场采取任何行动。</p>

<p>在感到自己很窝囊的同时,众人当然也认为露姬的勇气值得赞扬。因此他们坦率地接受了娇小少女的真挚情感。</p>

<p>一阵隆重的掌声宛如在欢迎露姬,缓缓于室内扩散,响彻整个房间。</p>

<p>即使存在着年龄上的差距,但是众人都以看待战友的眼神看向露姬。他们接纳的不是亚尔斯的搭档,而是作为一名独立魔法师的露姬。再加上露姬已经十分了解外界,因此他们甚至没必要提醒她别成为队伍的包袱。</p>

<p>「真想让小露姬加入我们的队伍呢。」</p>

<p>蕾蒂十分渴望地如此嘟囔,不过脸上却漾出一抹柔和的微笑。</p>

<p>看着蕾蒂的模样,亚尔斯顿时恍然大悟。</p>

<p>(因为是互相托付性命的战友──就是这样的意思吧。尽管有点拐弯抹角,不过确实很有蕾蒂的风格呢。)</p>

<p>蕾蒂麾下的这支部队,有着因为长年累月并肩作战而产生的强烈羁绊。正因如此,这支部队比任何劲旅都坚不可摧,有能力克服任何的困难挑战。</p>

<p>然而,临时参与本次作战的亚尔斯和露姬,说穿了就是来自外部的异物。既然他们要听从蕾蒂的指挥一同执行任务,那就必须获得其他队员的协助才行。因此对于新来的两人来说,首要之务就是和其他队员建立起信赖关系。所以蕾蒂才特地安排了这场会面。</p>

<p>当然,亚尔斯的高超战技足以弥补团队合作的不足,而且众人也对他的能力有着绝对的信赖。</p>

<p>但是,露姬就不一样了。单凭她是亚尔斯搭档的事实,并不足以证明她能够胜任外界的任务。从其他队员的角度来看,这并不足以让他们把生命托付给露姬。</p>

<p>相较于对国家的忠诚,这群耿直的壮汉更加忠诚于蕾蒂个人。或者该说,正因为他们死心塌地地效忠于蕾蒂,才会被蕾蒂选入自己的部队。</p>

<p>这群队员都有着打从心底信赖某人、献身于毫无矫饰的真挚理想的强韧精神。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已经下定决心,在有必要的情况下,可以为了理想立下不求回报的誓约。</p>

<p>在外界瞬息万变的环境里,一念之间就是生或是死。而在如此凶险的世界中战斗的魔法师,往往在转瞬之间便丢失自己的性命。</p>

<p>正因如此,他们选择踏上了一条绝对不会让人生蒙羞的道路。不同于亚尔斯,这群队员正是应当聚集于蕾蒂麾下的战士。</p>

<p>这么一想,亚尔斯不由得感到茅塞顿开。尽管他的推测毫无根据,就算被人说是过度解读也无从反驳,但如此想来,确实豁然开朗。</p>

<p>不过,拥有露姬这个搭档的亚尔斯,在这点其实是一样的。在未来的日子里,自己也将和露姬齐心协力地并肩前进。因此作为军队里的前辈,亚尔斯决定为露姬说一句话。</p>

<p>「有劳各位了。虽然会给你们添不少麻烦,但是还请大家不吝指……」</p>

<p>「那么,我们出发吧。」</p>

<p>这句是完全没有脉络可循、怎么看都不像该在这种时候蹦出来的发言。蕾蒂只用这句话便打断亚尔斯,随即严肃地拍了拍手掌,全体队员立刻从椅子上起身。</p>

<p>(这家伙──是故意的吧?)</p>

<p>亚尔斯斜眼瞪向悠哉地催促着队员的蕾蒂。</p>

<p>蕾蒂这个人向来随心所欲又任性妄为。而且只要一被她牵着鼻子走,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会一不小心就奉陪到最后。也不知道该说她是天生如此还是老谋深算,亚尔斯至今仍然摸不透这名不可思议的女子。</p>

<p>说到底,自己会参与这次巴纳利斯的收复任务,其实也是同样的原因……不过,事到如今再说这些也于事无补了。到头来,亚尔斯还是把即将出口的牢骚吞了回去,有些泄气地垂下了肩膀。与此同时,他也想起了另一件事情。</p>

<p>「……话说回来,这不是什么情报都没有告诉我吗?」</p>

<p>亚尔斯罕见地发出的错愕声音,寂寞地回荡在蕾蒂和其他队员闹哄哄地离开之后,似乎一下就变得冷清的大房间之中。</p>

<p>◇ ◇ ◇</p>

<p>准备动身出发的亚尔斯一行人,受到军方本部人员夹道送行。说是这么说,但前来送行的也只有那些刚好有空的人员,并且只是以无言敬礼的方式目送他们离开。不过,亚尔斯本人倒是很少有这样的经验。一方面是因为他所执行的多半是机密任务,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不同于总是单独行动的亚尔斯,如此浩浩荡荡的部队开拔,自然很容易引来他人注目。而在这样的送行仪式里,也可以看出蕾蒂有多么受人爱戴,以及她麾下部队的强烈存在感。</p>

<p>不久之后,钻过【巴比伦塔】防护壁的亚尔斯,感受到一股久违的清新气息。犹如清凉的泉水滋润着喉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涤净了一遍。</p>

<p>只见天空的颜色变成了如假包换的「真货」,满是一片蔚蓝。紧接着,清澈的凉风吹拂着发丝,真实的世界就这么展现于众人眼前。</p>

<p>或许是空气清新的关系,视野变得极为通透明亮,仿佛能够眺望到遥远的彼方。浓烈的阳光将地平线照耀得闪闪发亮,那道深邃的橙色光芒打乱了时间的感觉,甚至令人误以为现在是日落时分。尽管如此,夜幕也仍未完全褪去。</p>

<p>外界依旧没有改变,富有浓厚季节气息的壮大景色,呈现在亚尔斯的面前。</p>

<p>虽然亚尔斯有许多想要追问蕾蒂的事情,但是唯有这一瞬间,他彻底地清空了内心的烦扰。</p>

<p>相较于生存区域内部,这个时期的外界气温已经变得相当低,不过亚鲁法在地理位置上处于【巴比伦塔】的最南端,因此和其他国家相比,并没有那么寒冷难耐。</p>

<p>全体队员的基本装备也和平常没两样,并没有特别采取什么保暖措施。说到底,这是一支精锐云集的部队,只要透过初阶的魔力操作把身体包裹起来,这种程度的寒冷还能应付过去。可以把这想像成用魔力制作出来的简易长袍。</p>

<p>当然,这样的做法也有缺点存在。首先是容易被魔物感知到自己的存在;其次是在临时需要立即构成魔力的时候,若还要分心维持虚拟的防寒长袍,会导致魔法显现的过程出现些许延迟。</p>

<p>不过,以这支部队的水准和当前的状况来看,需要在意的缺点大概只有前者而已。毕竟先发制人是和魔物战斗时的基本守则。</p>

<p>话虽如此,遇上紧要关头的时候,若是因为寒冷而导致身体动弹不得,那就真的是本末倒置了。由于众人必须在外界行军好几天,才有办法抵达目的地巴纳利斯,因此果然只能倚赖魔力的防寒措施,并且做好多少需要与魔物交战的心理准备。</p>

<p>然而,和蕾蒂的部队一起展开行军之后,亚尔斯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p>

<p>(如果没记错的话,从这里前往巴纳利斯应该需要五天的路程……但是看这个行军速度,怎么算都不是五天啊。)</p>

<p>并不是速度太慢,而是速度太快了。亚尔斯在脑海里摊开地图,计算出抵达巴纳利斯的大概距离。</p>

<p>说到底,巴纳利斯这个地区,被视为人类向魔物展开反攻的桥头堡。</p>

<p>亚尔斯先前收复詹托列和库本多两块大陆的壮举,为人类燃起了反攻的狼烟。当时所引发的骚动,如今仍令人记忆犹新。</p>

<p>詹托列大陆的部分,在亚尔斯将支配该处的高等级别魔物排除之后,亚鲁法很快就派出一支大队,成功地将整块大陆纳入管辖之中。其后相关建设工作也推展得十分顺利,如今已经具备完整运作机能,</p><p>成为亚鲁法在外界的最大据点。</p>

<p>相对于此,库本多大陆的建设工作则是毫无进展。尽管已经敲定了应该设立据点的位置,但是库本多大陆没有任何常驻的魔法师。目前只采取无人的防卫手段,也就是铺设「对魔物地雷」这种利用魔法自动侦测敌人的防御装置。</p>

<p>原因除了单纯的人手不足以外,库本多大陆幅员辽阔也成了令人头痛的问题。简单来说,就是没有能够永久性地驱逐魔物的手段。说得更直接一点,就是人们需要一个【巴比伦塔】防护壁的替代品。</p>

<p>人类若是想要稳定地管理收复的土地,就必须拥有能够持续张设防护壁的装置,就像是配置于工业都市冯卢恩的【第二巴比伦塔】,又或是与其类似的装置。之所以没有配置类似装置在收复的土地上,最大的理由还是在于有效范围过于狭窄。和军方最初的预期相反,像库本多如此广阔的大陆,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根本无法管理」。</p>

<p>亚尔斯达成上级交派的严酷任务、成功夺回库本多大陆的壮举,固然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但是在后续的善后处理工作,确实有许多始料未及的地方。</p>

<p>除此之外,库本多大陆邻接的是亚鲁法和卢萨鲁卡两国的边境,这让状况变得更加复杂了。亚鲁法方面当然会强调收复大陆是亚尔斯的功绩,但是贝利克本人并不打算独占统治如此辽阔的土地。他甚至考虑把这块大陆作为政治谈判的筹码,将库列比迪多也拉进来,共同商议解决之道。</p>

<p>结果,库本多大陆的后续处理问题,就这样被搁置了。所有人都认为这块大陆要在遥远的未来,才有可能被整顿到适宜人居的地步。</p>

<p>不过,如果单从计划上来说,目前确实是已经拟定了一份草案。</p>

<p>而在这项计划的内容里,巴纳利斯的存在有举足轻重的意义。因为就地势而论,若是要把库本多大陆永久性地纳入管理之中,巴纳利斯就是首先必须夺下的关键地区。这也是亚鲁法的军方高层将巴纳利斯视为战略要地的主因。</p>

<p>而且如果成功控制这个地区的话,就能够在不通过险峻山岳地带的情况下,顺利地运送各种战略物资,因此,平定巴纳利斯就成了不可回避的当务之急。</p>

<p>以上就是亚尔斯在脑海里整理出来、围绕着巴纳利斯的各种状况。接下来,他的思绪开始转向具体的政治问题。</p>

<p>归根究柢,就连亚尔斯也非常清楚,从现实层面来说,没有哪个国家能够独力承担库本多大陆的建设工作。和其他国家通力合作,恐怕是绝对必要的选择。如此一来,亚鲁法和卢萨鲁卡之间,必然会有更多共同作战的机会。</p>

<p>然而非常遗憾的是,在亚鲁法的高层之中,有两个人对卢萨鲁卡百般敌视。更糟糕的是,此刻跑在亚尔斯前方带路的辫子魔法师,和那名被誉为「卢萨鲁卡的门面」的无双魔法师,同样水火不容。</p>

<p>(前景堪忧啊。)</p>

<p>亚尔斯的担忧的确很有道理。再加上除了前述的问题以外,就算亚鲁法成功收复了巴纳利斯,卢萨鲁卡和库列比迪多这两个邻国,也无力彻底扫荡盘踞在通往巴纳利斯道路上的外界魔物。</p>

<p>明明应当如此,然而位于巴纳利斯后方的库本多大陆,却已经由亚鲁法成功收复了。这项事实足以证明亚尔斯的力量有多么超乎常理。总而言之,在目前的七国之中,亚鲁法所创下的功绩斐然,周围国家完全望尘莫及。</p>

<p>另外,为了让库本多的建设工作尽快步入正轨,亚鲁法也必须推进自国在外界的势力范围,至少要能够和抢先攻占外界的卢萨鲁卡分庭抗礼才行。巴纳利斯在这种时候应该可以发挥极大的作用。</p>

<p>(不管和卢萨鲁卡之间的角力谈判,最后会以什么样的形式达成妥协,收复巴纳利斯都是最基本的先决条件吧。)</p>

<p>亚尔斯对这种政治角力没什么兴趣,只是非要说的话,自己好不容易收复了库本多大陆,结果现在却处于建设工作停滞不前的状态,他心里多少也有点不是滋味。</p>

<p>因此像这样出手帮忙蕾蒂的收复作战,果然还是有其必要性……尽管亚尔斯如此说服自己,但是他也能感觉到自己心里其实正在苦笑。</p>

<p>就这样,亚尔斯一行人飞也似地奔驰于外界。他们完全不理会亚鲁法近郊的普通魔物,只是一心一意地快速行军。</p>

<p>也不知道前进了多久,亚尔斯突然担心起露姬的状况,于是他迅速地向背后瞥了一眼,发现银发少女的额头已经浮现一层薄薄的汗珠。</p>

<p>(毕竟是相当惊人的行军速度呐。对露姬来说似乎太吃力了吧。)</p>

<p>一行人已经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的强行军,而且中间从未停下来休息过。若是全程都维持这种速度,露姬以外的其他队员应该也会感到相当吃力。</p>

<p>虽然应该不至于连魔物活跃的夜晚也摸黑赶路,但是从蕾蒂的神情看来,她似乎打算尽可能地利用今天争取缩短距离。</p>

<p>亚尔斯迅速环顾周遭,发现感到疲倦的果然不只露姬一个人。队伍之中有一名像是治愈魔法师的女性,脸上已经流露出明显的疲惫神色。</p>

<p>前往巴纳利斯的路途相当遥远,并没有那么容易抵达。</p>

<p>除了单纯的疲劳累积以外,还必须考虑到魔物的问题。因为不可能派出部队定期扫荡这一带的魔物,所以魔物的数量只会有增无减。而且即使是低等级别的魔物,只要数量达到一定规模,威胁程度也会显着提升。再加上某些魔物在群聚时会改变行动模式,甚至可能变得更加凶暴。</p>

<p>负责削减这些魔物数量的,是前往外界执行任务的各个小队,以及新人较多的防卫部队的任务。由于会出现在这一带的魔物种类相对有限,这样的处理方式倒没有什么大问题。尽管偶尔也会遇上高等级别或变异体的魔物,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就会另行派遣高阶魔法师前来处理。</p>

<p>然而,在踏出军方的管理区域之后,随着众人逐渐接近巴纳利斯,也开始出现监视或探查的侦搜能力无法顾及的地方。换句话说,愈是朝着巴纳利斯的方向深入外界,就等于愈是深陷于魔物的支配领域之中。</p>

<p>亚尔斯亲身体会过这片堪称「魔境」的土地有多么恐怖,因为他曾经比谁都要深入地图的空白之处,一路来到当时尚未收复、这块大陆的地平线尽头。人类目前的生存区域,实际上只不过是整个世界的一小部分。而剩余的那些部分,全是魔物的支配领域。在魔物现身于世之前,整个世界还有许多国家存在,人类完全可谓君临于地上的王者。然而,这顶桂冠如今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作为人类天敌的捕食者们,坐上了世界之王的宝座。但是人类不屈不挠地努力,发挥了连亚尔斯都为之惊叹的潜力。在掌握「魔法」这项足以取代过去科学的智慧之后,人类终于取得了歼灭魔物的力量。但非常遗憾的是,人类和魔物之间的战力差距,在短期之内应该还是无法弥补。尽管如此,眼下时机成熟,仍是人类近年难得的反攻机会。正因如此,收复巴纳利斯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对于曾经有伙伴葬身于此的蕾蒂等人来说,这甚至可说是众人的夙愿。</p>

<p>各自怀揣心思的一行人,经过片刻的休息后,终于进入了新的区域。因为先前到处皆矗立着参天大树,所以能够踩着巨木的树根或树枝来移动。尽管视野会受限,但是在间隔宽阔的群树之间行军,算是相对安全的选择。</p>

<p>然而,众人在踏入这个区域的瞬间……就立刻感受到环境的明显变化。周围的温度和湿度都急剧上升,并且隐约弥漫着烟雾。</p>

<p>每棵树木都长得奇形怪状,部分树木的枝桠互相缠绕在一起,形成了网眼状的结构。地面则变得一片平坦,原本遍地盘根错节的巨木树根,几乎全都潜藏到了地底下。</p>

<p>展现在一行人眼前的,是一片陌生的景观,洋溢着远胜先前所见的原始生命力。甚至让人不禁觉得,只要稍微拨开树枝于树丛中查看,马上就会看见无数的虫子或小动物。</p>

<p>只是这样一看,气候和景观果然相当不自然。</p>

<p>虽然一路疾奔应该也是部分原因,但是众人觉得这一带突然变得酷热。在正常情况下,这样的温度变化未免也太过激烈了。简直像是从普通的阔叶林带,一下子闯进了赤道的热带雨林似的。</p>

<p>然</p><p>而,像这种环境的剧烈变化,在外界的深处其实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因为人类的消失,大自然得以尽情释放所有力量固然是部分原因,不过也有说法认为这种现象主要是魔力造成的剧烈影响。</p>

<p>无论如何,如今一行人务必提高警戒才行。因为在这样的地方,往往栖息着和别处不同的特异魔物。</p>

<p>(好啦,从这一带开始,就没办法直接甩掉魔物离开了吧。)</p>

<p>亚尔斯放缓了奔跑的速度,和露姬并肩而行,仿佛要见识一下蕾蒂他们有多大本事。</p>

<p>「亚尔斯大人、蕾蒂大人,前方一公里处,捕捉到两头B级别魔物。很有可能阻挡在我们的行进路线上。」</p>

<p>露姬好像也察觉了异状,立刻大声地报告出探查结果。</p>

<p>亚尔斯想不明白的其中一件事情,就是蕾蒂对露姬的职务安排。到抵达目的地为止的探查工作,是交给露姬全权负责。乍看之下,这是理所当然的安排方式,可是亚尔斯总觉得很不对劲。因为照理说,像蕾蒂他们这样的精锐部队,应该会有专属的探查魔法师同行才对。尽管说不上是绝对不可或缺的存在,但是探查魔法师在这种任务之中,具有同等或超越二位数魔法师的重要性。此一配置与其说是出于战力考量,不如说是有其战略意义。</p>

<p>尽管如此,亚尔斯目前听从蕾蒂的指挥,不该当面质疑队长的安排。反正早晚会知晓她的用意──因此他没有特别向蕾蒂提及这件事情。</p>

<p>在先前的【恶食】讨伐任务中,亚尔斯亲眼目睹了蕾蒂部队的高度团队默契。这支部队毋庸置疑是亚鲁法首屈一指的战力。</p>

<p>亚尔斯之所以特地从前排退到露姬的身旁,其实就是表示「这里交给你们处理了」。也不晓得蕾蒂有没有察觉到亚尔斯的用意,只见她一边甩着辫子快步奔跑,一边迅速地用手势向部下发出指示。</p>

<p>这些手势大概是蕾蒂部队独有的沟通信号,虽然亚尔斯和露姬完全不明白其中的含意,但是其他队员立刻就做出应对,切换了原本的阵形。</p>

<p>整支队伍快速地接近露姬方才指出的魔物位置。与此同时,有两名队员提高了速度,窜过蕾蒂身旁,来到了队伍的最前头──是沙吉库和穆杰路。</p>

<p>「他们两人都是十足的高手,尤其是沙吉库和你一样,都是雷系统的魔法师,你可得仔细看好啰。」</p>

<p>「是!」</p>

<p>亚尔斯预见两人即将和魔物正面冲突,如此提醒露姬。露姬则是擦拭着汗水,并目不转睛地紧盯前方的光景。</p>

<p>果不其然,一道巨大的身影出现在沙吉库和穆杰路的面前。然而,两人毫不犹豫地朝着魔物冲了上去,仿佛只是执行什么简单的作业。长着四只脚的那头魔物,拥有半人半兽的样貌。只见它摆出前倾的姿势,前脚悬空在即将触地的位置。短短的体毛泛着奇妙的光泽,将它从头到脚包覆了起来。</p>

<p>虽然从轮廓上来看,会令人联想到爬虫类,但是因为长有体毛的关系,或许也可以说像是某种四足兽。只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在那双纤细坚韧的手臂底下,连接着一层灰黑色的薄薄翼膜。</p>

<p>而在那颗粗壮的脑袋上面,则是长着宛如狼或鬣狗的突出嘴巴,里头露出引人注目的凶恶獠牙,显然是典型的捕食者类型。而且它还不断地以长度惊人的锐爪扒弄着地面,看起来像在威吓对手。或许是摩擦到地下的岩石,它的脚尖甚至迸发了一阵激烈的火花。</p>

<p>这是名为【影兽】的B级别魔物。它们是只栖息在特定地区的魔物,尽管未曾确认到成群结队的现象,但是一般认为它们是繁殖率极高的品种。因此有个说法是:只要发现了一头【影兽】,最好预设周围两公里内还有十头【影兽】,这样才是最安全的做法。</p>

<p>在发现【影兽】身影的当下,沙吉库和穆杰路甚至没有交换只言片语,似乎瞬间敲定了应对方针。只见沙吉库眯起眼睛,将力气注入右臂之中。隆起的肌肉把拳头勒紧到极限,戴在手臂上的护手型AWR表面浮现出了魔法式。</p>

<p>紧接着,一股电流瞬间流窜过沙吉库全身上下。下一秒钟──他魁梧的身躯就这么突然消失,空气中只剩下迸发的电流。</p>

<p>「──!!」</p>

<p>露姬不由得为之瞠目结舌。因为沙吉库所施展出来的【身体强制强化《force》】……是她费尽千辛万苦才习得的魔法。而且尽管沙吉库的身躯如此壮硕,他的加速幅度却比露姬更快。然而,最令人感到惊讶的,还是沙吉库居然从容到能够在开战之初就使出这招。毕竟对露姬而言,【身体强制强化】可是作为终极王牌的最后杀招。更恐怖的是,沙吉库在发动【身体强制强化】的期间,也能够毫不费劲地施展出其他魔法。其证据是沙吉库忽地出现在魔物身旁,和消失时一样,已经在拳头上凝聚了惊人的雷电。紧接着,他漫不经心地挥出了缠裹着雷电的拳头。</p>

<p>仅仅这么一击,【影兽】的脑袋就彻底遭到粉碎,转眼便化为四散而去的魔力残渣。</p>

<p>露姬屏气凝神地注视着这一幕。【影兽】的粗壮脑袋像是被硬扯下来似的,整个上半部直接消失无踪。在一拍过后,漆黑的血液犹如喷泉一般奔涌而出,它像个没有生命的玩具一般倒了下来。</p>

<p>倒在漆黑血泊之中的【影兽】,全身不断地抽搐痉挛,但是很快就没有了动静。尽管沙吉库在第一时间解除了敌人的威胁,可是不能就此放松警戒。</p>

<p>根据露姬的探查结果,肯定还有另一头魔物潜伏在附近……可是,它或许隐身在茂密的树木枝叶之中,无法确认到那头魔物的踪迹。</p>

<p>就在露姬再次展开探查,正准备开口回报正确位置的时候……</p>

<p>她发现自己的行动已经慢了一步,她只能喊出距离魔物最近的那名队员的名字,以最快的速度提醒对方小心。</p>

<p>「穆杰路先生!」</p>

<p>露姬以警告的语气大喊出声,不过身为当事人的穆杰路,只是轻轻扬了扬手,示意他收到了露姬的提醒。</p>

<p>身为熟知外界的沙场老将,穆杰路哪怕是片刻都不会放松警戒。不管事前有没有收到附近有魔物的提醒,他的敏锐神经都发挥着强大的感知能力,任何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的感知。</p>

<p>就在被沙吉库粉碎脑袋的【影兽】身体,完全化为尘埃的那一瞬间──</p>

<p>仿佛看准了穆杰路的视线略微游移的空隙,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旁边的树荫里陡然窜出。一直潜伏在树荫之中的另一头魔物,势如猛虎地朝穆杰路直扑了过去。</p>

<p>然而,或许是交错重叠的树叶枝桠遮挡了视线,穆杰路慢了一拍才确认到那头魔物的身影。</p>

<p>魔物看准了这一点,将魔力注入分岔的粗壮犄角之中,就这样撞开了层层叠叠的树枝,迅速迫近至穆杰路的面前。</p>

<p>那是一头貌似大鹿的魔物,身长足有五公尺上下。只是非要说的话,它和鹿的相似之处只在于犄角的形状。这头整体外型矮壮厚重的魔物,全身包覆着纹样诡异的灰黑色外皮,宛如穿了一层厚重的铠甲。</p>

<p>从树荫里窜出来之后,那头魔物奋力甩动闪烁着奇异光芒的八支角,将锐利的尖端对准穆杰路,就这样笔直地猛冲上去。</p>

<p>穆杰路虽然勉强躲过了第一击,但是在极近距离承受突进力道之故,整个人登时踉跄了一下。尽管如此,穆杰路不仅没有心生动摇,在他坚毅抿起的嘴角上,甚至看不到一丝畏惧的影子。他不发一语地重新架起拐棍型AWR,一股毫无凝滞的魔力顿时遍布于AWR的表面。</p>

<p>只见魔物把脑袋调转过来,横亘在穆杰路面前的诡异犄角,则是突然收缩起来,每根分岔的犄角都像是独立的生物一般,令人毛骨悚然地开始蠕动。紧接着,八支角一齐对准穆杰路的心脏刺了过去。凝聚在每根犄角尖端的魔力,显然让它们带有压倒性的强度和威力。别说是正面承受,就连躲避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事实上,如果是寻常的魔法师,整个身体大概会被直接贯穿吧。</p>

<p>然而,穆杰路似乎早已料到这头魔物的攻击方式,他就像等待已久一般,迅速地举起了拐棍型AWR。</p>

<p>面对高速逼近的八支角,穆杰路以行云流水的动作挥舞着拐棍,转眼之间就打断了好几根分岔的犄角,剩下的也全都被直接打到了一旁。</p>

<p>穆杰路以目不暇给的速度发动攻击,</p><p>最后对准突进而来的魔物脑袋,将拐棍猛力地砸了下去。</p>

<p>魔物受到猛烈冲击的庞大脑袋,就这样喷出牙齿碎片,同时被狠狠地砸到地面上。简直像是被巨大的铁锤用力敲了一下,整颗脑袋深深陷入坚硬的地面里。</p>

<p>穆杰路不仅展现出神入化的AWR操纵技巧,刚才的沉重一击更是超乎常理的恐怖力量。</p>

<p>「看来是不需要了,状况排除!」</p>

<p>穆杰路看向亚尔斯等人,简短地发出讨伐完成的回报。</p>

<p>顺带一提,穆杰路之所以会说「看来是不需要了」,是因为魔物趴倒在地的巨大兽类身体,正被软化成橡胶般的地面所包覆。这是穆杰路施展的束缚魔法效果,他在电光石火的攻防之间,甚至已经做好了这样的预先准备。</p>

<p>不过,在方才对准脑袋的那一击里,穆杰路感觉得到魔核也跟着一起粉碎了。对魔物来说,这当然是足以致命的一击。事实上,就在穆杰路做出回报的同一时间,魔物的身体已像是灰烬一样开始土崩瓦解。</p>

<p>「这里也搞定了。」</p>

<p>仿佛不愿落后于穆杰路,沙吉库也发出了回报。他似乎同样在一旁看着【影兽】脑袋的魔核崩解、整个身体灰飞烟灭的过程。只见沙吉库扬起一只戴着护手的手臂,脸上浮现出游刃有余的笑容。</p>

<p><img src="https://img.linovelib.com/2/2661/133307/133512.jpg" border="0" class="imagecontent"></p>

<p>而在两人和魔物交战的期间,亚尔斯等人完全没有理会魔物,而是继续继续向前推进,因此整体的行军速度几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沙吉库和穆杰路也随后赶上了大部队的队伍。</p>

<p>「实在令人叹为观止呢。」</p>

<p>在亚尔斯身旁的露姬,不由得长吁了口气,如此说道。</p>

<p>「……经常前往外界的魔法师都是这样。当机立断的应变能力比战斗技术更加重要,优先解决【影兽】也是正确的选择,从各方面来说都相当完美呢。」</p>

<p>【影兽】顾名思义,拥有能够和影子同化潜伏的特殊能力,是一种非常棘手的魔物。魔物的级别并不是由表面的魔力平均值,而是根据包含特殊能力在内的实质威胁程度所决定的,因此【影兽】才会被列入B级别的分类之中。</p>

<p>听到亚尔斯的称赞,沙吉库顿时露出笑嘻嘻的得意表情,和他那张粗犷的脸孔实在很不搭调。</p>

<p>看见搭档这副模样,穆杰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p>

<p>「你的表情很恶心啊。亚尔斯大人,这家伙很容易得意忘形,您就别太夸他了。毕竟事前已经收到了探查结果,就算不是我们两个也应付得来吧。」</p>

<p>穆杰路这么说完,朝着露姬露出极为绅士的微笑。</p>

<p>露姬非常清楚穆杰路只是在说客气话。探查魔法师的职务是尽快察觉到魔物的踪影,并且指出魔核的所在位置。</p>

<p>姑且不说最基本的索敌,新来乍到的自己,并没能履行后一项职责。露姬的脸上流露出懊恼的反省之色。</p>

<p>「非常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p>

<p>「没关系啦。太过卖命也不是什么好事哟,小露姬。现阶段只要专注探查魔物的踪影就可以啰!」</p>

<p>蕾蒂的开朗语调,让露姬的心情变得稍微轻松了一些。</p>

<p>既不是轻轻放过,也不是严加叱责,蕾蒂这番话是她身为队长的体贴表现。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露姬也赫然察觉到一件事。</p>

<p>刚才上演的那一幕,似乎是为了向露姬展示这支部队的战斗方式,并且透过实战来教导她探查魔核的正确时机。</p>

<p>沙吉库和穆杰路在这支部队里,大概是仅次于蕾蒂的最强战力。而蕾蒂特地指派他们出战,肯定也是为了让露姬掌握两人的得意战术。</p>

<p>「……非常谢谢您。」</p>

<p>蕾蒂的这番用心,暗含着她对露姬的期待和信赖,以及给予露姬在队伍里头的「归属之处」。</p>

<p>蕾蒂会把这项任务交给露姬,也是相信她的责任感能够做好这个工作吧。</p>

<p>露姬领悟到这一点,坦率地朝着蕾蒂的背影送上感谢的话语。</p>

<p>尽管露姬在学院内已是十足的高手,但是作为这支队伍的一员,她明显地感到力不从心。亚尔斯在一旁观察,也觉得自己应该感谢蕾蒂的体贴。</p>

<p>毕竟亚尔斯本人完全不懂什么叫做团队合作。总是习惯单打独斗的他,早已不知执行过多少次单人任务了。然而说起和别人并肩作战的经验……亚尔斯想起过去某段时期的事情,悄悄地闭上了眼睛。没错,自己果然不擅长团队作战。</p>

<p>「正如你所看到的,对这支队伍的成员来说,掌握魔核的位置并且加以破坏,基本上不是什么难事。既然如此,露姬,你只要集中精神探查魔物的存在就行了。」</p>

<p>「就是这么回事。虽然也得视状况而定,不过像刚才那样的情形,基本上都是由当事人自行设法破坏魔核;如果一时掌握不到魔核的位置,那就尽量朝着要害部位招呼过去。毕竟探查魔法师的能力相当纤细,很容易就会感到精神疲劳,我们只有在遇到A级别以上的魔物时,才会待地要求探查魔法师寻找魔核的位置。」</p>

<p>「……就是这么回事。毕竟在人数众多的情况下,和不确定魔核的位置相比,若是没有注意到其他魔物接近,反而更容易导致战况恶化。」</p>

<p>「我明白了,我会优先探查周围的魔物。」</p>

<p>露姬朗声说道,让人感受到她干劲十足。即使是自幼参军的露姬,在这支部队里也只能算是一个小角色。但是这样的事实非但没有让露姬灰心丧志,反而彻底点燃了她的斗志。</p>

<p>说到底,和亚尔斯同行就是这么回事。若是想要一直陪伴在强者的身旁,那么自己就非得也跟着不断变强才行。</p>

<p>亚尔斯用眼角余光看着这样的露姬,同时在心中暗想,蕾蒂的「实战式指导」确实很有她的风格。</p>

<p>和口头上的教导相比,蕾蒂更擅长让人在实践中学习。在某些情况下,这样的做法或许会显得有些残酷,但是对亚尔斯──他同样不曾从别人身上学到什么,一切都是在实战中习得的──来说,他非常认同这样的学习模式。</p>

<p>不管怎么说,若是不拼了命地学习各种技能,最后必须为此付出代价的将不只是自己,有时甚至还得赔上同伴的性命,外界就是这样的世界。</p>

<p>从这层意义上来说,露姬加入这支部队的意义,远远超出亚尔斯原本的预想。尤其是沙吉库的存在带来的意义。</p>

<p>沙吉库在雷系统的魔法师之中,称得上是顶级行列的一流好手。而且他虽然体格壮硕,却有着和身材极不相称的细腻技术。</p>

<p>在各系统之中,雷系统尤其需要细腻的技术。因此,即使雷系统不属于元素二极属性,会使用这个系统的魔法师也算是相对少数。能够在近距离下目睹同系统高手的战斗方式,对露姬来说肯定大有益处吧。</p>

<p>思及此,亚尔斯突然想到了一个盲点。</p>

<p>(说是这么说,但是沙吉库好像是重视威力的类型呐。)</p>

<p>亚尔斯一边回忆着刚才的交战场景,一边忍不住苦笑了起来。沙吉库不仅战斗力高强,在技术方面也无可挑剔,只是他的战斗方式似乎是有进无退,完全偏向于进攻的一方。</p>

<p>(能不能成为可供参考的范本……到头来也只能看露姬自己了。)</p>

<p>亚尔斯如此作想,并再次看向露姬充满干劲的侧脸。</p>

<p>也罢,这只是我多管闲事吧──他最后微微耸了耸肩。</p>

<p>在那之后,一行人适度地穿插休息,持续向前推进。只有在魔物阻挡住行进路线时,他们才会主动出手歼灭魔物。而且蕾蒂自豪的麾下队员,每次都是迅速且完美地扫荡魔物,因此别说上场作战了,亚尔斯就连从旁帮忙都没有必要。</p>

<p>话虽如此,这里毕竟是魔物横行的外界深处。到了第二天的傍晚时分,合计讨伐数量已经达到了五十头之多。</p>

<p>虽然多少有些人受了轻伤,但是部队的整体消耗可说控制在最低限度。尽管连日强行军导致累积的疲劳未能消除,不过整支部队算是平安无事地迎来了第二天的结束。</p>

<p>不同于由人工管理天气的墙内世界,跟随季节变化的外界,太阳在这个时节会比较早下山。白天和夜晚的气温落差也相当明显。一行人比照第一天</p><p>的模式,直接在野外扎营过夜。</p>

<p>因为蕾蒂希望在最短时间内抵达巴纳利斯,所以整支部队是以最高速度不断推进。只是为了轻装简行,队员们只带着极为有限的行李。万一出现物资不足的情况,这种人数的大部队,是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的,因此亚尔斯一直对这件事情感到疑惑。虽然他觉得蕾蒂应该有什么打算,只是即使第二天都快结束了,蕾蒂还是没有告诉自己任何情况。</p>

<p>在找到适合野营的地点之后,队员们默默地着手于扎营的工作。</p>

<p>这一带说不上是什么舒适的住处,但是对于视情况而定,有时候甚至得直接睡在树上的众人来说,其实在哪里都没有太大的差别。</p>

<p>接下来,即使亚尔斯和蕾蒂没有发出指示,全体队员也习以为常地开始搜寻动物活动的痕迹。</p>

<p>像是兽径或动物觅食的地方,总之只要附近有水源或动物的栖息地,那个区域就比较不会被魔物发现。在这个外界的深处,动物和魔物有着不可思议的分栖共存生态。魔物真的像是被如此设计的机械一般,只会执着地将人类作为捕食对象。</p>

<p>虽然在动物擅自闯入魔物势力范围的情况下,魔物也会出手杀掉误闯的动物,但是魔物原则上不会把动物作为食物。一般认为这是魔物身上的魔力所带来的影响,不过真相至今不明。总而言之,因为野生动物有着尽可能避开魔物的习性,所以人类只要利用这一点,就有办法找到适合野营的地点。</p>

<p>眼下也只能善用这样的智慧来熬过漫漫长夜。对魔法师来说,夜晚的战斗局面就是如此不利。</p>

<p>食材也是通过狩猎自给自足。即使是在这种微寒的季节,大量的肉类、树果和野菜,还是在转眼之间就摆满了手工制的桌子。虽说是「桌子」,但其实只是把圆木对半剖开再直接架起来而已,椅子也同样是把圆木截成几段而成的阳春版本。亦有队员选择就地坐在附近的岩石上。</p>

<p>尽管只有最基本的烹饪道具和调味料,但是总比什么都没有要来得强。亚尔斯和露姬还没来得及帮忙,蕾蒂的部下就已经干净俐落地处理好了所有事情。</p>

<p>将一切交给部下处理的蕾蒂,则是独自一人眺望着远方,整个人沉浸在思绪之中。那张静静凝视着林间夕阳余晖的侧脸,有一种说不出的阴郁氛围。</p>

<p>不久之后,夕阳完全没入地平线之下,夜幕笼罩了整片大地,众人于所在的树海深处燃起星星点点的灯火。虽然是在外界的森林之中,但是因为一行人特地挑选了大树的阴影位置,同时也很小心地不让火光外泄,所以不用担心会被魔物注意到动静,更别说是引发森林大火。</p>

<p>众人围着火光,各自不发一语地吃着简单的食物。对亚尔斯来说,这甚至可说是一幅令人怀念的光景。</p>

<p>「真奇怪呢……」</p>

<p>坐在不稳的圆木椅子上的亚尔斯,一边把单纯串烤的肉块送进口中,一边突然如此嘟囔道。</p>

<p>于是周围的视线很自然地集中到了他身上。身为现役首席的亚尔斯不仅是蕾蒂找来的协助者,同时也是这支部队的新成员,因此其他队员大概都下意识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p>

<p>「亚尔斯大人,您是在说什么事情呢?」</p>

<p>仿佛代表沉默的其他队员发言,露姬如此开口问道。</p>

<p>「嗯~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道理,但是这个烤肉串完全没有腥膻味呢。说起来,野生动物的肉不是都会有一股味道吗?只是我最近老是吃你做的料理,所以完全忘记这件事情了。」</p>

<p>「我都没有注意到呢!这么说起来,的确是这样耶。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应该是因为把野草加进去一起烹调的关系吧?」</p>

<p>亚尔斯环顾其他队员的表情,发现露姬的这番猜想似乎是正确的。每支部队的野营烹饪水准可说是各有千秋,队伍里有没有擅长烹饪的成员,决定了天堂和地狱的差别。</p>

<p>话说回来……亚尔斯真的完全忘了。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认定,肉类就是应该要柔软且汁多味美。然而,亚尔斯和露姬此刻所身处的地方,并不是平常住惯的研究室,甚至不在人类的生存区域之内。在外界,并不存在着那些理所当然的东西。</p>

<p>看着两人惊讶互望的模样,蕾蒂忍俊不禁地说道:</p>

<p>「阿尔小弟,你在说什么傻话啊?难道你过的都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生活吗?」</p>

<p>「把我的悠哉生活毁了的罪魁祸首,没资格跟我说这种话好吗?话说回来,我以前根本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呐。」</p>

<p>「因为你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三天两头就往外界跑的关系吧?」</p>

<p>「或许吧。」</p>

<p>虽然蕾蒂这句话相当刺耳,不过亚尔斯自认已经为人类付出够多了。然而,透过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亚尔斯确实再次强烈地意识到,自己真的已经离开外界很长一段时间了。</p>

<p>这不仅仅是味觉出现变化的问题。亚尔斯过去在外界执行任务的时候,别说食物有没有调味,就连腥膻味之类的异味也毫不在意。不对,应该说是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亚尔斯认为食物只要能够填饱肚子,并且能提供最低限度的热量和营养就足够了。</p>

<p>附带一提,在这支部队里负责烹调工作的人,是一名女性治愈魔法师。她的年纪比蕾蒂还要更大一些,脸上慈祥和蔼的表情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即使不看这名女子随身携带的医疗包,单从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也能一眼看出她是治愈魔法师的事实。尽管经历了两天的强行军,这名女子还是和露姬一样勉强没有掉队。从这点来看,她的身体能力应该远远超出普通的治愈魔法师。</p>

<p>当然,这名女子既然会出现在蕾蒂的部队里,就代表着她不是什么寻常的治愈魔法师,否则只会成为需要别人照顾的包袱。这名女子一边回收每个人的小碟子,一边微笑着向露姬说道:</p>

<p>「因为外界就只有食材特别丰富呢。虽然我们也还没有完全掌握所有的食材,不过你有兴趣学习我目前摸索出来的一些诀窍吗?」</p>

<p>「那就有劳您了。」</p>

<p>露姬有些怯生生地把空盘子递给这名女子。</p>

<p>「不会不会,因为我们这支部队经常有远行的机会,所以探索新食材这件事情,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苦中作乐的小小慰借吧。」</p>

<p>在这么说完之后,这名女子又端出加入了香草的热汤。光是那股扑鼻的香气,就已经称得上是外界无法想像的奢华饮食。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大概就只有汤里放了虫子这一点吧。</p>

<p>手艺高超的料理人,居然能让餐桌变得如此豪华丰盛,即使是不谙厨艺的亚尔斯也不禁为之讶然。打从这名女子发下盘子开始,全体队员的气氛一下子就热络了起来,甚至像忘了自己正在外界野营的事实。这大概也是因为她的人品出众的缘故吧。</p>

<p>(这样子也别有一番乐趣呢……不过有点缺乏紧张感就是了。)</p>

<p>亚尔斯把手肘抵在弯曲的膝盖上,望向摇曳篝火的另一端──只见坐在对面的蕾蒂放松随意地搁着双脚,正在和几名部下愉快地谈笑风生。</p>

<p>(不好意思呐。虽然我承诺了会帮忙,但是我可不是来这里郊游的啊。)</p>

<p>亚尔斯刻意冷冷地眯起眼睛,用手指把吃完烤肉的竹签弹进篝火堆里。</p>

<p>接着他仿佛要一扫现场和乐融融的氛圔,一字一句地缓缓吐出话:</p>

<p>「……好啦,你也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吧?」</p>

<p>若是维持现在的行军速度,原本应该需要五天路程的巴纳利斯,大概只要三天左右就可以抵达了。亚尔斯想不明白蕾蒂为何要如此兼程赶路。</p>

<p>而且今天已经是出发之后的第二个晚上……在不知道理由的情况下继续闷头赶路,实在不是什么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情。</p>

<p>更别说露姬也参加了这次的任务,因此亚尔斯向蕾蒂提出的要求,只是最基本的为人礼节。</p>

<p>亚尔斯不带抑扬顿挫的声音,果然立刻让原本的和乐氛围降到冰点,全场笼罩在一片沉重的寂静之中。</p>

<p>尽管亚尔斯没有把话挑明,但是现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话里的意思。</p>

<p>露姬也正襟危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把视线移向了蕾蒂。</p>

<p>「嗯?」</p>

<p>只见蕾蒂露出一副摸不着头脑的表情,整个人愣在当场。</p>

<p>「等一下……你该不会是真的忘记了吧?」</p>

<p>亚尔斯先是眼神诧异地看向</p><p>蕾蒂,接着因为错愕不已之故,脸上反而露出傻眼到极点的表情。与此同时,他的心里甚至不由得涌起一股庆幸的念头,觉得幸好自己及时提起了这件事隋。</p>

<p>蕾蒂再怎么说都是一名无双魔法师,而且在出发之前,亚尔斯也曾经向她要过一次资料,所以亚尔斯原本以为不用说得太明白她也会懂。另一方面,亚尔斯也不禁开始怀疑,「蕾蒂如此兼程赶路肯定是有什么理由」这个看法,说不定只是自己的过度揣测而已。</p>

<p>不,蕾蒂的确急着想要赶到巴纳利斯。因为她先前不仅以陪睡的玩笑为借口,提早过来叫醒了亚尔斯和露姬,在那之后也早早结束了行前会议,以最快的速度赶路到现在的位置。</p>

<p>亚尔斯没兴趣深究别人部队的内情,但是作为任务的协助者,假如连最基本的情报都未被告知的话,他也很难执行任务。</p>

<p>「说人家忘记也太难听了吧,真是的……不过从目前的距离来看,确实明天就能抵达当地了,我也差不多该切换成工作模式了呢。」</p>

<p>即使嘴巴上这么说,蕾蒂的语气依旧没有丝毫的紧张感。尽管蕾蒂切换模式的标准完全是个谜,但是对亚尔斯来说,只要能在抵达之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没有问题。</p>

<p>紧接着,蕾蒂缓缓地摆出沉思的模样,嘴里嘟囔道:</p>

<p>「嗯~伤脑筋呢,到底该从哪里说起才好呢……话说回来,阿尔小弟,我觉得你是那种不怎么在乎事前情报的类型啊……」</p>

<p>说到这里,蕾蒂突然把视线从亚尔斯身上移开,转而落到他身旁的银发少女身上。</p>

<p>「哎呀~这么说起来的确是这样呢。」</p>

<p>她先是切换回平常的放松表情,接着意味深长地扬起嘴角,露出一丝贼笑。</p>

<p>「你所说的情报有没有必要留意,我在听完之后自会做出判断。」</p>

<p>亚尔斯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落入蕾蒂的节奏之中,因此他立刻果断地如此说道。</p>

<p>「那么,采用提问的形式如何?就是『你问我答』这样。」</p>

<p>「别开玩笑了……不,算了,就照你说的吧。这样我也能尽快解除疑惑。」</p>

<p>「好,那你就尽管问吧!」</p>

<p>这就是你所谓的「工作模式」?──亚尔斯一边怀疑蕾蒂的神经是否正常,一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p>

<p>亚尔斯是希望蕾蒂主动把各种情报交代清楚,但是现在这样,至少也能弄清楚心头的疑惑,因此也算聊胜于无。</p>

<p>更重要的是,姑且不说回答的内容,在「你问我答」的形式里,有权利发问的是亚尔斯。从这个角度来看,可以说蕾蒂本人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p>

<p>因此,亚尔斯把蕾蒂的提议,理解为她表达自己诚意的方式。</p>

<p>尽管亚尔斯隐约从蕾蒂的语气和态度察觉到,她似乎只是基于「这样子是最快的方法」、「这样子不用动太多脑筋」之类的无聊理由才如此提议,但是亚尔斯强迫自己不去思考这种可能。</p>

<p>沙吉库和穆杰路等其他队员都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亚尔斯刻意不和他们眼神交会,迳自抛出了第一个问题。</p>

<p>「我以前也接触过巴纳利斯的相关情报。位置当然不用说,地形和其他情报也大致还记在脑海里,不过现在巴纳利斯的实际情况究竟如何?」</p>

<p>「嗯~应该和你记得的内容差不了多少吧。等我们抵达当地之后你就会知道了,巴纳利斯整体是一个有着高低落差的巨大台地。然后,在接近中心地带的丘陵上,有一座曾经非常繁华的城市遗迹,只是现在已经完全沦为魔物的巢穴。在经过长年的岁月摧残之后,几乎已经看不出城市的影子了。整座城市有大半都被埋在瓦砾堆底下。虽然也可以看到破坏的痕迹,但是基本上都被大自然吞噬了。」</p>

<p>「我想也是。毕竟巴纳利斯之所以会被视为战略要地,地理条件也是其中的一个主要原因。」</p>

<p>亚尔斯用不着捜寻记忆,也知道那座「巴纳利斯之丘」在过去应该是一座要塞都市。</p>

<p>就在这个时候,亚尔斯注意到了露姬欲言又止的视线。</p>

<p>不过片刻之间,他便猜到了露姬想要提出的问题。</p>

<p>「你是想问蕾蒂的部队为什么花了半年进行攻略吧?……『巴纳利斯之丘』的地形原本就非常适合建造要塞。因为和周围有着高低落差的关系,防御效果相当良好,在视野方面也容易发现敌人。再加上整座城市遍布着废弃坑道和各种捷径,简直像错综复杂的蚂蚁窝一样,现在则是已经成了魔物的巢穴。」</p>

<p>亚尔斯一边回想着有些模糊的情报,一边向露姬如此说明。由于当时的文献几乎都没有遗留下来,因此这座城市为何会建造成这个样子已经不可考。不过,因为人类在过去的历史之中,曾经发生过持续多年的互相争战,所以这座城市的特殊构造,大概也是那个时期所遗留的产物吧。</p>

<p>「换句话说,光是接近『巴纳利斯之丘』,就随时有可能遭到守军奇袭。而且守军只要逃进无数的洞穴之中,进攻者根本拿他们没办法。当然,这一点也适用于目前盘踞在城市里的魔物。不仅行踪神出鬼没,而且只要躲藏到地底,探查魔法也很难掌握它们的踪迹。除此之外,为了在收复巴纳利斯之后,把这样的地形优势转为人类所用,蕾蒂他们也没办法直接用魔法四处狂轰滥炸。」</p>

<p>「──!!谢谢您的说明。」</p>

<p>露姬低声感谢道。亚尔斯只是瞥了她一眼,就继续把话说了下去。</p>

<p>亚尔斯方才所说的那些,在他看来只是最低限度的必要情报,正常情况下早就应该分享给全体队员知晓。他想要知道的是更加深入的内情。</p>

<p>然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蕾蒂之所以至今都没有提起这些事情,或许也是因为她极度信赖亚尔斯的战斗能力。亚尔斯不禁感到内心一阵五味杂陈。</p>

<p>想要摆脱军方控制的亚尔斯,好不容易在学院找到了暂时的栖身之处,可是却又时常像现在这样,为了军方的任务而来到外界,就连他本人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很矛盾。在殷切追求平稳生活的同时,内心却又不时萌生想要置身于外界的念头。若是反过来看的话,这也许意味着自己在内心深处,早已不指望在墙壁内侧找到真正的容身之处。</p>

<p>或许自己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墙壁内侧不会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只是不甘心地想要确认这个事实罢了。</p>

<p>因此很不可思议地,蕾蒂的言行并没有让亚尔斯感到不愉快。</p>

<p>「那么,再来是关于盘踞在巴纳利斯的那些魔物,我想确认一下之前从你那里听来的情报。统治着那一带的,是一头S级别魔物和两头A级别魔物没错吧?」</p>

<p>在先前的七国亲善魔法大会上,亚尔斯和蕾蒂立下「约定」的时候,蕾蒂亲口告诉了他这些事情。</p>

<p>「没错,探查人员是这么报告的。」</p>

<p>「种类和外貌呢?」</p>

<p>「大概是……兽种吧。」</p>

<p>「大概是?你们没有进行分析吗?」</p>

<p>从蕾蒂的神情来看,应该是有亲眼确认到魔物的身影,但是只有短短一瞬间而已吧。至少可以庆幸不是人型──亚尔斯倒是想得很开。</p>

<p>一般说来,愈是高等级别的魔物,外型就愈是接近人类,或是有庞大化的现象。尽管没有明确的标准,但是高等级别的魔物多半拥有简洁俐落的造型。所谓的「人型」当然不是长得和人类一模一样,而是指外貌和人类相似,或是在硬要分类的情况下,可以被称作「人型」的那些魔物。</p>

<p>而这些拥有人型外貌的魔物,有大半都可以概括在俗称「恶鬼」的『食人魔种』之中。为了方便起见,那些威胁度特别高的人型魔物,也会以『魔人种』加以称呼。</p>

<p>这类魔物几乎都是透过吞噬大量的人类(魔法师)而诞生,在魔物的进化系谱上,被视为更加接近完成形的型态。在某些极端的情况下,甚至有可能诞生出人类所说的「灾厄级」怪物。</p>

<p>附带一提,除了研究者以外,大多数人在称呼魔物的时候,其实都不会像刚才的亚尔斯那样,坚持使用「种类」这样的区分方式。简单来说,这纯粹只是亚尔斯的研究者性格发作,才会如此讲求严谨的分类方式。魔物的种类就是如此庞杂,还会因为魔力资讯的吸收而产生不同的个体差异。</p>

<p>暂且不说这些事情。</p>

<p>「要详细说明统治巴纳利斯的那头魔物,实在是有点困难的任务呢</p><p>……硬要说的话,大概是混合种的感觉吧。举例来说,就像是【奇美拉】之类的?」</p>

<p>因为其他部下也纷纷点头同意,所以这应该是全体队员的一致见解。</p>

<p>有可能是尚未被列入魔物数据库的特殊个体。听到蕾蒂以【奇美拉】来举例说明,亚尔斯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便察觉到了是怎么回事。</p>

<p>「……也就是变异级别啰。」</p>

<p>首先浮上亚尔斯心头的,不是棘手的感觉,而是另一件令人费解的事情。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蕾蒂先前被召回国内的时候,曾经一脸懊恼地说过「就只差一点点而已」。</p>

<p>从这一点来看,当时的作战进度应该已经来到最终阶段,只要再给蕾蒂一些时间,即使不借助亚尔斯的力量也能够收复巴纳利斯。</p>

<p>既然如此,蕾蒂这次为什么特地找自己过来帮忙?</p>

<p>在听到蕾蒂等人的回答以前,亚尔斯就已经领悟到了事情的真相,于是立刻间不容发地接着说道:</p>

<p>「不仅是变异种,而且还是『走火入魔』的家伙啊。」</p>

<p>蕾蒂方才所说明的魔物样貌,若是透过魔力声纳得出的探查结果,那么他们当然也掌握到了目标对象的魔力,因此才能够推测出那头魔物的级别。然而,就如同【影兽】的真正可怕之处在于潜入影子的异能,魔物的威胁程度并不是完全由魔力值的多寡来决定。</p>

<p>而那些被称作「变异级别」的魔物,基本上都有着异常的行动模式,和现存的同种魔物大相迳庭。先前在难以想像的短时间内捕食了大量人类的【恶食】,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p>

<p>这些出现异常行动的魔物,甚至会把原本不多加理睬的人类以外的动物,或是同类的魔物也列入捕食的对象。然而,在变异种的魔物之中,有极少数会出现「走火入魔」的现象。这些特殊个体所采取的过度极端行动,甚至超出了前面所说的异常定义。它们之中的绝大多数,都会因为魔核的自我崩坏而自取灭亡;但是如果能够侥幸存活下来,便会迎来颠覆常识的爆发性进化。</p>

<p>「说是『走火入魔的变异种』可能太夸张了。不过单从魔力来看的话,感觉有S级别的水平呢。」</p>

<p>「只要那家伙还掌控着巴纳利斯,这次的收复作战可能就不是那么容易。」</p>

<p>听到亚尔斯不带情感的淡然分析,蕾蒂忍不住叹了口气吐槽道:</p>

<p>「你怎么又在说这种违心之论啊。」</p>

<p>接着,她交握双手举到头上,做了个伸展身体的动作,然后深深地吁了口气说道:</p>

<p>「呼~也罢,反正只要搞定周围的那些虾兵蟹将,要收拾那家伙也不是什么难事。」</p>

<p>蕾蒂这句话没有任何小看敌人的意思。毕竟她本人和麾下队员都已立下无数战功,让她有十足的自信做出这样的断言。</p>

<p>相较于不太愿意派遣无双魔法师到外界的其他国家,亚鲁法出动无双魔法师讨伐魔物的次数可说极为频繁。哪怕是其他国家会裹足不前的S级别魔物,亚鲁法在多数情况下都会毫不犹豫地投入无双魔法师。</p>

<p>虽然蕾蒂好战也是不争的事实,不过从结果上来说,无论是亚尔斯还是蕾蒂,在对付A级别和S级别魔物的经验上,都远超出其他国家的无双魔法师一大截。</p>

<p>(我本来还在想蕾蒂的态度未免也太过谨慎,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好担心的。是我自己瞎操心了吗?)</p>

<p>听到蕾蒂这番强而有力的宣言,亚尔斯也决定修正自己的想法。</p>

<p>事实上,除了上次【恶食】的讨伐任务以外,亚尔斯和蕾蒂已有多次在外界并肩作战的经验。蕾蒂确实是那种会亲自站上前线、毫不保留地施展出压倒性力量的魔法师。尽管有点蛮干的味道,但是她通常倾向选择短期决战。</p>

<p>蕾蒂这次的态度之所以如此谨慎,除了因为对手是S级别和A级别魔物以外,最主要的原因或许还是在于巴纳利斯的地区特性,毕竟她花了半年的时间也没能完成收复任务。而且看起来上头也有特别交代,不许她把作为战略要地的巴纳利斯炸得千疮百孔。</p>

<p>尽管亚尔斯还想知道更多魔物的情报,但是他选择暂时按下不表,向蕾蒂抛出了心里第二在意的问题:</p>

<p>「你为什么如此急着要赶到巴纳利斯?」</p>

<p>「因为自我介绍之类的各种事情,用掉了不少时间啊。」</p>

<p>「不,原因不只这样吧?我们一路上讨伐了相当数量的魔物。因为强行军的关系,全体队员都累积了不少疲劳,就连魔力都无暇好好恢复。」</p>

<p>虽然亚尔斯和蕾蒂都没有上场应战,但是其他队员──尤其是负责打头阵的沙吉库和穆杰路的消耗十分剧烈。尽管两人都没有表现在脸上,可是透过观察魔法的构筑和魔力的流动,亚尔斯立刻就看穿了真相。</p>

<p>露姬的状况也是半斤八两。虽说她只参加了几次战斗,但是在群魔乱舞的外界使用魔力声纳进行探查,不仅会消耗掉大量的魔力,同时也会对神经造成极大的损耗。</p>

<p>「还有,队伍里不仅没有探查魔法师随行,全体队员还都是轻装简行……你们有派出先遣队是吗?」</p>

<p>尽管表面上是问句的形式,不过亚尔斯其实已经大致掌握了真相。</p>

<p>简单来说,就是存在着另一支先遣队。蕾蒂应该是把部队一分为二,事先派出先遣队前往巴纳利斯。而行李大概都是由这支先遣队负责运送。</p>

<p>「……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p>

<p>面对亚尔斯直截了当的问题,蕾蒂也没有特别要隐瞒的意思,立刻就开口回答:</p>

<p>「七天前吧。因为先遣队也要同时运送行李,所以应该会尽量避免和魔物交战。当然,我有拨出足够的人手,队上的不少好手都在先遣队里。」</p>

<p>「原来如此。我们的队伍里之所以没有探查魔法师,是因为你把他们派去先遣队那里了啊。」</p>

<p>为了避免和魔物发生无谓的遭遇战,探查魔法师自然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既然特地把如此贵重的人才安排到先遣队里,那么这支先遣队的实际规模,应该不只是单纯的侦察部队而已。</p>

<p>「嗯,大致的状况我都弄明白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如此着急?」</p>

<p>坐在篝火另一头的蕾蒂,以一反常态的认真眼神望向亚尔斯。</p>

<p>「阿尔小弟,我想你应该也很清楚,对我们的队伍来说,收复巴纳利斯是夙愿中的夙愿。毕竟我们在巴纳利斯付出了大量的心血和汗水,最后却因为上头的命令而被迫撤退。而且……那里也是无法回到本土的部下和伙伴的长眠之处。说到底,被选入先遣队的那些队员,大概也有一样的心情……我想要尽早和他们会合,展开吊慰英灵的复仇之战。说到底,大型部队的行李其实很少跟着主力部队一起移动,更多时候都是交给别动队来秘密运送哟。」</p>

<p>行李的运输工作会导致行军速度降低。为了不给在学院专心求学的亚尔斯添太多麻烦,蕾蒂特地做了这样的事先安排。换句话说,亚尔斯在跟随部队前往巴纳利斯的过程中,只需要承受最低限度的负担。</p>

<p>「…………这样啊。」</p>

<p>亚尔斯以有些寂寥的语气回应道。</p>

<p>然而,亚尔斯其实并不清楚,蕾蒂的想法究竟是出于不甘心的执着,还是身为队长的责任感。虽然他自认知道这种时候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却无法自然地表现出自己的情感……因此,亚尔斯只能面无表情地微微低下头去。</p>

<p>就算亚尔斯没有垂下头,他也只能选择模仿周围的人脸上的表情。即使能够理解别人的心情,可是怎么样都无法感同身受──亚尔斯确实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存在着这样的自己。其结果就是他那犹如万丈寒冰的冰冷心灵,此刻也无法像蕾蒂那样迸发出强烈的情感波动。</p>

<p>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就连亚尔斯本人,也觉得自己心灵上的缺陷已经再也不可能弥补了。</p>

<p>就在这个时候──</p>

<p>「阿尔。」一道细微的呢喃声突然响起,声音里透着一股哀伤的味道。</p>

<p>亚尔斯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露姬那张满是担忧的复杂表情登时映入眼帘。</p>

<p>自己内心深处的局促不安,以及挥之不去的寂寥之感,居然全都被露姬看出来了。虽然最初感到惊讶不已,但是这种情绪在下一个瞬间,便已经转换为一种莫名的信服感。</p>

<p>(如果是你的话,就能够明白我的感受呢。)</p>

<p>正因</p><p>为露姬总是把亚尔斯的事情放在第一位,所以亚尔斯终究瞒不过露姬的眼睛。</p>

<p>看着露姬神情凄楚地悄悄挨近自己,亚尔斯很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或许他是害怕在露姬的眼眸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因为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是格格不入的存在。</p>

<p>眼见亚尔斯移开视线、生硬地想要躲开自己的反应,露姬朝着他伸出手去,仿佛在表达自己不会让他逃跑。少女那双纤细的玉手,就这样轻轻地交叠在亚尔斯的手掌上。</p>

<p>亚尔斯没有甩掉那双手掌的勇气。毕竟他也很清楚这名少女的倔强之处,因此认命地接受了露姬的这份体贴。</p>

<p>「就是这样!」</p>

<p>毫无预兆地大叫起来的蕾蒂,仿佛要扫去现场的阴郁气氛般,活力十足地大声说道:</p>

<p>「虽然我很想尽快为队友报仇雪恨,但是实际上真的能够这么顺利吗?」</p>

<p>「你在指什么啊?讲话没头没脑的,我根本不知道你想说什么。」</p>

<p>只见蕾蒂先是很刻意地耸了耸肩膀,一副「你的悟性真差」的欠揍表情,然后才接着补充说明道:</p>

<p>「毕竟我们抛下巴纳利斯不管,前前后后已经有两个月以上的时间,所以魔物肯定又增加了不少嘛。你是怎么看的呢?现在就是你这个专家登场的时候啰。」</p>

<p>尽管亚尔斯的脸颊忍不住抽搐了起来,但是蕾蒂的眼神表明她是认真地提出这个问题。面对情绪说变就变的蕾蒂,仔细跟她计较话里的意思只会自讨没趣,因此亚尔斯很快就压下了不悦的念头。</p>

<p>「你说我是专家可有点不恰当呐。我就单刀直入地问了吧,蕾蒂,你曾经有收复过整个地区的经验吗?」</p>

<p>「唔哇!你这个问题可真是失礼耶~」</p>

<p>蕾蒂有些夸张地鼓起脸颊说道。</p>

<p>亚尔斯还待在军队里的时候,对于别人的功绩完全是漠不关心的态度。毕竟他这个人天生就是不会去记自己没兴趣的事情。换成比较好听的说法,就是他没有时间和心力记得多余的事情。</p>

<p>「虽然比不上你的丰功伟业,但是我们这支部队也干了不少大事哟?不过,我们的确没有收复过像巴纳利斯这样的广大地区……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全都被你抢走的关系!」</p>

<p>蕾蒂说到最后,像是要强调「我只是缺乏机会」似地拉高了语调;亚尔斯对此只是随口应了一句「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啊」。</p>

<p>若是自己主动请缨也就罢了,因为强塞过来的工作而被人说三道四,简直是躺着也中枪,不过蕾蒂也只是在和亚尔斯开玩笑而已。</p>

<p>「也就是几乎没有啰?让我们回到魔物的话题上吧。先前【恶食】的出现所带来的影响,或许会波及到这里也说不定。说到底,把攻陷在即的巴纳利斯搁下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肯定会造成负面的影响吧。」</p>

<p>栖息在特定地区的魔物族群,在群体数目减少过多的情况下,会出现类似自我调节的现象,也就是个体数目的增加速度会变快,或是将其他地区的魔物召集过来。在某些极端案例里,甚至会意想不到地离开原本的栖息地。</p>

<p>「不过,就算魔物会重新集结,应该也不至于达到恢复如初的程度。而且如果有高等级别的魔物统治着巴纳利斯,那就更不可能涌入大量的魔物了……」</p>

<p>尽管只能根据经验来做出推测,但是亚尔斯参照过去的类似案例,在心中进行大致的推算。沉吟了半晌之后,亚尔斯竖起四根手指示意道:</p>

<p>「从整体地域上来说,你们的任务达成率已经来到了七成左右吧?假设在占了一成面积的区域里,魔物的分布密度是这个程度的话……就我过去的经验来看,魔物的战力差不多已恢复了四成左右吧。」</p>

<p>「嗯~如果只是恢复四成的话,我们要卷土重来完全不是问题呢。」</p>

<p>「在这类任务中,最有效的作战方法就是斩首战术。只要带头的家伙挂了,剩下的虾兵蟹将自会一哄而散,整个巴纳利斯的魔物群体也会失去自我调节的机能。」</p>

<p>「话虽如此,巴纳利斯的地形很难采取斩首战术啊~」</p>

<p>听完亚尔斯的看法,蕾蒂挠着脸颊如此回应道。其他队员闻言,也都赞同似地一齐点了点头。</p>

<p>「我以前还遇过占据整座山头的魔物呢,我们没有哪次的任务是轻松的吧?再说如果是我和你的话,也能采取最麻烦的笨方法,就是沿着每条坑道一路轰炸过去。」</p>

<p>「哎,关于你说的笨方法,我在邀请你来帮忙的时候也有想过啦……」</p>

<p>仿佛是要代替吞吞吐吐的蕾蒂说下去,穆杰路倏地站起身来发言:</p>

<p>「亚尔斯大人,我们先前已经从A级别魔物开始处理,并且成功讨伐了其中的三头。但是在剩下的两头A级别魔物中,有一头是颇为棘手的存在……我们探查到了疑似【噬脑魔】的个体反应。」</p>

<p>「──!!」</p>

<p>亚尔斯顿时眼神尖锐地看向穆杰路,接着像是在琢磨什么似地沉思起来。</p>

<p>「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除了错综复杂的坑道以外,这下我明白你们为什么会花这么多时间了。」</p>

<p>「亚尔斯大人,那头魔物究竟是……?」</p>

<p>露姬再次小声地提出疑问。</p>

<p>「【噬脑魔】是库列比迪多所发现的魔物,算是个相对较新的品种。我记得库列比迪多应该也有提交讨伐的报告。」</p>

<p>「是的,我们也参照比对过那份资料了,我想应该不会有错。」</p>

<p>穆杰路点着头如此说道。</p>

<p>「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亚尔斯一边回想着脑海中的些许情报,一边语带保留地以此为开头说道:</p>

<p>「【噬脑魔】会使用暗系统魔法,而且还会透过洗脑的方式来奴役其他魔物。」</p>

<p>照理说,魔物应该完全没有所谓的智能,但是高等级别的魔物懂得扮演统领群体的角色,更别说是那些新品种的特殊存在。在那份讨伐报告中曾经提到,也不清楚是出于本能,还是因为拥有高度智能,【噬脑魔】会驱使其他魔物作为自己的肉盾。</p>

<p>「是的,虽然不确定该不该把这种现象称作『洗脑』,但是与其说【噬脑魔】是在统领群体,不如说是指挥调遣其他魔物。」</p>

<p>「原来如此。所以说,那家伙几乎就是类似副官的存在啰。光是击溃作为首脑的S级别魔物,反而有可能导致局面恶化。」</p>

<p>「就是这么回事。所以我是想拜托阿尔小弟你负责解决【噬脑魔】。不过,我希望你能等到我们厘清现况之后再动手。」</p>

<p>「我知道了。我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能够分派到这么轻松的工作真是太好了呢。」</p>

<p>亚尔斯半开玩笑地说道,周围的其他队员则是满怀期待地以敬礼作为回应。如果敌人是新品种的魔物,亚尔斯也有点兴趣,想要亲眼见识一下其真面目。</p>

<p>「那么,既然话也谈妥了,就先到此告一段落吧。明天还得早起,大家再休息一下就要上床睡觉了哟~!」</p>

<p>只听蕾蒂以毫无紧张感的语气宣布,仿佛是带领小朋友去远足一样。虽然亚尔斯和露姬都感到傻眼,但是蕾蒂的声音确实带着一股令人放松的力量。</p>

<p>多亏了蕾蒂部下的好意,亚尔斯和露姬不需要轮值守夜,可以直接就寝。</p>

<p>在外界的寒空之下,第二天的夜晚似乎能够平安无事地度过。宛如柔软天鹅绒的黑色夜幕,缓缓地引领着全体队员进入梦乡之中。</p>

<p>有些人直接坐在坚硬的地面上,就近倚着圆木入眠。</p>

<p>也有人把斗篷铺在地上当成床垫,或是在附近的树木挂上自制的吊床。</p>

<p>亚尔斯和露姬则是裹着斗篷,互相依偎着彼此的肩膀入睡。</p>

<p>然而,刚刚已经闭上眼睛的亚尔斯,却怎么样也无法睡着。他迷迷糊糊地微微睁开双眼,仿佛在凝视忽明忽灭的篝火堆。</p>

<p>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东西碰到了亚尔斯的肩膀。</p>

<p>亚尔斯低头一看,发现完全败给睡魔的露姬,已经垂着脑袋把整个身体靠到了自己身上。大概是累坏了,露姬完全是呼呼大睡的模样,整个人没有任何动静。纤长的睫毛在眼睛闭上的情况下,格外地吸引人的目光。</p>

<p>亚尔斯看着露姬熟睡的侧脸,忍俊不禁地扬起了嘴角,而他的意识也像是断了线一样,很快就坠入睡眠的黒暗之中。</p>

<p>隔天早上,全体队员跟着日出清醒过来。当然没有任何赖床不起的人。</p>

<p>说到底,像这样的一夜好眠,在外界甚至可说是最奢侈的享</p><p>受之一。</p>

<p>所有人都手脚俐落地整装待发,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出发的时间。</p>

<p>在这一阵兵慌马乱之中,露姬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说道:</p>

<p>「昨天还觉得有点凉飕飕的,但是今天早上好像不怎么冷呢。」</p>

<p>听到露姬这么说,蕾蒂神经大条地伸了个懒腰,开口接着说道:</p>

<p>「呼啊~我还有点没睡够呢……哎,等我们到了巴纳利斯之后,你就会亲身体认到了,因为我们已经来到很南边的地方啰。在有阳光照射的情况下,就算是这个季节也意外地温暖哟。巴纳利斯这个地方啊,该说是季节错乱吗?在这个时期甚至还能看到结果的植物呢。虽然不用烦恼食物的问题,确实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就是了。」</p>

<p>尽管亚尔斯不怎么在意这种事情,但是气温的确如露姬所说,上升了不少。</p>

<p>「如果是这种温度的话,感觉就不必用魔力包覆身体来御寒了呢。」</p>

<p>「是啊,在今天的移动过程中,我们就尽量不使用魔力吧。」</p>

<p>「探查工作要怎么办?」</p>

<p>「欸~探查工作当然是例外啰!」</p>

<p>蕾蒂竖起食指,倏地指着露姬的鼻子说道。下一秒钟,只见她像是注意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平日的淘气笑容。</p>

<p>「哎呀呀,小露姬,你的嘴角有口水的痕迹呢……」</p>

<p>「──!咦,不会吧!?」</p>

<p>慌忙用袖子擦拭嘴角的露姬,整张脸蛋顿时羞红了起来,同时不知为何转向了亚尔斯的方向。</p>

<p>「看来你昨晚睡得非常香甜呢。」</p>

<p>露姬完全不理会露出大叔笑容的蕾蒂,自顾自地朝着亚尔斯低头说道:</p>

<p>「对不起,亚尔斯大人。」</p>

<p>露姬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睡醒时的姿势吧。既然自己不小心睡到流口水,亚尔斯的肩膀当然很有可能被自己的口水弄湿……</p>

<p>「不必在意,再说蕾蒂只是在逗你玩而已。我身上根本没有什么口水的痕迹,你就别多想了。」</p>

<p>露姬先是露出吃惊的表情,随即猛然看向蕾蒂,用眼神表示无言的抗议。</p>

<p>「不好意思啊。就只是早上起床的小小恶作剧。」</p>

<p>蕾蒂得意地窃笑,接着突然干劲十足地拍了拍手掌,喊了一句「那么,我们就出发吧」,就这样迅速地转过身去。</p>

<p>但是在那之后,她宛如要为露姬的羞耻心添上新的柴火,还不忘多余地补上一句:</p>

<p>「哎呀~好羡慕啊。人家也好想依偎在某人的肩膀上入睡哟~完全熟睡、一夜好眠呢~」</p>

<p>「蕾蒂大人!!」</p>

<p>羞到无地自容的露姬,立刻气急败坏地追在率先迈开脚步的蕾蒂身后而去。</p>

<p>于是,一行人就在如此欢乐的气氛下开始了新的一天。</p>

<p>◇ ◇ ◇</p>

<p>然而,这种欠缺紧张感的氛围,大概只维持了十分钟左右而已。</p>

<p>在展开行军之后没多久,全体队员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p>

<p>那里是留下了许多遗憾的悔恨之地;那里是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殒命之处。</p>

<p>纵使是身经百战的蕾蒂一行人,大概也对这次的收复作战有着特殊的情感。</p>

<p>与此同时,周围的景色也逐渐出现变化。</p>

<p>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正如蕾蒂早上所说的那样,此刻展现在众人眼前的风景,已经全是一片青葱翠绿的自然美景。</p>

<p>高速行军的一行人都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气温正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持续上升。蕾蒂那身略显单薄的打扮,如今看来甚至有点令人羡慕。这种奇妙的感觉就像愈往前走,季节就愈是颠倒过来一般。</p>

<p>「如果按照这个前进速度,顶多再一个小时就会抵达啰。」</p>

<p>像是要顺便说给其他队员听,蕾蒂扯开嗓子向亚尔斯和露姬大声说道。和昨天截然不同,今天在行进路线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魔物,这一路上才会如此顺利。</p>

<p>这原本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亚尔斯也为此提高了警觉,只是对于一心赶往目的地的众人来说,现在这种状况的确是意想不到的幸运。</p>

<p>但是,在那之后不过四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便发生了巨大的异常事态。</p>

<p>是气温。</p>

<p>直到方才为止,周围都还只是有些闷热的温度,在某个时间点突然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并不是变得更加酷热,而是正好相反──气温逐渐变得寒冷。</p>

<p>简直像是地上有一道看不见的分界线,而夏季和冬季就隔着这道分界线比邻而居。</p>

<p>一股紧张的空气弥漫在整个队伍之中,亚尔斯的眼神也变得险恶。蕾蒂自不用说,队伍里的每个人都明显察觉了这个异变。但是众人当然不会就此停止行军。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令人震惊的是,这次连呼吸都变成了白色的雾气。</p>

<p>「亚尔斯大人!」</p>

<p>和亚尔斯并肩同行的露姬,因为眼前的异变而方寸大乱。</p>

<p>「我知道。这背后明显有鬼。不是一句『大自然发威』就能解释得了的。」</p>

<p>「是的,而且魔物的气息也很诡异……虽然今天原本就探查不到几头魔物的踪影,但是到了这一带是完全销声匿迹,这种状况明显很不正常。」</p>

<p>亚尔斯轻轻咂了咂嘴,凝视着跑在前头的蕾蒂背影。只是不管现在是什么状况,一行人都不可能变更赶往巴纳利斯的方针。</p>

<p>「蕾蒂,别焦急啊!」</p>

<p>亚尔斯之所以如此尖锐地大喊,是因为蕾蒂更进一步地提高了速度。她虽然没有回应,但是背影已经诉说了一切。巴纳利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p>

<p>和蕾蒂一同出生入死的重要部下──也就是先遣队的成员,正待在那片发生异变的土地上。</p>

<p>整支部队全速紧追在蕾蒂身后,踏入了遍布整座小山丘的巨木森林之中。在那些高耸树木的树梢上,甚至已经笼罩了一层白霜。</p>

<p>不久之后,全体队员从林立的巨树之间飞奔而出,来到了这座小山丘的顶峰。只见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简直像是从瞭望台眺望出去一样。</p>

<p>刚才发足狂奔的蕾蒂也停下了脚步,独自伫立在山丘之上。</p>

<p>「……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p>

<p>蕾蒂目瞪口呆地说道,站到她身旁的亚尔斯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p>

<p>与此同时,脚下传来的陌生踩踏感,让亚尔斯不由自主地看向地面。</p>

<p>「是雪呢……」露姬的喃喃自语从身后传了过来。</p>

<p>眼前是一片银色的世界。漫山遍野的白色结晶,覆盖了周围的一切。在寒风吹拂之下,白雪时而像灰烬般缤纷飞舞,时而化为遮蔽天空的柔美白纱,将几天之前大概还翠绿欲滴的树木和大地,全都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p>

<p>每个人的吐息都凝结成了白浊的雾气,每次的呼吸都夹带着刺痛喉咙的寒冷空气。原本因为疾速奔跑而发热的身体,在血管收缩的影响之下,甚至有种顷刻之间就僵硬起来的感觉。</p>

<p>然而,白雪丝毫未曾理会众人的想法和感受,只是自顾自地不断飘落于这个世界。</p>

<p>在这片所有人都为之愕然的光景之中,唯独亚尔斯露出了鹰隼一般的锐利眼神。</p>

<p>伴随着一阵阵宛如嗤笑的寒风,他切身地感受到魔物的气息。</p>

<p>于是──亚尔斯语气轻蔑地说道:</p>

<p>「还挺有一套的嘛。」</p>

<p><img src="https://img.linovelib.com/2/2661/133307/133513.jpg" border="0" class="imagecontent"></p>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113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