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七话

「椿屋同学她，是不是在和谁交往啊？」

藤本明日香一边把特级牛背肉给放到烤网上，一边问道。

短发加上女式西装。极具清爽感和女强人的风格。

事实上，她相当能干。大学的时候成绩优秀，也非常迅速地被内定为英语老师，干净&利落&爽快。她是属于太能干了反而让男人有点难以靠近的类型。年纪轻轻就已经被委任为学生指导。

「不是。应该没有在和别人交往吧」

小野寺达也把烤好的牛肝移到自己的盘子里，如此否定道。

下班之后，在距离学校大概两站远的街道的烤肉店里。

达也和明日香两个人，隔着烤炉的炭火把酒言欢。

「至少我是没听到过，椿屋在和谁交往之类的事情。好像也没有那种感觉」

「嗯——这样啊。那就是失败了」

「你在说什么？」

「这个，要保密哦？」

因为是关于学生的敏感话题所以绝对要保密。

叮嘱过后明日香小声地说道。

「我偶尔听到了些奇怪的传闻，关于三年级的高山同学」

「高山——高山海斗吗。田径部那个」

「他表白了来着，跟椿屋同学」

「欸——！」

达也着实吓了一跳。

不开玩笑地来说这真的是个壮举。这样的特攻，达也是怎么样都做不到的。长大成人的现在都不可能做得到，更别说是中学时代了。

「真有你的啊高山」

「对吧——挺有胆量的」

「这是第几个人了，跟椿屋表白的家伙」

「多少个呢。我也没有掌握所有学生的情况，可能还有更多吧。」

「故意靠近但却放弃了告白，可能也有这样的人吧」

「故意靠近但却没勇气告白，这样的人可能更多吧」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学校里的男生不基本都是吗？」

「偷偷地当作幻想对象的男生就更多了吧。啊哈哈！」

明日香吨吨吨地喝着啤酒，若无其事地说着。

太能干了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明日香，男人们难以接近大概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在往往都会变成男人社会的学校职场里，如果不心思细腻到一定程度的话，恐怕也是干不下去的。

「这么说来小野寺君你啊——」

明日香一脸鄙夷地盯着达也，

「总感觉有点从容过头了？」

「什么？」

「什么呢——」

明日香拿着啤酒杯，

「打个比方的话就是从安全区那？单手拿着红酒杯，眺望着底层人民的千辛万苦那样的感觉？不知道为啥能从小野寺君你身上感觉到呢，居高临下的视线。」

「你说的是椿屋吗？」

「我说的就是椿屋同学」

达也把烤网上的牛肝翻了个面。

烤牛肝的火候很重要，烤太熟的话就不好吃了。

「藤本前辈」

「干嘛」

「你是不是傻啊」

「你说什么——！？」

明日香挑起了眉毛。

达也没有就此退缩。

「日向就像是我妹妹那样。跟家里人是一样的。我没有把她当成女人来看待过。居高临下的视线什么的真的很好笑。倒不如说前辈你是用什么视线来看我的啊」

「用同事视线来看的啊！然后还有前女友视线啊！」

藤本明日香，26岁。

供职于私立枞之木学园中学部的英语老师。

对达也来说是大学时期大他两届的，所属社团里的前辈，现在也是职场上的前辈。两人并非前后辈关系的，就只有作为情侣交往过的短暂时期。

「话说回来，虽说是妹妹但也是和你同居的人吧？」

「没有同居。她是隔壁家的孩子」

「但每天都会来你家对吧？饭也是一起吃的对吧？而且在学校里你还是她的班主任，绝对会见到面的吧。那样的话不就已经超越家人了吗。现在已经是哪怕是一家人，也完全见不到面的人都很多了的时代了哦？」

明日香一边说着一边把牛肝移到了自己的盘子里。

“这是我烤的肉来着”达也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默默地再放了一片牛肝在烤网上。

明日香还是没有安静下来。

「也就是说居高临下的视线说的就是这种地方啊。你和椿屋同学比家里人都更经常待在一起，比谁都要更加了解她。这种从容啊，从小野寺君你身上慢慢散发出来了哦。发言也是这样，甚至可以说是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来了。」

“就算是我对那家伙也是完全不懂的啊”

达也本想这么说的但还是作罢了。他年纪也不小了，比以前成熟了不少。

「对我而言，和成熟之后的她的来往时间也很短的啊」

「怎么说？」

「是这样的吧？我从椿屋出生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在她小学二年级之前，确实在这段时间里，我大概是最了解她的人了。因为我一直在照顾她呢。」

「哼哼」

「但是从我结束了大学四年的独居生活回来之后，那家伙就茁壮成长到像个陌生人一样了。我就像是浦岛太郎那样的心情啊（注：浦岛太郎为日本古代传说中的人物。典故类似于古诗“到乡翻似烂柯人”）所以哪来的什么从容啊。换句话说简直就像是和陌生人那样从零开始的了。」

「原来如此，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

「能接受了吗？」

「一半一半。给你块肉吧」

「谢谢」

达也收下了明日香分拣过来的牛肝。

“这可是我放在烤网上的肉来着” 达也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烤得半生熟的牛肝配着啤酒下肚，甘甜的口感让舌尖心满意足。

「但实际上很辛苦吧——」

「什么？」

「椿屋同学也好，然后小野寺君你也是」

明日香的手指划过啤酒杯的边缘。

「虽然我知道小野寺君你是不想当椿屋同学的班主任的，但是也没其他人能当了嘛。不过大概无论谁来当这个班主任，都会对那孩子束手无策。虽然品行恶劣之类的事倒是完全没有，但总感觉那孩子与众不同呢。就算是对着大人也会有所防备的。大概不能随随便便地去教育她吧」

达也感同身受。

要说为什么的话就连达也自己也是这样的。

在不经意的瞬间，日向的行为举止、表情，就像是要变成某种遥不可及的存在，达也有这样的预感。这并不能被谁给阻拦下来，也不应该被谁给阻拦下来，达也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极其自然的发展趋势。

总有一天她会振翅高飞的吧。如同破茧成蝶那样。

注视着这个瞬间，只要能成为她的支柱，达也就会乐意至极地为她出力。虽说不会涌起任何复杂感情的话那肯定是假的，但无论如何椿屋日向都是自己从出生开始就一直看着长大的。达也不想把这份职责交给除自己以外的人。

「嘛，要是想和我商量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

明日香一边搅拌着石锅拌饭一边说着。

「虽然我的经历也不是说特别丰富，但还是比小野寺君你当老师的时间要更长。都是女孩子的话感同身受的事情也会更多吧」

「真可靠啊前辈」

「别在意别在意。那今天这顿烤肉就让你请了吧，这样咱们就扯平了。」

「是打算要敲诈后辈吗」

「不行吗？」

「还是AA吧，这样会比较好」

「好——的」

明日香搞怪地笑着，对着店员说了句「再来一杯啤酒！」

大学时期高两届的前辈。

参加的也是同一个社团。

然后她还是达也前女友。

都到这份上了要说不会涌起任何感情的话那肯定是假的，再怎么说藤本明日香身上还有『干净&利落&爽快』这样的优点。达也应该也不会被过去的感伤给牵着鼻子走吧。

往牛肝上淋上满满的酱汁，就着白米饭一口下去。

「不好意思！我也要再来一杯！」

明天休息。稍微放纵一点也不会受到惩罚吧。

「你还记得工藤前辈吗？」

放纵起来的话就会有二次会了。

明日香打开一罐调制酒，提出了新的话题。

「工藤前辈是，大我三届的那个？」

「对，当社团部长的那个人，挺漂亮的那个」

达也当然记得。

达也上大学加入了洋乐研究会的那会，工藤阳子前辈刚刚当上部长，一副还不是特别习惯的样子开展了社团介绍会。她把就职活动扔在一边，一年去看了差不多一百场live，还攻读了英语文学的博士学位。

「当然记得啊。工藤阳子同学对吧」

「对对对就那个阳子同学。今年好像结婚了来着」

「欸！」

达也着实吓了一跳。

一边揭开调制酒的拉环一边问道。

「和谁结婚啊？就我知道的来说，和阳子同学有过交往的人……是不是田代前辈来着？橄榄球部的那个」

「噗噗——不——对」

「那就是吉本同学？在村山研究室当助教的那个」

「噗噗——这个也不——对」

「那这样的话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也不知道阳子同学的其他男性关系了」

「奈良桥君。和我同期的那个」

「诶诶？奈良桥的话是那个？一个劲地在收集科特柯本周边的（注：科特·唐纳德·柯本，美国歌手，组建了涅槃乐队），戴着眼镜的瘦瘦的那个土里土气的人吗？」

「嗯就是那个奈良桥君。话说回来土里土气是不是有点过分啊？小野寺君你的这个感想」

「抱歉一不注意。不过居然是奈良桥前辈啊。呀——哈哈——欸——」

住宅街的公园里。

距离达也的公寓并不算远，要去明日香家里交通也比较方便，也就是说在彼此住所之间的中间位置。两人分别坐在两个秋千上面，喝着度数还挺高的调制酒。

「怎么说呢那个，大家都在向前迈进呢」

「小野寺君你才毕业两年不是吗。我都已经四年了啊四年。时间过得也太快了吧」

「我也是一眨眼就毕业了啊。自从开始对着那些叛逆期的初中生之后，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两年了。今年还被提拔成班主任了」

「怎么感觉你的感想，像个大叔一样」

「实际上已经是大叔了啊。24岁什么的从中学生来看简直就像是异次元的存在啊。或者就和从外太空来的啥东西差不多」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都26岁了啊？」

明日香翻起白眼盯着达也。

达也一副假装不知道的表情荡着秋千。

「奈良桥君他啊」

「啊，还在说这个吗？」

「别看他那样，实际上人家可是能被谷歌邀请的工程师啊。也可以预见工藤前辈过不久就会转职到国外去了」

「那婚礼也在国外办吗？」

「嗯——不知道？但这个可能性是有的」

「呜哇——要是被邀请到去夏威夷之类的，这种事情还是放过我吧。一来不得不请假，二来还得把礼金给丰厚一点不是吗？呀难顶啊，这个是真难顶」

「小野寺君，你是把自己一定会被邀请当做前提来说的？」

「嘛姑且得先做好心理准备。最近我身边的人啊，结婚的稍微有点越来越多了」

「我懂——！然后就很着急——！真糟糕啊——！」

明日香歪着身子“啊哈哈”地笑了起来。

达也转过头来，

「着急是指什么呢」

「你……等下，你啊，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合适吗？虽然提出这个话题的人是我来着。倒不如说希望在这种时候你能积极一点」

「所以也就是说？」

「所以啊——！我也差不多该要考虑这种事情了——！身边的人都开始结婚了的话，我当然也是会去祝福他们的，但感觉这事就快要与自己息息相关了！也就是说结婚啊！」

「啊」

达也喝了一口酒。

「这不应该是前辈你着急的事吧。只要你想的话追求者应该很多吧。只是你单纯地没有那个心思而已」

「欸，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不是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你在害羞些什么啊」

「我没害羞！话说回来小野寺君你呢？有没有感觉不错的女孩子啊？椿屋同学之外的」

「都说了那家伙不是了啊」

对这事轻描淡写过后达也想了一下。

事实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感觉不错的女孩子』。

倒不如说自从大学时期开始之后，自己和那方面的事情简直就是无缘的。

当上老师之后两年。明明时间在一天天地过去，为了处理自己并不熟悉的工作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和女性维持良好关系的空闲真的是一丁点儿都没有。在学校里要照顾学生，回到家还得照顾日向。在这之间忙里偷闲地出考试题，检查学生的笔记——就连在手机上玩玩社交游戏的空闲都没有。

但这些肯定只是借口罢了。

就算再忙的人，把自己应当做的事情严丝合缝地处理好之后，还能好好地去经营自己的人生，这样的人是数不胜数的。工藤前辈是这样，奈良桥前辈也是这样。

那回头看看小野寺达也又如何呢。

和自己有关的诸事种种，有在好好地做着吗。恰如其分地就如同自己所说的那样，24岁什么的完全是个大叔了。不能什么时候都保持着学生时期的心情了。

「大家都在向前迈进呢。」

达也咯吱地荡了一下秋千。

把膝盖到脚都弯着，然后伸直。在已经长大了的现在，光是稍微荡一下就能有很大的势能。

「我也得向前迈进才行呢——为了不被你们给抛在后面。」

「我懂！这个我懂啊——！」

对于这句并没有什么重大意义的牢骚话，明日香起劲地附和着。

她也在荡着秋千。咯吱咯吱地。一下子就超过了达也的高度。

「我也想往前走——啊。不想被抛在后面——」

‌「嗯嗯，我们也加把劲吧」

「是啊是啊——你们别把我扔在原地啊——别让我这么着急啊——要往前走的话就跟在我的后面吧——」

「真任性啊」

「烦死了烦死——了。我要自己自私地出发了哦——要是太过在意体面虚荣之类的东西，导致不能自由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的话，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啊——」

大概正如她所言吧。

但这到底是在说什么呢。仿佛意味深长的，又仿佛空洞无物的。

嘛大家都有点醉了。让自己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有意义，也不会有这种事的。平日里积攒的压力能多少释放一点的话，每天的烦恼能多少减轻一点的话，能成为积极向前的契机的话，这样就够了。

「呀不过结婚这事啊」

明日香说道。

「当然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既没必要被催促也没必要去着急，实际上也没做过这种事情哦？别看我这样我也是挺宽容的女人啊，我觉得自己还算是守株待兔那种类型的哦？」

「……你在说什么？」

「说我自己！」

「这样啊，那倒还好」

「那——啥啊，达也君你没有女朋友对吧？」

「没有啊。这个我刚才也说过了」

「是吗？那——个，是现在我才问的啊」

「好的」

「我和达也君你同一个职场，嘛姑且也还是有点顾虑的，但这也都差不多过了两年了嘛，稍微有点从容不迫了吧的感觉，说不定时机刚好的感觉，自己也稍微有点能关心别人的女人味的魅力才问的啊」

「欸」

「嘛今天叫你来喝一杯你也来了，虽然说是这么说这也不是从就职以来第一次出去喝酒，但尽管如此达也君你也像这样地陪着我嘛？哪怕还没有做好准备，但说不定时机刚好了呢，我想问你的就是这个」

「前辈，你醉了吗？」

「那肯定醉了嘛！我都喝了这么多了！」

不不不怎么可能，达也这么想着。

学生时代，明日香的酒量是出了名的。

经常会听说她喝光一升装的酒也像个没事人一样的传说，身边都是喝得酩酊大醉的男人们横尸遍野的样子。

趁着自己醉了的时候开口求爱，不用这样的手段的话，就会让教师组的面子受损，也会让达也感到难堪。各种意义上的。

「难道说达也君你没喝醉吗」

「醉了啊，因为是陪着前辈你喝酒嘛。倒不如说是勉勉强强地为了让自己不要醉倒而注意着」

「什么？达也君你很狡猾欸，一个劲地让女孩子喝醉，自己就待在安全区里」

「要是真有安全区的话那倒是实话，说到底现在也没有嘛」

「什么——！？这个也确实呢！啊哈哈！」

把荡着的秋千给停下来。

把剩下的酒给一口闷掉。

「那个——，那个——啊」

明日香低着头顿了一下说道。「……？」达也探头窥视着她的表情，在公园昏暗的灯光照明下，达也看到前女友的脸一片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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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来，家里吗？」

「家？前辈你家吗？」

「嗯」

「……」

这次轮到达也顿了一下。

欸，怎么办。前辈的家吗。离这里应该不远来着。

「别，别误会了啊！？」

明日香慌慌张张的，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达也的停顿。

「来我家再继续接着喝的意思啊！真的没有除此之外的意思啊！因为去店里的话也很贵嘛，今天吃这顿烤肉都已经花了不少了，在公园里喝酒也差不多挺那个的了——，所以我才这样提议的！嗯真是的——达也君你啊，再怎么说都是个男生啊——！真是的——！」

「啊，我不是在说这个」

「诶？那你在说什么？」

「差不多是时候要去操心椿屋怎么样了。放着那家伙不管的话，到多晚她都不会睡的」

「……啊——！」

明日香仰天长叹。

右手遮住眼睛，左手摆个不停，

「啊——真是的——好的，知道了，我明白了。在这里居然会把公主殿下给摆出来，是我有点小看你了。好好好我明白了哦，我也会试着理解小野寺君你的立场的，所以不管是闭嘴回家也好，还是被流放也好」

「前辈」

「干嘛啊」

「难不成，我是被追求了？」

「………………啊——！」

明日香仰天长叹。

像是平民区的大叔那样不停地啊——！啊——！着，

「呐小野寺君」

「怎么了」

「你的这种地方啊，这种地方」

「怎么了」

「shut up！」

达也被她完美的卷舌音给镇住闭上了嘴。「啊——真是的——」明日香摆出要把酒喝光的架势。不过大概，她手里拿着的罐子早就已经空了吧。

「前辈」

「干嘛！？」

「那要走了吗（注：此处日语原文行き既有走，解散的意思，也有去，继续的意思，因此下文明日香误会了）」

「好好好走了啊，解散吧。不好意思啊，让你陪我到这个时间，但我可不会跟你道歉的！下次我还会再叫你来喝酒的，请你给我做好觉悟！」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我说的是去下一家店」

「……诶？」

「所以都说了是待会要去继续喝的下一家店。三次会的。车站附近好像有能喝到夜深的平价居酒屋哦。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店，待会要去吗」

「诶？要去吗？」

「不是前辈你邀请我来的吗」

「那椿屋同学呢？」

「给我发信息了。那家伙也不是小孩子了。反正明天也是休息日。」

「…………」

「那果然还是去前辈你家比较好吗？现在也挺晚的了，感觉还去打扰不是很好」

「诶？嗯，不是，嘛，确实？现在是挺晚的了吧？但房间还是有打扫过的！别看我这样好歹也是个女人啊！」

明日香“啊哈哈”地摆着双手从秋千上起身。

「那走吧！比起就这样回家要好上一百倍了！今天要喝到天亮哦——！」

「诶，喝到天亮还是有点……我还有工作呢……」

「我也还有工作啊，彼此彼此！好了好了搞快点！我酒都已经喝完了啊！」

真的陪她喝到了天亮。

明日香的酒量看来还是宝刀未老，达也为了提防着不要喝到睡着而筋疲力尽了。

到底聊了些什么，只记得了个十分之一了。

重复最多的是日向的话题。

明日香貌似在惦记着学校里这位有着绝对优势的引人注目的学生。用她的话来说大概就是「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学校里的老师全都是」。光是这样椿屋日向的存在感就已经很强了，哪怕她不在自己当班主任的班级，也不得不去注意到她吧，要说为什么的话无非就是其他学生也在在意着椿屋日向吧。

……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不过这个大概是因为只有达也和日向的来往久到这么极端吧。纤细的又易碎的，让英语老师明日香来说的话就是处于「fragile」年纪的孩子。

自己也得尽可能地去放在心上才行呢——达也再次这么思索着。

然后在这么想着的时候，麻烦的种子已经被播撒下去了。

而且播下种子的当事人，对于这件事毫无发觉。

第一卷 第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