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怀想都市新宿 EP11

<p>■11</p>

<p>从《秋叶原》出发的早晨——</p>

<p>在车站前的广场上，卡琳身处冰冷的雾霭中。</p>

<p>一个人站在平时用来与街头音乐家的演奏合唱的地方。</p>

<p>关于出发，昨天晚上给卡琳发了信息。</p>

<p>通知了就一定会来。她就是这样的人。我也知道。</p>

<p>虽然也烦恼过一阵，但最后觉得还是这样最好。如果我做出了像是欺骗一般的举动，从她身边离开的话，定会留下永远的遗憾。</p>

<p>“哟——绘里亲~”她用略带羞涩的微笑说到。“还有Voyager，”</p>

<p>“……早上好”</p>

<p>“早上好，卡琳（翻译者注解：原文用全片假名书写，原因在下一句。）”</p>

<p>少年摇曳的围巾被朝阳抚触着，就像金色的火炬一样。从声音可以听出，自己身边的Voyager还没有习惯使用自己舌头的发出声音说话。</p>

<p>想让卡琳和我一起来的感情，不想把她卷进来的思虑，统统变成了压在心头的大石头。</p>

<p>在之前的杀戮风暴中，她能毫发无伤，只能说是巧合中的巧合吧。</p>

<p>而且，这次突然发生的与从者相关的事件与迄今为止的经历有着决定性的不同。</p>

<p>我们的敌人是有组织的对手。那么只要和我在一起就一定很危险。</p>

<p>(还是我……小看了卡琳和红叶小姐……?一定是这样的吧。红叶小姐确实是个聪明人。但只是这样的话……)</p>

<p>不想让她同行的理由还有一个。即便是复杂的疑问，也没有能确认的手段。</p>

<p>（和我契约的圣杯……与马赛克都市的市民们与之结合的圣杯，究其根源是同质的存在吗……？）</p>

<p>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将令咒和从者分发给包括卡琳在内的马赛克都市市民的《圣杯》，事到如今却向自打出生以来的14年都没有从者的我给予了如此的恩惠。</p>

<p>虽然也不抱任何希望地询问过作为当事人的Voyager，但这孩子呆呆的，就连他自己也挺懵圈的。</p>

<p>他连从者是啥可能都不太清楚吧。不过想来也是，原本圣杯赋予的知识之中就包括圣杯战争本身的知识和现代的一般常识。但就连这些Voyager都有所缺乏。</p>

<p>(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确认的手段……但是……)</p>

<p>如果我试着使用左手的令咒“一画”的话，从结果自然就能判断出来。如果是和马赛克都市市民同源的圣杯的话，令咒一定会恢复。但是，现在是绝对不能冒险的。如果出错了就再也无法挽回了。</p>

<p>（倘若并非如此的话……就意味着还有一个圣杯存在……）</p>

<p>如今要做出这个判断，还为时过早。</p>

<p>卡莲说——圣杯战争还没有结束。</p>

<p>如果有人有答案的话，那就是千岁或者朗吉努斯。</p>

<p>事关令咒是不宜过问的。因为这是与魔术师秘密相关的战略情报，是关系到他们付出的巨大牺牲，以及是否赢得圣杯战争的存在。与家人的感情无缘。</p>

<p>（朗基努斯把枪指向了Voyager……想杀害我的从者。因为千岁判断Voyager很危险，对她来说是敌人……！）</p>

<p>＊</p>

<p>列车就像在海上的铁路桥上滑行一般行驶着。</p>

<p>早上同乘火车的乘客还稀稀落落。</p>

<p>在狭窄的四人包厢里，我与卡琳相对而坐。</p>

<p>Voyager紧贴着窗户。今天的他从早上开始就激动得心神不定，动不动就催我。即便这次出行可和去周遭遛狗完全不同。</p>

<p>过了一会儿，离开秋叶原的高楼群。窗外的景色就完全变了。</p>

<p>在灰色的水平线上，十四年前人去楼空成为废墟的高楼大厦的前端清晰地凸出着。那是我和卡琳已经看惯了，没有任何代入感的景色。</p>

<p>卡琳向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的Voyager搭话。</p>

<p>“Voyager是第一次看到海吗？毕竟昨天的天满宫是人工海滩啊”</p>

<p>“家”</p>

<p>Voyager嘟囔了一句，继续把额头贴在车窗的玻璃上。</p>

<p>“嗯？家?哪儿?啊，海面下的？”</p>

<p>卡琳也一起看到了海面下隐约可见建筑物的影子。</p>

<p>大战之前人们生活的公寓和商店街从海底流过。在海洋生物锐减的海底，“过去”就如同沉睡的美女一样，原封不动地躺在那里。</p>

<p>“海哦，看到过哦。从天上。我所知道的海，是更加，更加蔚蓝的——”</p>

<p>“蔚蓝的大海，是嘛。也就是说，是南国之海吧！”</p>

<p>对于卡琳的话，Voyager点了点头。</p>

<p>我也自言自语地说出通过南国之海中想到的名字。</p>

<p>“卡纳维拉尔角……是吧?火箭发射基地所在的佛罗里达海？”</p>

<p>“嗯，是的，佛罗里达”</p>

<p>作为宇宙探测器的旅行者号，是在1977年夏天从面向大西洋的基地发射升空的。距今约半个世纪前。</p>

<p>“那么，就是我的家了。佛罗里达。嗯，佛罗里达”</p>

<p>“佛罗里达是你的家?嗯……即使你这么说，我也搞不懂”</p>

<p>主导旅行者计划的应该是加利福尼亚州帕萨迪纳的NASA直属研究所。但是探测器的组装可能是在佛罗里达的宇宙中心进行的。作为英灵的他，诞生自我意识的临界线在哪里呢?他认识到自己的诞生是在探测器完成的时候吗?还是要追溯到确立探索概念的计划出台的时间?</p>

<p>“呼呼呼”</p>

<p>即使对他所言耸耸肩，他也不在意地微笑着。然后又朝着窗户，怀着怀念的心情眯起了眼睛。</p>

<p>“我有好好地感受到了，也有好好的听到。海风，涛声”</p>

<p>闭上眼睛的他，仿佛竖起了耳朵。</p>

<p>“雷鸣，雨滴，火焰，熔岩——这颗行星的声音。我必须，把它们都记住。……但是，都变了。全都”</p>

<p>追寻着记忆，靠在玻璃上的Voyager，仿佛在直接倾听着地球。</p>

<p>“已经听不到鲸鱼们的歌声了”</p>

<p>“……鲸鱼会唱歌？是什么样的？”</p>

<p>“会哦。很好听哦”</p>

<p>连那种事都不知道吗？他歪着头，像是要这样说的那样回头看着我。</p>

<p>“qiu——”</p>

<p>“……qiu？”</p>

<p>啊，又是这孩子为之得意的形态摹写。</p>

<p>qiu —qiu—— qi——u……kokoko,korokorokoro…。</p>

<p>慢慢走到过道的少年一边唱着一边摇晃着身体跳了起来。大概是在模仿在海里直立游泳的鲸鱼的样子。</p>

<p>“……啊哈哈!我也是鲸鱼！”</p>

<p>很快卡琳也加入了胡闹。她们一起哼着，奇怪的歌声，从Voyager的身体里爬出，扭动着身子，踏着缓慢的步伐，充满了四周。还被加入了略微有点艳色的肚皮舞。</p>

<p>“喂，卡琳……”</p>

<p>虽然我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但在这空旷的车厢里，也不想说什么。他那飘摇的金色围巾，让我觉得他真的像在海里一样，想再多看一眼。</p>

<p>我没见过鲸。年轻一代人都是这样。但是他和鲸鱼们生活在同一个时代。宇宙探测器还活着啊，虽然听起来真怪。</p>

<p>（Voyager……是从者。真正的从者）</p>

<p>在这无所谓的小事中，我再次有了这样的实感。</p>

<p>鲸也好，鱼也罢。海洋生物都已锐减，就连海鸟也不例外。</p><p>全部都是因为“圣杯战争”的问题。</p>

<p>在火车到达目的地之前，我问了Voyager几个问题。</p>

<p>这是为了确认他现代常识的水准，如果是通常的《圣杯》的话，这些应该是由《圣杯》导入的。如果一些默认作为常识知道的事情与对方沟通不畅的话，在紧急情况下会特别不方便。</p>

<p>……但是，结果，我几乎没能得到期望的答案。反而不得不由我来讲课。</p>

<p>今天的讲座内容是关于“圣杯战争”</p>

<p>从契约完成后的那几天开始，就反复为他进行了类似的讲座。看来是真不知道那些战争。确实是实话。</p>

<p>“——十四年前发生的战争……关于“圣杯战争”，我们是从学校的义务教育中学到的。毕竟只是义务教育，这也并不是谁都想说的话题。有的家庭甚至希望孩子尽量不知道为好”</p>

<p>察觉到我的脸色，Voyager也瞥了卡琳一眼。卡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边扶着手肘一边望着车窗。</p>

<p>“有过这么大的战争吗？”</p>

<p>“……嗯。有过。很大的战争啊。这个地球上所有的生物都卷入了这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战争里。所有的国家、人、召唤出的英灵们都不能幸免……那场可怕的战争。所以我们的星球变成了这样。Voyager，你所知道的美丽地球已经……只剩下假货的虚饰了”</p>

<p>这是连马赛克都市的中学生都知道的事实。</p>

<p>他愣住了。回头看着我的瞳孔正在颤抖。这是他第一次露出这么悲痛的表情。</p>

<p>“…………”</p>

<p>和刚才那兴奋的样子完全不同，无精打采的卡琳，嘴角微微弯曲着。她把手放在Voyager的头上，稀里哗啦地乱抚摸着。就像是姐姐陪着年幼的弟弟任性一般。</p>

<p>Voyager有些晕乎乎的。当然了。我还没对他做过那种事。</p>

<p>“……那鲸鱼们呢？”</p>

<p>对于他质朴的问题，他不得不做出残酷的回答。</p>

<p>“我认为大部分鲸鱼都成了战争的牺牲品，被卷进无人机的扫荡之中了”</p>

<p>“wu ren ji？”</p>

<p>“是的，无人机。能够飞天的无人武器。自行判断战况攻击敌人的机器。因为之前的战争是无人机们的战争——据推测，在白热时期，一个士兵有一万架以上的无人机。从极小的昆虫尺寸到大型客机的无人驾驶，半自律控制在战场上飞来飞去。也不只是在空中飞的无人驾驶机。还开发了挖掘地面侵入地下设施的无人机、能在水中游泳的无人机等其他种类多到异常的机种。自然也有伪装成海豚和鲸鱼对潜水艇进行自爆攻击的无人机。所以战争中为了自卫，接近的鱼影不管其真面目如何都会被彻底攻击……”</p>

<p>如果还有大型的海生哺乳动物生活在海里的话，那只能是奇迹。</p>

<p>美国太空设施所在的卡纳维拉尔角最先被攻击成为了战场。现在只是个充满污水坑的荒野。佛罗里达美丽的大海已经一去不复返了。</p>

<p>“……怎么说呢，无人机，是机械吧。和我很像啊”</p>

<p>“不像啊……！”</p>

<p>我的语气强烈得连自己都想不到。</p>

<p>Voyager睁大了眼睛，连卡琳都惊讶地看着我。但是我停不下来。</p>

<p>“不可能像。你……虽然和战争、武器无关，但和无人机不一样”</p>

<p>卡琳接下了我的话茬。</p>

<p>“……嗯，是啊。Voyager和无人机不一样吧？因为无人机是恶魔一样的东西。至少对于我们的父辈来说，那是没有人想要提起的名字啊。在我们的马赛克都市，虽然总算是排除成功了，但是在战后一段时间里，还是有很多人因为处理残余无人机而牺牲”</p>

<p>“……诶……？”</p>

<p>对着皱起眉头，在行驶中的车内东张西望的Voyager，卡琳笑了。</p>

<p>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列车乍一看，好像在一个非常没有防备的地方行驶。</p>

<p>“在这条铁路上就没问题了，Voyager。这条连接马赛克都市郊的铁路也在马赛克都市郊的结界内，保护得很好。……但是，马赛克都市郊外就是地狱”</p>

<p>如果是为了维持城市功能的单功能无人机，也有少数情况被允许使用。例如是测量人类不能进入的高污染地区使用的无人机，因严密限定工作空间所使用的监视型摄像无人机等。但大部分都接近于需要控制者的旧时代无线电遥控机，也就是所谓的遥控机械。如果可以用魔术代替的话，就会尽量这么做。使用无人机会被当局登记，考虑到市民的感情也会巧妙地进行伪装。</p>

<p>“地狱……啊——如此说来,直到和绘里世结实为止，以前的我没有完全相信呢。同样是知道了存在外部侵入者，或者外乡人的野生从者之类的家伙后才放弃怀疑的呢”</p>

<p>是的，在我们这一代年轻人中，没有人真正感受到过外面的惨状。在日常生活中也不会意识到。这就是马赛克都市的和平……或者说曾经是。</p>

<p>“现在仍有无数的无人机躲在荒野里冬眠，它们的使用寿命是半永久的。如果有飞机在空中飞行，察觉到的无人机会立刻觉醒，很快就会被击落”</p>

<p>大海也一样。即使是海上航行的船也不能平安。</p>

<p>乘着彷徨的荷兰船舶“The flying Dutchman（飞翔的荷兰人号）”出航的，亨德里克船长和他的御主，阿哈歇罗斯。他们充分理解了这是一次与死亡危险相邻的航海。真不愧是被神和被海之恶魔诅咒的两个人。</p>

<p>我的目标冬木，如今已经是不踏上那样的地狱之路就无法到达的地方。</p>

<p>所以，我需要准备强有力的武器。</p>

<p>卡莲·藤村所留下的东西。</p>

<p>*</p>

<p>——《新宿》。</p>

<p>我出生的城市。我成长的城市。</p>

<p>父亲和母亲一起生活的城市。</p>

<p>火车顺利地到达了我的故乡。</p>

<p>自从在秋叶原开始一个人生活后，回到这个城市的人屈指可数。</p>

<p>就算回来那也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或者其他不可抗力。当然，我并没有去千岁的老家。</p>

<p>《新宿》是马赛克都市的中心，现在是事实上的首都。</p>

<p>发展到完全恢复战前的繁荣，常住人口也比其他城市多得多。</p>

<p>与以度假村为卖点的《秋叶原》相比，无论是活力还是热量都完全不同。</p>

<p>与其他马赛克都市相比最大的特征就是大规模地复古“昭和”初期和“大正”时代的风俗。</p>

<p>虽然不知道在《圣杯》战后在重建受损城市的过程中，反映了多少人的愿望，但这确实是一件非常夸张的事。</p>

<p>市民们所感受到的怀念和乡愁只不过是一种被制造出来的怀古趣味。</p>

<p>都过去一个世纪了，谁要把百年前的生活情况作为实感来记忆啊。</p>

<p>这就是我成长的街道《新宿》。</p>

<p>知道事实后的我，对这种欺骗感到非常屈辱，最后再也无法对它产生什么感情了。</p>

<p>因为，像飞鸟和鲸消失的大海一样，这颗星球丧失了自然，马赛克城市的异常才是正常的，成为了需要保护的日常。</p>

<p>自己赖以生存的重要故乡，只不过是一个主题公园而已。</p>

<p>这种行为是恶质的幼儿退行，丝毫不可能让人觉得可爱。</p>

<p>即便如此人们……《新宿》还是选择了这虚伪的怀旧。</p>

<p>——早上的新宿站人山人海。</p>

<p>在新宿工作的人很多，然后是他们的从者们。</p><p>也有一边等发车一边打开报纸，在车站内的小卖部匆忙吃早饭的身影。</p>

<p>自造成众多死者的惨剧还没过一周，他们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淡然地、严肃地运转着日常生活。</p>

<p>在我惊讶地叹了一口气的旁边，Voyager兴致勃勃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睛里充满了光彩。在他看来与平静的《秋叶原》的早晨完全不同的景象令人兴奋。</p>

<p>一不注意，就好像又要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似的。</p>

<p>“今天不是来散步的”</p>

<p>“……啊对啊”</p>

<p>“嗯，不是来散步的哦”</p>

<p>另一方面，卡琳以一脸易懂的不满表情逼近我的胸口。</p>

<p>“喂，绘里亲?今天不是要去冬木吗? 再换乘别的火车，还要多远啊？”</p>

<p>“怎么可能突然说去就去。而且话说回来，开往冬木的火车就根本不存在啊”</p>

<p>“哦呀~？突然开正经腔了~？~不是应该迎难而上一口气打穿关底才更爽么？要么，为什么把夜警的工作特意托付给琉璃姬小姐做啊？”</p>

<p>行人在往这边瞄啊，你难道不害羞吗？（心声）</p>

<p>“我说你啊……因为毫无计划的进行‘冒险’这种事，是我最讨厌的活动啊”</p>

<p>“嗯？准备万全，满级之后再开始不正是玩家思想么？但是那样还能有意思么？“</p>

<p>“不用有意思，这又不是游戏。“</p>

<p>卡琳怒气冲冲地继续抗议，我先不管了，然后转向了Voyager。</p>

<p>“听着，Voyager。新宿相当大，在这里先说明一下街道的情况”</p>

<p>他点了点头。OK。</p>

<p>在说明的同时，我们离开了排成梳子状的始发站下车站台，前往通往上层的人行甲板的通道。离开了视界不佳的地下区划，终于透过窗户看到了天空。</p>

<p>“——首先，现在我们所在的大建筑物是‘新宿中央站’。 《秋叶原》、‘涉谷’、《多摩》等开往其他城市的列车所发车和到达的枢纽站在这个区域内。从这里也可以乘坐通往新宿各处的有轨电车”</p>

<p>可能是从其他城市来的市民们聚集在挂在墙上的路线图前方，Voyager也瞟了一眼路线图。</p>

<p>为了安慰还在吵闹的卡琳，我们走去了车站外面。虽然从早上开始就没有看到红叶的身影，但是应该是灵体化的一直在跟着。</p>

<p>“《新宿》整体是树叶重叠一样的立体构造，大概一片叶子是一个城市，分为各块。来，看到了吧？”</p>

<p>“……哇……啊”</p>

<p>第一次看到新宿的街道，他表现出些许的激动。从车站飞奔出来，跑到旁边甲板的栏杆处。</p>

<p>喂，Voyager，啊哈哈！”</p>

<p>广场上的鸽子受到惊吓，一齐飞起来，鸽子羽毛使卡琳感到了一阵瘙痒。</p>

<p>对我来说，这已经是我熟悉的街景了，但对于刚被召唤的旧世界从者来说，一切都是第一次。而我则站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切的他身旁。</p>

<p>“大的城镇，一个街区有几百米到一公里的四方。小的也有几十米左右。因为地址标记和行政上的关系，大致分为上、中、下三层”</p>

<p>“好大啊，公告牌，好大啊，好大哦，好大的，城市啊。而且，真是太有趣了。城市，一点一点地，重叠，在一起，既有，白天的地方，又有，晚上的，地方……真漂亮啊。好像是珊瑚一样”</p>

<p>“珊瑚？……啊，是指海洋生物珊瑚吗？是吗……可能是吧”</p>

<p>我只知道珊瑚是人工沙滩上设置的假货。粗糙的、胖乎乎的触感、华丽的色彩是否是真的，我不可能知道。</p>

<p>尽管如此，在他的眼里就是那样的。</p>

<p>从城市中层的甲板上，慢慢地环视着城市风景的蓝色瞳孔转了一圈又回到我的眼前。</p>

<p>“这里，叫，角筈？”</p>

<p>“……嗯，对了，这个中央车站周边一带是被称为‘角筈’的城镇，是最宽的街区”</p>

<p>我向前伸出食指，以脚后跟为轴像风向标一样旋转。</p>

<p>“从这里开始西侧是‘柏木’和‘淀桥’。南侧‘十二社’。东侧是‘大久保’‘番众’其他的还有诸如‘爱住’、‘若叶’之类的小城镇，但基本上都是这样的……”</p>

<p>“绘里世！”</p>

<p>“…!…”</p>

<p>话音刚落，他就叫住了我。抓起扶手，一边用力地跷着，一边用手指向高层的城市一角。</p>

<p>“什么？”</p>

<p>“那里‘花园’吧?绘里世的出生地”</p>

<p>他大概注意到了我意识到了那个地方。对照着只看了一瞬间就记住的《新宿》路线图便猜了出来。</p>

<p>“真漂亮啊，这里。人和绿色，都充满了，活力呢”</p>

<p>“……嗯”</p>

<p>我死气白赖地回过脸来，他好像找到了宝物似的，哧哧地笑了。</p>

<p>——是的。“花园”是个存在和千岁一起生活的房子的城市。虽然时间很短，但父母也曾在过那里。但对我来说，它只是一个被埋在旮旯角里的小花坛罢了，而且满是灰尘。</p>

<p>与《秋叶原》相比，在这个城市的昼面，实体化的从者很少。</p>

<p>虽然也有实体化了的，但并不是在无所事事。连从者本人也是在有目的地行动着。作为主人工作的支援角色，经常穿着西装和办公室的制服。</p>

<p>“卡琳经常来么？新宿这个地方”</p>

<p>“啊？我？……不，不怎么来。新宿，的确是大人专用的街道。没什么可以玩的地方”</p>

<p>“是吗……我想也不是那样。确实，面向大人的繁华街道非常充实。看，有很多博物馆吧。餐厅和百货商店之类的也”</p>

<p>“餐厅啊……是吗，是和家人一起来吃饭的吧。在中村屋吃了咖喱”</p>

<p>“嗯？”</p>

<p>“以前的事了。咖喱什么的哪儿都能吃。为什么非要特意来一趟呢……越说越饿。咱们走吧。哦，发现刚烤好面包的店～”</p>

<p>“咱们不是来玩儿的。首先，还没到中午。而且我有必须要见面的人”</p>

<p>“嚯，约好见面吗?是卡莲吧?《新宿》的，城市管理AI”</p>

<p>“……没错。你怎么知道？”</p>

<p>有时这家伙很厉害。</p>

<p>当然，我的事情内容应该没有察觉到。夜警继承的事情以后，也应该不知道即使多次联系卡莲·冰室都被无视了，没有回复的事。</p>

<p>“因为绘里亲没有朋友嘛。如果有特意来这里的事情的话，也就是这样吧”</p>

<p>“这推理这么粗糙的吗？”</p>

<p>“当真没有吗?朋友……”</p>

<p>“……呃……”</p>

<p>连Voyager都担心地仰望着我……与其说是担心，不如说在可怜。住手。快停下啊。</p>

<p>“——有啊，我有朋友的啊。只是几乎没有同龄的就是了……大体上，这种事和多少没关系不是吗？”</p>

<p>还在怀疑地盯着我。啊啊，真是的。</p>

<p>“还有卡琳。那个人不是“卡莲”……应该叫她识别名的“冰室”才对。虽说她也一定是卡莲系列的一员是没错”</p>

<p>“啊啊是么，抱歉——嗯？怎么了”</p>

<p>察觉到周围异变的卡琳，一下子移开视线。</p>

<p>我自己也感觉被人叫了，回过头来。站前路的商店前，挤满了人。从那里传来了引人注意的声音。</p>

<p>“绘里~！”“绘里酱！”“绘里理~！”“绘里大人！”“绘里小姐！”</p>

<p>耳边传来的黄色声音被充满了我的爱称。什么事?</p><p>“是在，叫‘绘里’，吧？那些人，朋友？”</p>

<p>“欸？……我觉得，不是”</p>

<p>“总之去看看吧”</p>

<p>如果不理会像伴奏一般被连呼的名字的魔力，试着靠近的话，就会发现那“出租服装店”的房檐。这是一家刚装修好不久的店铺。人多的理由不是又有什么会动的尸体的骚动之类的，稍微放心了一点。</p>

<p>店前大概三十个人左右杂乱无章的集团。</p>

<p>在正中间被喧闹的包围着的是，散发着让周围豁然开朗的气场的华丽少女们。</p>

<p>拥有像鲜血一样的红色头发和扭曲的双角的女从者。腰部还能看到爬行动物柔软的尾巴。</p>

<p>（什么啊，是她啊）</p>

<p>我对她特征性的容貌有印象。</p>

<p>真名为“巴托里·伊丽莎白”。又名伊丽莎白·巴特利。</p>

<p>那个她在这个地方单自己就搞出了五个人。穿起了复古衣服。</p>

<p>原本是作为恶女代名词而出名的匈牙利伯爵夫人，却以年轻少女的姿态表现出来的，一定是因为《圣杯》作为平衡残酷与天真的鼎盛时期的姿态，照例进行了畸形的采配。</p>

<p>“怎么样?小松鼠，小猪们?这个大正摩登风，适合不？”</p>

<p>“好了，尽情地拍吧？”看哪一个？要拍我哦，小狗崽！”</p>

<p>箭羽纹和服和山茶花和服。这是《新宿》女市民的正统风格之一。她一个接一个地摆出迷人的姿势，让智能手机的相机照下来。</p>

<p>“啊…………绘里……是伊丽莎白的伊丽9，真是让人混乱。”</p>

<p>Voyager也发觉了她们是从者。</p>

<p>“大家长得都一样啊。为什么……呢？”</p>

<p>“不不。她们可不是五胞胎。是同时被召唤了复数骑的同一从者。虽然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灵基相同的从者”</p>

<p>“啊，原来如此”</p>

<p>虽然每个职阶多少都些不一样，但还是很少见的。</p>

<p>周围的人都是她们的御主和伊丽莎白的忠实粉丝吧。</p>

<p>据说出租服装店是为从马赛克都市其他城市来的客人提供的全新服务。</p>

<p>向人类客人租借昭和初期和大正时代的实物服装。</p>

<p>然后让身为从者的客人将专业的魔术师制作的、具有暂时性效果的灵衣作为干涉手段进行穿着。恐怕，为了不显眼，应该会在手腕或者胸口上带有拥有魔力的小宝石吧。</p>

<p>从以前开始，就有按照《新宿》文化标准的普通服装店，但把从者包括在生意对象中，这是很新颖的。</p>

<p>毕竟这实际上是对灵基的一种骇客技术。在魔术方面是属于相当高度的技术，放在以前的话应该是违法的。但是从这样公开展开的情况来看，限制好像被缓和了。</p>

<p>“这样啊，伊莉莎白见面会。明白了~ ~”</p>

<p>“卡琳也知道吗?伊丽莎白”</p>

<p>“啊，我经常看到。有好几个伊莉莎白住在‘涩谷’，都是livehouse之类的大型网站的常客。嗯，我去看了一场演唱会，逃回来的”</p>

<p>“是吗?我觉得她的声音不错啊……那么，那些周围的人也是从‘涩谷’来的吧”</p>

<p>这么说来，红叶在“爬虫类和大角”这一点上也很相似。另一方面，那边是龙种属性，这边的鬼女整个几乎是恐龙属性。</p>

<p>“话说回来，是叫伊莉斯小姐来着？那件复古洋服可以啊？是叫‘潮’来着？好可爱啊，我刚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就在想，只有我的着装不对劲？——”</p>

<p>“不会借衣服，也不会浪费时间的绕远路的哦”</p>

<p>我握着Voyager的手，慌慌张张张地走了起来。如果和卡琳的好奇心打交道的话，会花费无限的时间。</p>

<p>“啊，让我尝试一下啦！潮服，潮服！”</p>

<p>我们被同时开始移动的伊丽莎白集会一边搅得团团转，一边跳上了正好进入广场的有轨电车。</p>

<p>*</p>

<p>为了和不理不睬的冰室见面，来到了城市的欢乐街（就是歌舞伎町了喂）。</p>

<p>位于歌舞伎剧场后面，霓虹灯招牌闪闪发光，乌漆可疑的街道。</p>

<p>根据以前掌握的情报，那个地方是抓住冰室的概率最高的地方。</p>

<p>（事先联络了的话就会给她跑了吧。必须直接这样找上门才行）</p>

<p>位于上层的城市的构造体遮住了阳光，明明还只是上午，但周围却一片昏暗，仿佛有一种黄昏逼近的气氛。</p>

<p>想来应该是故意那样做的。大概没有比这个更热闹的气氛了吧。舒适的糜烂空间与昼夜无关，将疲惫的大人们吸入其中。</p>

<p>因为工作关系，即使是有机会潜入任何地方的我，也会犹豫要不要堂堂正正地进入这里。</p>

<p>特别是这次卡琳也在一起，还有虽说是从者，但从外表来看，她带着一个年幼的Voyager（带小孩子去歌舞伎町是不是有点——）</p>

<p>在欢乐街的大街上，拉客的人们不喜欢像我们这样的孩子误入他们的工作场所。那当然对教育不好，也不能保证安全……虽然有这样的理由，但最重要的是，让一般的客人想起自己家庭的存在，在大人的游乐场是被讨厌的对象。</p>

<p>下了有轨电车马上闻到了一股烟味。</p>

<p>略带甜气的粉底之香。</p>

<p>尚松歌手慵懒的歌声。吉他略带冷峻的音色。</p>

<p>醉客们粗暴的干杯声、吵架声。摆弄麻将的声音。</p>

<p>不管是穿着复古的服装还是现在的衣服，我们都完全是不合时宜。实际上，大人把我们叫住好几次，差点就被粗暴地赶走了。</p>

<p>即便如此，在《新宿》出生长大的我也知道应对方法。</p>

<p>如果对方是拉客的人，就用这一带的熟人的名字来牵制他，如果对方是多管闲事的普通行人，就撒些博得同情的谎，躲开他。</p>

<p>但是，对于青少年风纪管理者来说，这种把戏是行不通的。只能一味地逃开。</p>

<p>如果是在有都市管理AI的卡莲的支援以前，我只是告诉他们我是维持《秋叶原》治安的夜警就可以自由通行了，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那种自由了。</p>

<p>……过去的我对重组后的《新宿》为什么需要这么混乱、肮脏的地方感到疑惑。</p>

<p>但是，当我着手于杀死失足从者的工作，直接接触到了他们御主燃起的执念后，我终于明白了这个地方对于大人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地方。</p>

<p>我隐约察觉到，为什么千岁允许在战后的新世界里，将昭和、大正时代因不道德而徘徊的过去的遗物在《圣杯》中复活。</p>

<p>——能治愈人们的，并不只是美丽。</p>

<p>虽然走了不少弯路，但我们走到了目的地的眼前。</p>

<p>目标是名为“丽人座会馆”的咖啡屋。</p>

<p>“咖啡屋？”</p>

<p>“咖啡屋？”</p>

<p>卡琳和Voyager听到店名后，不约而同地歪着头。</p>

<p>“咖啡屋的话是咖啡店吗?也就是说提供饮料吧？”</p>

<p>“不只是喝茶，所以也不能说是‘咖啡店’……嗯，去了就知道了。嗯，对Voyager有点不太好……还是灵体化一下吧”</p>

<p>“灵体化……”</p>

<p>蔚蓝眼眸的少年呆头呆脑地眨着眼。</p>

<p>“灵体化，要怎么做？我，不明白”</p>

<p>“……呃，不能灵体化么？呃，真的假的？！”</p>

<p>确实他从来都没有过解除实体化过。</p>

<p>马赛克都市也有极端讨厌灵体化的从者。尽管如此最终还是遵从御主的意思。</p><p>Voyager也是这种类型的性格、性质吧……我模糊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就算正常通过“令咒”缔结，通过圣杯链接的契约的话，这也不是解决不了的事态——我一厢情愿的如此想到。</p>

<p>说来从者本身就是英灵——被降灵仪式召唤出来的不同时间轴的亡灵。灵体状态才是魔术意义上比较自然的状态才对。</p>

<p>马赛克都市通过来自《圣杯》的压倒性魔力的供给，支撑着前所未有数量的英灵的显现和实体化。</p>

<p>愚蠢的是，我被召唤和拥有从者的喜悦冲昏头脑，忘记了确认这些基本技能。在我身为侦探的工作之中，成为了致命的弱点。</p>

<p>“……糟了……“</p>

<p>“怎么了，无法灵体化吗？那就让红叶小姐看看吧？我也请教一下”</p>

<p>“请教……红叶……小姐？”</p>

<p>也许是个好主意……虽然一瞬间这么想，但马上就变成了失望。</p>

<p>怎么告诉你那个方法？Berserker的红叶，完全不会说话。</p>

<p>像灵体化这样的非语言性的、没有比实际体验更具体的行为，不可能用翻译型礼装来表现。与鬼女红叶心灵感应交换意思的卡琳，也没有足以向他人说明的魔术知识和词汇量！</p>

<p>——那时。</p>

<p>从通往背巷的黑漆漆的岔道里，不知是谁猛地冲了出来。</p>

<p>（卡琳——！）</p>

<p>我用强化的脚力抢先于身处冲撞跑道上却没有注意到的她面前保护了她。</p>

<p>但更迅速的是，恐龙的粗尾巴像保护我和卡琳一样缠在一起。</p>

<p>“哇啊啊”</p>

<p>“？？怎么回事？这么连红叶都出来了？”</p>

<p>飞出来的高个子人影在碰撞前，总算站住了脚。</p>

<p>短暂的实体化。嗯……只留下了威吓的低语声，红叶很快就消失了。</p>

<p>“喂，小心点——你是……？”</p>

<p>突然出现在那个场合的是我们认识的男性。</p>

<p>皱巴巴的黑发和蓝色的眼睛。与新宿的气氛不相称的夏威夷衬衫。</p>

<p>没错。在秋叶原广场遇到的音乐家！</p>

<p>“朽目先生……？是朽目桑吧？大叔，你穿着好厉害啊！”</p>

<p>卡琳不顾我和红叶的担心，脸上闪闪发光。</p>

<p>的确，在非常糟糕的地方碰见了……男子嘴角歪斜，露出动摇的苦笑。</p>

<p>“人家才不是大叔啊！……是你们啊。抱歉，我赶时间——”</p>

<p>“好像是的，你呼吸好像很紧张啊”</p>

<p>我一边确认背后有Voyager的存在，一边冷冷地回答到。</p>

<p>“不好意思，之前的爽约之后也会再补上的”</p>

<p>“喂，什么啊?我们刚见面，你去哪里啊？”</p>

<p>“诶呀,真的不好意思啊——噗咯？！”</p>

<p>那位挥挥手,与我们道别的朽目脖子上——</p>

<p>细长的红布像蛇一样缠绕而上。与更加拼命挣扎想要逃走的男子的上半身就这样缠绕在一起，紧紧地勒紧。</p>

<p>“——啊?朽目大叔! ?怎么回事?！”</p>

<p>卡琳想要帮助他解开那块奇怪的布。但还来不及的蛮干，朽木就被向后拉倒，径直被拖到岔路的黑暗深处。</p>

<p>被强力牵引着，挣扎着的男人就像被捕获的猎物一样，迅速地被封印了行动。</p>

<p>“……这是……!”</p>

<p>被深埋在记忆中的，染成深红色的亚麻布，正是我访问《新宿》的目的。</p>

<p>(是“圣骸布”……!老师的遗物!)</p>

<p>是以男性为对象的礼装，一级圣遗物。和“圣枪”, “圣钉”并列，是魔术界的代表性礼装。</p>

<p>在竞技场事件发生后，与卡莲的遗体一起被千岁下令回收。接下来的所有者应该是继承卡莲系列的总括权限的AI卡莲·冰室。而我手上只剩下了老师破碎的眼镜。</p>

<p>“那个人，是弹吉他的，人吧?哇……好像，很痛”</p>

<p>Voyager似乎也本能地对圣骸布感到恐惧。让我惊讶的是，他竟然隐约地传达出了自己的感情。</p>

<p>“去看看吧”</p>

<p>三个人咽了一口口水，走向岔路的尽头。一旦眼睛习惯了黑暗，就会发现到底是谁。抓住圣骸布的一端伫立在那里的是没有预料到的人物。</p>

<p>“——不是你们该看的。给我滚开，小鬼”</p>

<p>抛来如此冷酷之言。</p>

<p>是穿着三件一套完整西服的，利落的成年女性。</p>

<p>其实我觉得把靴子的高度减一下的话，她的身高会比我矮一些。但是，那种不容分说的魄力实在让人无法接受。如今就好像把邪鬼踩在脚下调伏的毘沙门天像一样的这个瞬间更是如此。</p>

<p>对方看起来只有一个人。</p>

<p>既不是冰室，更不是卡莲系列的什么人。</p>

<p>总之我知道那个女性不是从者，而是人。如果不是从者的话，就要注意对方同伴从者的袭击。</p>

<p>而无视我的警戒的是，卡琳跑到了倒下的朽木那边。</p>

<p>“喂这也太？！都翻白眼了诶？！大叔没事吧？！还有气吗？！朽木大叔？！”</p>

<p>“………”</p>

<p>对于不顾劝阻接近的人，西装女子显得非常着急，眯起了眼睛。</p>

<p>“现在还不会杀了他。还有些事没让他交待明白”</p>

<p>“不，不行啊，你这样！这不是都快凉了吗！”</p>

<p>“……啧……”</p>

<p>女性嫌麻烦地咂了咂嘴，竖起空着的左手食指和中指，轻轻地切出了记手刀。</p>

<p>“啊……！这是什么啊？！”</p>

<p>看到智能手机画面的卡琳很吃惊。处于呼叫状态的紧急通报被强制无效化，回到待机主页。</p>

<p>（行使了“上级通信权限”——！）</p>

<p>拥有上级通信权限的人能秘密监听或阻断市民之间的通信。作为从者狩猎者搜查的其中一员，我也有在必要时实行权限的机会。但如果没有城市管理AI的许可的话将是非常困难的。</p>

<p>也就是说，这不是单纯的打架或者暴力组织的私刑……！</p>

<p>卡琳虽在横卧的朽木旁边一时不知所措，但她立刻抬起头来，转身直视着那个使用圣骸布的女子。</p>

<p>(啊，糟了，糟了啊……卡琳这家伙想要召出红叶小姐!?竟然气到这种程度……)</p>

<p>“等，等一下，卡琳——”</p>

<p>“干嘛啊！“</p>

<p>我把手搭到充满了紧张和愤怒的卡琳的肩膀上。</p>

<p>“听我说。那个人，可能不是坏人”</p>

<p>“诶？！”</p>

<p>卡琳的困惑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我绝对不想去，也绝对不要去让我不得不狩猎失控的红叶小姐。</p>

<p>“那个……！你是这条街的刑警……？不，不对。难道……是夜警吗？”</p>

<p>“……啊？”</p>

<p>对‘夜警’这个词有了明确的反应。</p>

<p>（——是吗。果然）</p>

<p>女人看了看从我背后窥视着此般修罗场的Voyager，然后又凝视着我。一瞬间，她似乎又把视线转向了空无一人的卡琳的背后，但我想，她是在警戒街上有没有其他围观群众靠近吧。</p>

<p>“……………………”</p>

<p>一有间隙，她就会用鞋底狠狠地踩住那畏畏缩缩的朽木的屁股。但即使如此也没移开过她的视线。</p>

<p>她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不禁让人觉得她只是在等待些什么。</p>

<p>沉默着过了几秒。最终她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单方面地宣告到。</p><p>“你……是宇津见的女儿吧”</p>

<p>“……!？……”</p>

<p>我吓了一跳，打断正要开口的我，她继续说了下去。</p>

<p>“你在竞技场失败的很严重啊。主犯一个没有抓到，白白牺牲不少人命，听说最后连卡莲藤村都给赔上去了”</p>

<p>…………我无言以对。</p>

<p>出乎意料的是，女性似乎认识我。但我却根本想不起来她是谁。</p>

<p>“喂！你这人冷不丁的说什么呢？！”</p>

<p>卡琳怒吼到。</p>

<p>“绘里可是受害者啊!?案发那天还在被处罚阶段，碰巧在场罢了，作为被卷进那个地方的一般市民，能做的事都做全了!你又有什么资格可抱怨的?！”</p>

<p>“反正你周围都净是些娇惯你的人吧，所以谁都不说的话我来说。为的就是，让是你可别再搞出这种叫人发指的事来了”</p>

<p>“哈!?别瞎猜好不？！”</p>

<p>“卡琳……没关系，毕竟是事实……”</p>

<p>尽管如此，她率直的话语还是深深地刺痛了我。</p>

<p>坐在朽木处的卡琳拼命地给他松开圣骸布，终于在嘴角处打开了一丝缝隙。朽木喘着粗气，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p>

<p>这可不是靠中学生的肌肉力量就能放松束缚的东西。应该是操纵的女性故意调节的结果。</p>

<p>为了让他还能像菜板上的鱼一样活着。</p>

<p>“这家伙就是马林科夫”</p>

<p>“诶……？马林……科夫……10？”</p>

<p>“自称是秋叶原的马林科夫，在新宿的酒厂乱晃，一边弹着吉他为生”</p>

<p>“朽目叔，你还干这种活儿啊？话说，还能说话吗？”卡琳戳着他的头说道。</p>

<p>“哈哈……没事没事……咳……啊啊对了对了，……这里赚钱可轻松了在这儿喝酒的人们呐，随便弹点儿什么战前的动画老曲子都听的可认真了……还有哭出来的……也是值了……”</p>

<p>“该说你这人顽强呢还是耐打……总之挺精神的就好，朽木叔”</p>

<p>虽然身体被扭得挺过分的但万幸至少还没骨折。</p>

<p>卡琳似乎也多少放心了些，红叶也渐渐退去。总算是避免了演变成最恶劣的混战的事态。</p>

<p>“哼。这么说来这家伙的本名是朽木来着。还有对幼女出手的淫行余罪未了的话，到时候就再抓你一次。在此之前，得先审一下——”</p>

<p>“…………审？”</p>

<p>女人明显地犹豫了一下。</p>

<p>原以为这次会被冷淡地赶走，没想到不会那样。可能是因为明白了我和卡琳也和之前的事件有关系，只要不做相应的说明就绝不会退缩。她叹了口气，说到。</p>

<p>“——这家伙是我雇佣的人。是情报商”</p>

<p>意料之外的回答使卡琳也哑然了。</p>

<p>“我在调查‘令咒狩猎’的时候，给我上报了假线索。也亏了这个，《秋叶原》的守备才变弱了……之后的事就自己找冰室听去吧”</p>

<p>“冰室，在的吗?丽人座会馆？！”</p>

<p>“——在”</p>

<p>被受与贵重的圣遗物，甚至在她口中出现了冰室的名字。这名女性确实是‘夜警’。但是我完全不知道这个人物的存在。</p>

<p>即使她让我去找冰室打听，冰室也不可能坦率地说出内部信息。</p>

<p>“……在这种地方审？”</p>

<p>战战兢兢地问到。虽说是审问，但也就是严刑逼供，强制让他开口的意思。</p>

<p>“不用，马上就会有同伴来，这家伙会让他们搬走的。我不是说了吗? 不是你们这些小孩该看的”</p>

<p>虽然我们都是孩子，但她的话听起来特别像对Voyager的语气。原以为初次见面后就完全无视了，没想到好像也不是。</p>

<p>“姐姐，请您最好不要对他做过分的事好吗”</p>

<p>“…………”</p>

<p>Voyager悲哀地对女性说道。说来还喊了她姐姐呢。居然还叫她姐姐。</p>

<p>即使亲眼目睹了竞技场的惨剧，但他目前仍然很平静。但似乎也有碰到这种不安定的气氛有些什么想法。还是说，因为和我契约的原因，使他发生了什么改变吗……?</p>

<p>“——那个人啊,会创作很棒的曲子哦，非常好听的那种”</p>

<p>也许是想起了车站前广场上演奏的情景，Voyager温柔地说着。</p>

<p>“但是呢……曲子听起来，总有些悲伤。……大概，是一直在寻找，会用心去听它的人吧？”</p>

<p>朽木一边咳嗽，一边哈哈地露出无力的笑容。</p>

<p>“只放过你的手指和鼓膜”</p>

<p>女人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讲出了暖人心怀的温情。</p>

<p>“嘿嘿……那真是太高兴了……感激不尽啊少年”</p>

<p>“我说朽木叔？别再模仿小混混了啊你这样会大叔化的更快的啊！会变成大胡子的哦？！”</p>

<p>“要你管……你不懂……咳……”</p>

<p>（虽说我还想让卡琳再多随便一会儿……）</p>

<p>（时间不够了。只能下定决心抓紧了）</p>

<p>“卡琳——我有个请求，认真的”</p>

<p>“怎么了？”</p>

<p>“我希望你带着Voyager先去丽人座会馆，我马上就赶过去”</p>

<p>“你刚才不是在听吗。如果是真的，就不可能轻易地释放朽目。为了确认也只能交给这个人——好了，Voyager也先过去”</p>

<p>卡琳甩着头发离开，遵从了我的愿望。</p>

<p>以朽木为界，成了与女性一对一对话的态势。</p>

<p>“你是《新宿》的夜警吧?那块圣骸布也是从冰室那里收到的”</p>

<p>她点头。</p>

<p>“——没事了的话就走吧”</p>

<p>“拜托您，和这个人……!能不能让我和朽目先生两个人单独聊一下?一分钟就够了！”</p>

<p>“不可能。傻了么你”</p>

<p>“是关于隐，隐私问题！”</p>

<p>“给你时间，但是我是不会离开的，更不会松开圣骸布”</p>

<p>“……明白了”</p>

<p>我只好放弃。在朽木的一旁蹲下。</p>

<p>“朽目先生……请让我听一下，你是怎么看待卡琳的？”</p>

<p>朽木微笑沉默着。我更加明确地传达我的意志。</p>

<p>“如果只是在用故弄玄虚的态度玩弄卡琳的话……我希望你们就不要再见面了。我也不会让你们再见面的”</p>

<p>“………………”</p>

<p>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叹了口气，然后嘟囔着。</p>

<p>和那时一样，用出神的眼神望着地面。</p>

<p>“卡琳君的声音很好啊”</p>

<p>“……嗯”</p>

<p>“我……我想再多听一点那个歌声，就是这样”</p>

<p>“……是吗？”</p>

<p>那只是闲聊的延伸，毫无修饰的告白。</p>

<p>虽然是无法掌握朽木的态度，但不知为何，觉得他是在说真心话。</p>

<p>如果是为了接近我和Voyager而利用了卡琳的好意的话，我还是想狠狠地揍他一顿的，就这个意义上真是令人失望。</p>

<p>“一分钟到”</p>

<p>女人打了个响指。</p>

<p>无需强化听力，就能听到大型车的刹车声响起，带着专用装备的当局队伍陆续向这边驶来的脚步声传来。</p>

<p>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向她确认。这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私人问题——</p>

<p>“那个——”</p>

<p>有种不应触摸的预感……但是，不得不问。</p>

<p>“刚才你说我是宇津见的女儿……！知道</p><p>我身世的人，一定都会把我称作“那个真鹤千岁的血亲”，或是“傲慢的孙女“一类的——但为什么你？”</p>

<p>在这样询问的期间，被黑衣的当局队员包围的朽木被架上了最新的拘留具，用自走式的担架像行李一样搬运走了。</p>

<p>完成任务的圣骸布被自动地紧凑地折叠起来，平滑地收纳到胡同里的女性西装的怀里。</p>

<p>“有什么奇怪的。因为你是宇津见和ナメ11的独生女啊”</p>

<p>“……！……”</p>

<p>这个人——知道我的父亲和母亲——</p>

<p>我拼命地向着她即将离去的背影喊道。</p>

<p>“请告诉我，你的名字”</p>

<p>“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如果你离开了真鹤家，还擅自放弃了夜警的工作的话，我们的世界就不会再有所交集。你就作为普通市民和平地生活下去吧”</p>

<p>“……怎么会这样”</p>

<p>没有回应。</p>

<p>——她建立起拒绝之墙。但在打算离开那个地方，突然停了下来。</p>

<p>嘟囔着什么。</p>

<p>“……嗯?……这么说是，多管闲事……知道了知道了……”</p>

<p>(在和谁通信?好像不是自言自语……)</p>

<p>……不。她是在和到最后也没有出现的她的从者对话。</p>

<p>短暂的争吵之后，她不情愿地用力回头说到。</p>

<p>“玛琪，这是我的名字——拜拜, 绘里世”</p>

<p>“——原来如此，是这样吗”</p>

<p>在《丽人座会馆》的单人席上，冰室点了点头。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p>

<p>矢碎花裙子的古典女学生风格配上毫无反应的表情。</p>

<p>卡莲系列拥有同一张脸、相同声带。但是，性格和遣词用句却完全不同。</p>

<p>虽然我认为，老师在执着追求这方面更有人情味，但我觉得冰室这种冷淡至极的态度在某种意义上也像人。然而这只是人类主观上想以自己的尺度解释对方的一种坏习惯，对于作为《圣杯》人型终端的她来说并不是什么有意义的事。</p>

<p>“她，玛琪好像并没有要和你接触的意思，但是接触了就没有办法了”</p>

<p>与黑社会相通的夜警玛琪是我不认识的人。</p>

<p>然后……没想到这家咖啡屋是冰室直营的店铺……一反她一直向世人展现出来的刻板印象。</p>

<p>“…………冰室并不是一直都在这家店吧”</p>

<p>“是的。我并不是一直都会在。本店作为与要员交涉的场所的同时，也作为合法的情报来源有效利用着。去“外面”出差的时候把业务委托给经理的状况也是有的”</p>

<p>“啊，是吗……”</p>

<p>我低着头，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咖啡屋，一进店，等待的却是意料之外的情景。</p>

<p>大人的颜色和音乐、红木陈设的褐色、装饰华丽的红色和金色。烘焙咖啡的芳香四溢，店内流淌着粘稠的歌曲声。嗯，到这里为止都是普通的咖啡店——</p>

<p>问题是首先被安排在半个室12的卡琳和Voyager。</p>

<p>身穿类似女仆装的洋和式折中的围裙的‘女給13’们，包围着一个坐在沙发上的金发少年。</p>

<p>距离感很近的女給们，把免费提供的parfait14一口一口地送到他嘴里，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怎么说呢……有被狠狠地溺爱着啊。</p>

<p>我装作听不见不知在什么地方传来的“啊，是死神”的疏远地低声细语声。</p>

<p>“…………这是干嘛呢?你是，王子吗？”</p>

<p>“嚼~嚼嚼~嚼嚼~嚼……绘里世，这是，香蕉和，奶油和，布丁的冰淇淋，的食物。非常好吃。一点，不辣”</p>

<p>“我要说不是这个，知道吗？”</p>

<p>“太厉害了。有，各种各样，的味道。要多调查一下”</p>

<p>「……」</p>

<p>平时明明很安静，不怎么说话，现在却开始胡言乱语了。</p>

<p>另一方面，卡琳也是，完全不顾刚才我的担心，和店里的女服务生聊得很起劲。完全像常客一样。</p>

<p>实际上这里是未成年禁止入店的。但是察觉到情况的冰室似乎迎接了他们。</p>

<p>虽然是晚上演出，但上午咖啡屋的客人很少，女服务生们也很清闲。于是照理说没有进门资格的少年和少女的组合，就被作为稀客招待受到欢迎了。</p>

<p>正如预想的那样，女招待生中不仅有人类，还有从者。</p>

<p>(那个优雅的美女，确实是……被称为女间谍的玛塔哈丽……!我曾在舞台上看到过……作为英灵超受欢迎的名人……然后拎着来复枪瞪着我的那一头令人不安的黑发……女枪手安妮·奧克利15?第一次见……是店里的保镖还是装腔作势的演出?不会是实弹吧……虽然两人都是正统的和服，但还是很显眼……)</p>

<p>因为都是从事演艺事业的英灵，所以和服务业也很投缘……的吗?</p>

<p>想起了在斗技场的战斗被当作杂耍的英灵们，骄傲与自责的矛盾又在脑海中闪现。</p>

<p>但是这家店和历史上的咖啡屋不同。迫于不稳定的低薪，为了获得工资而陷入过度服务16的女服务生们的不幸情况并没有被再现。</p>

<p>这是在顾客和店家相互了解的基础上运营的，需要和供给的交换场所。</p>

<p>掌管那家店的，就是现在和我面对面的卡莲·冰室。</p>

<p>——是的。“圣骸布”转让玛琪,是我提出的要求,千岁也许可了。因此绘里世,你的请求在原则上是不会被实现的”</p>

<p>“……也是呢”</p>

<p>“由于前几天的事件，市民的不安指数高涨，必须尽快解除。这是为了维持治安是必要的运用。请理解”</p>

<p>“……理解了”</p>

<p>我其实早就知道了。以为会就这样把卡莲老师的遗物让给我，实在是一厢情愿。</p>

<p>但对着好不容易见面的冰室，只是打个招呼就走也太蠢了，所以姑且先提出了要求，即使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如果是你所有的，能不能让我借用下呢’比如这样的话。</p>

<p>“事件发生后，城市管理业务增加了很多，使你自己失去了能够自己利用礼装直接前去解决的资源，是吧”</p>

<p>“是的，绘里世。我们把你寄来的那几封来信与许多其他市民的要求进行了比较后，我们采取了适当的措施”</p>

<p>（因为优先级低，所以决定保留……?绝对是骗人的。）</p>

<p>这样的事情，在这个喝茶时间的背景下，你几秒钟就能处理完。又是千岁的干涉么！</p>

<p>“……嘛，关于琉璃姬小姐的事，我表示感激”</p>

<p>“那就好。我们从天满宫的琉璃姬那里也收到了定期报告。业务继承好像很顺利。她的从者源九郎义经也适应了。实习期结束之后，她也希望作为《秋叶原》的‘夜警’活动”</p>

<p>“……嗯”</p>

<p>是个好消息。那就没有问题了。</p>

<p>是该到了离开店铺的时候了。除了所有的回答都是“不”以外，谈话非常郑重，很顺利。我还在想，如果她再讨厌我一点就好了。</p>

<p>还在想，如果她再讨厌我一点就好了。</p>

<p>“真可惜啊”</p>

<p>拿起冰红茶酒杯的冰室嘟囔了一句。</p>

<p>“我一直期待能和你搭档工作，绘里世”</p>

<p>“…………这是真心话吗？”</p>

<p>“毕竟卡莲·藤村对你大为赞赏”</p>

<p>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p>

<p>“老师总是骂我，在工作成绩上也从来没有表扬过我。每次的评价都是不及格，或者勉强及格”</p>

<p>“…………”</p><p>这一瞬间，冰室静静地凝视着我。即使她的态度只不过是一场人格调整的演出，但她的思考速度是人类的数亿倍。到底在想什么呢?</p>

<p>“……被预先设定的,在她的人格内核消失之后自动进行的继承序列中,卡莲·藤村她关于对于你的个人感想的记忆,并没有留在我们卡莲系列的共享领域里。……一定是,她不想给任何人吧？”</p>

<p>“…………”</p>

<p>——我紧咬嘴唇。为了不让别人看到我的眼泪。</p>

<p>玛琪的话在我的内心深处成了楔子，正在折磨着我。</p>

<p>然后我们交换了关于那个事件的未报道信息。关于当局的调查情况和城市监视网的分析数据。关于我从熟悉的情报员那里得到的事件后地下世界的动向。</p>

<p>不出所料，调查进展甚微。没有直接能追踪到犯人行踪的线索。</p>

<p>临别时，冰室说。</p>

<p>“如果您对咖啡店的‘女給’工作感兴趣，请随时光临，我们将恭候您的光临”</p>

<p>“劳动基准法17”</p>

<p>“事到如今，宇津见绘里世大人还会在意这个？”</p>

<p>也许她冰室的本意是展现她幽默的一面，但我希望她表情不要这么一本正经。这真的会让人当真的。</p>

<p>正要离开单间的时候，坐在另一边的卡琳和Voyager出现了。</p>

<p>“啊，冰室亲。华夫饼，谢谢您的款待。很好吃哦”</p>

<p>“谢谢,款待”</p>

<p>“不用客气，卡琳，还有Voyager。如果合您的口味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在此之际也向卡琳小姐的父亲问好……”</p>

<p>“呜啊，呜欸，快停下啦——说来绘里亲听说了么？“</p>

<p>许是想快点把话题岔开，卡琳夸张地耸了耸肩，把我当成了挡箭牌。”正好我也想问问，什么事？“</p>

<p>“那还用问吗？当然是是刚才的布丁头18的大姐啊。那家伙是什么人啊？”</p>

<p>“……布丁？“</p>

<p>少年一边重复着刚才的甜蜜记忆一边歪着头。</p>

<p>布丁头……说起来，她的头顶上确实是有一层染色的地方。</p>

<p>自己的刘海上也有装备模仿着毛发的礼装。那也是其中一种吗……？不，先不说那个。</p>

<p>“这不是能随随便便就能打听的事。夜警的工作是不许打听的，也不可插嘴的。再说，我已经——”</p>

<p>“您想知道专职代理人玛琪的事情吗。那样的话可以哦？”冰室说。</p>

<p>“……啊？哈？可以吗？能告诉我的吗？”</p>

<p>卡琳一脸“你看这不是能行嘛”的得意的表情。</p>

<p>据冰室说，她并没有收到玛琪的封口请求。允许提问，但有只能是除关于正在进行中的事件以外这个条件限制。</p>

<p>这虽然理所当然，但最想听到的朽木逮捕事件期待已久的卡琳，一下子露出了不满的表情。</p>

<p>(我也不会就那样放任这事不管的……过会儿给你彻底调查清楚吧)</p>

<p>“这不过是本店耳聪目明的女給们也知道的事”</p>

<p>冰室的开场白。</p>

<p>“——玛琪是早马赛克都市创立时，就辅佐千岁的代理人。这是比我被作为城市管理AI实装之前许久的事”</p>

<p>“在那么久以前之前就有‘夜警’了吗？”</p>

<p>也就是说对我来说，她是前辈……越来越不明白了。</p>

<p>“当时既没有‘夜警’这个称呼也更不是职业种类，所以是自由魔术使”</p>

<p>“嗯。也就是说，实际年纪要比看起来的大。使用不老处理变得年轻了么。有点太拼了吧？”</p>

<p>“……卡琳……我说”</p>

<p>（这样会在奇怪的地方冒犯人家的……）</p>

<p>新时代的人类有时会随意地谈论别人的年龄问题。究其原因，无论是显年轻还是显老，如今已经完全成为了其本人的兴趣。</p>

<p>对旧世代来说，伪装外表的行为是不自然的，并伴随着内疚的感情。但新人类根本就没有这种消极的价值观。</p>

<p>“绘里世？即使你与千岁走的很近，但也不知道所谓的夜警同事玛琪，就这样度过了一段时光这件事，这其实也是理所当然的。她经常到马赛克都市外面远征，在当地进行长期的调查活动。这次的归来也才是最近的事”</p>

<p>“去马赛克都市的外面……？”</p>

<p>“啊？……真的假的!?怎么做到的!？”</p>

<p>这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话题。仅凭这一事实就足以令人感叹。卡琳也瞪大了眼睛。</p>

<p>“被吓到也是理所当然的。玛琪有能力回避危险。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她也就无法在那片土地生存下去了吧——在像冬木那样的激烈的战地上”</p>

<p>(——!)</p>

<p>一听到这个名字，我就浑身毛骨悚然。</p>

<p>“冬木……?冬木说的是?圣杯战争的战场之一的——”</p>

<p>“是的。——代理人玛琪,是冬木为数不多的幸存者”</p>

<p>冰室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那是那一天，我第一次看到她放松的嘴角。</p>

<p>就像是在自嘲对我说得太多的错误一样。还是一副顾不知情的样子啊。</p>

<p>“她在当地的经历，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凄惨而难以抹去的记忆吧。她自己也不愿意诉说过去。我自己也只听卡莲·藤村这么说过，除此之外的就什么都……”</p>

<p>还请不要见怪……说到最后，冰室低了下了头。</p>

<p>＊</p>

<p>总之，在新宿的成果是零。</p>

<p>既得不到梦寐以求的“圣骸布”，偶然邂逅的夜警玛琪也不可能成为伙伴。“令咒狩猎”的情报之后围绕着地下世界的头面人物、熟人的情报店里都去试了一下，但那也没什么收获。</p>

<p>在拐角处的小公园里，我们并排坐在混凝土游乐具上，休息了一会儿。</p>

<p>“绘里，你不回家吗？位于花园的老家”</p>

<p>“为啥。不可能回的去吧”</p>

<p>“去看看千岁奶奶怎么样？”</p>

<p>“………………啊？你认真的吗？”</p>

<p>卡琳，该说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她没有目击到那个场面。朗基努斯把枪指向了Voyager的那个冲击性的瞬间。即使告诉她之后发生的事情，她也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p>

<p>而且就算是那个平时经常宅在家里的千岁，现在也是忙的不在家吧。只不过是一栋空无一人的昏暗老屋而已。</p>

<p>“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卡琳你也不如回去一趟就好了嘛。《涩谷》的那个老家”</p>

<p>“那可太棒了。听说这次的话一定会被被禁止外出哦——虽然很想见可爱的弟弟们，但我就忍一下~忍一下……”</p>

<p>一边这样念着，一边抱着Voyager，啪嗒啪嗒地挠着他的头。</p>

<p>“…………绘里世……”</p>

<p>一直被欺负的他，为了让她停下来，可怜巴巴的望着我。</p>

<p>没办法，当我无可奈何地准备伸出手的时候，卡琳突然注意到了什么。</p>

<p>嗯——？这是什么，围巾下面是……皮制的护目镜？啊在是之前在绘里世房间看到的那个家伙。给带过来了吗？”</p>

<p>“是绘里世，给我的”</p>

<p>“哦！很帅哦！很适合你哦！”</p>

<p>少年一下子高兴地笑了起来。什么啊，真是个势利的家伙。</p>

<p>“卡琳，就不要做太可疑的动作了吧。还有Voyager也是。被辅导人员追赶是很糟糕的”</p>

<p>……那个风镜是父亲的遗物。我是这么听说的。</p>

<p>飞行员用的古董设计。好像</p><p>在骑摩托车的时候用的那个。</p>

<p>如果有一天，如果像我这样的次品，发生了也能召唤从者的奇迹的话，我想把那个护目镜送给那位。</p>

<p>所以今天早上离开房间之前，当我终于把它交给他的时候，我还是很感动的。</p>

<p>但是对Voyager来的尺寸有点太大了。只能把它提在脖子上，或者扣在头上……如果本人喜欢的话，那就无所谓了。</p>

<p>那个人——玛琪没有隐瞒和父亲有过邂逅。</p>

<p>所以她清楚地叫我父亲的姓“宇津见”。她甚至知道母亲ナメ的名字。</p>

<p>祖母千岁在生下父亲之后，就把姓恢复成了旧姓“真鹤”。那到底是作为魔术师继承家系者的意志的表明呢，还是个人与家人的诀别呢……我也不知道是哪一个。</p>

<p>如果千岁她还是一直对父母的过去保持沉默的话，我还想再见玛琪一面。</p>

<p>我并不是想让她披露关于父母温暖回忆。但是，千岁和朗基努斯都没有告诉我，老师也没有告诉我，我只是想听听父母去世那时的事。</p>

<p>然后……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知道玛琪不愿提及的她的过往——为了更接近冬木。</p>

<p>“卡琳和绘里世，如果都是，离家出走，的话，就和我，一样了。不是吗？”</p>

<p>Voyager骄傲地说。</p>

<p>“哈哈，离家出走吗?这不是很会说嘛Voyager吗?话说是这个意思来着?绘里亲？”</p>

<p>“嗯?离家出走和Voyager的宇宙探索一样……吗？”</p>

<p>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几天或几周的外出，和半永久性的旅行是完全不同的。他还是想说的是——</p>

<p>“……可是，结果呢?我们也只是在被结界封住的马赛克都市里走来走去而已，连能够离家出走的远方都没有”</p>

<p>卡琳她寂寞地笑着说的话，突然让我感到现实的沉重。我竟然以冬木为目标。在我的心中，一直能听到说我这是在做着蠢事的自虐的声音。但是我在理解了这一切的基础上，迈出步伐。</p>

<p>Voyager温柔地摇了摇头。</p>

<p>“——重力助推（swing-by19）”</p>

<p>相当唐突的宇宙用语。也叫fly-by20吧。</p>

<p>“嗯。一开始呢，我只能附近的星星周围。但是，不久，我会变得更高，更深，一直，更远，更远——”</p>

<p>他站在那里，直指天空。</p>

<p>“——我们一定能去的，那里”</p>

<p>我和卡琳都没能回话。看着他的指尖。小小的、过于纤细的手指，所指的前方。</p>

<p>左手的“令咒”，迟钝地疼痛着。</p>

<p>他说，他忘带东西了。忘记带来的，是我们的希望。</p>

<p>说要破坏这个世界。即使，这个世界已经坏的没法再坏了。</p>

<p>(啊……这是破灭愿望……是制鞋匠师傅梦想的流血革命……那只黑狗的诱惑本身。)</p>

<p>如果能把散落在地上的一切都归还《圣杯》的话，我一定会把亲近的人和所爱的故乡全部化为灰烬，与世界本身为敌吧。</p>

<p>即便如此也无法取回我所失去之物。</p>

<p>*</p>

<p>无论何时都毫无顾虑的卡琳，今天却显得相对温顺。</p>

<p>在下定决心要去冬木的同时，我从一开始就碰了一鼻子灰然后就消沉的态度，让她也感到胆怯。（也许是这样吧）</p>

<p>我一边这样误会地瞎猜着，然后突然发现。</p>

<p>（啊啊对了……，是朽目先生的问题啊…………）</p>

<p>如果爱恋一类的竟能成为如此沉重的心灵枷锁，我就更提不起兴趣了。</p>

<p>带着这样的卡林和Voyager在街上走着，一边换乘有轨电车，一边四处走走，街道还是很平静的。如果感觉到浓厚的杀意和死亡的气息，我的“邪灵”们会立刻做出反应，但那也没有。</p>

<p>冰室在城市重建中投入了大部分资源，当局调查人员和从者也设置了最大限度的警戒。</p>

<p>（呼……即使只有我在逞强，事态也不会好转……吗）</p>

<p>我放松了肩膀，叹了口气。</p>

<p>“喂，卡琳?我们去水果甜品看看吧。中央车站前有一家很大的店，我请客哦”</p>

<p>“真的吗？太好了，绘里酱大人！这可超稀奇，是极小概率事件啊！真的可以吗？”</p>

<p>“不足为奇。一点也不稀奇。我拿到的工资有好几成都是你卡琳拿去挥霍了的……嘛算了，我想再考虑一下以后的安排。那里的话，女中学生去也不会不自然吧”</p>

<p>“是啊。虽然从来都没入过水果甜品店就是了”</p>

<p>“嗯，我也没有。不过Voyager倒是很喜欢。既然来了，红叶小姐也能进店就好了”</p>

<p>然后我们回到了车站附近，进了一家大型水果店大楼里开设的水果店。店门口早早就有香味。</p>

<p>“fruit parlour21？”</p>

<p>“你不知道啊。这是英语对吧?咦?莫非是日式英语?总之就是水果甜点。从大早上开始就要一直吃点心啊……”</p>

<p>空旷的观众席上果然全是女性。男性从者们察言观色，早就销声匿迹了。也有包括孩子在内的一家老小，让Voyager同行的我们也没有违和感。</p>

<p>这真的是让我很不喜欢的空间。而且我也不太喜欢南国风的水果。但能有个够切实感受到安稳又温柔的地方，其实也不坏。</p>

<p>貌似认出我的样貌的从者，一边背着主人一边露骨地送来厌恶的视线。</p>

<p>（不吉利的家伙出现了，来这种地方干什么?）</p>

<p>在被无意识地避开了的热闹店内，我们对面的桌子上，有两位引人注目的女性从者坐在了一起聊天。附近没有找到她们御主的身影，所以格外显眼。其中一个是还是认识的。</p>

<p>“那不是喀耳刻嘛？嗯？是吧？”</p>

<p>卡琳也马上注意到了。是在竞技场担任实况工作的自称？大魔女。</p>

<p>(喀耳刻……住在希腊神话中的艾尤岛的，极其危险的魔女……)</p>

<p>在神话中，将船员们变成猪的故事更加有名，但是真正的威胁是她所拥有的知识。操纵物质和生命，自由变换的魔术，几乎接近魔法的领域。不知道为什么，在竞技场里被以卖傻的破天荒的角色来卖……</p>

<p>那个她和那个时候的印象丝毫没有变化，忘我地喋喋不休。与那种嘈杂相反，同席者的反应很冷淡，只是在微微点头。</p>

<p>对方披上一件深色长袍，眼睛蒙着帽子。是与喀耳刻同乡的希腊还是与地中海有关的英灵……虽然我想这么想，但那是实在是一种无法断言的与众不同的氛围。</p>

<p>(不知道的英灵的女性……在那个魔女面前完全不为所动……谁……?)</p>

<p>我在椅子上倾身窥视着。</p>

<p>像陶器一样苍白阴沉的肤色，蓬松的长波浪头发。虽然比喀耳刻高，但也算是小个子。长袍上绣着的几何学的纹样，在我的知识里也没有能确定出身的文化圈的东西。</p>

<p>(……啊，糟了)</p>

<p>不知什么时候，她一直盯着这边看。从兜帽下面浓浓的眼眸深处窥视，锐利的黄色瞳孔。</p>

<p>是不是对这边的调查一样的视线感到不舒服了……或者说是知道我的恶评的从者。但她注视的是，在我旁边看着葡萄冰淇淋的Voyager。</p>

<p>似乎终于注意到了这一点的喀耳刻也停止了单方面的谈话，回头看了看这边。</p>

<p>“——你在听我说话吗？嗯？想要的甜点吗？不管什么你就随便点呗，反正都是你请客……嗯？</p><p>去哪儿？”</p>

<p>无视不满的喀耳刻，她站起来，站在我们的桌子前。</p>

<p>“有什么要来了……” 卡琳疑惑地说。</p>

<p>Voyager像博物馆标本一样被仔细观察起来。</p>

<p>英灵们自然地缠绕着漂浮着的恐惧，与冷酷的斗争心不同，未知的气息令我感到不安。清澈的理性和混沌的激情相互交融，共同存在的奇妙感触。</p>

<p>（……这是什么样的压迫感……王的威严……？）</p>

<p>与过去交锋的从者的记忆最接近的感觉就是那个。我终于探出身子来，想庇护一下发呆的Voyager。</p>

<p>她毫不客气地开口。</p>

<p>“——你——如果我的推测确实的话……你是十二天前深夜在秋叶原召唤的从者……正确吗？”</p>

<p>淡然地，但是却又微微带有热情的声音问道。</p>

<p>“嗯。——是的，我是被绘里世呼唤，然后契约的”</p>

<p>Voyager没有胆怯，直截了当的回应了。这样平凡的对话，不知为何让我的心揪紧了。</p>

<p>“那么，汝将成为终焉之从者——此乃不可违背之命运。”</p>

<p>“最后……是我吗？”</p>

<p>“……嗯……”</p>

<p>于是，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属实怪异。</p>

<p>看起来不仅是很不可思议的回视她的Voyager，呆然的我们终于也进入了她的视野。</p>

<p>那一瞬间，她遮住通红的脸颊，拉起帽子缩成一团。</p>

<p>——她的名字是‘欧克勒得斯22’。</p>

<p>以前喀耳刻介绍的亚历山大的“欧克勒得斯（Εὐκλείδης, Eukleídēs）”。</p>

<p>作为公元前希腊文化圈的数学家和天文学家而著名。说来英语读法的“欧几里得（Euclid）”，也成了几何学的代名词。</p>

<p>作为古代世界知识的奠基人，当哲学家举出“柏拉图”的名字时，当科学技术者举出“阿基米德”的名字时，数学家若是举出“欧克勒得斯”的话是不会有人有异议的。和战争没有联系的,纯粹的数学家从者无比珍贵。而且比起那个——</p>

<p>（降临者阶从者……！据我所知，马赛克都市只有一个人。而且，还是女性……）</p>

<p>为数不多的降临者阶从者，在之前的战争中作为导致敌我双方都遭受巨大损失的灾祸的象征而被忌讳。</p>

<p>历史上流传的欧克勒得斯应该是男性，但实际上好像是女性。就连这样的发现也被埋没在带来的其他惊喜中。</p>

<p>很高兴受到喀耳刻的邀请，我们坐在了一起。</p>

<p>“——当然听到过猎捕从者的‘死神’的传闻，但没想到竟然是像你这么年轻的女孩。啊，放心吧，我可是对人畜无害的哦？”</p>

<p>“那就……取决于是什么样御主了”</p>

<p>在保持警戒不变的情况下，能给出的慎重的答案的话，也就这个了吧。喀耳刻苦笑着说。大量追加订购的甜点，被不断地摆过来。</p>

<p>“要可以多吃点哦？因为今天可是欧克勒得斯的请客！”</p>

<p>“双重幸运！啊因为难道是之前的解说工作被临时放鸽子的事？”卡琳说到。</p>

<p>“就是那样！我来《新宿》出差，顺便把这个家里蹲给叫出来”</p>

<p>“……我明明还有想看的书。虽然也确实有商量过”</p>

<p>欧克勒得斯完全不知道我是“死神”的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知道Voyager的存在。</p>

<p>“最后的从者是……？”</p>

<p>我想知道刚才预言的真意，就只好问她。但是——</p>

<p>“……你们是中学生吧。学校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样可不行啊”</p>

<p>被当面指出，我和卡琳都吓了一跳。</p>

<p>然后，过于直率的Voyager就开口了。不如说，搞砸了。</p>

<p>“绘里世，不喜欢，学校”</p>

<p>“……我说Voyager……”</p>

<p>并不是讨厌学习本身。</p>

<p>于是她皱起了眉头，吓了一跳。也不乐了。</p>

<p>“是吗…………那可……不怎么欧几里德啊……”</p>

<p>原以为在这种地方会受到别人的斥责，没想到反而是她，垂头丧气地消沉了。用叉子尖不停地摆弄着草莓。</p>

<p>“喂，快回来啊欧君~！欧克勒得斯？你没必要有责任感吧？虽说教育荒废确实可悲啦！” 喀耳刻开朗地像不关己事一样鼓励着她。</p>

<p>好不容易重新振作起来，欧克勒得斯重新面对Voyager。</p>

<p>“你的真名是‘Voyager’啊。那我也要自我介绍一下才行——”</p>

<p>放下帽子，露出容貌的欧克勒得斯是明显一位非常成熟的少女。身材相当瘦弱，从一开始眼神就不好，所以看起来总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p>

<p>“我是欧克勒得斯，职介是降临者的从者。在《多摩》的图书馆担任委托工作的图书管理员。你有听说过吗。亚历山大是我的故乡，也是马赛克都市最大的图书馆的名字。也是因为这个，我帮着编辑教材用的教科书，或者跟图书馆的客人进行协商”</p>

<p>“原来如此……图书馆我知道。是那个有征服王伊斯坦达尔塑像的建筑物。今天两位的御主呢？”</p>

<p>问令人担心的地方。喀耳刻与欧克勒得斯面面相觑，先说: “他是一名小学教师，因为有上课的工作，白天平时经常单独行动。今天得到许可，就单独行动到了这里”</p>

<p>那是消费了几成“令咒”，移动到遥远的地方的意思。</p>

<p>《多摩》是一个保留了战前住宅区氛围的住宅区，是一个拥有众多市民和学生的自然资源丰富的城市。</p>

<p>另一方面，以《秋叶原》为主场的喀耳刻——</p>

<p>“店长——我的御主和我一起来到了新宿哦？现在有点别的事吧？”</p>

<p>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后，喀耳刻便催促欧克勒得斯继续说下去。</p>

<p>大数学家吞下半片草莓后继续说到。</p>

<p>“……前几天，妇产科的医护人员跟我商量了一件事。在马赛克都市出生的新生儿中，本应被召唤的从者因未知原因不显现的事例连续发生”</p>

<p>“那不是指我的事吗？”卡琳说到。“现在我有红叶在就是了”</p>

<p>“……是吗，那我就知道了。从马赛克都市成立以来，就有一定概率出现了这种病例。但是，急剧增加的是这几周的事情。虽然没有成为大问题，但是统计学上已经是异常的事态。从那儿开始——”</p>

<p>对我来说，已经知道了被引导话题的方向。因为……因为自从开始夜警工作以来，我自己就是当事人。</p>

<p>“从【从者失落】状态康复的病例报告，就没再出现过……”</p>

<p>“——嗯”</p>

<p>她点点头，阴沉着脸。</p>

<p>“我一直在研究那个原因。虽然还没有得出结论。……是吗，你们在那个地方么。在那个斗技场”</p>

<p>“绘里世，请告诉我”</p>

<p>Voyager催促着。卡琳似乎已经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把手指贴在嘴边，陷入了沉思。好不容易来散散心，竟然成了这样的话题。</p>

<p>“……对不起，打断了您的话”</p>

<p>“看来你也是知道的详细啊。正好。给他解释一下吧”</p>

<p>“好的——听好了Voyager。【从者失落】从字面上去理解，就是失去自己的从者。竞技场的事件中产生了很多丧失从者的御主。一般根本无法想象的大规模【从者失落】”</p>

<p>“……是啊”</p>

<p>“嗯……但是呢，如果是</p><p>在马赛克都市的话，从者就又会被召唤出来。虽然同一位基本从者不会再被召唤。尽管如此，还是会有从者被召唤的。到再召唤为止的期间，因人而异。有第二天的人，也有一年后的人….”</p>

<p>——或者十四年后呢，喀耳刻最后接上了话茬解释到。</p>

<p>“……因此，我自己也试着调查了一下与淘汰赛的关系，但是在事件发生后再次被传唤的情况报告一个都没有。他们的失落状态一直持续着”</p>

<p>“嗯。很奇怪”。</p>

<p>“不论母数的大小，首先是不可能的。如果反复考虑新生儿的事，这个状况也就是——从某个时期开始，在这个马赛克都市，变得无法再召唤从者了。这样想就比较自然”</p>

<p>“……所以，我才是，最后的？”</p>

<p>“………………”</p>

<p>（Voyager是最后的从者……？）</p>

<p>欧克勒得斯所说的十二天前，指的是我在与昆德莉战斗中惨败，Voyager出现的那个夜晚。</p>

<p>从那以后连一骑从者都没有被召唤出来过，这在拥有数十万市民的马赛克都市是无法想象的。还有个疑问。</p>

<p>“——您事先知道我和他契约了吗？”</p>

<p>对着喀耳刻问道，鹰之魔女无辜地摇了摇头，指着坐在旁边的阴郁的数学家。</p>

<p>“这是我的直觉，只是我的直觉。我没想到你会是那个问题的从者的御主。唉……这种东西太不欧几里得了……いあいあ……ぶるぐとむ……ぶぐとらぐるん……23”</p>

<p>虽然是自己的行动，但似乎总有无法接受的地方，她突然抱住头趴在桌子上，嘟嘟囔囔地抱怨着。</p>

<p>“又是那个吗？哼哼，直觉什么的意外很重要啊！而且少年，我也很清楚你很特别哦？我也感觉到了不属于已知的任何一个职介的魔力。而降临者也是相当特殊的职介，同为圣杯战争的规格外同伴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引力也不奇怪不是吗？”</p>

<p>“啊就是这个！不愧是魔女！”</p>

<p>“是大魔女哦？再多夸我一些也没关系请继续”</p>

<p>卡琳佩服地点了点头，喀耳刻也高兴的不得了。</p>

<p>有是有道理……但总感觉像是被魔女的诡辩给压倒了。</p>

<p>话虽如此，哪怕是数学家的英灵，既然是从者，就一定是魔术般的存在。这和逻辑和合理之外的思考也没有关系。</p>

<p>“对了对了。顺便说一下，这个大魔女给年轻的从者起个新的职介名吧——直截了当地就叫，“航海者24”，怎么样？”</p>

<p>“……真不错，谢谢你”</p>

<p>Voyager微笑着。</p>

<p>“不，就这样吗？”</p>

<p>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会有无限脱轨的预感。我对着正在向着泪眼垂着头状态自我意识转变中的欧克勒得斯问道。</p>

<p>“……报告做了吗? 欧克勒得斯小姐”</p>

<p>“做了。既向《多摩》的城市管理AI的“卡莲·后藤25”报告了，又为了慎重起见，向《新宿》的“卡莲·冰室”报告了。因为事关重大。属于整个马赛克都市发生的异变”</p>

<p>“……是吗。感谢您”</p>

<p>但是，对于这样的异变，冰室什么都没说。</p>

<p>虽说还没有达到实际危害的程度。如果是故意隐瞒，反而会让人感受到事态的严重性。但是现在的我，即使得到了情报，也找不到应对的头绪与方法。</p>

<p>看到店里客人越来越少的时候，卡琳想呼出红叶，但她并没有出现。明明都特意向周围的客人解释说:“抱歉，之后会有大块头的客人出现”了，那在之后稍微露个鼻尖也尝尝不错。</p>

<p>于是话题开始向着御主相关的方向流下。喀耳刻笑着自豪地说到。</p>

<p>“我的御主不是个很有手艺的厨师吗？开了一家叫做“Kykestock·Aeaea”26的连锁店。现在御主是老板，我是共同经营者。在马赛克都市的全市连锁哦！呵呵！ 《秋叶原》里也有‘Kykestock·Akihabara27’，和‘Kykestock·Colosseum’两家店……不凑巧，斗技场被无限期关闭了对吧？所以决定更换工作人员，今天就是为了视察了这条街上的‘Kykestock·Tsunohazu28’的”</p>

<p>……原来如此。聚会选择了这个有名的水果店，也是为了考察和学习竞争对手的经营方式啊。本以为是只喜欢偷懒和享乐的魔女，其实相当忙碌。</p>

<p>一口气说出来一大堆话的魔女的表情，突然变暗了。虽然脸上还浮现着微笑，但还是有些寂寞地看着我。</p>

<p>“你叫宇津见绘里世对吧?我要对你说声谢谢才行。你为我战斗过。你冒着生命危险拯救了聚集在竞技场的观众们”</p>

<p>“我……从来没做过值得让人夸奖的事。那个时候也失败了。没有什么是顺利的”</p>

<p>我是死神——死神在完成它的义务还会被对方赞扬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p>

<p>尽管如此，喀耳刻还是保持着温和的微笑。那是仿佛看到不肖弟子一般，带着放弃感和亲切的微笑。</p>

<p>“呀，哈哈，你看我不是也什么都做不了嘛？只把自己的御主从那个像地狱一样的地方救出来就已经是极限了”</p>

<p>“我觉得很了不起”</p>

<p>“嗯，怎么样……我才是，什么都做不好啊……”</p>

<p>喀耳刻一边自嘲一边靠在椅子上。将编成三股辫子的，意识到大正时代的风格的头发在胸前摆弄着。那是少女一般的举止。</p>

<p>“我的御主，一直在等着。她的恋人在战前生离死别，相信总有一天会来到马赛克都市，十四年来一直都在等待着”</p>

<p>“圣杯战争难民……吗？”</p>

<p>嗯，她点点头。</p>

<p>马赛克城市的市民，不仅仅是战前就居住在首都圈附近的人们。</p>

<p>为了躲避世界规模的圣杯战争战祸和自然灾害，不少难民在战后才被接到马赛克都市。</p>

<p>这类不幸的难民们，从某个时期开始马赛克都市停止了对他们的收容。除了“永世漂泊的犹太人”这样的特殊例子，是不会有难民流入马赛克都市的。</p>

<p>“——她呀，每天、每周、每月都要去各个城市找。就算不到那种程度，如果有来自城市之外的来访者的话，哪怕卡莲Series会通告她，她也不听。现在正在开展的连锁店，是为了帮助这样的她而开始的”</p>

<p>“是这样的……我觉得是你的兴趣吧”</p>

<p>“嗯?当然也有一部分在里面哦”</p>

<p>毫无顾忌地回答了卡琳的魔女，转换成明朗的态度，哼唱起了Kykeon29的CM主题歌。</p>

<p>“——哦是吗,你们要去冬木去吗？”</p>

<p>“………………”</p>

<p>下定了不轻的决心之后，即使表明了我们的目的，喀耳刻的反应也很干脆。欧克勒得斯也没有说话。</p>

<p>会轻视我们，认为不可能实现吗?还是像马赛克都市普遍的从者那样，如果不是和自己的主人没有交集的未来，基本上不感兴趣?</p>

<p>“Voyager，我记得你是在星海中航行的船舶来着？”</p>

<p>“嗯。我是船”</p>

<p>他骄傲地挺起胸膛。</p>

<p>现在戴着护目镜的他，不管怎么说都是个小飞行员。Voyager（旅行者计划）, Pioneer（先锋计划）, Challenger（挑战者计划）, Enterprise（企业计划）——以宇宙为目标的铝合金和电子机器聚集在一起，寄托着人们无止境的探索心，从大航海时代开始风帆不止的帆船的后裔。</p><p>“——那样的话，你就有这份资格。我会给你一份建议，尽最大的努力以答谢和你的船长一起竞技场工作的礼遇。向魔女征求意见的时候一般都是以生命为代价的……但你已经支付了不是吗,死神哦？”</p>

<p>“建议，也就是Advise，是么？”</p>

<p>“没错，航海者”</p>

<p>“……谢谢你，魔女喀耳刻”</p>

<p>“叫人家大魔女啦！”</p>

<p>我觉得这份好意应该好好接受。</p>

<p>也有因为在马赛克都市被召唤，因魔力被限制，不能尽情发挥力量而感到羞耻的从者。</p>

<p>尽管如此，为大英雄奥德修斯出艾尤岛送上助言的魔女智慧也与其神话有着相等的价值。</p>

<p>——结论是，从魔女喀耳刻那里听到了非常重要的事情。</p>

<p>虽然不是直接的冬木的事情，但还是和我们的敌人有关。</p>

<p>为了还没能对内容咀嚼透彻的卡琳和Voyager，之后必须再拿出来确认一次。</p>

<p>从水果甜品离开的时候，魔女提出了个其他的，没什么意义的问题。</p>

<p>“话说绘里世？为你取名的那位擅长于希腊语吗？”</p>

<p>“……欸……不是。硬要说的话，好像是喜欢法国文学”</p>

<p>我不知道为我取名的是父亲还是母亲。但是，我那个时候就是这么回答的。</p>

<p>老家有很多父亲留下的洋书。除了英语书籍，法语书也很多。其中还包括泰格苏佩里（Exupéry）的《小王子》。</p>

<p>“啊，是吗。那算了”</p>

<p>“……什么啊，搞得人家很在意”</p>

<p>没办法只好让她把话说全了。本来是没这样想的。直到意识到了自己心中突然涌出的好奇心。</p>

<p>“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绘里世这个名字让人联想到英雄们的死后之国。要好好叫的话，应该是“Elysium30”吧。你拥有这样的名字却在这个城市做着”死神”之类的,我觉得真是讽刺啊。</p>

<p>“……是常见的名字”</p>

<p>于是，犹豫不定的欧克勒得斯开口补充道。</p>

<p>“……如果是法语的话，“élysées”和“Elysium”属于同义词。是叫香榭丽舍大街31来着？穿过凯旋门，英灵归来的极乐净土就是香榭丽舍之园（Champs-élysées）。详细情况去问波拿巴吧”</p>

<p>“不亏是书呆子。专业以外的事情也很清楚啊。淘汰赛再开始的话，这次就请你来解说吧？”</p>

<p>“呃……一点也不欧几里德……”</p>

<p>呵呵，喀耳刻最后笑着这样说道。</p>

<p>“——冬木有那家伙……听说美狄亚被召唤了。嘛，应该是早就死了，又回到英灵之座了吧。你如果见到了的话，还请代我问好”</p>

<p>……是的。即使那个人是我的敌人。</p>

<p>我明白见不到想见的人，是件多么令人焦躁且无法忍受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