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六话夺回保护费

自从社长的感冒顺利治好后，时节也紧接著逐渐进入深冬。

简而言之，就是气温下降了。

「呜～最近早上好难起来啊……」

穿得很少的瑟露莉亚表现出畏寒的模样，也变得比以往更多。

「不过，光是能够起床，我觉得瑟露莉亚已经很厉害了。」

梅雅丽就完全起不来。

「好冷～本宫不想离开被窝～！」

梅雅丽的房间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喂！再不起来，你就要迟到了！」

「那就直接迟到吧～」

这可不行，得强行把人带走。

我前往梅雅丽的房间，拉开棉被。

只是梅雅丽身上穿著有些透明的睡衣。

「啊，法兰兹这个色狼……」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来叫你起床的！」

「难不成，你一大早就在渴求本宫？」

「就说不是了。是说，你也是心知肚明才这么说的吧。看你的脸就知道了。」

我拖走梅雅丽，来到了餐桌。

瑟露莉亚做了热呼呼的汤。

「呜～活过来了～」

那张幸福的脸简直就像个女学生。但实际上却是可怕的魔族就是了。

「汤还可以续碗，不用客气尽管说唷。」

「这汤有放入生姜，好让它具备驱寒效果吧，麻烦下次教我作法。」

一直受瑟露莉亚照顾也很不好意思，我想做给她喝当作回礼。

「是，妾身知道了，主人。」

即使严寒的冬日降临，这个家还是足以温暖心灵，我觉得这样很好。倘若我一个人住，一定更加地难熬吧。

「我打从心底觉得，家人真是重要啊。」

「说到家人，法兰兹在年末年初还要回老家吗？」

梅雅丽一问，我脑中就浮现那个老爸的脸。

「嗯……虽然不太想让老爸见到大家啦，总之关于返乡……嗯，我会慢慢考虑的……」

现在的公司绝对会放年假。

可是黑魔法使会庆祝新年吗？

梅雅丽要求再来一碗汤。

正因为寒冷，才会觉得热饮好喝。在这一点上，就觉得冬天这季节也还不坏。

「不过，虽然这种热汤也不错，说到要让身体暖和起来果然还是——」

梅雅丽用右手做出用玻璃杯大口飮酒的手势。

「酒吧～好想喝烈酒让身体打从中心暖起来唷～」

「虽说梅雅丽的外表是个小孩，年纪已经完全是个大人了。」

不管怎么样，我偶尔都还是会有她是个未成年人的错觉。

「法兰兹！你也太失礼了！本宫不管怎么看都是个成熟的淑女了吧！比法兰兹还更加成熟！」

会像这样生气的地方就很孩子气，可说出口感觉会令她更火大，就别指出来吧。

「也对，这个时期不管王都的哪间店都很热闹。」

瑟露莉亚也已经完全习惯在王都附近的生活了。

「方便的话，今天晚上要不要去找找王都的居酒屋呢？或许还有我们都不知道的好店呢。」

瑟露莉亚提出一个还挺有趣的提议。

而在我开口之前，梅雅丽就很有精神地举起手说：「大大大赞成！」

「那就决定啰。好好工作，晚上好好喝一场吧。」

「嗯，本宫今天会比以往更努力工作！」

这一天在工作期间，梅雅丽的心情一直都很好。

◇

上班时间也顺利结束。

这间公司从来不会突然需要加班，这部分实在令人感谢。

我、瑟露莉亚和梅雅丽三人立刻出发前往傍晚的王都。

王都里有条叫做劫匪桥大街的地方，那里开了很多酒馆。

这个地名来自于以前有小偷在架于此处的桥附近被捕的过往，因此这里不算是治安特别好的场所，但却有很多古朴的酒馆。

「居酒屋大街的专家好像大多都会在这一带的店喝喔。」

「主人明明年轻，却瞭解得很清楚呢。」

「其实我有问过托托托前辈啦……」

托托托前辈在王都过夜时，几乎都会跑到劫匪桥大街喝酒。我本来还在想穿得那么暴露醉倒会不会出事，但既然人没被警察带走，应该就还在容许范围内吧。

「好了，该进哪一间店呢？不过该说每间店的格局都是针对熟客的吗？总之就是气氛上让人有点难走进去……」

我可以明白为何瑟露莉亚会略显退缩。

因为入口狭窄、看不见里面情况的店很多。

「这种的就属于会被公司上司带来的那一类场所吧……我应该跟社长问问有没有推荐的店才对……」

由于迟迟下不了决心要进哪间店，我们不断地往劫匪桥大街的深处前进。

走在街上的也是中高年人居多。

这边就真的像是老酒鬼之类的人会来的地方吧……

我慎重地望著招牌想藉此参考，可是很多地方只写著像「酒　阿瑞巴」或「居酒屋　特尼斯」之类的店名。

会亲切地把菜单放到店门前的店家可说是根本没有。

「嗯嗯，到底该选哪里呢……」

「法兰兹，你在这种地方意外地不争气呢～」

我被梅雅丽嘲笑了。

「我说啊，对于刚进公司第一年的人而言，这可是难度很高的关卡。不光是我，只要是第一年的新鲜人都会犹豫的。」

我认真地看著文字，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易懂的情报。

然后，一段熟悉的文字忽然映入我的眼帘。

芬兰地方酒多布隆的店　乡村屋

「咦！？芬兰不是我治理的土地吗！」

为什么那种地方的酒会在这里……？

别看我这样，我也是最底层的贵族。话虽如此，但其实我家并非贵族，而是从同学那里获得了男爵的地位及土地。这是决斗的代价。

说得直接点，那里真的是乡下中的乡下，完全没有任何东西。其中唯一能够自豪的，就是一种混浊的白色地方酒，名叫多布隆。

所以只要制作那个多布隆，或许就能成为地方产业了——自我如此提议后，已经过了好几个月。

「法兰兹，你有听说过这种店吗？」

「不，这是我第一次听说。总之进去看看吧。」

我不认为这是个偶然。虽然这间店尽是谜团，但只要进去一问，一切就都清楚了。

于是我慢慢地打开门——

「欢迎光临。只要是空著的地方都可以坐唷，嘎呜嘎呜。」

一位眼熟的娇小黑发女子就站在里头。

「你不是霍娃霍娃吗！」

而且她还穿著围裙，表示她就是店员吧。

「难道是法兰兹你们吗？嘎呜嘎呜——！」

霍娃霍娃也表现得很惊讶，真的当场就跳起来了。

总觉得沼泽巨怪表达情感的方式很原始呢。

「咦，领主大人来了吗！」

从里头走出、像是厨师的那个人，也是我记得曾在芬兰看过的面孔。

「哎呀，没想到刚开店就能见到您……请到那边的位置坐吧。我有很多话想跟您说呢。」

我们按照厨师所说的，来到最宽敞的位置坐下。

说是最宽敞，但这里本身就只是间舒适的小店，并非什么豪华的场所。

「容我重新自我介绍，我是芬兰出身的马可里贝。」

这个人年约四十，体毛有些浓密，外貌一看就知道经过农务活的锻炼。

马可里贝先生开始说明多布隆到此的经过。

「在那之后，多布隆很顺利地找到了通路，产业开始上了轨道。真是可喜可贺。」

「那真是太好了。身为领主，我也坦率地为你们高兴。」

那里虽然只是个小村庄，可正因如此，只要有项产业，应当就能轻松不少。

「只是，多布隆这款酒目前还没什么知名度。人就是不会去喝未知的东西。要是打一开始根本不晓得，那也不会有喝的意愿。」

「说得也是。」

即便是地方特产，只要那块土地的人口多，就等于当地居民的人口基数多，便可以藉此将商品推广出去。

但要光靠芬兰当地的消费来推广多布隆，果然很困难。

「我们也有参加王都的试饮会，可每次负责人要前来王都就得花上不少的钱。于是大家便讨论说，乾脆就在王都建个据点。这是不久之前的事情。」

「所以，你们才想说要顺便开间贩卖多布隆的店是吗？」

马可里贝先生点头同意我的说法。

「是。我们本来是想在会成为事务所的地方借点空间就好，结果在招租的房子中就发现位于劫匪桥大街的这一处。」

「毕竟在这边也只能开居酒屋了。」

「没错。多布隆直接喝当然也很好喝，不过搭配芬兰调味浓郁的料理一同飮用才是最好的。若是搭配都市调味较淡的料理，多布隆的味道会突出太多。所以，我们才会想到也以芬兰的调味来上菜。」

瑟露莉亚在旁边深深点头并附和。

「这很合理。在那块土地上发展的事物，即背负著那块土地的历史。多布隆那种感觉黏黏的口感，可以让吃了浓郁食物的舌头也好好感受到酒的味道。」

「正是如此！实际上，在王都试飮会上的酒就太强，被说是非核心客群很难接受的味道。要能享用多布隆，就需要搭配适合多布隆的料理。」

马可里贝先生探出身体。

总觉得已经变成料理讨论了……

既然如此，那由瑟露莉亚负责会比较好吧。

之后，因为料理的话题开始艰深了起来，经过简化就是——

由对烹饪手腕有自信、在村落中年纪也还算年轻的马可里贝先生前来王都，于数日前开了这间店。

也就是说，我们在店刚开不久时就来了。

而霍娃霍娃就是以店员的身分跟来的。

「我对王都是什么样的地方很感兴趣，难得有机会就来了，嘎呜嘎呜。」

尽管看上去面无表情，霍娃霍娃比我所想的还有行动力。

「而且我想说，来王都的话，应该还能再见到法兰兹你们吧。嘎呜嘎呜。」

「你说的话还真让人开心。」

我轻轻摸了摸霍娃霍娃的头。

「好开心嘎呜——」

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她似乎也很高兴。

「啊，法兰兹发动勾引女人的技能了。」

梅雅丽说了奇怪的话。

「什么啊，别讲好像我用了特殊的黑魔法一样……」

可是，或许是职业的影响，我在这一年间与女性做有著魅魔风格之事的机率忽然增加，所以我的语气也无法过于笃定……明明我长年都没有女友……

「这间店才刚开幕没多久，也完全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发展，所以才没告知领主大人……」

「不会不会，我也并非直接治理芬兰，请各位按自己的意愿做吧。」

即使是再怎么小的村子，若是要我管理那个村子的一切，我是绝对无法边工作边处理的。结果我只能稍稍行使一点权利而已。

「比起这个，我希望这间店能够欣欣向荣。」

「是！我也希望能确实地把多布隆及乡土料理推广出去。今天请各位务必要吃得饱饱的！」

马可里贝先生拍了下自己厚实的胸膛。

这下就用不著再寻觅居酒屋了。

不过我很欢迎这种意外事故。

我们食指大动地吃著一道接一道端出的料理。

「嗯，在宴会时因为地点的关系，我还很紧张，一旦在店里吃，就没有那种拘束感，可以静静地品尝。」

「真好吃～即使调味较重，也绝不粗野。味道也能感觉得出历史～」

「而且跟多布隆很合呢！接下来天气会逐渐变冷，这种酒真是太棒了！」

梅雅丽大口大口地喝著酒。多布隆本身带有甜味，能让会喝酒的家伙喝进不少量。

料理是由脚步不太稳的霍娃霍娃端来的。

但那稚气的模样也很可爱。她总有一天会习惯的吧。

过没多久，随著时间经过，店里的客人也增加了。

「这是新开的店呢。」「我瞧瞧，他们会端出什么样的料理和酒呢？」

进来的是几位已经喝酒喝到开始散发出强者气息的大叔。

这里就是这样的土地，饮酒专家都会聚集过来。

每当客人走进店里，马可里贝先生的背脊看起来便挺得笔直。

能营业长久的餐厅只有其中的一小部分，毕竟是很难上得了轨道的类型。更何况既然是刚开幕，那自然会充满干劲。而且如果能在这片土地上成功，就相当于是得到了酒豪们的保证。

「希望店本身也能获得评价，而不光是酒。」

看著霍娃霍娃端料理给其他客人的一幕，瑟露莉亚说道。

她的表情就像个守著妹妹的姊姊。

「没问题没问题，这间店是真的很好吃，本宫可以保证。」

梅雅丽一面说，一面再次饮用多布隆。这家伙真能喝。

由于这是间新开的店，并没有熟客，客人大概只坐满了一半的座位，但料理本身的评价似乎不坏。总有一天应该会成为推广多布隆的据点吧。

等到稍微有空的时候，马可里贝先生及霍娃霍娃来到了我们的位置。

「看来领主大人你们吃得很尽兴，真是太好了。」

「虽然在习惯王都的生活前应该都会很辛苦，请你们别输了喔。啊，对了。」

我在纸上写下公司及自宅的地址，分别交给马可里贝先生及霍娃霍娃。

「倘若发生了什么纠纷，就来这边吧。这里跟芬兰不同，经验不通用的地方肯定很多。」

霍娃霍娃接过纸条后捏得紧紧的。这样整张纸都皱掉了啦。

「目前还没有问题。店租也没有想像中贵，我想可以顺利做下去。」

「那就好。虽然王都的租金跟芬兰比起来应该是贵得惊人……」

我没有租过宽敞到足够开餐厅的房子，因此不是很瞭解详情，不过应该不是想找住处的一般人付得起的价格。

毕竟大家都说一级战区的餐厅价格之所以那么贵，都是店面租金转嫁过去的关系嘛。

「我们本来也在担心这件事，但劫匪桥大街的租金比我们所想的还要便宜。」

因为这里并不是会有整排漂亮新店的地点，价格也不会太高吧。

「我们会好好经营这家店的，这也是为了推广多布隆。」

马可里贝先生使力展现出肌肉。

「我也会加油的，嘎呜嘎呜！」

霍娃霍娃也想模仿马可里贝先生展现肌肉，结果却徒劳无功。

「霍娃霍娃的干劲已经传达给我了。」

大家都笑了出声。

尽管那里不是我的故乡，但能看到自己领地的人民们正在像这样努力，就觉得心情很好。希望他们能够成功。这一天，我们喝得酩酊大醉才踏上归途。

翌日大概是因为宿醉，头感觉有点痛，非常地惨。

喝酒不适可而止，对身体真是不好啊……

◇

「嗯，在店里喝是不错，在家里喝也很棒呢～」

梅雅丽一边吃著晚餐，一边小口小口地喝著葡萄酒。

「你最近喝的量多得就像是没了节制一样耶……」

「本宫是用自己的薪水买的，轮不到你来抱怨～」

的确很难想像『无以名状的恶梦之祖』因酒精中毒而倒下，随她爱喝就喝说不定就好了。

但是假如被她影响，连我都一起大口喝酒，那会搞坏身体的，我得小心……

「马可里贝先生和霍娃霍娃的店今天也有营业吧。居酒屋必须开到很晚，感觉很辛苦。」

「居酒屋的营业形态是很吃力的，毕竟工作时间一定会是晚上。」

霍娃霍娃年纪还小，希望她可以不要工作到太晚、好好睡觉。但她也没有给人会熬夜的印象，这没问题吗？等下班以后，应该会马上睡觉吧。

于是，用完晚餐的我洗好澡，躺到床上。

瑟露莉亚也跟我一起。

这就像是每日的习惯，并没有什么需要感到羞耻的地方。

「主人，您比起以前、就是……更熟练了……」

瑟露莉亚红著脸说道。

这不是什么值得大加赞赏的事，因此她的称赞方式也很腼腆。

「这样啊……会是因为经验增加的关系吗……」

做完充满魅魔风格的事，我们就这样进入梦乡。

但是，我们还睡不到两个小时就醒来了。

——咚咚、咚咚！

有人很用力地在敲房子大门！这很不寻常。

「怎么啦怎么啦！？」

我跳起来，立刻穿起衣服。或许是火灾正迫在眉睫。

又或者是有可疑人物？是黑魔法业界的敌对企业来毁掉我了？

「到底是怎么了呢？」

瑟露莉亚依偎向我，似乎也感到很不安。

敲门声一直没有停止。

我们来到房间，在那里与梅雅丽会合。

「是谁啊？门上有猫眼，看看是谁来了吧。」

我们和梅雅丽一同走向大门，由能力最强的梅雅丽来查看猫眼。

「这不是那个叫霍娃霍娃的女孩吗！」

梅雅丽大声叫道，并立刻打开门。

哭丧著脸的霍娃霍娃就站在门前。

「法兰兹！事情糟糕了！」

霍娃霍娃扑向我。光是这样，我就能轻易理解状况有异了。

「霍娃霍娃，先冷静下来。你先慢慢地深呼吸。」

再露出笑容——我刻意这么说。

目前不是跟她一起陷入混乱的时候。

霍娃霍娃点点头，接著大大地张开嘴吸入空气，再呼的一声吐出。

光是这样，霍娃霍娃那近乎恐慌的模样就有所缓和了。

但是，她脸上仍旧露出强烈的哀伤之色。

「然后呢？霍娃霍娃，发生什么事了？」

「马可里贝店长被带走了……是一群嘎呜嘎呜很可怕的家伙……」

情况真的很严重……

「尽可能地详细告诉我。还有，他们没有来追霍娃霍娃吧？」

「霍娃霍娃被独自留下了。我在王都认识的人，就只有法兰兹你们……所以，才嘎呜嘎呜地跑了过来……」

最起码霍娃霍娃本人没有受到伤害。

光是能知道这一点也很好。

这时瑟露莉亚拿了水过来。

「先喝一杯吧。既然您是跑著过来的，那一定很渴吧？」

霍娃霍娃大口喝了水后，接著说起事情的经过。

虽然她在说话期间有好几次加入「嘎呜嘎呜」这个形容，但简单来说，事情是这样的——

在关店时间过后，店门被打开，然后有三名一脸凶恶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些男人一开始是这么对马可里贝先生这么说的：

开在这个场所的店都要上缴金钱。

借霍娃霍娃的话来说，就是「要从坏家伙手中保护你们的保护费」。可是不管怎么想，那些家伙才是坏人吧。

马可里贝先生说租房的契约中并没有这一项，便严厉拒绝了。

他的手臂也很粗，应该不是会屈服于威胁的那种人。

于是，男子们把那间店搞得乱七八糟。

想要阻止他们的马可里贝先生也遭到殴打，然后就被带走了……

「我们暂且先去店里看看。霍娃霍娃就……」

要是她被带走就危险了。话虽如此，放她一个人也令人不安。

「瑟露莉亚，霍娃霍娃就拜托你了。我跟梅雅丽去店里。」

「妾身明白了，家里就交给妾身吧。」

瑟露莉亚用坚强的目光看著我，并像是要裹住霍娃霍娃般紧抱住她。

◇

我与梅雅丽在跑步移动的期间，也稍微交谈了一下。

「法兰兹，你已经隐约有眉目了吧。」

「这跟被称作帮派的地下社会组织有关。」

这个社会并非光凭些表面漂亮的事情所构成。

这跟会发生犯罪的意思有点不同。

我想说的是，在这个社会系统的一角，是存在著以非法之事为生的家伙的。

「据说有部分帮派会掌控繁华街餐厅，然后会从地盘内的店要求交出称作保护费的钱。」

「保护费就是类似保镳费的费用吧。他们不是说，只要付了那笔钱，要是有性格低劣的家伙来，就会替店家赶走那些人吗？」

梅雅丽似乎也明白大略的事情。

不用说，这种事情在租赁契约上绝不会写上半个字。

而且要是付了那些钱，就等于和帮派有所联系，而且是没办法乾脆切断关系的联系。

所以马可里贝先生应该是很果断地拒绝付钱了。

然后那些男人就开始大闹。这或许也有想告诫其他店家的意思在，告诉他们要是不付钱会发生什么事。

「虽然很担心那个叫做马可里贝的人的安危，可要是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应该会放他回来。毕竟那些人的目的不是杀了或绑架马可里贝，而是要让他付钱。」

「我也这么觉得。话虽如此，在亲眼见到马可里贝先生前还是会很担心啊。」

我们一抵达「乡村屋」，就看到桌椅散乱在店内，连墙壁都被砸出了洞。

破坏得有够彻底啊……

附近店家的店员们也过来瞧这里的情况。

其中一人用同情的声音向我们搭话。

「你们是这间店的人吗？是反抗了『十字疤的大鹏』吧……那些家伙会对不付保护费的人做很过分的事……」

那个「十字疤的大鹏」就是帮派名吧。

「这一带是那些家伙的地盘……虽然很不甘心，但我们店里每个月也都有付五枚银币。」

一年要六十枚银币吗？是相当大的一笔金额。

「请问，能不能将此事告知警察，请他们阻止帮派呢……？」

首先必须收集情报。

那个人摇摇头。

「不可能的。跟帮派有关的事情，警察也不太会认真搜查。如果有人被杀，他们应该会认真起来吧，但『十字疤的大鹏』也很清楚何时该收手。假设真的告诉警察，逮捕一或两个最下层的小喽啰，之后也只会遭到报复吧……」

在这片土地上，支付保护费已经变成惯例了啊。

就在我们谈论这些时，我看到了马可里贝先生。

应该说，是他步行回到了店里。

只是脸变得很肿。

他肯定被殴打了好几回。

「马可里贝先生！」

我立刻迎向他。

「领主大人，抱歉让您担心了。我说了自己不可能付这种不合理的钱，结果就是这副德性。在村里时，我对打架还算是挺有自信的……但对方可是打架的专家……」

「姑且先通知警察吧，这确实是暴力罪。」

「也对……不然再这样下去，我就只能哭著睡了……」

只是，虽说我从劫匪桥大街店家的反应就已经预料到了，可没想到警察居然真的没有认真理睬这件事。

这起事件也被当作客人及店员间的口角处理了。

「怎么可能，这跟『十字疤的大鹏』的家伙们有关耶。」

梅雅丽一脸不悦地说道。看样子她非常恼火。

警方的负责人也是满脸疲惫。

「所以才这样处理啊。劫匪桥大街一带都由『十字疤的大鹏』掌控，就算跟那些家伙正面抗衡也没有胜算。就算真的不付保护费好了，也只会被他们做出无数次骚扰的行为，导致店面关门大吉。既然打算在那边做下去，最好还是乖乖付钱……」

「唉，在帮派还继续存在的时间点，本宫就已经瞭解了。」

像是放弃了般，梅雅丽叹了口气。

「好了，法兰兹，要如何报复他们呢？」

「我就想梅雅丽绝对会这么说的。」

在某种层面上，我放心了。

我也不打算就这么结束。

「毕竟错的绝对是对方嘛，得让他们受到惩罚才行。」

「是啊。这回我也不会退让，因为他们伤害的是我土地的领民。」

就让我以芬兰领主的身分战斗吧。

「话虽这么说，但对手不是个人，而是组织。要让组织毁灭感觉也很勉强，必须思考一下作战策略。」

「是啊。本宫也打算在那前头的妥协点就收兵。」

附带一提，被破坏的店家花了一天进行修理，又再次开张了。

有过可怕体验的霍娃霍娃则暂且住在我家。

若要说安心感，在王都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胜过这里。反正梅雅丽房内深处的那个房间也还空著，那是艾莉诺曾经住过的房间。

◇

翌日，我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凯璐凯璐社长。

「哦哦……又发展成麻烦的情况了啊……」

社长也一脸为难。

「这个案件对凯璐凯璐社长来说也很棘手吗？」

「所谓的帮派跟单纯的坏人是不同的。他们在合法的范围内经营数不清的公司，而跟那间店面签定契约的不动产公司，应该也有仰赖帮派的庇护。」

这的确很有可能……

「要说穷凶极恶的话，帮派的确算得上是穷凶极恶。可是以死冥之诺黑魔法公司的规模，再怎么样都无法根绝他们。那就跟觉得蚊子很烦，想要灭掉它们是一样的。要是蚊子消失，大概就像生态系会就此崩溃般，再次演变成诡异的情势。」

帮派已经进入了可称之为社会生态系的一环当中。

想要除去帮派，倘若不是神明，那是不可能的。

「我的话，也不打算把规模闹得太大。只是想说既然对方是组织，那应该还有商量的余地。简单来说，只要告知对方他们对我们出手就会尝到苦头，大概就能够交涉了吧。」

帮派应当也有在做生意。

即便做不成买卖，只要不会丢了面子，他们收手的可能性很高。

「这次我想把胜利条件设定为保护店面。」

「原来如此。既然如此，那应该会有很多方法。」

凯璐凯璐社长啪的一声拍了下手。

「说老实话，我是很想给他们更狠的教训，可万一规模闹得太大，或许会给芬兰的人们带来困扰，所以我会适可而止的。」

好了，那我该用甚么方法呢？

这时候就用以毒攻毒的策略吧。

◇

我与包含马可里贝先生在内的所有人一同商量起对策。

在那个时候，我便把梅雅丽的真实身分等事情都确实地说了出来。

「咦……这女孩是『无以名状的恶梦之祖』那么可怕的存在吗……？」

「嗯，没错。本宫比什么帮派要可怕一亿倍。」

这个一亿倍并不是比喻。只要梅雅丽想毁灭国家，就真的能做得到。

「然后关于这次复仇的办法，我就直接说了吧。我想采用『由帮派去打帮派作战』。」

「那是什么？有愿意成为领主大人同伴的帮派吗？」

马可里贝先生还没搞清楚状况。

「一言以蔽之，我要请马可里贝先生成为某个帮派的成员。」

「咦咦咦！我才不要！就算想要报仇，我也做不到这种事！而且要是乡下的大家知道我加入帮派，其他家的人都会用白眼看我的！」

马可里贝先生强硬地表示反对。

那种组织，当然不是能轻松加入的地方。

梅雅丽露出微笑，她已经理解我话中的意思了。

「这部分不会有问题的，因为要加入的不是实际存在的帮派。而是空头公司，或者该称之为空头帮派吧？」

「咦？什么意思……？」

我对一脸还没弄懂情况的马可里贝先生说明作战。

「原来如此……但事情会那么顺利吗……？」

「我会让它顺利的。请相信身为领主的我吧。」

◇

过了几天，我、梅雅丽，还有梅雅丽临时叫来的两名魔族男子共四人，来到帮派『十字疤的大鹏』的总部。

在脸上伤痕特别多的男子们的带领下，我们进入了会客室。

里头的装饰品有许多高级货。他们果然很有钱。

过了一阵子，像是担任组织高层的男人来了。

他的年纪大概是四十五岁左右。光是人一出现，就能让人感受到威严。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啊，还特地让各位跑这一趟。没想到魔界帮派的人会说想要会面。」

表面上，对方的高层也很有礼貌。

因为我还没跟他说起详细的事情。

「谢谢你。我是魔界帮派『第五头山羊的吶喊』在人类世界的负责人，名叫法兰兹。」

我虽然也面带笑容。眼里却没有笑意。

「那么，你想谈的事情是？」

「其实啊，我们『第五头山羊的吶喊』的成员被你们组织的人所伤……我是想来做这件事的交涉。」

高层的表情变了。

「怎、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我们在人类世界还没有名声，我想各位应该不晓得。他是在劫匪桥大街稍微前面一点的位置开了间居酒屋、叫做马可里贝的男人。他被三个在关店后来收取保护费的男人打伤，店也遭到了破坏。」

高层命令小瞜啰：「马上去调查！」

这样就能谈得下去了。

前往其他房间的小喽啰一回来，就一脸慌张地向高层报告。

「没有错！我们的成员有到一间叫做『乡村屋』的新居酒屋叫他们付保护费……而对方拒绝支付，我们的人就破坏了店面，还让店主负伤……」

「真是的！你们粗鲁过头了！一群蠢货！」

对方给人的感觉与其说是对自家组织的成员品行感到恼火，不如说是觉得快要演变为纠纷很麻烦，才发出怒吼。

我刻意咳了一声。

「话先说在前头，我们不打算在你们王都的地盘内捣乱。店主也是因为不适合做坏事，才会暂且被派过去去开居酒屋的。」

「您能这么说，真是帮了我们大忙。」

虽然对方是这么回答的，可这是帮派间的对话。

他绝对不认为谈话会这么简单地就结束吧。

我也完全不打算就这么做结。

「可是——」

听到我这么说，高层再次露出可怕的眼神。

「——虽说是小喽啰，却蛮不讲理地对我们组织的成员要求付费，一旦不从就被打到受伤，若不先行从某点进行调解，那就无法收拾了。」

这么一来，就变成『十字疤的大鹏』在形式上让『第五头山羊的吶喊』之类的其他帮派面子挂不住。

不用说，魔界并没有叫做『第五头山羊的吶喊』的帮派。

那是我为了这次的事情而捏造出来的。

但，总之只要马可里贝先生属于这里，我就能够耍手段。

「说到调解，各位有什么要求吗？」

这时，高层压低声音，用威胁的语气说道。

我是很普通地感到害怕，梅雅丽及她额外带来的两位魔族却显得很坦然。

嗯，他们在这时也不会老实地说「对不起，我们会付慰问金」吧。要是做出这种事，也无法给其他付了保护费的店家做好榜样了。

更重要的是，这可能会成为魔界的谜之帮派入侵的契机。

所以对方应当会像个帮派般威吓我们才对。

「不好意思，各位的名字真的没有半点名气。这样的你们，是打算跟『十字疤的大鹏』要求多少东西呢？」

我装作开玩笑的样子，举起双手。

「好了好了，别那么激动。我也很明白你们的心情。你们会觉得就算不管这件事，也有办法解决像我们这种不知名的组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用像是没什么深入思考的模样爽快地说：

「因此，我有个提议，彼此从组织中选一个人进行简易的决斗如何？以我们的立场，是想要能对上级提出报告的『已进行抵抗』的事实。毕竟什么都不做就回去，我自己的脑袋可是会分家的。」

高层露出了微笑。是在想既然如此，自己不管怎么样都有办法吧。

「真的可以吗？我们组织里可是聚集了不少有实力的赤魔法使唷。」

「是的。当然，即使输了决斗，我们也不会再次前来寻仇的。」

「那么，决斗的日期是？」

「啊啊，现在马上开始也没问题，我们这边就由那个叫梅雅丽的女性出战。你们应该也不想夜长梦多，我们就赶快结束它吧。」

梅雅丽轻轻低下头。

「这样啊。在大马路上打也不好，就用这里的庭院吧。那里可是宽敞到可让人单挑的程度。」

很好很好，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

这里真不愧是具备实力的帮派总部，庭院也相当宽广。

虽然讲起来很不吉利，感觉好像可以埋好几具尸体。

那位高层也有跟我们一起来，还兼任带路一职。

而出现在此的是一位披著深红色长袍、头发也是深红色的男性魔法使。

那家伙就是要与梅雅丽对战的赤魔法使吧。

赤魔法是以火焰为中心，用来破坏某种事物的魔法比较多。

也就是说，赤色可说是直接司掌暴力的魔法之色。

那么，要说它是否是仅会活跃在战争当中的魔法，却又并非如此。赤魔法有许多用途，像是破坏老旧建筑等等。

说起来，当帮派成员中有赤魔法使时，便可明瞭赤魔法在非法之处果然也有用途。

梅雅丽则在敌人前来时打了呵欠。

她一点都不紧张，但因为对方完全没有让梅雅丽紧张的要素在，所以这也没办法。

「喂喂，派出这种像是小鬼的人可以吗？她被烧死了我也不负责唷。」

赤魔法使明显小看了梅雅丽。

毕竟若只看外表，梅雅丽看起来根本一点也不强。

「魔族是很长寿的，本宫应该活得比你还久喔。好了，赶快开始吧。」

「好，那就用以狭小范围为重点烧尽一切的魔法作结吧！」

男子刻意口头说出自己的战法，并开始咏唱魔法。

从那长长的咏唱来看，威力应该不小。

在这期间，梅雅丽又打起了呵欠。

你再多展现一点干劲出来也好啊……

赤魔法使的法杖浮现出巨大的火球。

他一口气对准梅雅丽放出火球！

正如赤魔法使所说的，这样的确是能缩小攻击范围。

只是，那个火球没有烧起来也没有爆炸，而是消失了。

罪魁祸首就是梅雅丽的右手。

她的右手长出如同小嘴般的东西，瞬间就吞掉了火球……

「这是超上级魔法，叫做『献给虚无的供品』。就如字面上所示，刚刚的魔法已被献给了虚无。而且只要是有形体的事物，大部分都OK。」

梅雅丽用若无其事的表情解说道。

另一方面，赤魔法使及高层等对方的关系人都是目瞪口呆。

这些家伙常常做些粗暴的活动，差不多都开始感受到力量的差距了吧。

「那么，接下来就由本宫上啰。」

梅雅丽缓缓走向赤魔法使，靠近他。

不当场使用魔法吗？

大概是因为使用魔法就很难掌握分寸，可能会造成严重的伤害吧。

「可、可恶！这一定有哪里搞错了！红莲之炎啊……」

赤魔法使慌慌张张地再次开始咏唱。

毕竟一动也不动地等著梅雅丽走过去，也绝对赢不了嘛。以战略来说，这是明智之举。

但不论男子现在怎么挣扎，他打从一开始就裸不了。

赤魔法使使用的是可以不断发出火焰的魔法。

这是赤魔法使的特权，并不能拿他怎样。

但梅雅丽右手上的小嘴彻底吸收了那些火焰。

赤魔法使在面对敌人使出狡猾魔法的时候，就会即刻失去应对的办法。尽管攻击力高，却没有弹性。

梅雅丽就这样逐渐靠近赤魔法使，速度缓慢到都快算不上是步行了。

然后她走到赤魔法使的正前方，终于展开咏唱。

以位置来看，她绝对是在小看敌人。

「可、可恶！这一定有哪里搞错了！绝对是弄错了！赶快从梦里醒来啊！」

赤魔法使在这时转过身，一下子冲了出去！喂，这样很糟吧！这姑且算是决斗，你们的高层也在看啊！

不过说起来，即使他现在转过身，也逃不了的。

嗯，感觉在敌前逃亡就已经算输了……梅雅丽却没有接受。

梅雅丽的右手放出雾状的黑暗，被男子的头部吸收，接著消失。

然后赤魔法使便突然瘫倒在地。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我怕死！也怕活著！我怕帮派在做的事！怕打招呼！也怕进入店里！」

怎么啦怎么啦？怎么突然开始害怕了……

赤魔法使浑身不断颤抖，只是一直叫著好可怕好可怕。

光看这一幕，实在是相当超自然的光景。也像是戏剧的其中一个场面。

「这个是上级黑魔法『绝对恐怖』，会让对方在一段时间内惧怕各种事物，最终忍受不下去。这下他就不可能再继续战斗，也不会伤害他人，真是和平啊。」

嗯，能确定的是这并非会死人的魔法。「绝对恐怖」或许会给心带来伤害，但这是决斗，这种程度的伤害就别追究了吧。

「那么，是我们赢了吧。决斗结束。」

我走近张著嘴呆站在原地的高层。

他应该不会说刚刚那场不算数吧。

若是这样，那只要叫梅雅丽闹得更凶一点就好。

倘若梅雅丽发火，随时都能毁灭区区一个帮派组织。

这些家伙也干过好几项违法的事，隐约能够感知到反抗梅雅丽会怎么样吧。

「决斗就算是魔界帮派『第五头山羊的吶喊』的胜利了吧？能商量和解的内容了吗？」

高层的脸色发青，是注意到自己尚未决定这件重要的事情吧。

大概是确信会是自己组织的胜利，就放著不管了。

「那么，和解的内容是如何……？」

没错，我们没有决定好条件，就先展开了决斗。

「就如我一开始所说的，我们不打算扰乱你们的地盘。要是做了这种事，势力的关系就会变得乱七八糟的。我们到底只是魔界的帮派，并没有要认真打入人类世界的打算。」

像这种帮派，光是王都就还有好几个。

而要是缺了『十字疤的大鹏』，绝对又会有其他帮派补上这个位置，不可能因此成为完全没有帮派的美丽世界。

所以我就以很小的条件妥协了。而我从一开始就预定这么做。

「请支付我们受伤的成员——马可里贝的医药费。还有马可里贝所开的居酒屋遭到破坏，修缮费用也要麻烦你们。」

「好的，我知道了！我们会好好赔偿的！」

高层及其他的成员们一起向我低头致歉。

他们输得体无完肤，只能这么做。

「至于钱的方面，就请各位带著你们觉得我们能够接受的金额，到马可里贝的店去吧。」

我故意没说金额。

要是对方说金额太少、又来挑衅我们，那谁受得了啊，这样对方应该会付出不少吧。

「我知道了，我们会支付各位能够接受的金额……」

这样就谈成了。

「啊啊，我们不会再支付保护费，请各位铭记在心。」

梅雅丽以难以捉摸的态度这么说。

「记得把那间店放入组织的黑名单里唷。」

◇

我们回来打开大门时，就看到一直在旁等待的霍娃霍娃。

看来她一直很担心我们。

「法兰兹，没事吧……？很可怕吗……？」

「一切顺利。坏人绝对不会再去那间店了，可以安安全全地继续开店。没问题了。」

我轻轻抱住霍娃霍娃的身体。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嘎呜嘎呜嘎呜嘎呜嘎呜……」

霍娃霍娃就这样留下喜悦的泪水。是终于放心，所以紧绷的感情因此溃堤了吧。

没关系，没关系，现在就尽情地哭吧。

这个家里只有霍娃霍娃的同伴在。

「瑟露莉亚，今天的晚餐可以弄得比往常更豪华一点吗？」

瑟露莉亚也笑容满面地点点头。

「好的！妾身会做很多霍娃霍娃喜欢的东西！」

当天的晚餐真的很好吃。

能在不须操心的状态下吃饭，真的很棒。

过了几天，我、瑟露莉亚及梅雅丽三人再次造访『乡村屋』。

附带一提，霍娃霍娃是在店里工作。

建筑物内部被改装得漂漂亮亮的。好像是『十字疤的大鹏』出钱，把建筑修得远比他们破坏时更好。

「这全都是领主大人的功劳，真不知该如何向您道谢才好……」

马可里贝先生一脸复杂的表情，对我鞠了好几次躬。

「不需要那么拘谨。我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事。」

「可是，没想到领主大人会为领民做到这种地步……让我有点控制不住涌起的情绪……」

他变胆怯了……我是不太会意识到上下关系啦。

「如果又有说保护费怎样怎样的家伙过来，就跟我说一声。不过我觉得类似的家伙应该不会马上就来啦。」

「啊啊，关于这个，『十字疤的大鹏』的人过来谢罪，还说不会再索取金钱了。」

这应该可以看作，我暂且护住自己担任男爵的土地领民了吧。

「今日当然是我们请客，请各位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感觉今天可以尽情喝醉了。

「我知道了。那么，麻烦先上多布隆！」

霍娃霍娃立刻端来了和我们人数相同份数的多布隆。

她已经完全是店内的招牌女孩了。

我们三人以多布隆乾杯，呼地叹了口气。

「不过，这次也很费劲呢……」

在某种层面上，这或许是我至今最为烦恼的一次。

「为什么？我们不是解决敌人，让事情结束了吗？」

可能是因为做事果断的关系，梅雅丽似乎已经不再在意这些了。

「马可里贝先生吃了苦头，我当然不允许，也无法就那么放著不管。不过啊，我们所做的事情说起来也是违法活动。只要警察有确实运作，我们也用不著仿效帮派了。」

瑟露莉亚彷佛也理解我的心情，脸色有些阴沉。

「妾身体会到这个社会不是光靠表面漂亮的事物所成立的了……」

我也隐约知道里社会是由帮派所把持的。

但我所知的也只是知识层面，没想到自己在人生中会遇上与此相关的场面。

实际上，要是我于普通的白魔法企业就职，大概没有遇见的机会吧。

而在里社会，违反规定——也就是「犯罪」横行其中。

警察这次没有发挥正常功能也是事实。

「嗯，只要法兰兹跟我们把看得见的范围处理好不就行了吗？就算想要承担这个世上的一切问题，但那连凯璐凯璐社长都做不到喔。」

梅雅丽拿起多布隆的瓶子替我的酒杯斟酒。

「而且，法兰兹有确实保护自己应该要保护的人，这没有错。你现在就好好喝醉吧。」

瑟露莉亚也像是接受了梅雅丽的说词般，看著我露出微笑。

「没错，主人已经完成自己该做的事。这样就诸事大吉了。」

是啊，我得先保护好自己保护得了的人。

有机会的话，希望这个范围可以逐渐变大。

比方说，就像凯璐凯璐社长当时提拔我一样。

「好——！我要变得更加更加地伟大！」

我站起来大叫道。

「哦，年末也快到了，真是豪迈的宣言啊。」

「这才是主人嘛！实在是气度非凡！」

霍娃霍娃在这时也不断地端上料理。

今天的霍娃霍娃可能是因为有化妆的关系，看起来比平常更加成熟。

「来，尽量吃，嘎呜嘎呜地吃。马可里贝充满干劲，尝试做了很多料理。吃太慢的话，桌子会被埋住的。」

「我知道了。我反而还想请霍娃霍娃也一起吃东西庆祝，但店员跟客人太过热络，在其他客人眼中看起来会很奇怪吧。」

自从店面改装后，来客数好像也比以前更好，真不知这算不算得上幸运。

照这个情况来看，多布隆或许有可能会流行起来。

突然间，霍娃霍娃来到我身旁，悄悄对我说：「法兰兹，等等到二楼来，嘎呜嘎呜。」

到底有什么事呢——在心里感到疑惑地我「嗯」了一声当作回答。

最初豪迈大吃的步调，也在途中因肚子填饱而逐渐慢了下来。

嗯，反正今天这一桌就像是被我们包了，就悠闲地来吧。

我环顾店内，没看到霍娃霍娃。

这么说来，她有叫我去二楼呢。

我在去了厕所后顺便去了二楼。二楼是事务所吧。

我在其中一个房间发现霍娃霍娃的身影。

只是，问题在于她目前只穿著格外色情的内衣裤……

「这、这是怎么回事……」

霍娃霍娃以妖艳的姿态在地板上躺著。

「霍娃霍娃、之前说过……下次被法兰兹救的时候，要做比亲吻更棒的事……」

「啊，这么说来……好像有讲过这回事吧……」

当时我没有太过当真，可看这个样子，那并非玩笑话……

「受了照顾就要报恩……这是沼泽巨怪的规矩……不报恩是不行的……我想说法兰兹会喜欢这个。」

「呃，说是喜欢、也……」

即便我已经喝醉，那股醉意也被吹跑了。眼前的情况是进退两难。

「法兰兹讨厌霍娃霍娃吗？不觉得霍娃霍娃可爱吗？」

霍娃霍娃沮丧地露出伤心的表情。

「如、如果觉得痛或害怕，记得告诉我……」

「没关系的……法兰兹，来吧……嘎呜嘎呜……」

——结果，我与霍娃霍娃合而为一了。

「呵呵，这下霍娃霍娃也加入大人的行列了。有点开心……嘎呜！」

啊，该怎么说呢，那个表情感觉已经从带有稚气的少女锐变为女人了……我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就是有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法兰兹，舒服吗？嘎呜？」

「嗯，谢、谢谢你，霍娃霍娃……」

在那之后，等我下了一楼时，瑟露莉亚和梅雅丽便目不转睛地盯著我。

「主人很享受吧。」

「大概看得出来发生过什么事。」

那一天我怀著想要逃跑的心情回到了家……

第三卷 第六话 夺回保护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