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纵有千兽长啸 Prologue 【纯白的魔女】

<p>网译版 翻译 临江梦@轻之国度</p>

<p>Episode 03</p>

<p>在朦胧月色的笼罩下，一个人影从虚空中浮现。</p>

<p>外面是一套镶有金边的黑色头巾与斗篷。在这有如魔女的外套之下，是同样漆黑的长裙。被长裙包裹住的纤细肢体——是透明一般的洁白肌肤。这少女的肌体，就如同瓷器一般美妙。</p>

<p>少女的身体表面，可以看到微弱的气流模样的东西。称其为妖气也无妨。她所散发着的妖艳气息，如萤火一样闪烁着白色光芒，简直像另一个月亮一般，强调着她的存在感。</p>

<p>就这样，少女幻想式的衣装在风中吹动，人则从天空中飘舞、降落。</p>

<p>她夹着本厚实的的书，书是黑色的豪华革装封面。颇有一种上古遗册的风味。这书仿佛自己就是活物，让人感到股生机。</p>

<p>少女带着这本书，在小丘的半腰处着地了。</p>

<p>少女降落的地点前，已经有四名先来的客人。有人凭靠在树上，有人则在石头上坐下，各按所好，似乎在等待着少女。他们都是年轻的少男少女。两名少年、两名少女……看上去是如此。</p>

<p>站得最近的一人，是名带着副细框眼镜，充满知性的少年。脸庞虽然成熟，但因为穿着制服，一眼就能知道是个高中生。透过镜片的眼神，作为高中生而言异常犀利，令人难以轻视。</p>

<p>在他一旁，头发染成耀眼的金黄，还带着银耳环的少年，正坐在石栅栏上。他上身是皮夹克，下身则是紧身牛仔裤。脸张的很像女孩子，若不是这副打扮，说不定会让人误解。</p>

<p>在他对面，是一名正背靠在树上的美貌少女。她身着吊带裙，外披开襟线衫，身着便服的样子充满女性柔美。她垂到肩头的头发晶莹润泽，长长的睫毛和大大的眼睛散发出妩媚的神气。不知是心情真的很好，还是某种习惯呢，她始终保持着令人爱怜的笑容。</p>

<p>然后，在稍微远离些的地方，有一名几乎让人无法体会到感情，面无表情的少女。她无精打采地歪着头，失去焦点的双目不知道看向何方。服饰也与众不同，是泛着光泽的纯黑皮裙。不知是否也是种流行呢，她手臂也好、大腿也好，都卷着许多皮带。手中还抱着一个掉了个眼球、已经破损了的陶瓷娃娃。</p>

<p>这四人在一起，有种总觉得有些危险——至少不同寻常——的气氛。他们都一言不发，只是望着黑色头巾的少女。</p>

<p>“诸位好，我可爱的孩子们。”</p>

<p>黑色头巾的少女打了招呼。然而，却没有一人回应她的招呼。</p>

<p>“唉呀，诸位心情不佳？让大家，稍微等了一会儿呢。”</p>

<p>“……时间正好。盟主大人。”</p>

<p>眼里流露出伶俐与知性，眼镜少年开口说道。</p>

<p>“唉呀，这样啊？那么，这沉重的气氛到底怎么回事呀？”</p>

<p>“……你一直突然在我们面前现身的。为什么只有今晚，非得绕个圈子叫我们出来？而且，好选不选——偏偏选这个地方。”</p>

<p>他指了下四周。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仅仅是小丘。</p>

<p>在略高的小丘一边，排列着整整齐齐的墓碑。墓碑的形状各有千秋，有的是圆形，有的则是板状。纯日式的角柱形倒看不到，一眼看上去似乎是国外的墓地。然而被葬在这里的，不只是外国人。</p>

<p>这是附近教会管理的陵园。室外灯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墓碑。四周是一片死寂，从很远的地方，能听到车辆引擎的响声。</p>

<p>察觉了少年的疑惑，被称作盟主的少女发出戏谑般的微笑。</p>

<p>“不合诸位的意吗？我还以为要召集你们的话，这里是最合适不过的呢。”</p>

<p>众人愈发沉默。这句话让少年们的负担更为沉重。</p>

<p>终于，耳环少年像是等不及了，说道：</p>

<p>“快点讲正事啊。干嘛把我们叫到这里来？”</p>

<p>说话方式虽然很粗鲁，但和外貌如出一辙，声线果然有种女性的甜美。</p>

<p>“总算想把真实身份告诉我们了吗？”</p>

<p>穿吊带裙的美少女微笑着说。对方也抱以一个微笑：</p>

<p>“真实身份？应该说了好多次了啊。我只是个守墓人……与众多的尸体共同生活、守护他们安息的人。用‘起始之炎’照亮恒久黑暗的人。”</p>

<p>“……还是，教诲师中的叛徒。”</p>

<p>皮裙少女面无表情地低语。</p>

<p>这一瞬间，黑色头巾的少女，笑容上盖上了阴霾。</p>

<p>“呵呵……说了很过份的话啊。你说的不正确哦。我没有背叛。一直是世界在背叛我……”</p>

<p>“这种事情随便怎么样啦。”</p>

<p>耳环少年就像发泄一样地说：</p>

<p>“是你给了我们‘力量’，你就是我们的主人。只要这样就行了。至于你究竟是谁我根本没兴趣，就算——”</p>

<p>他眼神变得险恶，视线中透出一股明显的厌恶：</p>

<p>“就算你对御子神见死不救。”</p>

<p>“别说了。已经够了。”</p>

<p>眼镜青年插了进来。</p>

<p>“御子神的事情，是个不幸的事故。我们的‘力量’一直充满着失控的危险——这警告早就接受过了。明知如此还要滥用力量的话，就是御子神自己的责任了。不是盟主大人的过错。”</p>

<p>“啊！？你居然能够接受吗！御子神是被教诲师盯上了啊。可是，这家伙什么都没能做——”</p>

<p>话说到一半就停止了。耳环少年像被冻住一般呆呆站着，然后缓缓地回过头去。令人为之冻结的妖气正剧烈翻滚，甚至能呼唤起人类本能的恐惧。他们的“盟主”则浮现出柔和的微笑。</p>

<p>少女缓缓地，更应说是用温柔的声音谈起：</p>

<p>“我明白你们的心情了。嗯，我能明白哦。失去友人的痛苦……悲叹。它也压在我的胸口，甚至让人痛不欲生。”</p>

<p>她轻轻地按住胸口。这是哀悼死者，献上祈愿的姿势。</p>

<p>“那女孩对我的忠告充耳不闻，结果毫无节制地使用了魔力。我也很后悔啊。至少，在事情变成这样之前，把这个，”</p>

<p>说话中，她轻轻地把手伸向空中。</p>

<p>指尖就像抓什么一样动了下。这一刹那，一个小小的块状物就在少女手中出现了。</p>

<p>“把这个‘冥花果实’给她吃的话。”（译注：原文为「アスフォデロスの実」，Asphodelos即荷马史诗中覆盖满冥界的花。）</p>

<p>宛如从“看不见的箱子”里面取出来一样，突然就出现了。</p>

<p>——是什么的果实。表面是黄色的，薄薄的果皮有着光泽。形状是椭圆的类似柠檬，但果肉硬邦邦的，手感像是梨和苹果之类。</p>

<p>耳环少年投来满是怀疑的目光。</p>

<p>“……什么啊。吃了这果实的话，就能随便使用‘力量’了吗？”</p>

<p>“不可能马上就行的。这个啊，是教诲师每天的食物。一直吃下去的话，就会成为你们的血、成为你们的肉、最后通过和魔力融合，改变身体的构成哦。当然，这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p>

<p>“哼。这么说，完全没有意义了啊。”</p>

<p>“不，这果实可是蕴含着力量啊。这果实在体内的时候，你们的力量会出奇地稳定……是的，甚至能够承受住和教诲师的战斗。”</p>

<p>她把颇有深意，又充满恶作剧意味的视线投向众人。</p>

<p>少女取出了一个又一个果实，每人一个分给少年们。</p>

<p>少年们一时沉默不言，望着这果实，只有皮裙少女一点都没有抵触的样子，咬了口果实，依旧面无表情。</p>

<p>“……好吃。”</p>

<p>抒发了感想。受其影响，其他少年也开始吃果实。</p>

<p>咕噜、咕噜，轻轻地声音响起，大家都在贪婪般的</p><p>咀嚼果实。渗出的果汁散发出甜美的香味，这深夜的墓地上也飘散着甘甜的香气，与气氛实在不合。</p>

<p>“……既然把这东西给了我们，”</p>

<p>眼镜少年一边用手帕擦着嘴角，一边尖锐地说道：</p>

<p>“就是说有战斗的必要了吧？和教诲师。”</p>

<p>“嗯，是啊。你今晚也很机灵呢。”</p>

<p>“为了什么？”</p>

<p>“‘为了什么’？”</p>

<p>少女用同样的话回问少年。然后露出捉弄一般的微笑，说：</p>

<p>“显而易见。当然，是为了保护你们哦。你们实现‘愿望’的话，你们就会被教诲师所追逐啊。就像那个可怜的美雨一样。”</p>

<p>少年们一同闭上了嘴巴，墓地被苦重的沉默所支配着。</p>

<p>从黑色头巾里面，传来一声小小的叹息。少女用洁白的指尖抚摸着黑色的封面，就像谨慎地选择好话语般，缓缓地说：</p>

<p>“没问题的，‘拥有力量’的孩子们啊。按照契约，你们是自由的哦。不被任何东西所束缚，自由地运用力量吧。因为好不容易，才被‘起始之炎’照到的嘛。”</p>

<p>“……你是给我们复仇手段的人。”</p>

<p>眼镜少年口气像是抢着说一样，低声说道：</p>

<p>“你需要的话，我们随时会为了你使用力量。这也是契约。”</p>

<p>“呵呵……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过，不用担心哦。不会让你们去参与那种，让你们的生命陷入危险的战斗的。我不是在进行战争，是在进行狩猎啊。”</p>

<p>狩猎。难以体会这单词的真正意思，四人都陷入了沉思。</p>

<p>“我可爱的可爱的猎物，已经从荆棘之园分离了呢。不仅如此，现在还是作为罪人被追逐的立场……你们能借给我力量的话，不用多久就能解决的吧。”</p>

<p>少年们似乎无法清楚地领会意图，相互间看了看。作为大家的代表，眼镜少年说出了疑问。</p>

<p>“眼前，我们应该做什么才好？”</p>

<p>“今晚就好好休息。必要的时候，再传达我的请求吧。”</p>

<p>说完了这些后，表明自己已经没有要说的了，少女便自顾自地轻轻踏了下地面。她翻了下黑色斗篷，就被黑夜所包裹，消失不见了。</p>

<p>剩下的四人，带着莫名其妙的脸色，呆呆地站着。</p>

<p>他们在月光下投射出的影子，很是朦胧，在暗夜中摇摆不定。</p>

<p>在正上方看着这光景，“盟主”少女轻轻拂落了头巾。</p>

<p>在黑色布条下的，是如工艺品般美丽而端整的，少女的脸庞。</p>

<p>在月光映衬下、纯白的肌肤。比夜晚更深邃的漆黑眼瞳。长及腰间的长发也是漆黑的，就像带有水气般闪闪发光。</p>

<p>“呵呵……当然了。对这群肮脏的人类，我可不会轻易信赖的。”</p>

<p>少女耸着肩膀，美丽的脸庞因憎恶而扭曲。</p>

<p>“你们不过是供品，被烧成灰烬奉献出去的东西罢了哦。可是，很幸福吧？因此才被赐予了力量，为了能实现那愚蠢的愿望啊。”</p>

<p>微笑中带着恍惚。那侧脸美到让人惊悚。少女向着月亮敞开胸怀，用演戏一般的动作伸出洁白的手。</p>

<p>“啊，艾可妮特。我可爱的女孩。这是何等美妙的月夜啊。我回来了哦。我回来了啊。为了用我的双手——把你给杀掉。”</p>

<p>充满欢乐的窃窃笑声在深夜的墓地上回响。</p>

<p>一直、一直。</p>

<p>简直像死者的诅咒一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