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死灵游戏四

1

隔天我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了。漫漫长夜，我屏息待命，更换记录媒体，并在黎明时撤回所有器材，放到会议室，之后才筋疲力尽地就寝。今天没人吵醒我，所以我得以睡到中午……唉！

我和一同起床的绫子及真砂子梳洗更衣，为了安全起见，等到午休时间结束、下午的课程开始以后，才一起偷偷摸摸地走上楼梯。上了三楼，旁边就是学生会室。

我轻轻地打开门，只见安原同学在里头看参考书。

「啊，早安。」

「早安。诺尔呢？」

我询问，安原同学指着房间底端。宽敞的学生会室被铁柜从中间一分为二。我点头致意之后，便从靠操场这一侧绕到铁柜彼端；只见诺尔、林、和尚和约翰都到齐了，换句话说，住男生房的全到了。

面向走廊的窗边也摆放着橱柜和铁柜。的确，这样就不用担心有人从走廊上窥探了。眼前有张宽敞的会议桌，还有从会议室搬来的两面白板。

「——听说臭味消失了。」

我们还没坐下，和尚便如此说道。

「臭味……安原同学班上的？」

「没错。」

背后传来声音。我回头一看，安原同学端着摆放着马克杯的托盘，站在身后。

「先喝杯咖啡吧！不好意思，只有即溶的。」

「……谢谢。已经没有臭味了？」

「消失得一干二净，清爽极了，让我们好惊讶。」

「哦……」

这是个好消息。

「体育仓库和化学实验室的反应好像也消失了。」

……哦？我看了诺尔一眼。

「昨晚毫无反应。」

「哦？没想到三两下就清光了。语言教室呢？」

「昨晚没反应。不过，这个地方还不能确定。去除灵的和尚说反应很奇怪。」

「……奇怪？是遭到抵抗吗？」

我望着和尚。

「抵抗倒是没有。该怎么说呢？就像这样——手一挥，好像有碰到什么，至少不是挥空的感觉；的确有东西存在，而且也摸着了它的边，但是没有正中红心。」

……哦！

诺尔吐了口气。

「总之，确定有效果就好。现在的问题是到底还有多少怪谈存在……」说着，诺尔望向安原同学。「能拜托学生会的人代为访谈吗？」

「好。只要把所见所闻的怪异现象汇整起来就行了吧？」

「越详细越好——麻烦你了。」

接着就是悠闲的等待时间了。中途，松山曾找上门来说「没看见灵能者」，而安原同学则说「以后由学生会负责照应」，将他赶了回去。我从灵能者包厢竖耳偷听，听见安原同学断然宣称他已经征得校长的许可，不知道是真是假？松山和安原同学在门口僵持了一阵子，最后由安原同学获得胜利。不用看到那张脸，实在是可喜可贺。

放学的钟声响了，安原同学去进行访谈，学生会的人则开始集结；同时，午休时间访谈得来的怪谈也分批送来了。他们不知在什么时候制作了访谈用纸，访谈结果就记录在用纸上。

「这是……什么时候做的？」

我一面接过访谈用纸，一面询问；递纸给我的二年级生笑了。

「昨天。会长说应该用得上，指示我们做的。」

……安原同学真厉害。

访谈用纸上记录的不只怪事发生的地点和内容，还有怪谈是什么时候听说的、什么时候出现的、在哪些班级之间流传、有无实际经历过、知不知道谁曾经经历过等栏位；而对于传闻，不但逐一追溯出处，证词上还加注了参照标记，连访谈对象的姓名和日期都无一遗漏……太完美了。

我一面赞叹，一面将用纸放在桌上；灵能者们也发出了赞叹之声。

「会长是那种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人。」

二年级生——锦户同学笑咪咪地说道。

「不过，安原同学是三年级的吧？」绫子插嘴。「他不是该卸任了吗？」

「本来是这样没错。一般而言，文化祭结束后就该卸任了。现在情况比较特殊。」

「特殊？」

「对，其实我是暂定的下一任会长。我已经决定参选了，而这间学校通常没人参选，所以没有对手的我是百分之百会当选。不过，我现在还不能接任；校内变成这样，只有会长处理得来。」

……我想也是。

「连署的事就不用说了，对于参与追悼会和集体请假的学生，学校本来想处以停学处分，是会长居中协调才没事的。会长总是毫不客气地直闯职员室和校长室，要我这么做，我可做不来。」

……原来如此。

「不过，这样妥当吗？安原同学不会因此被学校盯上吗？」

绫子询问。

「他早就被盯上了，从竞选会长的那一刻起。基本上，我们学校的学生会是有名无实，只是为了应付学习指导要领的规定而设立的，每年都没人要参选，都是老师任意指派学生担任，被指派的学生只要做好基本工作，老师就会帮他们在调查书上注明『曾任学生会某某职务』。」

「还真够彻底的。」

锦户同学耸了耸肩。

「就是这样。学生会顾问本来也是毫无干劲的高龄老师，但是会长一当选，松山老师就跑到学生会来，每件事都要管，而且还擅自翻阅文件，真的很伤脑筋。多亏了敌人失误，顾问被替换了，我们现在才能自由行事。」

……很像松山会干的事。

「学校的态度就是『专心念书就好，其他事都是浪费时间，别去做』。社团活动也都是挂名的，热衷于念书以外活动的人全都会被校方严厉指导。不过，会长不一样，他成绩好，所以没关系。虽然他有时还是会被讽刺、被唠叨，但是他本人一点也不在乎，而只要本人不在乎，其实学校也没什么影响力。」

……是吗？

正当我如此暗想时，安原同学本人回来了，背后还跟着几个女孩，每个看起来都怯生生的；安原同学请她们进入灵能者包厢，并替我们介绍。

「她们是二年五班的人。」

我重新打量那些女孩——她们就是说语言教室很恐怖、集体请假的女学生。

安原同学向并肩呆立的她们劝座。女孩们似乎不知该不该听从，面露迟疑之色；不久后，其中一人抬起头来。

「……呃，听说这里有人看见语言教室的小男孩？」

「啊！」我叫出声来，她看着我：

「……就是你吗？」

「嗯，呃，对。」

「小男孩？」

「我想应该是，就蹲在操作桌下……」

说来连我自己都觉得奇妙，对成员以外的人说「我看到了」，至今仍令我五味杂陈。

「这样啊！」她吐了口气，同时，周围的女孩微微骚动。

「呃，你也看到了？」

我询问，她点了点头。

「看到了……可是，就算我这么说，老师也不相信，不是说我多心，就是认定我在说谎。」

「请坐。」

说话的是诺尔。

「——你叫什么名字？」

「冈村和美。」

说着，她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另外两人也在她的两侧坐下，剩下两人则站在背后，互相依偎。

「因为没人相信，所以你不敢说出来？」

冈村同学表情僵硬地点了点头。

「……学生会的人找我访谈，我觉得我必须走一趟，因为灵能者应该会相信我说的话……可是，我又怕连灵能者也不相信……一方面是因为我实在不敢相信学校会真的找灵能者来……」

「就是说啊！」冈村同学身旁的女孩附和：

「老师说是『来调查的人』，所以我们以为不是灵能者，而是科学家……大家都说请他们来调查灵异现象，是为了否定鬼魂的存在。」

……哦，原来如此。

冈村同学也点了点头。

「可是，老师又交代我们别跟来调查的人乱说话，把我们弄得一头雾水……我不想再被指责说谎，不想再被当成骗子，不想再被当成是以扰乱学校为乐的人，也不想再被当成问题学生。可是——安原学长说灵能者中也有人看见小男孩的幽灵……」

「嗯，我看见了。」

我插嘴说道：

「我录下自己的声音，听到怪声；倒带以后重听时，脚边突然出现一个小男孩。」

冈村同学松了口气。

「……我看到的也是这样。」

冈村同学也是先听见声音。当她播放自己录制的录音带时，有道没听过的声音隐约传来；起先她以为只是杂音，但是又觉得音调怪怪的，于是便倒带重听。

她调整音量，竖耳聆听，发现听来像是小孩的声音，而且是对人说话的语调。她感到好奇，重新播放了好几次，可是再怎么听都听不清楚它在说什么。

「结果……」冈村同学略微语塞。「有人摸我的脚。我吓了一跳，往下一看，操作桌下有个小男孩……」

小男孩的脸就在膝盖边，小手放在她的膝盖上。

「桌子底下没有足以容纳小孩的空间，我知道，可是，它真的存在，就蹲在桌子下。它的长相我记得一清二楚，大概是个六岁的小男孩，脸上还浮现诡异的笑容！」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它贼贼地笑了，一面仰望我的脸，一面把脸颊贴到我的膝盖上，好像在跟我撒娇一样。我吓了一大跳，发出尖叫声站起来，结果被老师骂；我想跟老师说有个小男孩，低下头又看了一次，可是它已经消失无踪了。当然，就算我照实说，老师也不会相信；可是，真的有！」

诺尔点了点头。见状，冈村同学似乎松了口气，表情缓和下来。

「……我觉得好恐怖。我跟老师反映，老师反而骂我，说我在打瞌睡。我不想坐下，老师却逼我坐下。我怕又发生同样的状况，坐立不安，还因为过度紧张而反胃……」

冈村同学没再说下去了。

「当天只有看见那一次？」

「只有那一次，之后就没再看见了……到目前为止。」

诺尔点了点头，环顾其他女孩。

「还有人实际看到灵体的吗？」

在诺尔的询问之下，在场的五个女孩全都举起了手。

诺尔逐一询问当时的状况，她们都和冈村同学有过同样的体验；几乎所有人都在录音带中听见了小孩的声音，只有一个人例外，不知是当时没出现声音，还是她没注意到？而她和其他女孩一样，都看见小男孩的脸出现在膝盖前，并抱住她的脚；虽然动作很亲昵，像是在跟她撒娇，但是脸上却浮现诡异的笑容，感觉起来很邪门——这一点也是共通的。

「除了在场的人以外，还有人看见吗？」

诺尔询问，冈村同学点了点头。

「还有两个人。只听见声音的人更多。」

「有多少？」

她和其他女孩面面相觑，接着表示几乎所有女生都听过。

「不过——声音很细微，或许有些人只是误以为自己听见而已。有时候一直担心会不会听见什么，太过紧张，难免会把杂音听成人声，自己吓自己。」

……那倒是。

「其他班级的人呢？」

「我知道有几个人看过，听见声音的人好像也很多。」

诺尔点了点头。

「我们反映了好几次，说语言教室很恐怖……」

看过小男孩的人不想再使用语言教室，没看过的人也怕下一次会轮到自己，提心吊胆；但是无论再怎么反映，老师根本不当一回事，劈头就是指责她们想跷课；无可奈何之下，她们发动罢课，谁知居然有两、三个老师一起前来训斥她们，还把她们团团围住，强行带往语言教室。有的女生吓哭了，有的女生发生贫血症状；即使如此，老师依然完全不理会她们的诉求。

「说来不可思议，男生都没看过，只有女生看到，所以老师更加认定我们是在恶作剧……」

既然如此，只能请假了——她们下了决断。

「我们知道学校和老师无法解决幽灵问题，我们也不能一直请假。可是，我们并不是讨厌上课才跷课，也不是以捉弄老师为乐，是真的很害怕，真的不想进语言教室。我们希望大家至少能够理解这一点。」

诺尔面露思索之色。

「语言教室本来有没有什么怪谈？」

女孩们面面相觑，歪头思考。冈村同学说道：

「没听过，应该没有。」

「那语言教室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怪事的？」

「我在亲身经历之前没听过任何传闻，后来才知道以前就有人听过怪声了。这类传闻是从……」

冈村同学环顾身边的女孩，其中一人说道：

「应该是从秋天开始的吧？」

「最先听见声音或看见小男孩的是谁？」

女孩们又面面相觑，另一个人迟疑地举手。

「我想……应该是我。起先我只听到声音，连我自己也不相信，所以不敢跟大家讲，一直保持沉默；过一阵子，她——」她指着身旁的女生。「——说听见了可怕的声音，我才说出其实我也听过。」

「你们班是最先遇上的？」

「不，我和她说出这个可怕的经验以后，就有人说别班也有人遇过，所以最先遇上的应该是别班，但我不知道是哪一班。」

「接下来呢？」

女生们面面相觑。

「不清楚。起先只有声音，也可以解释成是多心，所以我们不敢大声张扬，只和比较亲密的朋友或一样听到声音的人讨论。后来，冈村就……」

「冈村同学是第一个看见小男孩的人？」

「对。」冈村同学点了点头：

「我那时候大声尖叫，所以一下子就传开了。后来开始有人陆续表示自己也听到声音。」

不久后，又有人声称自己也看到小男孩；有一就有二，无三不成礼，之后甚至有好几个人同时声称自己听到声音，转眼间便发展成这次的骚动——这就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过，我看见小男孩时发生的教室灯光闪烁状况，倒是没人遇过。

诺尔点了点头。

「我们已经除过灵了，不过尚未确认效果。为了慎重起见，你们最好别单独留在语言教室；就算听到声音，也别再听一次，就当作是杂音，别理它就行了。如果还是听见，就随便找个身体不适之类的理由离席。」

诺尔说道，冈村同学等人纷纷点头。

「如果你们觉得不安，在入座之前，先在脚边撒些盐或沉香，极少量——一小撮就够了。」

「好。」女孩们总算露出了笑容。

2

二年五班的女生回去之前又提供了几个怪谈，加上学生会的人收集来的，目前总共有六十七个。贴在白板上的平面图已经因为标记而变得一片蓝，光是要弄清楚哪里有哪个怪谈就得花上一番工夫。有的是上课时被摸或被拍肩膀，有的是在某个厕所被吹气，或是听见叹息声，是真是假令人存疑。

「果然有很多穿凿附会的。」

和尚厌烦地吐了口气，我也点头附和。

「还有些是听到人声或是听到怪声之类的，搞不好只是听错了。」

不只如此，同样的怪谈，居然有好几个发生地点。

「还有些细节很清楚，但是出处不明的怪谈。」

……就是说啊！比如体育馆，说是有男人上吊自杀的尸体突然从舞台上方的天花板掉下来，但是一问实际上有谁看过，不是朋友的学长，就是学长的朋友，根本不知道究竟是谁，显然是没有实体的七大不可思议风格。

「果然是狐仙造成的？」

「应该是吧！」绫子说道：

「这些怪谈完全没有脉络可循，没有实际损害的居多，而且很零碎；应该是玩狐仙叫来的浮游灵停留在校内造成的。」

「可是，我读的国中也流行过，没发生这些事啊！」

「规模不一样吧？这里的流行方式太异常了。」

……嗯，或许是吧！

「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啦！」

和尚一面苦笑，一面说道：

「这间学校让人喘不过气，难怪学生会靠非日常的娱乐来逃避。」

……嗯~

「问题是我们花的工夫啊！得在绑手绑脚的状态之下除这么多灵……饶了我吧！」

「不过，幸好除灵还算容易。」约翰从旁劝解：「再说，有不少怪谈素秋天的时候听过，但素最近已经没听见了；从最近仍在发生怪事的地方开始着手，应该不至于太费工夫的咩！」

「你真的是个滥好人。」

和尚感慨良多地说道：

「唉，没办法。」

他大大地叹了口气，此时，走廊上突然传来了几道脚步声；某人慌忙跑来，并用力打开了门。「会长！」一道僵硬的声音呼唤安原同学，背后还有慌乱的声音及啜泣声。

「——什么事？」

安原同学窥探学生会室。

「请来二年一班一趟。」

「……我？」

「不，灵能者，请派人跟我们来！」

我们倏然起身，走出灵能者包厢一看，只见几个学生聚集在门口，每个学生的表情都极不寻常。

「有尸体。」

「咦！？」我们叫出声来。

「一打开尸体就消失了，可是，有好几个人看见。还有像血或脓一样的东西……」

……啊？

安原同学拍了拍男孩的双肩。

「来，闭气。」

他吃惊地眨了眨眼。

「把嘴闭上，停止呼吸。」

他闭上嘴巴。

「缓缓吸气，吐气。」

他乖乖地吸气，又吐了出来。

「冷静一点。」

说着，安原同学看了诺尔一眼；在他的眼神示意之下，诺尔询问：

「……有尸体？」

男孩点了点头，他周围的男女也一起点头。

「在哪里？」

「装扫地用具的铁柜里，二年一班的。」

「你是那班的学生？」

「不是，我去进行访谈，趁学生打扫完后回教室时半路拦截。」

「打扫？」

「我趁着他们去打扫东栋回来的时候，在走廊上拦截他们。站在走廊上不方便说话，所以我邀他们进教室说，结果……」

说着，他高声叫道：

「总之——请跟我来！」

3

我们把啜泣的女学生留在学生会室，交给绫子和安原同学照顾（还有林，虽然我很怀疑他会照顾吗？），剩下的人全数赶往教室。汇整学生在路上七嘴八舌的描述内容，大致如下文所示。

学生会的他——二年级的松浦同学去进行访谈，在走廊上遇见二年一班的一男一女；他们负责打扫东栋的物理实验室及准备室，刚打扫完毕，正要回教室；由于走廊上不方便进行访谈（毕竟有老师盯着），所以松浦同学和他们一起前往二年一班。二年一班位于三年一班的上方，换句话说，是位于西栋二楼。当他们抵达教室时，发现有三个学生正在围观放置扫地用具的铁柜，说是有一股异臭。

实际上进入教室一闻，确实有股恶臭，活像有东西腐烂似的。这股臭味扑鼻而来，来源的确是铁柜一带。仔细一看，铁柜下方渗出了暗红色的黏稠液体；原因显然就在铁柜之中，但是大家都感到害怕，不敢开门。

害怕的理由不只这个。围观铁柜的学生们打扫完毕之后留在教室聊天，而他们是在聊天途中察觉异臭的。一开始先是有人发问：「有没有闻到什么怪味啊？」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真的有，是从哪里传来？」就在他们议论纷纷之际，臭味变得越来越强烈，他们发现似乎是从铁柜中传来的，但那个铁柜他们才刚使用过；他们刚才曾打开铁柜，把用完的扫地用具丢进铁柜里关上，当时铁柜里并没有任何会发臭的物品。可是，臭味显然是从铁柜中传来的；当他们还在迟疑是否该打开检查时，下方居然流出了奇怪的液体。面对这个匪夷所思的事态，他们完全愣住了。松浦同学和同班同学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在一阵鸡同鸭讲之后，松浦同学鼓起勇气，打开铁柜。他尽可能远离铁柜，伸长了手，只用指尖勾住把手，并在拉开门的同时往后跳开。只见——

「里头站着一个人形物体，很像黏土做成的人偶。」

松浦同学半是呻吟地说道，捂住了嘴巴。他的视线前方便是打开的铁柜。那是个很常见的钢铁制单开铁柜，里头放着扫把、拖把和水桶——只有这样。

不过，铁柜里有一滩暗红色黏液，而散发恶臭的就是这些黏液。

松浦同学皱起眉头来。

「当时只有一瞬间，其实我也看不太清楚；不过，看起来很像面目全非的尸体。」

「很像腐烂的尸体，肿胀溃烂的感觉。」

这么说的是另一个男孩。

目睹异常物体时，大家都忍不住撇开了视线；就这么一瞬间，物体便消失了，只留下不知为何物的污渍。

「我好像看到它垮下来。」

又有另一个男孩说道，他说他看见那个物体整个崩塌，被吸入地板里，消失无踪。

「这里有什么怪谈吗？」

诺尔泰然自若地问道。

「曾传出怪声，喀咚，很像重物撞击的声音。」

男孩说道，聚在教室角落的女孩们则说：

「也有人听过低嚎声。」

「还有人打开铁柜时，看到黑色人影。」

诺尔点了点头，环顾学生。

「有谁可以替我拿个塑胶袋或是不要的容器来吗？」

角落的女孩动了。

「呃……药盒行吗……？」

「可以送我吗？」

「可以。」

她从书包中拿出一个粉红色小容器，取出里头的药丸，将剩下的盒子递给诺尔。

「谢谢。」

说来令人傻眼，诺尔连眉毛也没动一下，便掬起黏液，放入盒中，盖上盖子，并用手帕包起来……真是太猛了。

「这是什么？」

和尚皱着眉头，屈身观看。

「不知道。我会送去分析，不过结果应该得等一段时间后才会出炉——约翰。」

诺尔回头望着约翰，约翰意会，点了点头，拿出了小瓶子。他轻轻地画了个十字，挥动小瓶子，只见小小的水滴朝着铁柜飞去。

「我们在天上的父……」

他念念有词，泼洒圣水——说来惊人，恶臭急速变淡，当他祈祷完毕，说了声阿门，并再度画十字架时，臭味已经消失无踪，暗红色黏液也变淡了，几乎变成无色透明，并失去了黏度，看起来就和水一样。

「好厉害……」

有学生喃喃说道。

诺尔把手帕包起的盒子拿到鼻子前（……呕！）。

「……这边的臭味也消失了。」

「这么说来，果然是灵异现象？」

「是啊！如果有时间搬器材来就好了。」

……别强人所难了。

诺尔回头看着真砂子和约翰。

「如何？」

在诺尔的询问之下，约翰说道：

「除起灵来没什么感觉……」

说着，他看了真砂子一眼。真砂子微微歪了歪头。

「好像消失了。刚到这里的时候，里头确实有股气息。我不知道性别或特征，但可以感觉到一股晦暗的意念，或许是自杀者的灵体。不过，它对这所学校似乎没有执著或因缘。」

……哦？

诺尔回头望着目瞪口呆的学生们。

「这里我们会再除一次灵。为了安全起见，我先在铁柜上贴符咒。」

「请问……」提供药盒的女生问道：

「……这样就不会再发生可怕的事了吗？」

诺尔点了点头。

「不过，我无法百分之百保证。如果这里又发生异臭等异常状况，请别去碰它，立刻通知我们。」

4

「我觉得像是虚张声势……」

从教室回来的路上，和尚喃喃自语。

「虚张声势？」

我反问。

「才傍晚就出现，而且还以那么夸张的姿态现形，可是实际上却没造成什么损害，对除灵也毫无抵抗。」

……哦，对喔！这么一说还满有道理的。

「傍晚是妖魔鬼怪开始出没的时段，不能大意。」

真砂子说道。

「话是这么说啦……」

和尚的话才说到一半，就传来一道开朗的声音：「灵能者先生！」当时我们正要从南栋的边缘走向穿廊；回头一看，荒木同学在走廊彼端挥手，她的身旁还有好几个学生。

「今天灯管没掉下来。」

她用开朗的声音说道，低头致谢；周围的学生也跟着低下头来。

和尚高声说道：

「现在还不能确定已经没事了，你们还是得多小心！」

所有学生都点了点头，向和尚挥手。和尚也向他们挥手致意之后，才伸手打开通往穿廊的双开玻璃门。我问道：

「你去除灵啦——是地科教室？」

「嗯。」和尚点了点头：

「昨晚去的。诺尔说虽然没有反应，但是毕竟发生过实质损害，还是除一下灵比较妥当。」

……哦！

「他们看起来开朗多了。」

「他们之前压力应该很大吧！怪事这么多，光是担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就够累人的了。」

……也对。

我点了点头，踏入穿廊，和一个男孩擦身而过。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我们，并在擦身而过之后，从背后说了句「请加油」。我回过头，只见他微微点头致意过后，便走向南栋了。

「看来我们备受期待的咩！」

约翰说道。和尚皱起眉头。

「真是的，看了学生这种反应，想跑也不好意思跑了。」

……喂喂喂！

连真砂子也有点失礼地附和：

「即使老师是那副德行，我们也只能忍耐了。」

说着，我们走过穿廊。当我们打开尽头的双开玻璃门时，看见几个学生聚集在前方的走廊上。我讶异地停下脚步，其中一人回过了头。回过头来的女孩问道：

「你们是灵能者吗？」没等我们回答，她又指着走廊说道：「来得正好，请看看这个。」

她话一说完，周围的学生便各自往左右站开。那是生物实验室底端——化学实验室前。起初，他们的视线前方看起来并无异状：我歪了歪头，其中一个学生屈身指着地板。仔细一看，褐色油毡的表面似乎红红的；暗红色污渍摩擦的痕迹在地板上一路延续。

我们走上前去，从各个角度打量；看起来似乎是脚印，但是并不清晰，颜色又和地板相近，难以辨识。这道疑似脚印的痕迹一路往走廊北方延伸，消失于物理实验室中；脚印旁边则有道拖行般的暗红色线条。

诺尔在脚印旁蹲了下来，并用指尖轻轻触摸；脚印似乎已经干了。

「麻衣，拿手帕或面纸来。」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所以没给手帕，而是递了包面纸给他。果不其然，诺尔用面纸抚摸那道脚印。脚印似乎完全干了，只是轻轻抚摸，颜色并未转印；诺尔用力擦拭地板，才成功撷取了红色。附着在面纸表面的似乎是某种红色粉末状物体。

「看起来……好像是血迹。」

说着，和尚也蹲了下来。

「颜色很像。似乎经过一段时间了，已经完全干掉了。」

「……脚印？」

「……好像是。应该是没有刻纹的平底鞋印……」

诺尔的视线转向脚印的起点。脚印始于化学实验室，敞开的门口内侧留有两个脚印。约翰窥探物理实验室，说道：

「在往内三步左右的地方消失了。」

「欸！」和尚发出僵硬的声音：

「这好像是拖着单脚行走的痕迹耶！」

这么一提，那道长长的线条的确很像拖着脚行走的痕迹，而且还一顿一顿的。

「化学实验室是不是有拖行脚步声的传闻？」

和尚说道，学生们点了点头。

「……这道脚印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诺尔询问，学生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女孩回答：

「打扫的时候没发现，后来要回去时，我掉了东西想捡起来，才发现的。」

和尚问道：

「你们打扫的时候有拖地吗？」

「没有，因为平时都是大略扫一下就结束了……」

女孩低下头。我想，一定非常「大略」吧！化学实验室的角落都因为尘埃而泛白了。

「走廊也是你们负责扫的？」

「……算是，不过我们几乎没扫过。」

学生们面露惭愧之色。

和尚露出苦笑。

「打扫对校方来说，也是无谓劳力的一环啊……这么说来，你们不知道脚印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知道。搞不好是昨天，或是更久以前……」

约翰仍在窥探物理实验室。

「这里也有脚步声传闻吗？」

……好像没听过。

我如此暗想，学生们也说道：

「好像没听说过耶！有脚步声的只有化学实验室吧？」

「可是，物理实验室几乎没在用啊！」

「啊，也对。这么一提，我上课也没用过。」

……嗯。

某个男孩抓了抓头。

「理科的特别教室几乎都没在用，只有化学这一科因为有个老师很爱做实验，所以上他的课会用到。」

「还有就是兼任老师会把准备室拿来当休息室使用吧？」

「是啊——或许是因为这样才没传闻的。」

男学生说道：

「别的不说，除了打扫以外，我们平时根本不会来东栋二楼……这里本来就没什么人经过，顶多就是偶尔会有学生跑去后面的出路指导室书库看考古题。」

「对啊、对啊！」另一个男孩点了点头：

「所以想偷偷躲起来玩的时候会来这里。」

「玩些有的没的。」

他们的口吻中带着苦笑——或自嘲的奇妙语感，我不禁歪了歪头。

「是玩狐仙吗？」

我询问，学生们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鲜少有人经过，正是绝佳地点。

中间的女孩战战兢兢地询问诺尔：

「这么一提……我听其他人说，灵能者说玩狐仙很危险，学校会发生怪事也是狐仙造成的。」

诺尔默默地点了点头。学生们满脸困惑，面面相觑。

「狐仙以外的也很危险吗？」

诺尔叹了口气。

「不管叫什么名字，降灵游戏都很危险，你们最好有这个认知。至少在这所学校，狐仙确实带来了不良影响。如果还有人在玩，必须立刻停止。」

就在学生们陷入沉默之际，突然响起了一道冷漠的声音：「喂！」回头一看，一个中年老师从穿廊的门探出头来。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学生们全都一起撇开了脸。老师走上前来。

「我不是问学生，是问那边的校外人士。你们怎么随便跑出来？不是交代你们别和学生接触吗？」

又来了？我不禁暗想，此时响起了一道小小的声音：「哪有这样的？」发出不满之声的不是我们的成员，而是学生。

「还有你们。」老师看着众学生：

「别理这些人。」

有几个学生本想开口说话，又低下了头。也不知道老师有没有察觉这些学生的神色，只见他对我们投以凶恶的视线。

「——真是的，也不知道校长到底在想什么，居然叫这种人来。总之，学生在校的时候，别在学校里四处走动。」

「可是……」某个学生下定决心，出声说道：

「那里有奇怪的脚印……所以……」

老师瞥了走廊一眼。

「什么也没有啊！别再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你们老是爱说些有的没的，以为这样很好玩，所以媒体才会赖着不走。不管你们再怎么胡闹，现实都不会停下脚步来等你们的。别再搞这种无聊的把戏，回去顾好你们的本分。」

所有学生都闭上了嘴。他们的表情和姿势都诉说着「多说无益」——他们似乎封闭了心房。其中一人面无表情地动了，其他人也跟着行动；他们走过老师身边，连瞧也没瞧上他一眼，回到了穿廊。

老师丝毫不以为意，目送他们离去后，又瞪了我们一眼。

「快滚！」

5

我们遵照他的话乖乖滚蛋，朝着学生会室迈进，尽可能避开学生。我们并不是不想遇见学生，而是如果碰面交谈被看见，倒霉的是学生。

当我们偷偷摸摸地走回学生会室，说来糟糕透顶，松山居然堵在门口，劈头就是一堆怨言：「你们去哪里了？」、「你们刚才在校内乱晃对吧？」、「别跟学生接触！」。最后甚至还说：「你们故意夸大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学生面前逞能，现在被学生捧上了天，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真的多说无益，只是浪费时间。

我们洗耳恭听松山的苦口良言，乖乖地低头道歉，想回学生会室，但是松山却怎么也不肯放我们走。他不断力陈灵能者这种人是多么地可疑，在他的心目中，显然把灵能者、神棍和以灵能力为号召的邪教混为一谈了。

「咦？怎么了？」

救星从楼梯出现了——是安原同学。

松山转向安原同学，指责学生会管理不周，放任灵能者擅自在校内走动，与学生接触。

「关于这件事，我已经征得校长的同意了。」

「——什么？」

「这是紧急状况，再说，不和受害的学生见面并聆听他们的说法，根本无法调查。虽然附加了『尽量维持在最低限度』的条件，但是禁足令已经解除了。校长希望灵能者进行必须的调查，尽早解决问题。」

松山本来想说话，却又瘪了瘪嘴，转身离去；临走前，他故意用我们听得见的音量撂下一句狠话：

「现在就这副德行，长大以后还得了！」

安原同学目送怒气冲冲的老师下楼离去，满不在乎地说道：

「唉呀，他真是太高估我了。」

和尚说道：

「他应该是在骂你吧！」

「咦？是吗？不是在说我前途不可限量？」

安原同学大言不惭地说道，并对诺尔低头致歉。

「先前造成您诸多不便，不过现在没问题了，就是最低限度这一点，要请您多多体谅。」

诺尔点了点头。

「要我把必要物品搬回会议室吗？」

「放着就好。」拉开拉门插嘴的是绫子。「我才不想待在职员室底下呢——怎么这么晚？」

「那些女孩呢？」

「我让她们回去了。她们好像很害怕，所以我给了些护身符帮她们壮胆，也拜托学生会的人和土歧田先生多照顾她们。」

「这样啊！」诺尔只回了这么一句，便回到学生会室里去了。照这么看来，诺尔也无意回会议室罗？顺道一提，我也赞成绫子的意见。

我们回到灵能者包厢，和留守组交换情报。其他学生会的人似乎也已经回去了，全都不见人影。

「师生的态度也未免差太多了吧……」

绫子叹了口气。我们离开后，在松山前来之前，似乎有别的老师上门怒骂，要求留守组把学生会室里的女学生交出来；绫子拒不从命，最后竟然是林出面把老师赶回去，真是太让人惊讶了。

「她们脸色苍白，真的很害怕；好不容易安抚她们，她们却又会触景生情，突然开始啜泣发抖。我怎么能把这样的孩子交给压根儿不相信她们说法的人？」

……就是说啊！

「对于灵异现象的受害者而言，最严重的问题就是旁人不相信。被嘲笑、相应不理，或是被指责在说谎，都会让受害者更加痛苦。这个学校的环境可说是恶劣到了极点。」

「是啊！」真砂子也点了点头：

「有些人的心灵因此留下很深的伤痕……」

和尚也叹了口气。

「那些老师根本不相信啊！」

「就算不相信，至少学生是真的认为自己看到了可怕的东西，老师也该体谅一下吧？学生怕成那样，老师却一点同理心也没有，一味认定学生是在胡闹或一时昏了头。」

绫子非常愤怒……这家伙其实挺有爱心的。

和尚也一脸不悦地说道：

「否定派都是这样。」

「可素……」此时插嘴的是约翰：

「发生了这么多怪事，老师都没看见吗？」

……对喔！

「听说有看见。黑狗出没的那个班级，事发时老师也和学生一起四处逃窜。」

安原同学的班级也一样，曾有老师昏倒。

「就素说啊！老师当然也会怕的咩？」

「也对，老师不见得全是否定派的。像我们学校也一样，有的老师很信这个。」

不知道实际情形如何——我望着安原同学。

「所以校长才肯让步啊！」

……啊？

「哦！」和尚高声说道：

「原来如此，校长背后也有害怕的老师啊！」

「听说就是这些老师强烈要求校长雇用灵能者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顺便帮学生说说话？」

「大概是怕损了自己的威严吧！」

……威严是吧？

正当我们谈论这件事时，一旁的诺尔对林说道：

「化学实验室的数据整理好了吗？」

……他根本没在听嘛！

「整理好了。」

「昨晚没反应吗？完全没有可疑的现象？」

「没有。」

林断然说道，诺尔沉默下来。

「怎么了？」

和尚询问，诺尔皱起眉头。

「那道脚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哦，实验室前的脚印啊！会不会是昨晚？因为我们动手除灵，所以灵体逃跑了。」

「搞不好原本就在那里了。」

绫子一派轻松地说道。诺尔翻阅问卷。

「物理实验室果然没有怪谈报告……」

「或许只是碰巧没人看见吧？学生说过平时几乎不用物理教室的。」

「不过……」说着，诺尔停下了翻阅问卷的手。「扫地用具柜里有声音。」

……哦，二年一班的。

「听到重物落下的声音，打开柜门一看，看见了黑色的人影——也有这种报告。」

嗯，那个班的学生说过。

「还有另一个关于声音的报告，可是没有关于异臭或液体的。」

绫子歪了歪头。

「难道灵异现象增强了？」

「或许是吧！不过，灵异现象的性质好像有点改变，这一点让我觉得很奇怪。」

和尚盘起手臂来。

「学生怕成这样，增强也是理所当然的。」

……哦，对喔！

「如果人类害怕，就会赋予灵异现象能量？」

「没错——不过，学生本来有没有这么害怕扫地用具柜，倒是个疑问。」

「一定要害怕扫地用具柜才行吗？如果是笼统的恐惧呢？」

「应该有影响，可是会大到足以改变灵异现象的程度吗？」

绫子插嘴说道：

「或许是全校学生的恐惧心影响了各种现象。」

「不无可能，不过实际上呢？」

「会不会是因为……狐仙？」真砂子说道：「现在流行尚未结束吧？说不定学生仍在进行降灵术呢！召唤灵体的意志和对于灵体的恐惧感产生了影响……」

「不会吧？」绫子皱起眉头：

「发生了这么多怪事，还会继续玩吗？」

「好像还在玩。」

我加以解说。在化学实验室前遇到的学生曾询问我们玩狐仙是不是真的很危险，这代表他们现在应该还在玩。

「他们明明怕成那样……没想到他们的神经还挺大条的。」

「并不是害怕的人在玩的吧？而是有些人并不是很在意。」

诺尔露出凝重的表情。

「不见得，也有可能是因为害怕才玩的。或许他们是想召唤引发怪事的灵体，询问它的用意、有没有害人之心，如果有，会以什么形式降祸、该怎么样才能避免之类的。」

……啊，原来如此。

「又或者正因为面临超乎常理的怪事，才要寻求超乎常理的建议。的确，看他们的样子，应该还没停止；狐仙风潮虽然已经退烧，但仍在持续中。或许有的学生已经玩上瘾了。」

安原同学开口说道：

「要我叫大家别再玩了吗？」

「你能昭告全校？」

诺尔反问，安原同学歪了歪头。

「成瘾的人的确可能存在，而这些人现在或许是因为不安才无法停止。不过，如果用口传的方式告诉大家很危险、别再玩了，应该会有一定的效果。」

「如果学生一再召唤新的灵体，我们再怎么除灵都没完没了。麻烦你了——还有……」

「成瘾的人？」

诺尔点了点头。

「或许其中有能力者。」

……啊，对喔！学生都是外行人，不见得真的能够召唤灵体；反过来说，现在灵体这么多，很可能是因为有灵能者——能力者参与。本人有无自觉姑且不论，如果有人拥有潜在能力，而那个人又玩狐仙成瘾，就能解释为何会发生这么多怪事了。

「搞不好不只一个。」

和尚说道。

「碰巧有好几个能力者？」

我歪了歪头。

「不是，我的意思是同一个团体里。狐仙是团体游戏，对吧？假设某人是能力者，而其他人常和那个人一起玩，耳濡目染之下，能力受到启发——或是潜在能力因此提升，也是有可能的。」

「会发生这种事吗？」

和尚自己也没什么把握。

「会不会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有可能。你想想，处理上次的事件时，我不是也说过吗？超能力取决于你相不相信自己做得到。」

「啊，对喔！假设有某个能力者能够随时召唤灵体，那么他玩狐仙的时候当然也能够召唤灵体。相不相信自己能够召唤灵体——这就是关键。」

「对对对。」

「的确，不能否定这个可能性……」诺尔表示赞同。「那就更有必要找出能力者了。」

「了解。」

听了安原同学明确的承诺，诺尔点了点头，喃喃说道：「还有……」并竖耳倾听校内的声音。

「人好像少了很多……几乎没抵抗吗？」

这个问题是对着约翰问的。

「几乎没有。昨天除灵的其他地方也都素这样。我想，除了特殊情况以外，应该用一般仪式除灵就够了。」

诺尔点了点头。

「等学生离校，可以开始行动以后，就展开地毯式除灵吧！」

第四卷 死灵游戏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