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血泪啊，洗刷我的圣都 序曲

<p>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p>

<p>翻译：riikin</p>

<p>已经很深很安详地疲倦了。他看着那个女人，心里这样想。或者说，这样的想法一直没有断过。</p>

<p>“汝也陪伴了我很长时间了，真是罪过……”</p>

<p>这是那个女人曾经说的话。</p>

<p>实在是看不下去。而且也无法做任何回答。他把视线对准了天花板，身上的黑色长袍发出滑动的声响。</p>

<p>听到这个声响——女人抬起了脸。</p>

<p>“为什么要往上看？”她稍显讶异——讶异的程度并不深，她多少已经预想出会听到什么回答才问的。</p>

<p>为什么呢？他也不知道。</p>

<p>天花板上没有任何东西。这里是要塞的内部，是被称作巴基里科库的远古要塞——残存下来的地下部分。他听说，地上的部分已经在遥远的古昔，和强大魔兽的战斗中被完全破坏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就连他的祖先都不存在于这片大陆上，神话一般的远古。</p>

<p>（她是……从那神话的时代一直活到了现在……）</p>

<p>所以已经很累了，这是千真万确。他做好觉悟，视线又回到了女人的身上。</p>

<p>同时紧紧地握拳。</p>

<p>“这地方喘不上气……”</p>

<p>女人脸色痛苦地说，困难地抬起右手，按住穿着绿色长袍的胸口。这女人很明显对自己身处的地方感到不满。她用厌烦的眼神看了看四周。供奉在祭坛上的六种龙族的石像，还有挂在祭坛深处墙壁上，自己那巨大的肖像画。</p>

<p>在他看来，肖像画的水平非常高。将背朝画站立的她刻画得栩栩如生。若是非要指出一个缺点的话，那就只有一个，这幅画无法将现实中她的每一部分都加以诠释。这样来看的话，画中的她要更为美丽。</p>

<p>但是这样一副没有反映出她的苦恼与绝望的肖像画，又有什么意义呢？</p>

<p>他仔细地看着现实中还活着的她。</p>

<p>表情中不带任何红润。闭着嘴时有咬住后槽牙的习惯，所以嘴角经常是紧绷的。透着清纯感的薄薄嘴唇勾勒出轻柔的曲线。绿色的头发。还有自身透着诱惑气息的不安定的眼珠——绿色的瞳孔。这是大地上最强生命体，龙族的证明……绿色的瞳孔。</p>

<p>她是最强的女人。是存在大陆上之中最强的。</p>

<p>在肖像画下方，也就是她本人的头顶上方，写着她的名字。这是一块金属铭牌——就算这个巴基里科库要塞的地下部分灰飞烟灭，这块金属铭牌依然会继续存在吧。作为旷野之龙种族唯一的司祭，伊丝塔席巴修道士的名字依然会得到保留。</p>

<p>“如果你觉得难受的话。”他眼睑半垂，对她说了第一句话，“还是快从这里逃出去吧。”</p>

<p>“已经没有……这样的力气……”伊丝塔席巴的说话声非常微弱。</p>

<p>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注意到一个问题：“你到底有什么目的？”</p>

<p>他的语调很尖锐，并且想往前走一步——但是脚根本动不了。</p>

<p>她的前额头发晃了晃，轻轻瑶头说：“这里……有我制造出的最后武器，一千只杀戮人偶。我……之后会对它们下达，命令……”</p>

<p>“命令？”</p>

<p>“我还没有放弃。我们存在的事实……不能就这样消逝……”伊丝塔席巴的绿色眼睛发出危险的光芒，并挑起眉毛，“我们确实犯了很多禁忌。但是，那些事究竟又有多严重呢……？”</p>

<p>男人静静地回答：“和巨人大陆取得了接触。”</p>

<p>“世界图塔那件事……吗？那又怎么样呢，女神早已发现这块大陆了不是吗？”</p>

<p>“地下剧院的事呢？那太危险了。”</p>

<p>“我已经严格命令在那里待机的人偶，要彻底进行知识传授对象的挑选。即受到破坏也会遵守命令的。”</p>

<p>男人的喉咙动了动，似是想发出指责。但是一瞬间，男人又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一时间，他们都彼此沉默了。</p>

<p>男人仔细斟酌语言后，打破了平静——他想着去打破，但是也没有能够完全打破。</p>

<p>他平静地说：“……并且还不断地违抗‘圣域’的指示。”</p>

<p>“那根本不能算是罪行。”</p>

<p>听到她快速的回答，男人不由得露出微笑。他把微笑凝固在脸上，指指自己的胸膛说：“造就出了我们……”</p>

<p>“那绝对不是什么罪行！”女人比刚才更加迅速地做出反对。</p>

<p>男人露出和刚才一样的微笑——不，这是自嘲的笑容。</p>

<p>强势地抬起头的女人，与迎合她的视线般与之对视的男人。两人的视线没有发生激烈的碰撞，而是渐渐地彼此纠葛在一起。</p>

<p>首先把表情松懈下来的，是那个女人。纠葛的视线被解放了。女人像被抽了力气似的，颤抖着说：“是吗。连你们，也认为那是我们罪恶吗……”</p>

<p>“修道士。你……以及你们——”男人边说边向前靠了靠，身上的黑衣服摇晃了几下，“——你们将我们的祖先从灭亡中拯救了出来。毫不犹豫地将那些流浪者请入都市，给他们实施教育——真的是非常感谢——并没有把他们当成奴隶。”</p>

<p>自嘲的笑容变得悲伤，继续说：“没有冷落，也没有娇惯。你们使人类种族获得了自立。哪怕是赌上性命，依然守护着我们。没有让我们自大，也没有让我们绝望。你们自始至终都是理想的指导者。我们爱戴你们，崇拜你们，为你们而陶醉。”</p>

<p>接着……他从怀中拔出一柄银色短剑：“但是……你们所做的行为，应该是有什么理由吧，我说的没错吧？”</p>

<p>“不服吗？”伊丝塔席巴对男人手中的短剑看也不看，小声说，“这是对把你们带到这个世上感到不服气吗！”</p>

<p>“我没有任何不服。对你的爱戴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哪怕你有什么样的计划。但是——”男人朝伊丝塔席巴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对大多数人民而言，情况就不同了。他们连自己做出决定都做不到，不对，是已经做出的决定，受到了背叛。他们推选出了我，表面上，我是来斥责你的谈判者——实际上，我是为了杀掉你而来的复仇者。”</p>

<p>他的脚步不慢，却也不快。就像祭祀时，迈着礼仪性的步伐前进的神官一样，庄重而毫不迟疑。</p>

<p>“没错。你们——背叛了我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