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第四谱祭神雷

☖ 出道

那天一大早，天空就一片嘈杂。

「请到千驮谷将棋会馆。」

我一个人走到医院前的出租车乘车处，坐上停着的私人出租车，告诉司机目的地。

「将棋会馆啊。这么早……啊? !」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我的脸，睡意一下子烟消云散，大声说道。

然后来回看了看我的脸和收音机。

「今天的头条新闻不管怎么说都是《浪速的白雪姬》的职业出道战!几天前就在东京都内逗留的空四段，在10点开始的龙王战——」

广播、电视、网络都会像这样继续报道今天我下将棋的事吧。

他战战兢兢地问道。

「那个……要不要关掉?」

「不，就这样吧。」

如果播放着广播，应该不会有人来搭话吧。

闭上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在今天的对局上。

车子静静地开动了。

司机好像没有设定导航，这让我有些不安，但时间充裕，所以我没有说话。

「现在，空四段乘坐的车正从外苑往西往南行驶，再过十分钟左右就会到达将棋会馆。」

在红灯前停车的时候，司机从车窗仰望天空说:

「哈哈，好厉害啊……从空中追着这辆车……」

吵吵嚷嚷是因为媒体的直升机在监视我。

从升上四段到今天的出道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本以为稍微平静下来了，没想到反而过热了。

——正如男鹿小姐所说。

自从确定了出道战的日程后，我就远离了周围的人，除了工作以外，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度过。

无论是桂香妈妈，还是八一、父母，还有今天的对局前即使男鹿小姐强烈地说「接你去吧?」，我也说想一个人去。

作为职业棋士，一个人战斗下去。

我比任何人都想向自己表明这种觉悟。

「成为空四段出道战的对手的祭神雷女流帝位是比空四段大两岁的十八岁!以其年轻的年龄连续三期保持女流头衔的超级强手!」

收音机里传来今天对方的消息。

解说的是鹿路庭女流二段。

「而且两个人在mynavi女子公开赛的正式比赛中只打过一次！那个对局是空四段的胜利……但是，实际上那个祭神犯规了！如果平常做的话，不是祭神赢了吗？也有这样的意见。胜负是空四段的胜利，才能是祭神小姐的上风」

「不过，空四段已经是职业的了，战胜女流棋士是理所当然的吧?」

「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 ~但是祭神小姐对职业棋士的战绩在女流棋士中是绝对领先的哦!甚至还出现过以特例让她成为职业棋士的讨论——」

这时，车突然停住了。

在鸠森神社前的红绿灯左转时，因为人山人海，车子无法前进。

「哇!这是……」

司机握着方向盘，一时语塞。

「不是这辆车吗?」「上车啦!」

就像僵尸电影中的一幕一样，举着智能手机的无数人将出租车团团围住。好像是听到新闻的看热闹的人聚集在一起。

「怎、怎么办?不能强行闯过去……」

司机发出胆怯的声音。

给联盟打个电话就能得到帮助吧。

只是今天不想做那个。我想坚持自己的任性。

「从这里开始我会走着过去，给您添麻烦了。」

「是吗……那个，不用付钱，你可以替我签名吗?」

递过来一支油性的笔。

面对犹豫不决的我，司机又说道。

「上小学的女儿受你的影响开始下将棋了，周末总是带着女儿来这里，然后再去上班。」

「啊……那么你知道将棋会馆在哪里吗?」

我接过笔。

「你可以在窗户上签名吗?告诉他『浪速的白雪姬上了爸爸的车』，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虽然是第一次在玻璃上写字，但总算写得很漂亮。

字没有颤抖，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么紧张。

「谢谢!比赛……嗯，叫对局吗?加油!」

「是的，你也要努力工作。」

「今天工作已经结束了，我想让女儿先去那里。」

我忽然在意起来，在下车前问。

「你为什么总是说到女儿?」

「啊?啊，不……我不知道该不该对职业棋士老师说这样的话……『多输一点吧』。」

「这句话真棒，我一定很快就会变强的。」

幸运地碰到了一位好司机，我一边受到安慰，一边走在通往将棋会馆的坡道上，这是我成为职业选手后第一次踏上通往将棋会馆的路。

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挤满道路的看热闹的人……。

在联盟前等待的记者们一齐把摄像机对准了这边，拿着话筒的记者们兴奋地开始说话。

「白雪姬!!现在，空银子四段到达了!!」

「头发好像比以前长了!!」

「是许愿吗?」

「虽然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她越来越美了!」

到达入口后，我回头看了看。

然后深深地低下了头。因为我觉得作为职业棋士应该这么做。

「加油!!」「白雪姬，不要输!」「糟了糟了!真的是眼前有个空银子!」「给我也签名吧签名!!」

每个人都举起手机，顺便说一句加油的话。

我只把不知道名字的司机说的话记在心里，走进了将棋会馆。

男鹿先生在一楼的门厅等着我。

「早上好，今天请您在五楼的『香云公园』进行对局。」

「不是四楼吗?」

「因为是转播的关系。正如你所见，大批记者蜂拥而来，所以我们确保了便于拍摄的房间。」

五楼大部分是住宿室、直播工作室和演播室，还有女流棋士室，对局时使用的并不多。

在棋战级别较高的龙王战中使用的也很少吧。

「……这样说是表面上的。问题是女流帝位的奇怪行为。为了不影响到其他的对局，只有一局在五楼进行。」

上了电梯，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男鹿小姐小声对我说。

总之就是隔离。

确实，祭神雷的问题行为很多。最明显的就是对八一的纠缠……自从被那个小鬼雏鹤爱消灭后，就再也没有传出过关于关西的传闻。

不过，也有让人担心的地方。

从输给那个恐怖小鬼之后不久，原本就不稳定的将棋，变得更加不稳定了。

——不……那不是很不稳定。也有几乎坏掉的将棋……。

在上升的电梯里，男鹿先生说道。

「电梯旁边的501号房间从昨天开始就有四层空租来住宿，用餐请在那里。另外，隔壁的房间也在使用中，请不要弄错。」

「帮了我大忙了。」

房间里还有床。时间长达五小时的将棋还没有体验过。就连女流头衔战的三个小时也要一直待在对局室里，以我的体力来说是很困难的，所以有一个人可以休息的地方让我心里踏实。因为像以前那样使用女流棋士室会有所顾忌……。

到达五楼，电梯门一打开——

「早上好，空老师!!」

一个穿着晒得黝黑的制服的女孩站在电梯里一动不动地等着，和我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气势汹汹地开始说话。

「请允许我做今天的记录员，这是登龙二段！！空老师的首场比赛在关东，所以每天都给干事打电话『绝对想做记录员！』，最后拿到了在合格资格。然后最想告诉他，祝你晋升四级！！」

「……谢谢。登龙小姐也恭喜你升段。」

「啊，尊如死。」

虽然不是坏人，但偶尔也不能理解她在说什么。

男鹿小姐委婉地催促我进去。

「一般的记者都要在对局前十五分钟进入会场。请趁现在准备一下……恐怕有记者进去的话就会动弹不得。」

我点了点头，把手放在第一次走进的香云的隔扇上。

正要进去的时候，男鹿小姐叫住了我。

「空四段，请保管电子设备。还有，不好意思……」

「金属探测器，请进。」

男鹿小姐把原本就关机的手机递给我，向我鞠了一躬，开始工作。

「哔哔哔」，有什么反应。

是八一给的表。

突然，身体发热了。

戴着恋人送的手表进入神圣的对局室，感觉像是被将棋之神责备了……。

「只有手表，没问题，请进。」

我走进房间。

壁龛里挂著《日日是好日》的香云间，为了让转播用的摄像机和众多的记者进来，窗边的拉门被移开了，相当宽敞。

看向上座的瞬间——

「太晚了，假的。」

突然，尘封已久的记忆被唤醒了。

「…………!!」

祭神雷还没到。

但是，那个声音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回响。从那天起，一直。

假货

把自己的棋子放在对方的棋子上，这是前所未有的犯规，那个怪物这么说着……看不起虚伪的胜者。

——可是……如果是现在的我，已经能在三段联赛中看出棋局了……! !

打开对局通知的瞬间，我……满心欢喜。

这样一来，那个声音终于可以消失了。

——我重生了。从地球人变成将棋星人。今天，我来证明那个。

「空老师?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被登龙小姐这么一说，我被拉回了现实。

「啊……那么，在关东的话，茶是自己泡的吗?」

「是啊。因为是装在一个大水壶里，所以感觉像是在接水。第一杯可以由我来冲。」

「请给我一个托盘，一个茶杯，一个杯子，给我泡茶。」

「遵命!!」

兴高采烈地走出房间的登龙小姐。

目送着她的身影，我把随身行李收进壁橱，慎重地确认坐垫的触感，坐到了上座。

最后……第一次摘下一直戴在手上的手表，放在榻榻米上，闭上眼睛提高注意力。

记者们上楼梯时传来的像地鸣般的脚步声，将棋会馆开始摇晃起来。

☗ 扇子

银子的出道战将在东京举行。

我还住在名古屋。

「……您好!今天就拜托您了!」

到达位于名古屋港的超大型活动会场后，我被巨大的会场规模吓了一跳，悄悄地从相关人员入口进入会场。

「九头龙龙王老师，带着女人进来吧!」

「我带你和女生一起去休息室!」

稍微稍微稍微——!!

「这个人是中继工作人员!是相关人员!!只是刚才偶然在车站和他在一起而已!!」

我慌忙否认，跟在后面的美女抓住我的胳膊说:

「非也非也!我们只是住在同一家酒店而已!」

「因为是联盟介绍的!所以当然是不同的房间!话说你这个样子的时候说的是标准用语吧!?角色没有错乱吗!?」

「是的。」

就像狐狸化了一样，一瞬间改变了语气和表情，言不由衷地说。

「可是，只有我一个啊?对这种幕后节目一样的对局的转播人员举手的记者。」

「幕后节目……确实是师姐的将棋很有人气……」

今天的象棋撰稿人都去了东京。

因为报纸、杂志、网络媒体等所有媒体都蜂拥而至。

而且，如果是女流头衔的持有者，作为解说员应该会受到电视台的青睐。

「嗯，谢谢你，今天的直播就拜托你了。」

「不不，我也想亲眼看看东海地区象棋热的盛况。」

「啊?气氛热烈……?」

赏金王战半决赛。东海大会

第一轮的大阪大阪大会，第二轮的东北大会，我顺利晋级，为了第三次对局，从昨天开始就来到了名古屋。

赏金王战和「难波王将战」一样，儿童大会也会一起举行。

最喜欢华丽和豪华的名古屋人借了这么大的会场，搞得很隆重……一直被不安所驱使，担心自己会不会变得无精打采。

但这种不安，一看会场内部就烟消云散了。

「哇!!这么大的会场……不是超满员吗!!」

到底有几千人呢?

满眼的小学生。所有人都在下将棋。简直像做梦一样。

而且——

「……女孩子，不是特别多吗?一般是男生九成、女生一成的感觉，可是男女各占一半……不!是女孩子更多的程度……!」

「不愧是龙王，竟然能瞬间算出小学女生的数量。」

不，我没有那种技能。

「名古屋是关东、关西以外唯一有研修会的城市。这里的环境很容易培养女流棋士，所以原本女子的将棋热情就很高。」

「我听说东海研修会的女孩子很多……没想到会这样……」

「增加这么多是最近的事。」

「啊? !这……是受了师姐的影响吧?」

鹄小姐微笑着。这是肯定的信号。

「实际上，因为指导的棋手人手不够，所以有人邀请我去参加研修会。我想看看他们有多热情。」

真是超乎想象啊……鹄小姐喃喃道。

「受此热潮的影响，福冈和劄幌也开设了研修会。听说仙台也在筹备中。」

「啊，没关系吗？一口气张开手……」

「据说赞助商也确保了，空四段直接亲自上去请求，结果一击而中。」

「师姐？ !连这种工作都做吗?」

「听说她在名古屋出演了电视节目，还宣传了这次大会。『只是中途下车而已』。托您的福，盛况空前啊」

仔细一看，女孩们的头发……和我送给银子的一样的雪结晶的首饰闪闪发光。

「大家都想成为空银子。」

「……」

「而且，你今天也想作为师弟握个手回去吧?」

虽然语气轻松，但眼镜后面的眼睛却很认真。

赏金王战实行胜者在最后与到场的所有人握手的服务。

「…………下不好的将棋不能给你看啊。」

今天我下的将棋确实是幕后节目。

可是……和银子一起战斗。有了这样的感觉，身体开始发热。

正被女小学生们散发出的热情所感动，负责带路的人边走边搭话。

「九头龙老师，中午吃哪个好呢?」

「啊，有几种菜单吗?」

「好的，请从这边选择。」

递过来的菜单上写着三道菜。

「豪华味噌猪排便当(带红色)」

「味噌炖乌冬。」

「味噌猪排三明治(带沙拉)」

不管选哪个……味噌……。

「那……就吃这个味噌猪排三明治吧。」

「好的。啊！芥末和蛋黄酱可以去掉，您觉得怎么样？」

我想问你能不能去掉味噌。

今天的将棋，将会是一场让人口渴的战斗……在各种各样的意义上!

到达相关人员休息室时，电视前已经聚集了职业棋士和女流棋士。

「哦~ ~ ~……咦?大家都在看什么呢?」

「这是空四段的出道战。」

一个从远处懒洋洋地看电视的年轻男子说道。

是关东所属的职业棋手二冢双未来四段。

在上期的顺位战中中了奖，又是帝位战第一局的记录员，所以一见面就寒暄几句。还拥有对AI全盘了如指掌的现役东大生的面孔。太聪明了，初中毕业的我难以接近。

「二冢老师，谢谢你。」

「……」

鹄小姐一打招呼，二冢四段也默默地低下了头。

顺便一提，今天的空银子四段出道战，地面波完全现场直播。奖金王战这边只转播棋谱……。

「有传言说，这家电视台向联盟支付了好几亿的播放权费。」

「从下个月开始的女流玉座旋转战，名古屋这边也将成为对局场，真是太好了!」

「多么受欢迎啊!」

名古屋的棋士们一边看着电视里的银子，一边谈论著这样的传闻。势不可挡。对于因少子高龄化将棋人口不断减少的地方来说，白雪姬热潮简直就是拯救之神。

两冢四段从那样的地方保持距离，慵懒地看着电视，嘟囔着。

「祭神还没来。」

「什么? !」

我和鹄小姐同时叫了起来。然后两个人同时看了看表。

「马，马上就十点了!?」

我这么叫了一声，电视里的银子平静地说。

「登龙小姐，我们先摆吧。」

「啊……是、是!」

跟记录员打招呼，两人在棋盘上摆好棋子，然后甩出的棋子也先走了。

每当有人迟到时，我都会这样处理。

「……五枚钱。」

就在那一瞬间，坐超特急列车到振子为止，五枚步散落在榻榻米上。

声音明亮得不合时宜。

「太好了！这边的先发制人也来了♡」

一只手拎着便利店购物袋，一头金发的女高中生。

她在房间的入口咯咯笑着。

「啊，祭神大人……!」

记录员一边捡起散落在榻榻米上的棋子，一边对好不容易出现的另一个对弈者喊道。

「……祭神……老师，十点了，请快点。」

「哎呀哎呀」

十点之前进对局室就安全了……尽管如此，在如此引人注目的对局中，在时间紧的情况下入局并不值得称赞。

雷在下座坐下，一边发出沙沙声，一边从便利店的袋子里取出各种各样的东西，并排放在盘子旁。

零食

唇膏

眼药水。

斧头。

纸包装的果汁

和果子。湿纸巾。毛巾。

………………………………?

「『斧头』?」

记录员被这过分的举动吓了一跳，大声问道。

「啊，祭神老师!?那是……」

「扇子」

不是吧。

「咦……这是斧头吧?」

「斧头。」

二冢四段立刻回答了我的话。语气很冷静。

那的确是一把斧头。

这是一把连女生都能用一只手拿得动的小斧头。就像电影里坏人扔过来的那样。

记者们也开始议论纷纷的。

「真的可以吗?那个……」

「会不会被金属探测器卡住而犯规?」

「但又不是电子设备……」

看得出来大家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那倒是。大受瞩目的空银子职业出道战。但是一般的媒体不知道该如何报道将棋。

这时，带着斧头的女高中生就像宫本武藏一样登场了。不可能不觉得有趣。

鹄小姐冷静地指出。

「我们特意把他隔离到五楼，男鹿小姐不会怠慢检查身体的，这是玩具吧?」

即便如此，把这种东西拿到对局室来，还是会觉得莫名其妙。

「以前我都是把报纸和杂志拿到对局室里，一上午都在看……斧头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位高龄的棋士发出了惊讶的声音。没有人笑。笑不出来……。

你是想让银子动摇吗?

还是……你真的疯了吗?

在那样危险人物最近的地方的银子，在对局前为了不让心乱，从振子的瞬间开始就一直闭着眼睛。不愧是。

但是，当他睁开眼睛看到雷的脸的瞬间，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声音。

「你，那个……」

「嗯?」

雷把斧子和扇子一样地横放在坐垫前面，自己也贴在榻榻米上，用纤细的手调整着斧子的位置。听到银子的声音，她伸长了脖子。

「啊，这里啊。」

雷把手放在脸上。

祭神雷的一只眼睛………………蒙着眼罩。

☖ 税金

眼隔了好几年，棋盘对面的这个女人已经变了好多。斧头和眼罩都莫名其妙。

但也有不变的地方。

「哇!」

下得特别快。

振子先手的祭神雷率先用第一手拉开了角道。等不及记录员开始对局，也不行礼，把手伸向棋盘上。

简直就是野生动物。当然是肉食的。

「……请多关照。」

我一个人行了个礼，停顿了一下，比平时更深地垂下脸，朝着飞车前的车头迈去。注意不要看到照相机的闪光灯。

「那么，各位媒体请在这里离开——」

男鹿小姐还没说完，祭神雷就发出「嗖」的一声，让飞车向旁边滑去。

仅用两只手就明确了其战斗型态——

「三间飞车!」

「这是好战术吗?」

「振飞车对你不利吧?那么白雪姬赢了?」

不懂将棋的媒体，只能胡乱地继续拍摄。

男鹿小姐用力咳嗽了一声，低声宣布。

「……请各位媒体机构离开。」

面对这种不容分说的情况，记者们终于走出了房间。

空空荡荡的对局室。

平时我喜欢安静的空间，但今天很多人都走出去的瞬间……感到无法忍受的不安。这是第一次……。

祭神雷和棋盘。感觉就像和猛兽单独被丢进笼子里一样。

明明是这么大的房间，相反却有很强的压迫感。

——啊……这就是所谓的不擅长意识。

小时候印进脑海的那张照片，是为了让狗养大的狮子不管多大都不能违抗养它的父母的狗，让我的身体蜷缩着。

——只有胜利。

我淡然地进行着棋局。祭神也与对局姿态形成鲜明对比，组成毫无异样的三间飞车。一辆普通的三间飞车挡住了拐角。

但是变化在第十五回合等待着。

「……你上银了吗？?」

一般来说，左边的银是用来防守的，而祭神则是用来攻击的。

——这里是第一个山头……。

是为了受到祭神的攻击而进行防御吗?

或者……还是由我方发起急战，互相进攻呢?

「用急战对抗振飞车的将棋，不是攻倒而是一边赚取点数一边战斗的感觉。」

脑海中浮现出那句「运子的巨匠大师」。

「所以防守的力量也是必要的。虽然我觉得这很符合银子的棋风……但要想把棋下好，经验是不可或缺的。」

自己有这样的经验吗?

我和生石老师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对话。

只是……老师下三间飞车的时候，一定是把银放在6八的情况下战斗的。这是为了用银接受居飞车从6筋进攻。

祭神雷似乎不打算用银来防守，而是打算用在进攻上。

——通过不断操纵银，防御力就会下降……不过，美浓围还是很坚硬。麻烦啊……。

先手玉还在中央。

不过，右边的那枚银也已经升起来，做好了加入美浓围的准备。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空银子了。

和祭神雷和其他将棋星人职业棋士一样，不用看棋子的好坏就能抓住机会。读棋的速度也相应提高了。有作为生物的等级提高的实感。

——即便如此……没有保证不会犯错。

而且这个对局绝对不能输。因为职业棋士不应该输给女流棋士。

所以我追求绝对。

「哦————————……嗯!!」

深吸了一口气, 我踏进了在三段联赛中与创多作战时感受到的那个世界。

——计算一下!看谁快……! !

从一开始就投入大量的时间和体力去读棋。

祭神雷的进攻速度快?

还是我——钻进穴熊的阵型里更快?

「能组的时候就组穴熊。」

正如我对万智小姐说的那样，我实行了那个。

来得及。因为我已经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祭神依旧快速地出手。它就像在牵制我钻进穴熊一样，不断地用脚踩着我的脚，我毫不在意地操纵着香车，把玉滑进了棋盘的一角。

——钻进了穴熊!太好了……!

局面按照自己的计算进行着。反而比自己想的要省事……这不是做得很好很好吗?

——先下手为强。你小看我了吗?

不管怎么说，这边的围攻已经完成，那边的进攻和防守都是中途半端。轻松多了。

正要伸手去拿茶杯喝茶的时候。

「……没有下啊。」

「嗯?」

「5筋步没有下出来吧?」

面对低着头这么说的祭神，我……。

「……能省略的部分就省略，这就是现代将棋吧。」

我怀着与居飞车穴熊搭档的安心感，不由得回答了祭神雷的话。

回答我……糟了。

原本只想着组出穴熊的我，已经完全忘记了。以前，我和八一一起读了很多绘本，从中得到了很多教训。

不管是什么样的传说故事，童话故事。

在回答怪物的话的瞬间——悲剧开始了。

「银子啊。」

那只怪物用又长又尖的舌头湿润着嘴唇，呼唤着我的名字。

「你忘了税金啊。」

「税金?」

「是啊。」

她像爬起来似的双手搭在棋盘上，把脸凑过来，祭神雷像蛇一样伸出舌头喃喃道。

「银子得到了很多吧？那么不交税就不行了。不能贪得无厌哦？逃税的话必须要接受惩罚…………比起没交的税金，必须要付很多。满满的满满的满满的满满的满满的满满的满满的满满的……你真是太棒了！」

税……金?

将棋术语中的「税金」，指的是在选择战法时必须使用的手。

而且很多情况下那个意味着要动端步。确实我没有用端步防守过——

「居飞车穴熊的税金是五步。」

祭神指着我中间那个没动的步，说道。

「而且，历史上第一个女性职业棋士的名誉，以及八一的恋人之类的这种后山令人羡慕的地位的税金………………在出道战中输给女流棋士，留下了永久的刺青。」

「……哈!?你在说什么……」

就在我脱口而出的瞬间，

「……………………………………果然是这样。」一改之前异常的高涨情绪。

怪物用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声音喃喃道。

「……喂!!」

我闭上嘴的同时，用银子堵住了藏着玉石的穴熊的入口。

祭神雷以快棋的方式让银更加靠近这边。连盘都不看。只是盯着我的脸。

为了甩掉像蛇一样爬过来的银，我浮着飞车横着牵制!

为了挡住这一手，我不敢迈出5筋步。

——读赢了!!

但是。

看到那个浮着的飞车，祭神以快棋的方式——按字面意思下出了人类无法下出的棋步。

「啊!」

祭神雷翻转右手。然后下出了一手。

1七桂。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让桂跳起来了!?……在边上!?……在边上!?」

我反复确认桂马的位置。

没错。朝一端跳去。没错……。

通常，飞到边上的桂会被人下手。

因为下一个可以跳跃的地方就只有一个，选择的范围就变小了。

不!说起来，如果要破解美浓围，控制在玉背后的桂马应该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那个桂马，跳得这么快………………你的意思是……」

我还以为肯定是美浓围呢。

本以为是正常的三间飞车，以银为主要攻击。

我觉得这样做未免太中途半端了。所以判断是我读赢了。

可是——

「不把玉……围起来?就这样战斗……?」

这种可能性…………一瞬间读不出啊…………?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祭神就完全没有打算组美浓围，也没有打算下普通的三间飞车。

明明看的是同一个棋盘。

明明看到的是同样的局面。

——我和祭神雷……看到了完全不同的东西……!?

我愕然了。

必，必须尽快转换想法……!但是，祭神的目标是什么，在棋盘上画什么样的画，完全看不出来……。

「既然如此!!」

为了进一步提高穴熊的防御力，我把金凑了上去。不要被对方狡猾的举动搅乱，只要坚持自己最初的主张就可以了。

对方已经连美浓围都组不上了。

与之相对，这是穴熊。在进攻上可能落后了……但是!

「等轮到我的时候，我会反将一军。」

「绝对不能认输~ ~ ~ ~ ~ ~ ~ ~ !」

快速下棋就能让桂马跳起来的祭神。

向玉头飞过来的桂马，用「鹏投」来形容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祭神雷放出的斧头……迎风而来!

「感觉到了吗?风。」

一口咬定是扇子的玩具斧头。把那个戳向这边的怪物。

「…………!!」

脖子上吹来一阵寒意，我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在脖子上。为了确认自己的脑袋还放在那里……。

——本以为会拿在手上战斗的武器，没想到……没想到是用来投掷的武器!!

一边抑制着动摇的心，一边勉强接受了强行的端攻——

「啊~♡。」

「啊? !我……!!」

以为对玉头的攻击已经结束的时候也只是暂时的，这次被责备飞车。

回过神来，中央已经完全被压制了。

而且，先手所有的进攻棋子……瞄准着钻进洞里的我的玉……!

「只要不吝啬地动起5筋步，就能从中央拿出银来接受我方的进攻。因为逃税，所以很辛苦吧?」

说到这里，我才朦朦胧胧地抓住祭神雷要在棋盘上描绘的画面。

「和居飞穴搭档，一想到『我赢了!』就砍下脑袋的超攻击性三间飞车。」

祭神抚摸着斧头，陶醉地说。

「这边，我在电影里看到了把这个扔出去战斗的场景，看到了三间飞车，看到了电影的场景，看到了三间飞车，觉得麻烦，一边看电影一边下着三间飞车，这个战法就完成了哦。」

一切都脱离了我的将棋观，没有一点共鸣。真想把一切都当作是这个女人的幻觉而舍弃掉。

但不得不承认这种战术的优越性。

发出吼声的桂马斧和超音速飞行的角导弹。祭神雷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两件事。

这种战法的名字是——————「战斧」。

「……原来如此，真是个好名字。」

就像钻进穴熊里的玉一样，我已经哪里也动不了了。无论多么可怕的对手，多么可怕的战法，只要接受就能获胜。

明知对自己不利，还是接受了飞车交换。堂堂正正地，用专业的手势。

「对了，祭神……小姐。」

这次轮到我问了。

「你为了变强，交了什么样的税?」

「这边?」

祭神雷吃惊地抬起头说:

「这个嘛，这个嘛。」

她卷起眼罩。

下面是——————

☗ 非人类

————我在对局者专用的单间里穿好和服，为了缓解对局前的紧张，再次回到相关人员休息室。

二冢四段正在那里吃便当。一个人。

「啊……谢谢。」

我轻轻低下头，二冢也默默地低下头。

因为正在进行儿童大会的决赛，包括转播工作人员鹄小姐在内的相关人员几乎都去了舞台。

指导对局已经结束了，只有二冢先生在休息吧。

「………………」

我猜错了，默默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我要是能吃点什么就不用说话了，很轻松，可是已经穿和服了，不能吃饭了……但是马上出去的话感觉不好……。

忍受不了沉默，手自然而然地伸向电视遥控器。

打开电源——————放送事故正在进行中。

「哇!?」

画面上的异样景象让我差点连椅子都掀翻了。

雷把手指挂在眼罩上尖叫的场景被放映出来了！

「这里，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监视器都排成一行，看了电脑之间的将棋后，发现棋盘粘在了眼睛上。因此，如果在正常工作时不遮住自己的眼睛，那么就会再放送一次。」

雷把右手伸向银子的棋台，歪着头约一百二十度说道。

「呐・怎・么・样☆」

电视摄像机拍下了雷的眼球。

只有一只在微微抽搐，面朝另一个方向。

电子设备已经交给工作人员了，所以没能追踪到对局的进展……单看现在的局面，感觉像是被雷的攻势刺中了。这不得不承认……。

「啊，那家伙……他在说什么?」

我对着电视不由自主地小声说道。

这时，一个意外的声音传来。

「你也这么想啊，九头龙……先生。」

「啊?」

突然有人跟我说话，我看着那个人的脸。

「怎么回事，二冢先生?」

「怎么说呢。在我看来，在那里拿着斧头下将棋的和九头龙先生是同类。」

「……啊?」

啊，我和雷是同类!? 这个人不要说这种失礼的话……。

还是关东的年轻人中流传着我和雷以前交往过的传闻呢?网络上好像是这样的……嘛，我觉得与其被人查出和银子的关系，还不如去找她，所以才敢把我和萝莉控的事放在一起。一定是这样的!

「九头龙先生，你是怎么使用程式的?」

「怎么说呢……很普通。」

「普通啊，你说的普通是指?」

「就像其他棋士一般，让它分析自己下的将棋，调查哪步是坏棋？我几乎不打对局。偶尔也会从指定的局面开始下……然后让程式作为课题评价下局面，看评价值和读解筋，然后以自己的方式体系化——」

「就是这样，这就不正常了。」

「哈?大家都是这样的吧?」

「是啊。没有编程知识的棋手，就会想要从程式的指路和读法中抓住什么。但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但是，但是! 人类吸取了程式采用的战术，并被认为是优秀的事情不是很多吗!?比如对振飞车围……」

「个别的计算结果收敛于某个特征,是有可能的。那里没有否认。我说的是职业棋士参考的局面太少了。对于一个研究题目，最多也就是一千个局面的结果，可以说是『调查完了』吧」

「……」

「我原本就在大学学习编程。因此，从程式的计算结果来看，要抓住什么东西的话，至少需要一万局左右的样本。合并一万个局面，从中抓住某些特征……我一直以为你也是这样做的吧？就算你自己没有编程的知识，你亲近的人也能做到」

我马上就明白了二冢先生在说什么。

我确实有这种本领。和将棋也下得不错，在聪明的大学里也学过编程的人在一起。

但是我已经将近十年没有和那个人说将棋的事了。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才稳定了这种关系。

「在我们这些程序员看来，你做的事和祭神没什么两样，用这种原始的方法是不可能得到什么东西的。」

二冢未来四段继续说道，并不是煽动，只是淡淡地陈述事实。

「很多棋士这么说。『如果使用程式反过来减弱』『程式不符合自己的研究』。那是当然的。使用方法不对。本来就不是为了让人类变强而开发的程式」

「……」

这种违和感我也有过。

现行的将棋程式是为了在将棋程式之间的对局中获胜而制作的。再往前追溯，原本就是为了战胜人类而制造的。

是为了赢，不是为了培养。

换作人类来看就容易理解了。职业棋士也经常这么说。

「职业棋士不适合当教练，因为他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变强的。」

现在的程式和职业棋士一样。

正因为我也深切地体会到这一事实，所以才会犹豫要不要收徒弟，收了之后，比起亲自指导，我更致力于营造一个可以随意成长的环境。

比如设立JS研，把爱和天衣变成竞争关系等等。

除此之外还能做的事，就是——

「如果要建立假说的话。」

二冢四段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

「祭神就像进行深度学习一样，持续观察程式之间的对局所产生的庞大局面，从而培养出了可以称为审美意识的东西……」

「美?」

我指着电视上的盘面问。

「那种过于极端的战斗阵型，你觉得美在哪里呢?」

「用审美意识来表现是最容易传达的。祭神不会用道理来把握局面。她不是用思维，而是用视觉来判断一切。她本来就有这种倾向。」

视觉?用视觉判断?

正要开口否定的时候，记忆中供御饭小姐这样说。

「不读名人也能看到他的棋步，你相信吗?」

被这样问的时候……我是怎么回答的?

「刚才本人不是说了吗?他说程式下的将棋很吸引人，一直在看程式下的将棋。」

简直就像科幻小说，但二冢先生一本正经地说。

不知何时，他的语气带着热情。

「光看就能把握局面的优劣，瞬间就能判断出在画布上添加什么颜色会更美。所以祭神不用花时间，因为她没看。」

「怎么会……」

「你看看消耗的时间。」

二冢先生简短地回答。仿佛这就是全部。

空银子3小时34分

祭神雷0小时02分

「啊……!」

我还以为对雷的研究已经进行得很周到了。

但是，现在的局面已经超出了研究的范围。原本就不知道如何研究这种异样的战型。

真，真的……?

真的……祭神雷光看就能判断吗……?

「另一方面，你把程式所示的程序导入了自己的体内。明明没有系统性的思考，却有着仿佛存在着的错觉，在自己心中培养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一般情况下妄想也就这样结束了，但是为什么只有九头龙八一会用这种方法继续胜利呢？」

「……」

「如果被问到祭神和你哪个更恐怖的话，我很乐意投你一票，就是『西之魔王』。」

……自己接触程式后变得强大，是因为比别人更擅长使用程式……还有就是重视平衡的程式的棋风很适合自己，我想也就是这个程度。

但是，如果。

如果真如二冢先生所说，我是特别的呢?

如果我也和名人、雷等人一样，在将棋棋盘中看到了与他人不同的东西呢?

啊，如果你和银子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九头龙老师，时间差不多了。」

「啊……是、是!我马上过去!!」

我被工作人员叫了起来，慌忙站了起来，缠绕着裤裙的下摆走向对弈场舞台。

现在抛开一切集中在胜负上。

——即使不能在你身边……也可以一起战斗!

这就是棋士的生存方式。

即使看到的东西不同，只要能有同样的生活方式就足够了!

「如果真的能做到的话……」

身后传来二冢未来四段慵懒的低语。

「你们是非人类的东西。」

☖ 汉赛尔与格莱特

余和爱徒一起看了对局。

「汝怎么看? God Cauldron。」

「哈……」

茁壮成长的弟子，已经比师父强得多了。

不仅仅是将棋厉害。这是我的理想，具备了作为棋手所需要的一切。

所以——

「先下手为强。」

「汝就实话实说吧，没必要在意余。」

「………………」

弟子沉默了。看起来很痛苦。

银子是年轻的龙王，从小一起学习的伙伴。

即使本人不在眼前，也不愿意说出让她痛苦的话。真是个温柔的孩子……但这有时也会成为一种甜蜜。

「告诉余!」

「现在的局面已经是先下手为强了。为了扭转这种差距，后手必须抱着某种侥幸心理……穴熊本来就是这样的战型。」

「果然是这样啊。」

「下一个名人」的呼声很高的爱徒的形势判断，首先不会有错。

我这种老朽完全无法判断，是一种异样的战斗类型……。

「汝和那个魔物是同一年级的吗?」

「不，女流帝位和『西之魔王』一样都是十八岁，比我们年级还小两岁。」

「……吓了余一跳。汝已经二十岁了吗?」

爱徒露出为难的表情。

「可是突然之间，真是难以置信的光景。在历代三段联赛中也屈指可数的激战中胜出的空四段，竟然要面对女流棋士下如此惨烈的将棋……」

「祭神雷是特别的，因为她本来就是四小时将棋比赛中表现最好的人」

「女流帝位战……!!」

「是的。在女子棋界最长的棋战中，祭神雷是无敌的，因为她从我手中夺走了这个头衔。」

和那个人的比赛简直就像噩梦一样。

只有才能被打倒的屈辱和无力感。而且完全不兼容的人格和将棋观。

当时就已经……不像是在和人下将棋。

「可是，master !空四段保持头衔的女王战和女流玉座战，持续时间都是三小时!绝对不是空四段在经验上不如——」

「在那场女王战的正式比赛中，银子应该输了。本来成为女王的不是……银子。」

那一手改变了所有的命运。

「真正的女王现在就在银子面前下将棋。」

祭神雷是个天才。

——另一方面，刚出道对弈的空银子……和钢介说的一样，是个孩子。

身体虚弱。

缺乏将棋才能。

不服输的性格很强，爱撒娇，被师父无限倾注爱，所以不知道怀疑别人，笨拙的性格只能通过将棋形成人际关系，所以离不开将棋……而且长得很引人注目。

比起拧婴儿的手，我更容易吸引那个可怜的孩子。

——因为同样的事情重复了几十次。

向有潜力的少女打招呼，给予奖励，邀请她入城。一边微笑一边喃喃地说『你很特别』……丢进地狱。

银子不过是受害者之一。我之所以接近那个孩子，不是因为她有才能，而是因为她是个顺从的努力家。

——我把脆弱而美丽的孩子培养成理想的棋士。谁都憧憬的白雪公主。

于是，银子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位女性职业棋士。

因为是平庸的努力家，所以超越了本人的才能和肉体的界限。

但是，如果出现战胜职业棋士获得冠军的女人，那就是——

「master，有您的电话。」

一听到弟子献上的话筒，另一个恶魔便低声私语。

「我有件事要跟您商量。」

「真是奇遇啊，余也在考虑要不要去那边。」

简短的对话结束后，我放下了电话。

从现在开始，那个孩子将面临比失败更艰难的选择……不用说她本人，就连年轻的龙王也一定会怨恨她。

「…………余要下地狱了吧?」

「我陪你去哪里都行。」

我一边抬头看着老师伸出手臂抓住我的爱徒，一边为自己的工作之深而战……露出了微笑。

——这个孩子，还有这个孩子的妹妹，我都……。

我觉得自己果然应该堕入地狱。当然是一个人。

<hr>

【注】《汉赛尔与格莱特》，收录于《格林童话》中的一则童话寓言故事。由格林兄弟搜集编撰。故事讲述了主人公是一对兄妹，为樵夫的前妻所生，在后母的逼迫下，被父亲抛弃。兄妹俩前后经历了两次遗弃，第一次，汉赛尔沿途用石子做记号，兄妹俩重新回到了家中。第二次被遗弃，汉赛尔用面包屑做记号，却被鸟儿啄食干净，兄妹俩在森林中迷了路。几天的寻路，让他们饥饿难忍，腿脚无力，来到了一个用面包做屋项，糖果做窗户的小屋。饥饿让他们忘记了疲惫及潜在的危险，啃起了屋子。结果在巫婆的诱骗下，哥哥被锁屋中，妹妹被迫做劳力，就在巫婆要吃掉哥哥之时，妹妹借向巫婆学习添柴之机，将巫婆推入炉中。兄妹俩带着巫婆的财宝，回到了家中。后母己经去世，兄妹俩和父亲一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这里可能用作比喻神锅兄妹被释迦堂「巫婆」掌控着。

☗ 职业

对局时间超过两个小时之后，离席的次数增加了。

「哈……哈……哈……哈………………」

超过三个小时，剧烈的晕眩让我连坐都坐不稳。

我躺在房间的床上，调整着粗重的呼吸。

「呼………………」

三段联赛的时间是一个半小时。那时候时间很快就不够用了，觉得两倍、三倍都不够用……。

「……只要有很多时间就可以休息，这种想法太天真了……」

一直盯着棋盘的眼睛变得模糊起来，因为紧张而堆积了大量乳酸的肌肉，已经超过了慵懒的程度，带来了剧烈的疼痛。

在奖励会上做记录员的时候，经常看到老棋士在无关紧要的局面下花时间沉吟，在心里觉得很可笑。

我曾多次看到过，进入深夜后，疲惫不堪的棋手，缺乏专注力，下起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狠手，把将棋弄坏了。每次都感到悲哀。

——为什么会这么弱呢?

让这些人退役，让他们成为职业的三段棋士，绝对能留下好的棋谱……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狂妄地这么想。

「哈哈。是不是被报应了?对不起师父……」

即使这样离开棋盘。即使考虑其他的事情。

即便如此，大脑仍在继续运转。散发着无法控制的热度……。

「……我还以为戴眼罩是在虚张声势呢……」

现在才痛感自己的准备不足。比我看得更清楚的祭神雷是用那个眼罩来缓解疲劳的吧。另一方面，因为成为将棋星人而沾沾自喜的我，丝毫没有想过要控制这种力量……。

不得不承认。在职业摔跤场上战斗的准备和觉悟都不如我。

「…………好烫……」

一边把冰镇的饮料瓶贴在眼睑上，一边将脑内的将棋棋盘翻过来，从先手一方观察局面。如果真盘就在眼前，那就不好办了，所以我反复离开座位。

形势恐怕是自己的不利。

只是……即使像这样尝试先发制人，也完全看不见棋步。

在传统绘画的世界里突然被带入前卫艺术的困惑中，我挣扎着。

「那家伙……打算从这里下手……」

突然递过来一支笔，接下来该用什么样的颜料画什么样的东西，我一个都想不起来。

「……这就是才能……」

如果说看到桂跳向那一边而没有被击倒，那只是逞强。

但是，将棋不是艺术，而是胜负。

哪种方法更优秀，在前进的过程中就会变得很清楚。以谁都能知道胜负的形式。既然无法正确判断形势，就应该贯彻最初制定的方针。

我的阵法是……因为是实战中最强的穴熊。

「就这样接受吧，以职业棋士的身份堂堂正正地接受。」

下定决心后，我伸手拿起瓶盖，想喝下已经变温的瓶装水。

但是——

「嗯!嗯!……骗人的吧……?」

无论转多少次，盖子都不动。

右手完全没有力气……。

「哈哈……你有多无力啊……」

我放弃喝水，把塑料瓶留在房间里，整理好凌乱的衣服，回到猛兽等待的笼子里。

「欢迎♡。」

以坐垫为枕躺在榻榻米上的祭神雷说着迎接我，从便利店的袋子里取出零食放进嘴里。

「银子，你根本没下啊。我带来的点心都快吃完了。好无聊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

用异样的长舌头舔着手指，似乎已经做好了着手的准备。

配备的摄像机自不必说，负责记录的登龙二段用冰冷的眼神俯视着，但她完全没有在意的样子。

我坐下后对这样的登龙小姐说。

「能给我看看棋谱吗?」

「好的，请。」

「还有……不好意思，能帮我买瓶水回来吗?」

「啊?」

一瞬间，登龙小姐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但很快就露出了笑容。

「嗯，是的，当然。」

确认对方点头后，我把准备好的零钱递给他。

「啊!」

——糟了!手还在颤抖……。

登龙先生慌忙把散落在榻榻米上的零钱收集起来。

「不好意思!老师，我来捡!」

然后发出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像滚一样从对局室出去了。

「………………」

我把歉意压抑在心里，确认着盘面。

方针是防御。这是肯定的。

——是取逼近玉头的香车的1四步吗……或者是拉出角来巩固自己的阵地的3三角……。

当我对这两件事进行讨论时，

「奖励会员啊。」

祭神躺着说。

「为什么会那么臭?」

这句话让我的脑海里瞬间跳出将棋。

「我曾经想过，可以加入奖励会吗，但是没有参加是正确的。怎么说将棋一直在两败俱伤啊……很无聊吧？电脑君给我下了很多有趣的将棋，再说一次吧」

「……」

「修行？把别人的棋子全部拿出来。如果有时间做这样的事情的话，就让我下自己的将棋吧。话说回来，也不是说职业的话谁都想下象棋的。果然，我最想对局的是八——」

「祭神。」

「啊?」

「闭嘴!」

嘘！兹────────

用神圣的棋子音陀螺净化所有的杂音。

在记录员回来之前下棋，是破例中的破例，也会给别人添麻烦……不想再听这家伙胡言乱语了。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让正在修行的登龙先生听到。

所以呢?我指着他。

比起无聊的聊天，更能让人着迷的下棋。

我下的是——向敌阵打上飞车，用角桂两取，最强的一招!!

别说是防守，就是轰轰烈烈的进攻。

「哇!!」

祭神猛地站起身来。

「好啊好啊银子!不这样不行啊!!」

就像找到了食物的食肉兽一样，用指甲装饰得很粗糙的爪子从棋子台上抓起大棋子。

「变强了吧!?成为职业棋士了吧!?是第一个从地狱的三段联赛中出来的女人吧!?那就让我看看你厉害的样子吧!」

就在我打出飞车的后面。

瞄准那里，祭神雷也飞车打进!

「啊? !拍手……!」

虽然看起来像是接我的绝招。

「松了!!」

我轻巧地向旁边移动了一格，把飞车翻转过来。

龙王。

做到了这一点，局面并不会一下子变得有利。

——可是……!但是……! !

只要一看到那匹马，全身的刺痛就会变成愉快的火焰。

模糊的视野变得清晰起来。

「现在开始突击!」

做了莫名其妙的宣言后，祭神放置了我刚长成的龙，开始了无时间的猛攻。

但是因为使用了驹台上的飞车，所以先手的进攻缺乏魄力。

初期的构想，超越了人类。

但是!

——这家伙，比以前……终盘的能力下降了!?

「吱吱!穴熊!穴熊!! !」

进攻失败的祭神再次责备我的龙。

为了让那条龙逃走，我取了桂马补上了棋子，祭神把刚才打进的飞车冲进了我的阵地。虽然很痛苦——

「哎哟!我也得到龙了喔!!」

我们都得到了最强的棋子。

龙王。

然后决出谁更适合驾驭那颗棋子。

谁更适合在龙王战中获胜。哪个……八一有没有资格和那家伙战斗!

「我要过来了!!」

得到龙的祭神切下龙的角，再次开始攻打穴熊。

守护的金银瞬间被剥去。围墙崩塌了。

但奇怪的是，这次的进攻，我并没有感到恐惧。盘的一角孤零零地留下的玉，充满了生命力。

——如果是创多和镜洲的话，应该下出更可靠的棋步。

我确信了。祭神雷的终盘确实在衰退。

或者——

「我变强了吗?」

「……啧。」

一副焦躁的样子咬着斧头的祭神。

我想起了八一的弟子——雏鹤爱在mynavi女子公开赛上将棋，对决的就是这个怪物。

虽然祭神从直接向飞车中构筑了压倒性的优势，但在那个小童一分将棋阶段的一手，却因为应对失误了而失败了。

所以，我。

「…………………………这样……」

将剩下的时间全部投入——将思考飞向将棋星人类栖息的星球。

带着将棋的最后一把钥匙。

「……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

——一瞬间就好！一手就好了！！

又去那个世界了……但是，因为发热和干燥，意识朦胧，怎么也抓不住和那颗棋子直接连在一起的感觉……！

「空老师，还有五分钟。」

「啊? !啊……啊，是!」

突然，我看了一眼棋盘。

回来的登龙先生给我买的塑料瓶放在托盘上。

「啊……」

一瞬间，想起了没能打开的盖子，犹豫着要不要伸手去拿。

不过那是杞人忧天。

登龙先生买来的塑料瓶已经开了盖子。

「空老师，接下来是一分钟将棋。」

「是的!!我的愿望是……」

我在心里向一脸茫然地开始读秒的奖励会员道谢。

——谢谢。一定会赢的。

然后让诋毁了奖励会的祭神来付帐单。

「嗯……嗯…………啊!!嗯……」

直接把塑料瓶放在嘴边一口气把里面的东西喝光的话，我会在剩下的一分钟里飞到将棋之星！

「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

然后得到了答案。如果是那个小童的话会下什么样的棋步。

——广泛使用盘面!也就是说…………角!!

敌阵的角落。

把角打入离我的玉最远的地方!

「这样啊!!」

「……啊?」

无法理解这个角打的意义的祭神，毫不在意地发动第三次冲锋。果然在最后一刻有漏洞。

「来吧。」

我把犄角磨成马，说出了正好适合这个时候的台词。

「我给你跳舞。」

祭神不顾一切地用银打了起来，想要进攻，我也在马后面用银子打了一下。

打银，取银，再打银，取银——银色的轮舞。

「千日手……!!」

祭神雷和我同时大叫。但她那可怕的声音却恰恰相反。

如果能实现的话，我就能抢先一步。

在此基础上————让被奇袭弄得一塌糊涂的出道战重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痛苦和混乱中改变双手的祭神。

想要直接进攻玉，一步一步扑过来……

「太慢了。」

不是王手的那只手，意味着先发制人的攻势已经结束。

——到了。

生日之夜，将棋之神给我看的那个梦，就在眼前展开。

不知是哪家旅馆的宽敞日式房间。

我和八一裹着美丽的和服，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下象棋

那件和服的图案，是小时候在电视上看师父的头衔战之后，两个人一起在被窝里在画纸上画的。

「我们也穿和服吧，一定要穿!」

从那以后，两个人都穿了好几次和服。

——可是，那时描绘的和服梦……。

我为了把那个梦想变成现实，把手伸向棋台，放出与逆转相连的一招!

「三十秒——————」

呃?

……为什么?登龙小姐?

「四十秒——————」

明明已经下出了，为什么还要继续读秒呢?

我确认了一下盘面……然后又看了看棋台。

本应该抓住的棋子，却没有抓住。

「啊。」

握力死了。

接着，全身一阵刺痛袭来。痛痛痛痛。

我拼命忍住差点叫出来。

五个小时的时间，在最后的最后，破坏了我的身体。

——在这种状态下下将棋吗?下一分钟将棋?

肯定不行。

但如果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的话，时间就会耗尽。再过十五秒，我就犯规输掉比赛，这是职业棋士不应有的输法。

——只有这一点……只有这个!!

出道战的胜利也是。

两个人描绘的梦想。

这一切，都和棋子一起，从我手中洒落。

「五十秒——一、二、三、四、五……」

「同!!」

读秒的情况下，只要有声音就可以着手。

「六、七、八、九……」

「桂。」

所以。

我勉强选择了。

作为职业——————————被漂亮地斩杀而投降。

下一瞬间，眼前的魔物以光速将手伸向棋盘。

《换子的闪电》————祭神雷。

像光一样快。

而且像闪电一样锐利。

这把名为才能的斧头，一直线地挥向我的头顶。

「对了，我还没送你升四段进入职业联赛的礼物呢。」

她用没有蒙上眼罩的眼睛盯着我。

「恭喜你，银子。」

伴随着这句话，祭神雷向我的玉的正旁边打入了银。

必至。

不管做什么都必然要死的局面。

——那家伙要是雏鹤爱的话……能做得更好吗……?

如果开始了王手热潮的话，还可以增加人手。

小学的时候……站在业余棋士的立场上，一定会这么做的吧。一定是到最后的最后都没有放弃希望继续战斗。如果是在画纸上天真地画着和服的那个时候……。

但我既不是业余棋士，也不是小学生。

岂止如此……连拿棋子都不会……。

所以我作为职业棋士，要完成最后的任务。

「我输了。」

到现在为止，以一百零三手投降的空银子四段。

消耗时间——

空银子4小时59分。

祭神雷八分。

☖ 决断

比赛一结束，就有记者进入会场。

因为我的形势一直不好，所以在房间外面等着我投降吧。他一边冲进雪崩般的人群，一边拿起话筒。

「空四段!失败的原因是什么?」「不败的『浪速的白雪姬』，为什么会输给女流棋士!?」「是不是疏忽大意了? !」

按照惯例，主办报社的记者要先向胜者提问。男鹿小姐不可能在事前疏忽说明。

但记者们却轻而易举地践踏这一规则，要求我为战败辩解。

然而我早有心理准备。

为此在对局中整理了一下心情，所以话很快就说了出来。

「失败的原因是我太弱了，无法应对未知的棋局。」

主办报社的记者无奈地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出道战得了黑星，这样就不能参加龙王战挑战者决定战了。失去了龙王的挑战资格，姐弟对决暂时搁置……这件事您怎么看?」

「我和九头龙先生的地位完全不同，他是二冠王，我是新四段，我无法对于这件事发表看法。」

为了鼓舞因疲劳而模糊的意识，为了显示作为职业选手的自尊，我用清晰的声音承认了失败。

「我会从头学习，重新开始。」

「那么……胜利的祭神女流帝位。今天的胜利原因是……」

「想和一个人下将棋。」

那家伙大声地说。

「那个人不管我怎么追都会很快逃走。不管是怎么追怎么追怎么追怎么追怎么追怎么追怎么追哈哈哈哈哈哈哈!」

胜利者——祭神雷的眼睛已经不看我了。

不。

从一开始，这家伙就没看过我。

这家伙眼中的是——

「但是我注意到正式比赛的话是逃不掉的，所以我就这样赢了，和那个人下将棋。是吗? !」

那个怪物对着镜头满面笑容地说。

「拿着头衔等着我吧。八~一❤」

不仅仅是奖金和自尊。

我想要的胜利之星。

我想说的话。

全部夺走后，祭神雷上了新的台阶。

——啊……这样啊

和女流棋士的战斗结束后，我第一次被从背后拍下照片，这才终于理解了。

这就是所谓的失败。

没有进行感想战。因为没有可以做的地方。

我想早点一个人待着，于是回到了男鹿为我准备的房间。在对局中也躺了几次床，想让身体休息一下。

然而，本该无人的房间却亮着灯……那里有一个出乎我意料的人。

「桂香姐!?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因为我一直待在隔壁房间里。因为银子说什么都想一个人做，所以我就躲起来了。如果有什么事，我就能马上帮你。」

坐在床上的桂香就像给小孩子讲故事一样，慢慢地讲着。

「我告诉你，这不是第一次哦?银子在奖励会上有对局的时候，会长经常准备房间。明石医生也在附近等着，爸爸也一有事情就到银子的附近。」

「……这个我知道。」

师傅的事，是从奖励会干事中二那里听说的。

「然后呢?你一直躲着，为什么现在才出来?是为了安慰输了的我?」

「你知道吧?」

「……即使在出道战中输给了女流棋士，那又怎么样?至今为止保持不败的都是运气好，这点我最清楚。这样一来，将棋以外的工作就会骤减，如果把这段时间用来学习的话……」

「不可能。」

立刻回答。

「现在的银子不可能好好打排位战，别说是全败，中途就会变成不战而败。」

「那种事一定要试试看……」

「我知道。五个小时的龙王战，而且对手只用了八分钟的对局都已经很烂了，如果我说六小时的排位战，你真的会死吗?」

「今天的将棋只是被对手的研究中了，再好好准备临场就不会输了。」

「不可能，因为……」

然后桂香就暴跳如雷，说出了我拼命隐藏的秘密。

「因为小银子已经四个多月没有正经下过将棋了吧？」

桂香姐说着，手上攥着一个塑料瓶，那个我在对局时因为拧不开盖子而放弃的瓶子。

「……………………」

见我低头无言，桂香姐再次问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从三段联赛终盘起就下不了棋了？我听说你一直在家里睡觉？」

「……………………………………」

「告诉我吧，小银子。什么时候？」

「…………过去下棋就会时不时地难受……」

没错。这不是最近才有的事。

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习以为常了。

「身体会发热，乏力、目眩…………但我以为是心脏还没治好……」

「心脏治好了。明石大夫不是保证过吗？在东京的医院里也仔细检查过了，绝对没问题。」

桂香姐直率地看着我的眼睛说道。

那个眼神不会撒谎……

「我拜访过小银子的妈妈。每次试图向男鹿小姐套话，月光会长都会打岔，所以我才意识到小银子的身体不好还有心脏之外的原因。我太大意了……明明我离得最近，最该发现才对……！」

桂香姐，不要自责啊。

因为我也在拼命隐瞒这件事。

「圣市哥也在后悔。本该在升入四段的时候就让你休息。不过他也明白，身为职业棋士却连一局棋都没下过就被别人断定极限何在，换了自己也一定会反抗吧。所以至少让你参加出道战——」

「我要下棋，今后也要。因为我是职业棋士啊！！」

我小声喊叫着，被桂香姐抱在怀里。

就像我小时候撒娇时一样。

「小银子……不要急。稍微休养几天，绝对能治好的。心脏不也治好了——」

「…………治不好的……」

我揪住胸口喊道。

「这种病完全治不好不是吗！我的身体就像残次品一样……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治不好呢！？」

「这样啊…………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啊……」

了解真相的契机是在东京住院。

介绍那家医院给我的月光会长建议我不光要疗伤，也要花点时间做个全面检查。我本以为这是为职业生活做准备。

过去我只由大阪医院的明石医生看过病，所以这是第一次由其他医生向我解释病情。

我并不是信不过明石医生，可是……说是治好了的身体却一直状况不佳。我很着急。我想弄清楚无法下棋的原因……

就结论而言，下不了棋的原因不在心脏。

明石医生确实没有骗我。

只是……也没有合盘托出，那无比残酷的真相。

「为什么啊！？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师傅早就知道才会那么说吧！？早知道这样——」

「知道又怎样？断绝这份心意吗？」

「啊…………」

断绝？

做不到……绝对做不到……

「………………难得…………」

在对局势勉强忍住的感情，自泪腺中喷涌而出。

悔恨，自责，还有撕心裂肺的爱意混杂在一起。我泪如雨下地哽咽道。

「难得……那家伙说喜欢我…………」

曾经紧握的一切，都随着眼泪消失无踪。

「那个笨蛋……还说什么…………马上结婚吧…………是不是傻？我今年……才…………刚刚十六岁……可是…………」

「小银子……」

「说，说什么想全家一起打联赛……还想要成双成对的孩子……哈哈……很傻吧？那家伙什么都不知道…………哈哈哈哈……」

如果他知道了，会说什么？

大概会说就算这样也要和我结婚吧。因为他是个笨蛋啊……哪怕放弃自己梦想中无限幸福的未来……

「可是，我也是笨蛋吧？一听到『想在婚礼上看到长发的小银子』……就兴冲冲地养起了头发————」

「小银子！！」

桂香姐打断了我的话。

「小银子。够了，不要再说了。」

温润的水滴从她脖子上落下。

紧紧抱着我的桂香姐哭了。

「如果你还想嫁给八一，我不会再阻止你了。不要管师傅说什么，随你们心意，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觉的那也挺好。这不是最幸福的办法吗，不只对你们两个……对我，对其他人都是……」

「桂…………香…………姐…………」

如果在短时间的将棋中，或许可以凭研究取胜。

就算在职业棋士的世界中，也能胜上几局吧。

但如果在顺位战中无法获胜，就不能继续职业生涯。

持续六小时的将棋同我至今下过的将棋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哪怕尽力熬过序盘，中终盘也会不堪重负。冷静思考就能明白，连坐在棋盘前都如此痛苦，怎么可能赢棋呢。

连续输下去的话，三年后就会落入自由组，直到某一天退役。甚至没能从起跑线迈出一步。

「但如果，你还追求另外的未来……」

桂香姐低语道。

「如果你还要冲击更高的目标，那就没有选择余地了。师傅，会长，还有女流棋士会长释迦堂老师都同意了。剩下的只有小银子的决断了。」

我闭上双眼。

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那是我和八一接受众人的祝福，幸福结婚后的情景。为了忙于头衔战的八一，我做着家务，偶尔参加自己的对局。注定输掉的对局。

也许桂香姐说得对，这是最幸福的办法。

然而。

「………………今天那家伙怎么样了？」

「赢了。」

「这样啊……」

听到这句话，我高兴不起来。

焦虑，妒忌。

比起输给祭神雷……八一赢棋、我却输棋的事实更能为这副破烂不堪的身躯和心灵增添斗志。

在那瞬间，我明白了。

我最想要的是————

「我知道了。」

我接受了桂香姐的建议。

接着用了一整晚撰写文字，用自己的话语展现这份决断。

其中一份将以职业棋士身份公开发表。

而另一份……只写给一个人。

可编好的短信最终也没能发送，就这样迎来了日出。

第十四卷 第四谱 祭神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