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第五谱夜叉神天衣

☗ 籍

那天应该是难得的安稳的一天。

「呵呵呵♪!呵呵呵♪!」

不由自主地哼起歌来。

这是十一月难得的暖烘烘的天气。

前一天的研究进展顺利。

在赏金王战中取得胜利，在龙王战的第一局中也得到了充实的将棋。

所有这些都形成了良性循环，在头衔战中，明明很忙，却比平时更有精力。

但是最让我的心蹦蹦跳跳的是……是小夏尔打来的电话，说『我想参加研修会，希望你能当我的师父』。

我一边播放著录下来的对话，一边回味着当时的心情。

「是吗?师父，喜欢夏尔吗~ 喜欢夏尔吗~」

「是的……可是，如果真的成为师父和徒弟的话，那份羁绊就不会再断了。恋人和夫妻虽然会分手，但是师徒的爱是永远的……小夏尔你发誓要和我永远相爱吗?」

「呜!夏尔，和师父呢，永远，爱着呢!!」

本来是打算龙王战结束后再打电话来求她的，没想到她看到我得了双冠就忍不住了，真可爱。好可爱!

考试是在新年之后，为了能合格，说了在那之前要好好学习。

「呵呵。如果研修会合格的话，我会给你买戒指的！」

顺便说一下，因为研修会基本上不会落选，所以我和小夏尔发誓永远的(师徒)爱已经确定了。太棒了!

「一直说『我要下将棋!』的夏尔，比起我来选择了象棋，虽然有点寂寞……但这也是成长的表现吧……」

对对。说到我的爱人。

「心情差不多也平静下来了吧?联系一下吧……」

我的出道战也输给了山刀伐先生，因为太不甘心，向茅崎跑了六十多公里，跳进了前面的大海。不是打算自杀，而是想直接游到大阪的想法，这不是正常的思路。

「……这么愚蠢的事情，我认真考虑并付诸行动，结果在出道战上就输了，真是不甘心啊……」

在不甘心的状态下，无论对方说什么，都无法冷静地倾听。如果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谁都希望在失败的时候放任不管吧。

但是，一直一个人的话很寂寞。

将棋不是两个人就下不了。

「我那时候，大概一周后银子就会来接我，所以这次我得帮她重新站起来。」

陪他玩下练习将棋吧。代替沙袋。

即使当天不是可以说话的状态，只要留出时间就能冷静下来。问题是时机。

自尊心很强的银子。如果你表现出明显的担心，早就开始生气了……突然打电话或去见对方，很可能会刺激对方。

「先发个信息看看反应，这是惯例。」

趁现在还有时间，好好推敲一下内容吧。

我操作着手机——

「……咦?」

原本在通话程式上注册的银子的账号消失了。

怎么找也找不到。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试着拨通了电话号码，但从喇叭里传来了『您拨打的电话号码现在已经不使用了』的无机物般的声音。

心里乱哄哄的。讨厌的汗水在背后流淌。

就在我再次寻找账号的时候，智能手机上出现了新闻快报。

「空银子四段，宣布休赛。时间未定。正式比赛只出场一局的休赛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哈?

休……赛吗?

「开玩笑吧?啊?没跟我联络就休赛……?」

喂喂，银子，再怎么说也太过分了吧。如果在首场比赛中输了的话会很不甘心，但是把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掉，然后休赛，这也太过分了吧?

我打开手机，想看详细的报道，却因为手上的汗反应不过来。

「休场的理由是身体不适。为了说明，将棋联盟会长计划召开记者会。」

果然很奇怪。这不是误报吗?

可是桂香姐也好，师父也好，月光会长也好，男鹿小姐也好，都没有任何联络。

叩。叩。

有人敲门。打开门，里面是——

对方站了起来。

「师傅，我有话跟您说。」

一看到弟子的身影，我就想起这孩子最近一直待在师傅家里。

我扔掉手机，抓住爱纤细的双肩，不由自主地问道。

「啊……爱!你知道什么关于师姐的事吗?你有没有听师父和桂香说过?」

「没有听过报道以外的事。」

她冷静地摇了摇头，爱补充道。

「不过，我有预感，从三段联赛的最后阶段开始……从夏日祭典开始，我就知道空老师的情况很奇怪。」

「……你是想说我没关注到师姐吗?」

「正好相反。」

「啊?」

「我想她只是不想让师傅看到。我想空老师只给我们看了她既漂亮又坚强的样子。如果我站在空老师的立场上，一定会那样做……」

不给我看吗?为什么?

不是让我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样子吗?我没见过的银子是什么?我们在一起住了十多年了。是一对恋人啊?

「师父。」

爱对混乱的我说。

「我决定从关西转到关东，已经向联盟递交申请了。」

「……啊?」

爱说的话我什么也听不懂。

「转籍?去关东?你说什么?」

这和银子休赛一样不可能。我以为自己在做梦，用力打了几下自己的耳朵。

只是痛。

「转籍，为什么……因为每次对局都要从大阪去东京吗?」

爱默默地盯着我。

「不，算了……确实现在也有相似的感觉，但是如果换了所属的话，预赛开始就全部在东京了，所以在大阪的对局就没有了吧？包括眼前和鼻子前面都有关西将棋会馆，所以所属的队伍现在这样不是也可以吗？」

「师父……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爱痛苦地低下了头。双手紧紧地握着裙子。

然后抬起头，一口气断言道。

难以置信的话。

「我要住在东京。所以……请让我解除内弟子。」

☖ 第二次对局

「不行。」

我条件反射般地回答。

「绝对不能原谅!你说要离开这里去东京?你以为这样就能变强吗?将棋……不要小看你的修行!!」

「………………」

爱紧抿双唇，默默地忍受着我的斥责。

这既像是在强忍着反驳，又像是在强忍着其他的感情……没有要改变自己意见的样子。

那一瞬间，我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呃……!?」

头衔战进行中，回到家的时候感到的违和感。

为了确认这一点，我走出自己的房间，看了看走廊、客厅和盥洗室。

「……没有……没有，没有!这里也是……!」

只有她的私人物品消失得干干净净。

装在杯子里的牙刷、不能刷牙的甜牙膏、喜欢的浴巾、小雨伞、长靴……。

我还以为他是为了在师父家里住上一段时间呢——

「已经……连行李都整理好了吗?没告诉我……?」

甚至产生了一种愤怒的感觉。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好好培养爱……在完成与父母的约定——「到初中毕业为止获得女流头衔」之前，打算把她作为内弟子培养。

不管银子说什么，我都坚持这个想法。

即使是在忙于头衔战的时候，也尽可能地努力拥有一起的时间。或许确实因为太忙而有不足的部分。但是我相信我们可以互相帮助，克服困难。

在金泽的嘈杂声中，我们明明那么笑着。

明明在金泽那边，那样地笑着。

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我的心仿佛被锋利的刀子划破，疼痛和灼热让我几乎忘记了自己。

「……我知道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了，那就让我来见识见识吧。」

我低声告诉她。

「我用平手对你。你要是赢了我……我就允许你独立。」

「……是!拜托你了!!」

爱当然是有这种觉悟的吧。

走进日式房间，棋盘已经准备好了。原本是爱卧室的那里，就像在爱来之前又回来了一样，空荡荡的。

看到房间角落里整理的爱的行李，我不得不意识到这孩子真的要离开了。

「……你是认真的吧?」

面对坐在盘前的我的提问，爱微微点头，然后同样在盘前坐了下来。

——简直就是那时的再现啊……。

但是坐在我面前的女孩，已经和那时的小孩子判若两人了。

挺直的背脊，让这个孩子看起来比挺直的身子还要高大。

发出「哢嗒」一声敲击棋子的指尖，不是小孩子的手，而是认真较量的棋士的手。

摆棋的优美动作让人瞬间忘记了愤怒，目光被吸引。有东西涌上心头。

——不知不觉……这么大了……？

回想起来，最后一次和爱在棋盘前对决，是在正月的第一次指导对决上。是什么时候开始用平手认真下象棋的呢?既然成为了女流棋士，就不是手把手地教，而是希望自己寻找变强的方法……。

在将棋界，曾经有这样的风俗。

「师徒下将棋只有两次。」

第一次是在入门之前。为了看清实力。

第二次……解除师徒关系，离开将棋界的时候。

于是师傅就用平手故意输给了弟子。

「和刚入门的时候相比，你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啊？所以走上社会也要有自信。」

表示鼓励的意思。

我喜欢这个故事。

我非常喜欢这个让我心痛的故事。

但和第一次对局一样，我会打败对方。不……甚至不会像当时那样留下逆转的情节。

作为双冠王，再次告诉大家职业将棋的严峻性。让我们认识到仅凭才能和努力是无法跨越的现代将棋的高墙。

我用第一次时的口气说。

「开始吧，是你的先手。」

☗ 因为我很认真

「嘶——————————………………」

眼前浮现出……第一次和师傅下棋那天的情形。

和现如今一样，那时的我也曾深深呼吸。

接着用力地拱出飞车前方的步。

……只是，如今————

「…………………………」

我却屏住呼吸，无法下出第一手。

师傅？

你能明白为什么吗？

过去的我一定会毫不迟疑地走出这枚步吧，就像我走过的每一步一样。[注]

注释：「过去的我一定会毫不迟疑地走出这枚步吧，就像我走过的每一步一样。」

将棋式双关：今までだったらわたし、まっすぐこの步を突けたと思います。どこまでもまっすぐに步いて行けたと思います。

握紧师傅赠送的扇子，投进师傅的怀里，明明是如此唾手可得的事。

如今都会化为泡影，只要我笔直地走出这枚小小的棋子……

无论是将棋，师傅，我都最喜欢了。

想要永远在一起。想让师傅只教我一人下棋。

可是……我好怕。

每当我下出一手，心脏都会猛颤。

曾经自由自在的将棋……如此轻松愉快、不假思索的将棋，变得每一步都异常可怕……

落子之后，手在止不住地颤抖。

指尖甚至夹不稳持驹。

因为害怕下错棋。

因为害怕输棋。

并不是不想下棋。正好相反。

这是因为我很认真。正因为对将棋认真，我才害怕。或许会失去珍贵之物，我才害怕。

喜欢上将棋，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我好怕。

听我说，师傅。

我现在很害怕。非常非常害怕。

原来喜欢和害怕，是硬币的两面啊。

所以才会……

害怕接触师傅。

害怕一起生活。

害怕说话的时候。害怕突然的沉默。

害怕遭到厌恶。害怕经受批评。害怕被你抛弃。害怕见到师傅…………害怕确认你的目光是否不在我身上。

我好怕。

害怕你喜欢上别人。

害怕知晓自己的心意。

听我说，师傅。

我……是个坏孩子。没资格做你的弟子。

明明应该靠将棋把我们联系在一起。

明明应该把将棋摆在第一位。

明明应该以女流棋士的身份取得头衔。

我却拽着师傅，在金泽度过了无关将棋的一天——

那一天，我有过这样的想法。

「要是没有将棋就好了……」

要是没有将棋，你就会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要是没有将棋，你就不会认识那个人。

要是没有将棋，或许我们还会相遇。

要是没有将棋，我一定……还会喜欢上你。

可实际上，如今的我仍在迷茫。

那个人从师傅面前消失的时候，我的心中五味杂陈，无法抑制。

「这下就能独占师傅了！」「不行……要是现在不离开师傅就无法变强了……」「但是抛下受伤的师傅真的好吗？」「只有我和师傅一起生活会让那个人痛苦吧？太不公平了……」

我好怕。

就在害怕的时候，我意识到。

我真的真的非常喜欢将棋。

☖ 晚饭

爱是认真的，从一开始花时间的那种姿态就很明显。

「……………………」

爱右手握着裙子，闭目养神了几分钟。

数小时也能感觉到的几分钟。

几分钟的时间，对这个孩子来说，将棋就像头衔战一样沉重。

但这一开始到底是什么呢……而且，两个人在对决之前，就已经知道阵型的方向。

「…………嗯!!」

爱睁大眼睛，鼓足干劲，拿起棋子。

在这个房间里，她把和我一起度过的所有时间都放在上面敲打着，这一开始是————冲向飞车前方的26步。

看到她的这一步，我也马上把飞车前的步推回去。

相挂。

这是我的拿手战法，和爱第一次对决时我下的将棋一样。

「师父，你看，我比那时强多了!」

爱的叫声从指尖爆发出来。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怀疑对方的决心。

不……。

我只是想怀疑对方的决心。我想迴避这个孩子的成长……如果承认了这一点，我能做的事情就只剩下一件了……。

「呼……」

把意识集中在棋盘上。

虽然开始花了很多时间，但一转身，对棋组毫无迟疑。有节奏地移动着棋子。

「………………」

偶尔瞥一眼我的表情，她的视线就像一个专挑空当的杀手一样锐利。

从一开始就令人无法放松。

和爱第一次对决时的情形是……这是一种单纯而原始的战法，就是一味地直冲飞车前方的步伐。

但是在那之后仅仅一年半，将棋就发生了革命。

可以说当时的情况就在那个爆炸中心。变化如此之大。

保留飞车处的步交换，取而代之的是避开居玉业，为了用右边的桂马进行速攻，先戳 3 条步。

变为时尚的相挂，现在是居飞车射击的主力战术。

「正因为如此，只要是职业棋士，可以对抗这种已经挖尽了程式最好的方法的阵型。如果你以为可以抢占先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爱在和月夜见阪读将棋时，应该付了高昂的学费。尽管如此，还是使用了这种战术。

「那么……」

我像展开翅膀一样，把两边的脚蹬起来。

这是意图不明确，随意修改，使对方的程式研究无效化的最新程式活用法。

——敢于放弃最佳方法，引诱研究的小房间的陷阱。想好攻略法了吗?爱。

「………………」

爱以毫不犹豫的动作继续着棋艺。

但是，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没有跳桂马发动快攻的样子。

不仅如此……好不容易跑到前线的银和飞车，在快要被棋驹撞到的时候又折返回来，表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躲避战争的动作。

「……这么说，你走了3六步的意图是什么?」

爱眼睁睁地目送着快攻的机会。连先机都失去了。

然后继续逃避战斗。

的确，这样做可以避免对方的研究……但是，这样一来，双方构筑的攻击态势就会被重置，又会变成从头开始读的内容。

这样只会让人疲惫——

「……嗯?」

重读?

累吗?

…………啊!!

「是吗……是这样啊!」

相挂是变化直线且容易加深的战斗型。

但是，很多情况下，每走一步，需要读的内容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这样一直持续下去。除非是喜欢读棋的人，否则无法熟练地掌握。

通过采取待机策略，爱打算将其读法持续下去。

直到其中一方读累了出现错误为止。

——如果是直线阅读的话……连双冠王都能赢!?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一起玩了好几次的将棋快解。

这段经历给了爱自信。要有速度和毅力，以及不输给任何人的自信。

「真不逊，不过满分是一百分。」

我无可奈何地感到心在沸腾。

想要和顶级职业棋士正面较量的女小学生……而且，在正式比赛中遭受惨败，却得出「相信自己」的结论的小学生五年级生，除了爱还有谁呢?

倔强地相信自己的坚强意志。

无论摔倒多少次都能爬起来，每次都变得坚强，永不折断的心。

当知道自己没有抹去对方的这种素质，而是培养了她之后，在心里大喊:「快哉!」在迷茫中长大的日子并没有错。

但是——

「…………不好意思，今天请让我折服一下那颗心。」

我已经猜透了爱的意图，立刻展开了攻击。忍耐的较量已经结束了。

「嗯……!!」

爱也立即进入战斗模式。

使用了彼此的飞车和角，艺术而又精美的程序性交换

我的飞车就像老奸巨猾的猛牛一样，不停地做假动作，而爱用年轻的斗牛士般的手势，一边闪动着步和香车的剑，一边用角上的斗篷愚弄着。

经过一番细致的较量——我的飞车和爱的角，在九筋相对。

是决胜点。

「……………………………………」

来了吗?

「………………………………………………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

爱小小的身体开始剧烈地前后摇晃。

不是在终盘，而是在棋驹对撞到一半的局面，爱以全速油门踩下了油门!

「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

大脑的基本运算速度是与生俱来的。

将棋之神给了这个少女人类最快的思考引擎。

第一次对局的时候，爱的才能像刀刃一样锐利。用大驹交换得到的两枚飞车像刀子一样闪过，真想把我逼死。

那把刀像日本刀一样，又长又灵巧地成长着——现在，正准备被拔出。

「这样!!」

盘上一闪。爱一下子跑了角。

结果——守护边缘的棋子不见了。

「……什么?」

我不由自主地把脸凑到棋盘上。

「这……这手……」

「请组成飞车。」

我只觉得她是这么说的。

我还以为她会用日本刀砍过来呢……爱扔掉刀，张开双手，反被砍了……?

——你是想让我制造龙，然后捕获它吗……?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露骨了。

但是，不管是邀约还是什么……如果不能在这里飞车，那我就输了。

「………………」

我踏入敌阵，让龙王出现在棋盘上。

爱的目标是把这条龙关在角落里捕获……。

在我看来，这样做反而会加深伤害。

——如果龙生还，我方就占优势。即使龙被捕获也有利。

不管往哪个方向发展，对我来说都是有利的。

「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

爱把飞车拉到最下层，通过侧击，防止自己的龙王暴露。放弃了关起来捕获龙吗?

——读赢了!还差得远呢，爱。

我把龙拉回自己的阵营。由于最强的棋子生还，不仅攻击力，防御力也有了特别的提高。意识到自己的优势，大松一口气。

那一瞬间。

她的手像野兽一样迅速地伸到棋盘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爱的棋子是——香车。

把那个小棋子，打到拉开的飞车上!!

「——这样!!」

然后棋盘上出现香车和飞车的多级导弹。

「糟了，糟了！拉了一辆飞车，是为了腾出打香的空间吗……!!」

拉到最底层的飞车，防守也很活跃。

但对方的目的反而是……使用那个的进攻!

让我的意识集中在左边的『防守』，在另一侧的右边准备了强烈的反击!强!!

「……………………不，仅仅如此……是吗……是吗?」

随着深入揣度局面，我的身体开始颤抖。

知道爱读到什么程度，读到什么程度，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把我引向这里…………终于控制不住全身的颤抖。

「这、这孩子……这孩子………………!!」

日本刀不是什么可爱的东西。

也不像祭神雷劈斧那样笨拙的玩具。

爱的才能啊。

那是——祸不单行、弯曲的巨大镰刀炉灶。

——趁对方不注意，悄悄靠近他的脖子后面……然后，刎颈而下。

看着这宛如诘将棋的局面，我终于明白了这一点。

在这个孩子的心中，这里已经不是中盘了。

凭借可怕的计算能力，将棋子刚刚碰撞的局面变成了终盘。

这种香打进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爱已经……进了中央……! !

这个香抵挡不了!!我，要输了!?

「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 !」

和香车一起，爱向我冲了过来!

从深深向前倾的爱的背上，长出雪白的翅膀。

不久，它的翅膀展开，将整个盘面……把我的思考也包了进去。

「呃……好…好痛……啊……啊……失败了吗!!」

我被爱庞大的阅读量压倒了。

自玉突然变得危险起来。越读，自己的失败就越迫近……。

「啊…………好热……」

可能是太阳落山了，阳光照进房间，室温升高了。

热……又热又热，喉咙干渴得不得了……。

就在这时。

啊……于是，她把盛着水的杯子递到我面前。

「啊!!…………唔……」

正在考虑的时候，对方好像端了过来。温度已经调整到身体需要的温度，我把它放到嘴边，终于冷静下来。

但是，同时……连肉体的调制都被看穿的恐惧，和冰冷的液体一起降到了胃里……。

——这个孩子……太了解我了………………。

如果是别人的话，会根据保持的头衔和评分来判断我吧。结果，把我说成是魔王什么的，夸大评价我，擅自自己摔倒。

但是，爱看到的只是活生生的九头龙八一。

不是数字。

这将棋，是相互了解的，人与人的…………这是一场血腥的战斗。

那么……! !

「哦………………对不起。」

只对对方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我把手伸向棋台，把放在那里的香车打到成香的身后。

「啊!!……啊?…………啊!!」

爱一瞬间睁大了眼睛，那并不是因为我下的是好手。

「师父承认不利?……能赢!!」

我下的是即使知道是坏手，也要想办法把它变成胜负形式的强行俗手。

总之是『反省』的一招。

为了阻挡爱的飞车，把留在驹台的战力不管形状如何投入。棋子被打得七零八落，取而代之的是延迟进攻。

那简直就像童话故事一样。

为了转移逼近的怪物的注意力，把所有的金银财宝撒在地上。

勉强维持的局势大幅向先手的一方倾斜……。

「然后……!然后……!像这样……! ! !……………………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

爱承受着第一次平手对局身为二冠的我的压力，虽然快要被击溃了，但她用读棋的力量将那重压拨开，准确地撕开了我的防守。

然后——第一百一十九手。

将近六十回合的近旁。

「这样!」

伴随着尖锐的气势，爱的角打在了我的玉的斜后方。

是王手。

角的旁边甚至还有龙。被两枚大棋子逼得走投无路……!

就是这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确信爱获胜的瞬间，我将手指放在自己的玉上，启动了陷阱。

然后手指滑了一下。

就在隔壁的方格里。

「啊……5二玉!?居然有这种走法……!!」

这次轮到爱吃惊了。

故意用一页纸的距离躲开阿爱打进来的角，所以会给对方一种『读完了哦』的压力。

「但是，还没有……这样啊!!」

意识到胜势的对方，正因为意识到胜利才采取了安全策略。

这是自己封锁自己特有的犀利进攻的恶手。

轮到我时，我炫耀了趁热打铁的一击。

「这是回礼。」

我往玉头上砸了香车。就像对方展现出来的攻防的一招。在保护玉头的同时，对爱的玉施加压力。

「啊……!!」

爱用手捂住额头，皱起了眉头，仿佛真的被人敲了一下自己的头。

为了连续施展技能，我用角向敌阵打去。

飞车金两夺。真是华丽的招数。

为此，我牺牲了包括金在内的许多棋子，打乱了对方的阵形。

「啊……啊!!」

爱有一瞬间胆怯了，但马上向前倾，按照「两取不可逃」的格言，一步扑向我的怀里。

不是防守，而是通过进攻来寻找出路。

「你记得我教你的格言吗?好孩子……」

但这才是真正的陷阱。

如果此时对方避开两取，选择坚持的顺序，胜负还不明朗。

我对对方的进攻置之不理，沉着地取出金，和马配合互相进攻。

因为她认为自己能以速度取胜。

「结束了，你的将棋还是太天真了。」

「啊? !……啊……」

只要什么都不考虑，一味地进攻，就有很多获胜的机会。

如果是九岁的时候，一定会把我逼得走投无路吧。

和我一起度过的日子里积累的知识，以及对我的思念，让她搞错了。

既然爱对我了如指掌。

那我也对爱了如指掌。

「这个………………嗯……」

爱慌忙为玉准备退路，但为时已晚。

就像最后的请求一样，她伸出了王手，但她的动作却毫无力气。

相反，我不计时，让玉朝上跑去。

——赢了吗……可是，竟然把成为二冠的我逼到这种地步……。

客观地看，爱的将棋已经大大超越了女流棋士的范畴。

——技能快赶上才能了。不要马上爆发……。

全身的冷汗，是爱成长的证明。

即将大妖怪化之前的天才所放出的光之碎片，在现在的将棋中满溢着耀眼的光芒。

要离开师父，爱的决定。

这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呢……没想到这将棋给出了答案。

迄今为止，我并没有告诉爱什么。

不仅提供了学习的机会，还下了很多将棋。不过，我并没有让她背诵序盘的定迹或专家的最新研究。

纯净的状态，正是爱最大的才能。

包括禁止使用程式在内，那是为了把唯一的教诲铭刻在这个孩子的身体里。

自己变强。

甚至连变强的方法都要自己思考。

这一教义的终点是——从师傅那里独立出来。

所以，本来我就应该高兴。

爱想从这个房间里离开……如果想要用这双翅膀飞向更广阔的东京的天空，那么在背后推力就是师父的义务。

而且，如果长出了可以独自在空中飞翔的翅膀，却不肯离巢的话……严格放手是作为母鸟的义务。

——我……只是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不想放手……?

如果我在这里继续强行把爱放在手边的话。

想要自立而振翅高飞的翅膀被锁链锁住的话。

即使借助程式的力量，也没有被它吞噬，反而抓住了把它吞噬并变得强大的方法，把它关在这个房间里，难道不是我的自私吗?

「…………我……」

我要把这个孩子留着……………………不就是想代替银子吗?

这种心情让我轻轻松松地伸出手。

「啊。」

安全对策的金打。

明明是小心翼翼地撞上去的合驹对弈，反而成了阻碍!

如果什么都不考虑就让玉逃走的话，那就结束了！！

「啊……!?」

下的瞬间注意到。

手指离开的瞬间，我才意识到那是错误的。明明触碰的时候一点都没注意到。

这就是错误。

「啊!!……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

爱就像野兽扑过来一样，向棋盘前倾。

——嗯……糟糕!!如果防守错了反而会被逼死……! !

我也慌忙采取了战斗态势。

然后我们互相下了很多坏手。

一旦感情破裂，彼此的感情就会直接指向对方。心情的动摇直接关系到手指的精度。

我和爱都下了恶手。就像之前高超的将棋都是幻想一样，她下出了很多不可能的手。简直就像外行下将棋一样。

当心灵的围栏一点点被剥开时——

「……没……有……」

从他下的棋步上，传来了爱诚实的话语。

「……我不想……我不想……」

彼此的玉心，毫无纠缠地面对面。

我就这样不计时地互相说著「棋语」。就像两个人的心情一样，棋盘上的棋子们都有一个明确的意向开始行动。

「我不想去……!」

「不要走!」

「不想去!!」

「不要去!!」

「不想去啊!!」

「不要去……啊!!」

我和爱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仿佛彼此的呐喊从指尖迸发出来。只是拖延结束的手。

但是，将棋的规则是残酷的……。

只重复四次，就结束了。

千日手。

按理说，这里将先后手互换重新对局。如果是业余棋士，有时会判双方都输。

「……………………」

一动不动的棋盘上的棋子们形成了长长的影子。

不知不觉间，夕阳照进了房间，橘黄色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低着头等着我的话。

「爱。」

「啊……!」

我叫了她的名字，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那张像小狗一样的脸，和我第一次来这个房间的时候一样……。

和那时一样，「再下一局吧?」只要我这么一说，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注：这段情节照应第一卷第一谱中，八一在和爱对决后请求再和对方下一局，以检测其在真正的实力，结果下了一整晚棋。]

所以我才这么说。

「算了，结束吧。」

就那样背对着爱。

因为只要看到她的脸，就一定会把爱留住。喊着不要走，越过棋盘，抱住那小小的身体……。

「啊……」

我感觉到阿爱正从棋盘的另一边把手伸向我的后背。此时此刻，如果我也伸出手，两个人的手就会在棋盘上连在一起。

但我做不到。

作为师傅必须严格地把弟子推开的义务感和……因为爱没有和我商量任何事情而受伤，因为有着小小的自尊心……。

「师父……我……我……」

请原谅我!我还想留在这里……! !

我内心的某个地方还期待着她能这么说。

然后，她挤出来的话是——

「晚饭……已经做好了……」

是关心我的话。

爱的可爱会冲刷所有其他的感情。

将棋什么的都无所谓，只想和这个孩子在一起。

爱……! !

「……今天的晚饭，我尝试了新的食谱。这个，放在炉子上的……放在锅里……请尝尝吧?」

为了尽量开朗地说话，爱拼命地控制着情绪。

那声音无可奈何地颤抖着。

「然后，明天的早饭也……因为后天的部分和大后天的部分都有……冰箱里准备了一周的饭……到下次的头衔战为止，请好好吃饭吧？为了不囤积洗好的衣服，我用对局赚的钱买了干燥机……明天会送到的……请每天好好洗衣服吧？只要按一下按钮，老师也……一、一个人…………因为可以……！」

滴答滴答落在榻榻米上的声音混杂在其中。

我背对着对方，拼命咬着嘴唇。血的味道在口中扩散开来。那是非常苦涩的后悔的味道。

因为太苦了，太痛了，我都十八岁了，还是忍不住哭了。

——果然，背对着你真是太好了……。

这样的……如果让你看到这样哭崩了的脸的话，爱的决心就会变迟钝吧。

作为师父，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只有严厉地放手……!

「龙王战，赢了吧?」

爱像是在鼓励我。

「师傅如果集中精力下棋的话，其他的事情就看不到了……所以我拜托桂香偶尔来看一下情况。所以……没关系吧？哇………………我……！不……没有…………以…………!!」

之后就无法用语言表达了。

滴答滴答的大水滴打在榻榻米上的声音，就像雨声一样连成一片。

然后，雨停了的时候。

「……………………麻烦你了……」

听到了小声的嘀咕。

还有用颤抖的手指收拾棋子的声音。

就像在旅馆里训练出来的，像脚蹭地般轻声的脚步声。

开门的声音。关门的声音。锁门的声音。

钥匙掉到信箱里的声音。

然后什么也听不见了。

短暂的冬日黄昏，转瞬即逝。

房间里变暗的时候，我终于抬起了头。

回头一看，那里已经没有——内弟子的身影了。

☗ 家人的味道

「喂?你在吧?喂——喂——喂————!」

咚咚!咚咚咚咚!

「你打算一个人待到什么时候? 让我进去吧?行吗? !」

哢嚓。

使用备用钥匙进入房间的是桂香。

不用听声音也能知道。有我房间的备用钥匙的有三个人。其中一人放下备用钥匙走出房间，另一人拿着备用钥匙从众人面前消失了。

所以使用钥匙进入房间的就只有桂香了。简单的三招。

「…………真的是搬出去了呢。小爱……」

桂香环视着空空如也的室内，用寂寞的声音说道。

雪白的……。

「你知道吧?爱的事，还有银子的事……桂香在背后偷偷摸摸的吧?装成我的伙伴。」

「我一直都是八一的朋友，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家人?哈!」

这是我现在最不想听到的话。

「是啊……对我来说，她是我的家人，我们一起生活过。可是，她却干脆地消失了。就剩这么……这么一锅炖菜!」

我指着厨房炉灶上的锅叫道。

冰箱里还留着爱做的菜。

虽然都是我爱吃的东西，但我不想用筷。

一个人吃也不可能好吃。

即使知道这是弟子变强的最佳方法。

不，正因为知道……一个人找到答案的事实，让我深受打击。

因为如果好不容易走到了那里的话……。

爱已经在这里——

「是『烧菜』。」

「……什么?」

桂香站在厨房里看着锅里的东西，说出了莫名其妙的话。

「不是单纯的炖菜，还有个名字叫『烧菜』。」

「那又怎么样? !煮菜的名字……」

「八一，你知道怎么煮吗?」

看着锅，桂香怀念地说:

「过年的时候经常做啊。八一和银子的年节菜里总是吃剩这个。」

「……因为炖菜就算不是过年也能吃到。再说，小孩子本来就不喜欢吃炖菜。」

「是啊。我也是……妈妈还活着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是好吃的。」

寻找餐具时，传来「哢嚓哢嚓」的声音。

「可是，妈妈死了，我和爸爸两个人搬到外婆家……现在住的那块田地里去了，那时外婆教我做这道菜，我就很喜欢了。」

「为什么……」

「烧菜里面有家人。」

家……人吗?

这是我最不想听到的话……同时，这也是我冰冷的心最渴望的东西。光是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就像被勒紧了一样，变得火热起来。

就像割伤一样，灼热的疼痛不断扩散……。

「粗糙的芋头是师傅。像花一样的胡萝卜是我。又白又细的牛蒡是银子。长得笔直的竹笋是小爱。八一……是弯弯曲曲不老实的魔芋吗?」

说着，桂香从锅里掬起煮菜的餐具，放在桌子上。

「啊……」

好不容易面对的那道菜……简直就像一个小小的珠宝盒。

一看就知道是精心、花费时间和爱心制作的。不知道爱是怀着怎样的想法为我做这道菜的。

证据就是这个炖菜……这是一个只有我才注意到的圈套。

「啊?」

桂香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发出了意外的声音。

「这烧菜里放了厚炸菜吧?真少见……」

「……是小烧菜。」

「这……这是什么?」

「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这是我老家福井福井的乡土料理。偶尔在幼儿园的供餐上吃，剩下的就是老家的……」

突然，我意识到。

我打开手机，找到了一个多月前收到的被其他邮件埋没的老哥发来的邮件。

「八一，你还好吗?不好意思突然问你，我有点在意。」

发送日是帝位战第三局之前。

那是我和爱去金泽之前的事。

「厨师长问我老家正月做的煮菜的食谱。看，福井的小煮菜。你说爱小姐想为你做。你要求想吃吗？你别跟爱小姐撒娇啊？」

──……爱!!

发出无声的尖叫，我终于认真地考虑起那孩子来了。

一句话也没有商量，爱是怎样的心情。

为什么在金泽会那么兴奋呢?

——为什么我……总是不能注意到那孩子的纠葛呢……! !

「八一，你知道烧菜最重要的调味料是什么吗?」

「……?」

我没能回答，桂香就告诉了我。

意外的回答。

「烧菜最重要的调味料，就是——『时间』。」

「……时间?」

「是的。料理的话，刚做出来的热乎乎不觉得很好吃吗？但是也有像煮的菜那样，冷却后味道会渗入进去变得好吃的东西。花时间把汤全部浸到汤里……所以，红烧菜也写作「煮染」哦」

桂香凝视着变凉的饭菜，继续说道。

「银子也好，爱也好，都不可能抛弃你。只是……有些事情，有时候需要分开思考的时间。」

真的吗?真的需要这样的时间吗?

和发烧一样，爱情也会冷却吧?

我的眼神中夹杂着不安和怀疑，桂香用强忍着胸口疼痛的表情说道。

「就像我……需要离开将棋的时间一样。」

「…………桂……香、姐……」

「银子选择休息，并不是为了逃避将棋。世人会指责她不负责任，骂她没有勇气……其实恰恰相反。」

相反?反过来又是怎样的……

「如果不早点选择休战的话，以顺位战为首的棋战就要抽签了。那样的话就会有不战而败和降级的分数，那孩子的目标就会越来越远……」

作为职业棋士，这是空银子的目标。

在正式比赛中战胜职业棋士吗?

还是获得职业冠军?

桂香说出了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个的答案。

作为职业棋士，在正式比赛中与九头龙八一战斗的日子。」

「啊……!!」

「成为职业棋士后引起了大骚动！第一次对局就输给了女流棋士！只下了一局就休赛！那是多么悔恨和需要勇气的事情，八一君应该知道吧」

为什么?

桂香说出了这个答案。

「为了和你战斗!」

啊…………原来是这样……。

银子不是为了逃避将棋。也不是从我身边逃走了。

为了继续战斗，她选择了现在能做的最好的方法。

那孩子果然……将棋下到骨子里都是将棋……。

「而且……那个孩子现在正在和更大的痛苦战斗，这首先是他自己必须克服的……」

——更大的痛苦?

话虽如此，对银子来说，比不会下将棋更痛苦的是……我连想都不敢想。

「我能说的就到这里了。想知道的话你自己去查。这个我不阻止。不过，我觉得八一还有其他应该做的事情。」

「但是说实话，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为什么大家什么都没跟我说就擅自决定呢?」

「每个人都喜欢八一，因为太喜欢了，想太多了，所以有时反而会下坏棋……就像下将棋一样。」

这一点我非常理解。

我也总是下出坏棋。

「那个胡子师傅的心情也是一样的。不过，他的想法好像和我不一样……」

「师父也?」

突然接到的恋爱禁止令。

那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吗?

虽然也很在意这件事，但还是很想听听师傅的话。关于弟子自立的事……。

「没事的!我也没事的，那两个人一定会变得更坚强回来的!」

「……她会回来吗?她会来找我吗?」

「八一你不相信怎么办?你是最强的龙王啊?你要变得更强，守护那两个人回来的地方!」

守护…………?

将棋只靠进攻是赢不了的。

一声不响地向对方下出棋步……如果不能用棋步去确认对方的心情，就无法获得真正的力量。

防守的时间很可怕。

比进攻更可怕。

即便如此……但我——

「两个人都想和八一下将棋。」

桂香用教导幼儿的口吻说道。

「就是为了这个……正因为这个，你才会选择痛苦的道路走下去。那么你就必须以最高的目标继续在这里。不要让两个人迷路……对吧?」

「…………嗯……」

我终于明白了，作为龙王，作为二冠王，自己应该做的工作是什么。

变强吧。

不仅仅是强大，不仅仅是热血沸腾，还要像那个名人那样……不，我要成为比那个名人在更高的地方发光的棋手。

必须改变……从挑战者变成被挑战者。

「站在顶点。」

在冰冷的公寓里，我这样发誓。为了不熄灭留在心中的小灯火。

只要站在比谁都高的地方——两个人一定不会找不到我。

☖ 记者报道

空银子四段宣布停赛三日后，日本将棋联盟召开记者招待会，由月光圣市会长代替未出席的空四段向记者进行解释说明。主要内容如下。

——停赛的原因是？

「身体不佳。联盟也收到了医生出具的诊断书。」

——为何要选择停赛？

「按照规定，拒绝出席安排好的比赛将被视为不战而败，但停赛期间可不计为败绩。最重要的是可以避免在六月起举行的顺位战中被打上降级点……不过她本人应该是想参加的。」

——这样下去会退役吗？

「绝对不会。」

——持有的两项女流头衔如何处置？

「联盟收到了本人归还女王·女流玉座头衔的申请，正在同赞助方商议。倘若头衔最终得以归还，则相应的挑战者决赛将改为「冠军决赛五回合对局」，以此决定新的头衔保持者。」

——空四段如今在何处进行治疗？

「感谢关心，恕我无法答复。还请静候佳音。」

空四段发表如下声明。

「一直以来支持我的各位，以及支持将棋界的众多人士，请容本人为选择停赛一事深表歉意。

自三段联赛中途，本人在下棋时常伴有剧烈的疲乏及发热等症状，长此以往将无法尽到职业棋士的天职，留下可供观赏的棋谱，唯有选择专心治疗一途。

出道战后即出此下策，本人感到万分抱歉。

本人将努力实现早日复赛，以求尽到职业选手的义务。」

在龙王战第三局前一日举行的见面会中，记者就此事向空四段的师弟、为保卫龙王头衔而战的九头龙八一龙王征询意见。

「没有同我进行过事先商议，至今也没有从本人处收到任何消息。这是职业选手的决定，我没有发表意见的余地……此外，我们彼此身为棋士，有什么想说的话，应该靠将棋而非语言来传达。」

正其所言，在其后举行的龙王战第三局中，九头龙龙王以亮眼的表现赢下一局，取得两胜一负的领先优势。

而在感想战中，九头龙龙王温柔地抚摸驹台上『银将』的动作也较以往更多。

（鹄）

☗ 银子的另一封信

在出道战中败给祭神雷的那个夜晚。

在将棋会馆的留宿室中，银子将记者招待会上公开的停赛声明书写完毕，拖着全身一点一点被热量侵蚀的身体，编辑着另一封信。

前一封写给全世界。

这一封……只写给那个人。

「什么都没商量就决定了，对不起。身体的事，我没告诉你，对不起。我不想让你担心…………如果能这样说该有多好呢。这个身体，现在还在被继续诅咒着。」

「你说想结婚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那是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了。我都怀疑是不是在做梦。所以我多少次想说出『我答应』，都不敢说出口。」

「你所许诺的未来太过幸福，我甚至开始养头发了哦？为了让你更加喜欢我……」

「我不想舍弃如此幸福的未来，所以才会瞒着你。我想一直沉浸在梦境里。向你坦白的话，你一定会舍弃这个未来……正因如此，我选择了独自解决的道路。抱歉。这种说法完全让人看不懂呢。」

「我只会将棋……我不知道该选择怎样的词汇才能传达。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说这些话——」

「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未来。」

「请再等我一些时间。等我再次能够下棋……能够复赛的那一天。那时候我一定会说出口。」

「为了和九头龙八一下棋，我才成为职业选手。」

写下了满怀真挚情感的文字，到头来还是没能发出去。

如今这封短信……只存在于银子的心中。

☖ 尾声

除夕夜的钟声响起。

「…………好冷……」

除夕之夜，大阪下着罕见的雪。我躺在冰冷破旧的公寓和室里准备迎接新年，既没有获得帝位的喜悦，也没有防卫龙王的感慨，心里像抱着的锅一样空空如也。

积雪反射着路灯的光，房间里出乎意料地明亮。

连开灯的力气和拉窗帘的时间都没有。

爱不在还不到两个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房间里荒废得令人难以置信。

那么漂亮、温暖、明亮的房间……现在简直就像水泥监狱一样潮湿冰冷。

从刚才开始就有人在敲监狱的门。

咚咚咚!…………吱嘎。

吱吱，吱吱，吱吱。我听见有人穿着鞋进了房间，但我还是睡着了。我甚至想过，如果是强盗，就这么杀了他……

「哈!这房间真脏!!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穿着鞋进来，却说出了这样的话。不用看脸。

我裹在被子里，问旁若无人的大小姐。

「……你是怎么进来的?」

「不管怎么说，这个房间是我的，有钥匙是理所当然的吧?」

「啊……?」

「整栋楼都买下了，所以我是业主。」

「怎——么这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在我说出这个问题之前，天衣解释道。

「嘛，我们的目标是土地，所以打算快点拆掉这么破旧的公寓，建造新的公寓。所以今天就拜托房客们离开了。快点撤退吧？拆迁费会涨的哦？」

「……拒绝。」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师父您认为只要在这里抱着锅等着，一切都能恢复原状，是件好事吗?」

夜叉神和天衣一边像足球一样踢着我抱着的锅——锅里放着爱给我做的小烧菜，一边轻蔑地说。

「被称为『西之魔王』的现代最强棋手，抱着空锅在霉味十足的被子里无所事事。关东的人看了不是会后悔到死吗？「这样的家伙居然能获得两个头衔啊！」

「……」

「嗯，今后他们会把输给魔王的泄愤发泄在弟子身上吧。转籍到关东后更容易被欺负了。」

天衣一边笑着一边纠正自己的发言。

「啊，已经不是弟子了吧？还是说户籍还没入籍？不在一起的家伙？离开家里了，但是没有离婚的感觉？《运子的巨匠》就是这样的感觉。嘛，实际上几乎就跟斩断关系是一样的——」

「吵死了!!你是特意来说这种话的吗!?」

我像是要打断天衣的话似的叫道。

「是啊!反正我是被弟子和恋人抛弃的可怜的将棋选手!!虽然保住了头衔，但真正想要的东西却失去了，真是个大笨蛋!!」

下将棋赢了的话想要的东西什么都得到了。

名誉也好，金钱也好，对于初中毕业的我来说，将棋给了我太大的东西。朋友、代替父母的师傅、恋人和弟子，都应该下将棋。

但是越强大……我变得孤独了。

被关东的年轻人当成怪物一样对待。甚至有人说它和祭神雷一样。当时我反驳过，现在觉得确实如此。

我一定和雷一样，作为人有致命的欠缺。我并不是比别人优秀，只是那个欠缺的部分里塞满了将棋而已。

我相信爱。我相信银子。我相信你们还在想着我。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回来的。

但是，差不多——

「反正大家都不在我的面前了，越坚强，就越远离人性化的生活和普通的幸福失败了啊! ! 好几年好几年都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变得破烂不堪，最后连头衔都失去了！！一直下的将棋总有一天也会全部消失的！！」

「还有我在。」

「………………是吗?」

瓦塔西盖尔?什么意思?

天衣对着心不在焉的我不耐烦地咂了咂嘴。

「啊!真让人着急啊!你仔细听，这个臭家伙!!」

然后双手抓住我的胸部，把我从被子里拽出来，这样说。

「我说要和你一起生活。」

说到这里我才意识到。

天衣的嘴唇煞白。

小小的肩膀，长长的黑发……连睫毛上都积着粉一样的雪。

简直……仿佛一直在公寓前的路上仰望着这个房间……。

「……………………我的话，不行吗……？」

啊啊……是吗……。

我这才注意到夜叉神天衣这个少女的真面目。

重要的人突然从眼前消失的失落感。

只能逃向将棋，但光靠将棋绝对填不上这个绝望的心的空洞，从遇见这个孩子的时候，我就已经是这样想了。

所以——

那只冰冷的小手……我不由自主地用双手包裹住微微颤抖的那只手。

白雪公主和天使一样的内弟子都不在了，在这个房间出现的是。

脱下水晶鞋和自尊心跑过来的————小学生灰姑娘。

第十四卷 第五谱 夜叉神天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