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卷 心愿之证 第九章

<p>9</p>

<p>过完新年大约十天后，伊势的正月例行活动也告一段落了。</p>

<p>最近斋王恭子公主的身体状况不错，很少再以凶日为由，让修子代行职务。</p>

<p>就在这时候，京城的左大臣派人送信给安倍晴明。</p>

<p>听说有使者来，内亲王修子的眼睛亮了起来。</p>

<p>“是不是回京城的日期决定了呢？”</p>

<p>过了新年，修子就是虚岁六岁了。</p>

<p>“我已经想好新年的贺词了，我要向父亲、母亲，还有敦康道贺。”</p>

<p>还没接到母亲肚子里的孩子诞生的消息，所以她只提到要想他们三人恭贺新年。不过，她也想过，说不定可以对着母亲的肚子说话，所以也悄悄准备了另一份贺词。</p>

<p>“不知道妈妈是不是好起来了。”</p>

<p>修子开心地双手合十，彰子眯起眼睛，点点头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一定已经好起来了，等着你回去了。”</p>

<p>“我好想赶快见到妈妈。”</p>

<p>礼物也准备好了，藏在唐柜很里面的地方。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准备了什么东西。小妖们老是想偷看，所以她拜托嵬看守。</p>

<p>小妖们誓言要揭开秘密，但是每次勇敢挑战，都被乌鸦发现，被鸟嘴啄得抱头鼠窜。</p>

<p>“可是，公主越藏我们就越想知道是什么，这是妖之常情吧？”</p>

<p>“你也有兴趣知道，公主会为最喜欢的母亲选什么礼物吧？”</p>

<p>“我们想彻底了解公主的心思啊。”</p>

<p>三只小妖说得头头是道，嵬大声呵斥：“你们只是想看礼物吧——！”</p>

<p>缩起脖子的小妖们，嘻嘻笑着，毫不在乎，又跑去纠缠修子。</p>

<p>“好啦好啦，给我们看嘛。”</p>

<p>“我们不会告诉任何人。”</p>

<p>“就当做我们跟公主之间的秘密。”</p>

<p>“不行。”修子懒的理它们，站起来说：“嵬，拜托你了。”</p>

<p>“嗯，交给我就对了。”</p>

<p>修子对坚决回应的乌鸦笑笑，叭哒叭哒跑走了。</p>

<p>现在这个时间，晴明应该回去内院探望斋王。如果错开了，没见着，她也可以去中院找晴明。</p>

<p>彰子目送眉飞色舞的修子离去，眯起眼睛，叹了一口气。修子可以这样跑来跑去的日子不多了。身为内亲王，不可以到处乱跑。只有在伊势期间，她才可以像这样当个活泼的小女孩。想到这里，彰子不禁有点感慨。</p>

<p>同时，她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过相差几天，变成六岁的修子，在容貌、行为举止上，都比五岁时成熟了很多。</p>

<p>修子是个非常聪慧的女孩，她是为了母亲，硬逼着自己成长。彰子希望可以有更多的日子让她继续当个小孩子，以为可以当小孩子的时间真的很短。</p>

<p>彰子是藤原家族的大家长的大千金，从小被当成未来的皇后抚养长大。从她懂事以来，就接受种种教育，学乐器、学书法、学诗词，从来没有自己到处乱跑过。当成游戏的活动，现在回想起来也都是教育的一环。</p>

<p>她并不讨厌这样的生活。想到现在全都派上了用场，她就很感谢那些日子。</p>

<p>不过，她只是贵族家的千金小姐，与身为皇上女儿的公主修子想必，被赋予的义务、背负的责任相差很多。修子肩上的重担，比她重多了。</p>

<p>所以她希望至少这段时间，可以让修子过得自由自在，像个小孩子。现在时间所剩无几，她更想要为修子好好把握。</p>

<p>要把修子的衣服收进唐柜时，猿鬼问她：“小姐、小姐，你会跟公主一起回去吗？”</p>

<p>咕噜咕噜滚过来的独角鬼斜着身子说：“还是会跟晴明一起回去呢？”</p>

<p>用四只脚爬过来的龙鬼，跳到彰子背上说：“干脆跟我们一起回去吧？”</p>

<p>“噗。”彰子忍俊不禁，摆出思考的模样说：“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要有晴明大人或皇上决定。”</p>

<p>彰子本身是希望尽可能陪在修子的身旁。她从以前就这么想。现在快分开了，她更希望在分开前，可以尽自己所能，为修子做任何事。</p>

<p>“不过，公主有云居大人陪伴，可能不太需要我把……”</p>

<p>乌鸦盘踞在唐柜上面，张开鸟嘴说：“你胡说什么呀，我家善良可爱的小姐说，你帮了她不少忙呢。”</p>

<p>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乌鸦高高挺起了胸膛。彰子眯起眼睛说：“真的吗？我太高兴了。”</p>

<p>来伊势很久了。过年后，不止修子，晴明和彰子也都多了一岁。</p>

<p>彰子十四岁了。</p>

<p>十二岁的冬天，穷奇事件改变了她的命运，她与章子替换身份，投靠了安倍家。</p>

<p>十三岁的新年，她是在京城的空屋度过。十四岁的新年，她是在伊势的斋宫寮度过。明年的新年，回事在哪度过呢？才刚过新年，就开始想这种事，她不禁笑自己太心急了。</p>

<p>彰子瞥了一眼自认是在帮她的小妖们。不知道为什么，总觉不论去哪里，都有它们希艾娜过半。而且，只要有它们在，无论在哪里，都能笑的很开怀。</p>

<p>彰子停下收拾衣服的手，遥望西边天空。</p>

<p>那里是京城。比她大一岁的昌浩，今年十五岁了。</p>

<p>半年没见了，彰子很想念他。他们通过几次信，述说彼此的近况。但是今年冬天中旬，帮彰子送信的乌鸦，翅膀受了伤，就没再继续了。</p>

<p>彰子希望昌浩没收到信不会介意。可是，以昌浩的个性，很可能会想太多，担心是自己回信太晚，所以彰子不再写信给他。</p>

<p>昌浩寄来的信，彰子都好好收着。每封信的收信人都是“藤花”。</p>

<p>在这里，知道她真正身份的人，也都是以侍女的名字藤花称呼她，所以她已经听习惯了。</p>

<p>“呐，公主。”猿鬼拉扯彰子的衣服下摆说：“干脆把名字改成藤花吧？”</p>

<p>这可把彰子吓坏了，瞪大眼睛说：“咦？”</p>

<p>独角鬼和龙鬼跟吃惊的彰子相反，拍着手高兴地说：“喔，没错、没错，好主意。”</p>

<p>“这样的话，我们会帮你通知京城里所有的小妖。”</p>

<p>小妖们越说越高兴，彰子配合它们的视线蹲下来，疑惑地骤起眉头说：“等等，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想？”</p>

<p>三只小妖面面相觑。</p>

<p>“这……”</p>

<p>独角鬼望向西边天空，举起一只手发言。</p>

<p>“昌浩在外面提到公主的名字时，都会顿一下。”</p>

<p>“咦……？”</p>

<p>那句话真的出乎彰子意料之外。</p>

<p>“因为说出小姐真正的名字就糟了。”</p>

<p>“可是他平时不是都叫小姐真正地名字吗？所以常常会差点脱口而出，又急忙重说一次。”</p>

<p>龙鬼与猿鬼轮流说明，彰子听完有点错愕。</p>

<p>竟然有这种事，她完全不知道。昌浩什么都没说，她也没听晴明、吉昌和成亲说过。</p>

<p>但是，小妖们来去自如，去过很多地方，所以既然它们这么说，应该是真有这回事吧。习惯会瞬间冒出来。无意识是很麻烦的东西。彰子拖着脸颊，露出忧郁额表情。</p>

<p>“这样啊……”</p>

<p>到目前为止，在彰子的人生中，以“藤原彰子”的名字度过的时间最长。然而，将来被称为“藤原彰子”的时间会越来越短。</p>

<p>虽然还是彰子，可是，现在的彰子不能再是“藤原彰子”了。因为藤原彰子必须待在藤壶，除了藤壶中宫外，不能有其他藤原彰子存在。</p>

<p>随口说说的小妖们，没想到会让彰子这么烦恼，慌忙说：“啊，呃，小姐，我们不是说你的名字不好哦。”</p>

<p>“就是啊！小姐的名字很漂亮，也很好听。”</p>

<p>“干嘛啊，阿独，说</p><p>起话来跟阴阳师一样。”</p>

<p>贝隆规呛声的独角鬼，难为情的搔着头说：“嘿嘿，我想既然都来伊势参拜了，干脆再用点心学习阴阳道。”</p>

<p>彰子点头表示了解，却又感到疑惑。</p>

<p>那是很好的志向，可是她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为什么呢？</p>

<p>小怪在的话，应该会帮她厘清那种突兀感。但和遗憾，小怪不在这里。神将们也刚好不在，乌鸦嵬又缄默不语。</p>

<p>她想去问玄武或六合，转身跑走。</p>

<p>“小姐，你要去哪？”猿鬼问。</p>

<p>彰子开朗地回说：“我去问信的内容，云居大人应该知道的。如果回京城的日期决定了，就要赶快做准备。”</p>

<p>小妖们点点头说：“是喔？”挥着手目送她离去。</p>

<p>* * *</p>

<p>——……………哪……</p>

<p>* * *</p>

<p>斋宫寮四周群上环绕。风音站在山脚下的一隅，神情凝重地仰望天空。天气很不好，乌云密布，好想就快下雨了。</p>

<p>昨晚气温骤降，变冷许多。天气再这样坏下去，可能不是下雨而是下雪。</p>

<p>“希望公主的身体不会出问题……”</p>

<p>气温急剧变化，对小孩子的影响十分明显，回去要尽量帮公主保暖。</p>

<p>深色灵布飘扬的六合，在她旁边现身。他爬上耸立山顶的杉树，察看四方。</p>

<p>“怎么样？”风音问。</p>

<p>六合难得露出了忧郁的眼神。</p>

<p>“你说得没错，有点奇怪。”</p>

<p>环绕斋宫寮到整座神宫的群山，散发出来的波动有异常。从年底就吹起了特别寒冷的风，而且哪都不去，就在这附近绕圈子盘旋。</p>

<p>那道风彷如会攀附在身上，被吹到就寒彻骨髓，连心情都变得很沉重。</p>

<p>风音知道这是什么风，起初，她否决了自己的想法。</p>

<p>这里是神国伊势。去年秋天阴雨连绵，大日灵子的怒气在这里蔓延时，出现很多异状，招来了妖魔鬼怪。但是找出原因，安抚了神，把妖魔鬼怪全部清空后，就没发生过什么怪事了。</p>

<p>冬至前是阴盛阳衰，所以在那之前，她都很小心观察情况。现在平安度过了冬至，阳盛阴衰，年也过了，应该没什么好担心了。然而，吹进这地方的风，却让她心头发冷。她出生的的出云国道反圣域，下面就是黄泉之国，只以大磐石相隔。现在的空气，跟那里酷似。</p>

<p>“到底从哪来的……”</p>

<p>风音按着嘴唇，低声嘟哝。从神治时代起，就被她的父亲道反大神堵住的黄泉之国，并不是完全没有其他通路。详细情形她不清楚，只听说除了出云，纪伊国某处也与黄泉想通。除此之外，，某些事的发生，也可能轻易开启黄泉的入口。</p>

<p>风音以前也曾经利用修子的心，凿穿过瘴穴。</p>

<p>“风音、六合——！”</p>

<p>缠绕着风讲太阴，冲破云层飞下来，把周遭堆积的落叶全吹走了。</p>

<p>风音压住凌乱的头发，眯起眼睛说：“怎么了？太阴。”</p>

<p>棕色头发飞扬的太阴，沉着脸说：“这云层好奇怪，太厚重了，简直就像……”</p>

<p>就像神发怒时，带来绵绵长雨的那个云层。</p>

<p>风音与六合瞪视着天空。那不是神，神的愤怒平息了。那之后，没有人做过惹神生气的事。修子代替卧病在床的恭子公主，完成了斋王的任务。知道事情真相的伊势寮官们，也都保证这样就不会有问题了。</p>

<p>还不只是这样，海津岛的海津见宫也确实执行了祭祀的工作，带来了原始神明的加护。若有神谕，服侍海津见宫的玉依公主的神使，一定会来通报。</p>

<p>既然没来通报，就表示不是神意。</p>

<p>而是……</p>

<p>“在某个地方，出现了通往黄泉的道路？”</p>

<p>偶然开启的道路，是原本就不该有的存在。</p>

<p>通常，一有异状，当地的神就会迅速封锁道路，把风驱散，以免酿成灾祸。凡是偶然开启的路，都是这样处理。</p>

<p>但若是存在着某人的意图，事情就不一样了。</p>

<p>“该怎么做呢？光是那个云层，我还有办法清除。”</p>

<p>太阴毅然决然提出这样的意见，六合无言的摇摇头。不从根本解决问题，即便把云清除，也大有可能一再重演。</p>

<p>犹豫了好一会的风音，闭上眼睛，潜心沉思。</p>

<p>目的是什么？席卷这个地方的风，想要什么？</p>

<p>她结起刀印，抵在额头，五官全开寻找答案。</p>

<p>卯足全力扩张感觉之网时，察觉有危险，她倒抽了一口气。</p>

<p>“怎么了？”</p>

<p>风音抬头望向位于高处的黄褐色眼眸，紧张地回说：“黄泉的送葬队伍来了……”</p>

<p>“送葬队伍？”</p>

<p>反问的是太阴，六合扭头望向斋宫寮，默默转身离开。</p>

<p>“啊，等等，六合！”</p>

<p>惊愕的太阴出声叫他时，他已经消失了踪影。</p>

<p>太阴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气得嘟起嘴来。</p>

<p>“起码告诉我怎么回事嘛。”</p>

<p>风音苦笑着说：“他去找晴明了。”</p>

<p>这句话把太阴惹毛了，冲着风音说：“为，风音，这句话我可不能听过就算了。”</p>

<p>说的好像晴明会——。</p>

<p>“不要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嘛，虽然以人类来说，晴明……”</p>

<p>像连珠炮般说了一长串的太引进，突然不说了。</p>

<p>后面那串话是，虽然已人类来说，晴明的寿命有点太长了。</p>

<p>太阴把差点冒出来的话吞下去，闭上了嘴巴。风音向她道歉说。：“对不起，我没把话说清楚。”</p>

<p>风音边环视着周遭，编队愁眉苦脸默不作声的太阴说：“与寿命无关……他们是来带人走。”</p>

<p>来带人走。强行带走。抓住、五花大绑、拖走。</p>

<p>“黄泉的队伍就是这样。清明大人的寿命还很长，放心吧。”</p>

<p>风音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抚神将。太阴看她说的那么轻松自若，不禁目瞪口呆。风音察觉她那样的表情，不解的问：“怎么了？”</p>

<p>太阴翻白眼看着风音，猜疑的说：“你总不会告诉我，你知道所有人的寿命吧？”</p>

<p>说起来，风音可是神的女儿呢。最近她的侍女装扮、工作姿态，都有模有样，害太阴差点忘了她这个身份。</p>

<p>风音苦笑着说：“不是全都知道。”</p>

<p>不是全部？那就是知道一部分咯？</p>

<p>太阴这么想，可是怕自找麻烦，就不再追问了。</p>

<p>她把偏离主题的话又拉回来。</p>

<p>“黄泉队伍来带谁？”</p>

<p>“不知道，但是可以确定往这里来了。”</p>

<p>风音甩甩头，转身说：“回去吧。”</p>

<p>安倍晴明收到了左大臣的来信，几乎在同一时间，斋王也收到了皇上派人送来的噩耗。在皇上亲笔写的文章中，笔迹如实描绘出了他混乱的思绪。一眼就看得出来，他是多么心痛。</p>

<p>恭子把信件放在矮桌上，无力的依靠着凭几，忍不住落下泪来。</p>

<p>“怎么会这样……”</p>

<p>随侍在侧的命妇，担心地走向恭子。</p>

<p>“斋王，请振作起来……”</p>

<p>恭子泪眼迷蒙的摇着头，对安慰她的命妇说：“我没事，我只是觉得袖子公主太可怜了……”</p>

<p>眼泪哗啦哗啦地留下来，她边用袖子拭泪，边嘤嘤啜泣。</p>

<p>“我要怎么告诉修子公主，她的母亲生下二公主后就去世了。”</p>

<p>向神虔诚祈祷的修子公主，一心就是希望能治好母亲的病。</p>

<p>“神这么做，也太残忍了……”</p>

<p>看恭子那么悲伤，命妇</p><p>也泪眼汪汪。</p>

<p>“想必皇上也很伤心吧。皇后去世的消息，迟来了将近一个月，可见皇上的心有多混乱，说不定还无法接受皇后已经去世的事实……”</p>

<p>“是啊……很有可能，皇上太宠爱皇后了……”</p>

<p>恭子用袖口压住又流出来的泪水，抬起了头。</p>

<p>忽然，她惊愕地屏住了气息。命妇看她神情不对，讶异地移转视线。</p>

<p>修子正抚着柱子，呆呆伫立着。</p>

<p>凝然不动的她，似乎连呼吸都忘了，用不带感情的眼眸望着恭子。</p>

<p>恭子和命妇没想到修子会来，都惊慌失措。</p>

<p>皇上也不希望以这种方式让她知道吧？事实上，皇上在信中特别提到，还不要告诉修子。</p>

<p>“公主，刚才那些话是……”</p>

<p>惶惶不安手足无措的命妇，视线飘忽不定，思索着该怎么说。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尽办法蒙混过去。</p>

<p>修子张大眼睛喃喃说着：“藤花说……”</p>

<p>“啊？”</p>

<p>命妇愁眉不展，修子看都没看她一眼，茫然地转过身去。</p>

<p>“那时候……”</p>

<p>藤花说了什么？她握着我的手，说了什么？</p>

<p>“她说会好起来啊……”</p>

<p>修子的眼眸失焦，不知所从。缺乏抑扬顿挫的声音说出来的话，让恭子和命妇心如刀割，哑然失言。</p>

<p>“……妈妈……”</p>

<p>修子摇摇晃晃地离开了斋王的住处。</p>

<p>恭子和命妇都束手无策，只能目送她离去。</p>

<p>隔没多久，名叫藤花的年轻侍女就来向两人请安了。</p>

<p>“请问公主殿下在这里吗？”</p>

<p>在不失礼的状态下，悄悄环视屋内的彰子，察觉里面气氛紧张且凝重。</p>

<p>“请问……”</p>

<p>恭子双手掩面，不断对疑惑的彰子摇着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命妇代替她说：“都怪我太不小心……让她听见皇后殿下去世的消息……”</p>

<p>彰子屏住了气息。</p>

<p>“咦……？”</p>

<p>她的心脏狂跳起来，努力回想命妇说了什么。</p>

<p>“皇上的意思是先不要告诉修子公主，我却……！我应该更留意周遭的动静……！”</p>

<p>命妇哭得抽抽噎噎，肩膀颤抖。恭子流着泪斥责她说：“命妇，不是那样，不是你的错。”</p>

<p>恭子拿起矮桌上的信，沮丧地垂下头。</p>

<p>一时之间，现场听见两人的啜泣声。</p>

<p>彰子眨眨眼睛，胆颤心惊地问：“皇后殿下已经……？”</p>

<p>命妇无力地点点头。</p>

<p>“她生下了……二公主……”</p>

<p>因为严重的难产，婴儿曾一度危急，好不容易才保住了一条命。可是，定子产后胎盘没有脱落。</p>

<p>“就那样……去世了……”</p>

<p>“——……咦！”</p>

<p>彰子的视野变得模糊，大大晃动起来。</p>

<p>从远房某处传来嘻嘻嗤笑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