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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沉默之诗 1

作者:镝木莲 字数:9811 更新:2024-02-24 20:31:25

<p>时序进入二月,新春以来连日晴朗的暖和,使得此时的寒风更加刺骨。白天吹来的风固然寒冷,一到黄昏,京都特有的冻骨寒气才正要袭来。</p>

<p>从「回忆侦探社」事务所的窗户,隔着乌丸大道斜对面可看见名为「蛤御门」的高丽型大门。这是位于京都御苑西侧的九门之一。</p>

<p>「这么冷的天气,大家辛苦了。」</p>

<p>实相浩二郎听完出外调查回来的众人报告后,示意妻子三千代端出红豆年糕汤。</p>

<p>「好香喔,太棒了。三千代姐的红豆年糕汤,光闻味道就让人温暖起来。」</p>

<p>一之濑由美倏地起身帮忙三千代。骑着750cc重型机车「KATANA」的她,曾经是护理师,举止仪态依然保持灵活中带柔和。束着一头乌溜长发的她,五官端正,身材性感,非常上相,现正以回忆侦探的身分成为地方电视台带状节目的固定班底。</p>

<p>回忆侦探,顾名思义即替人寻找回忆的侦探。这间独树一格的侦探社,是由前京都府警一课刑警浩二郎于七年前创立。</p>

<p>调查员有与由美情同姐妹、二十九岁的橘佳菜子,以及仍在实习、二十七岁的平井真,加上负责人浩二郎一共四名。</p>

<p>佳菜子十七岁时双亲惨遭杀害,负责调查此案的正是刑警浩二郎。之后,她高中毕业留在当地工作,但这场凶案导致她罹患压力创伤症候群,没多久就离职。辗转换了几份工作后,转而向浩二郎求救。在由美的鼓励与支持下,她在回忆侦探社工作四年,早已成为不可或缺的宝贵人才。</p>

<p>「使用叶片式电暖器屋内空气会比较好,但热度就是不够强。」</p>

<p>发现事情没有效率,摆出一副老练样子说话的,是身材瘦长的真。</p>

<p>真是I大学医学院毕业,已取得医师执照。但他仍未下定决心,不知应该成为与患者直接接触的临床医师,还是投身医学研究的领域。真的祖父平井定国担心他与人沟通的能力不足,于是找与浩二郎交情甚深的执业医师饭津家商量,让他以实习侦探的身分暂时在侦探社工作。定国担心的没错,由于心直口快,真时常与身边的人发生摩擦。虽然他本性善良,但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的能力,似乎有待加强。</p>

<p>「这种温和的暖度就够了啦,不管是屋内或人都一样。」</p>

<p>如此强硬回嘴的是由美。</p>

<p>「是喔,可能是我的皮下脂肪太少了吧。」</p>

<p>真看了由美丰满的胸部一眼。</p>

<p>「我说你啊……」</p>

<p>「不过,脂肪是组成人体重要的成分,我也赶紧来摄取大量的糖分好了。」</p>

<p>真的鼻子凑近装红豆年糕汤的木碗。</p>

<p>「真是够了。去岩手旅行的时候,我还以为某人的个性有变好一点。」</p>

<p>由美没指名道姓地说。</p>

<p>为了和去年某委托案件中认识的女士见面,大伙一起前往岩手县,顺便来一趟员工旅游。那位女士很喜欢唱歌,靠唱歌度过人生各种困境,却因生病必须切开气管,导致无法发出声音。</p>

<p>对此,真提议在那位女士的气切发声器上,装矽胶材质的气切套管。后来大家得到消息,那位女士已恢复到可以唱歌的程度。</p>

<p>大家去岩手,就是为了听她的歌声。</p>

<p>避免由美火冒三丈,三千代插话:</p>

<p>「好了、好了,红豆年糕汤要趁热吃。」</p>

<p>由美与真一碰面就会吵架。但由美通常只是嘴上说说,并非真的生气。</p>

<p>饭津家曾告诉浩二郎,真在小学四年级失去最爱的阿姨,很可能受到冲击,使他从此不愿与人产生关联,害怕总有一天会失去,久而久之成了习惯。浩二郎也把这件事告诉由美。</p>

<p>但由美基于教育动机,时常对真说出讽刺和训诫的话语,为的是让他明白,他那些话听在别人耳里心情会有多么差。只是大多时候,真根本搞不懂由美为何发脾气。</p>

<p>即使如此,从真对失去声音的女士展现出的温暖态度,浩二郎仍充满期待。他确定真的内心深处拥有对生命的慈爱,如果能化为对人的体贴,就能重新构筑人际关系。浩二郎也希望真能仔细思考,因害怕与喜爱的人分开而选择逃避去爱,这样的生活方式能否为自己带来幸福?</p>

<p>大家品尝红豆年糕汤时,为事务所带来片刻宁静。</p>

<p>吃完,三千代开始收拾餐具,大家露出满足的表情各自回到办公桌前,对着电脑撰写今天的报告书。</p>

<p>就在时针指向六点时,门铃响起。</p>

<p>佳菜子起身,拿起对讲机的听筒。</p>

<p>浩二郎桌上设有对讲机的视讯荧幕供他检视,这是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措施,以防伪装成委托人的可疑人士。</p>

<p>荧幕上出现一位约五十多快六十岁的女士,身后有另一位女士陪同,从脸部特征来看,应该是一对母女。</p>

<p>「我姓久保见,这是我的女儿。」</p>

<p>那位母亲在会客区的沙发坐下后,随即开口。</p>

<p>「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实相浩二郎。」</p>

<p>浩二郎递出名片,询问:</p>

<p>「久保见太太,方便告诉我全名吗?」</p>

<p>「我叫寿子,我女儿叫白土寿里。」</p>

<p>急忙回答的寿子是留着鲍伯短发,鼻梁高挺的优雅女士。身旁的寿里头发留得比母亲长一些,两人长得非常相像。</p>

<p>「请问您从哪里过来的?」</p>

<p>「大坂。」</p>

<p>「这么寒冷的天气,还劳烦您跑这一趟。尚未着手进行调查前,我们不会收取任何费用,请放轻松,慢慢说。」</p>

<p>浩二郎这句话像是暗号似的,一说完三千代就端出茶和点心。浩二郎透过敏锐的观察,判断眼前这两人不是媒体工作者,也不是来探听行情的。</p>

<p>三千代将煎茶和莺饼放在桌上,浩二郎出声指名负责记录的人员:</p>

<p>「请橘小姐过来一下。」</p>

<p>仿佛与三千代对调一般,佳菜子朝会客区轻轻点头后走进来,寿子母女赶紧起身。佳菜子自我介绍后向两人递出名片,并请两人就座,自己也找位子坐下。她翻开手中的笔记本,屏气凝神,摆出准备记录的姿势。</p>

<p>这一连串流畅的举动显示,佳菜子已完全习惯这样的应对方式。</p>

<p>「那么,请说出困扰妳们的事情吧。」</p>

<p>听完浩二郎的话,寿子与寿里互看一眼。</p>

<p>在寿里的鼓励下,寿子开口:</p>

<p>「请问,如果是当事人遗忘的事情,也可以请你们调查吗?」</p>

<p>「我们曾经查明某位丧失记忆者的身分。换句话说,即使是丧失记忆的案件,我们也会受理,并尽可能地调查。」</p>

<p>「说是丧失记忆也不为过,其实……」</p>

<p>寿子露出不知该如何解释的表情,望向女儿。</p>

<p>「没关系,想到什么就说什么。」</p>

<p>浩二郎特意放慢语调。</p>

<p>「我们是为了爷爷的伴侣来的。」</p>

<p>女儿寿里握住寿子的手,开门见山地说。</p>

<p>「是家父的内缘注1……」</p>

<p>寿子的声音小到让人难以听清楚。</p>

<p>「您提到令尊的伴侣、内缘,为求正确,可以让我问得更深入一些吗?」</p>

<p>「可以。」</p>

<p>「令尊与那位女士并没有结婚,对吧?」</p>

<p>高龄者拥有无婚姻关系、共享晚年的伴侣并不稀奇。只是,亲生女儿对此事难以启齿也是人之常情。对身为孙女的寿里来说,或许比较不觉得尴尬。</p>

<p>「这事说来丢脸,我们并不知道。说『我们』,是因我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我们都以为父亲早已和绢枝阿姨再婚。」</p>

<p>「那位伴侣就是绢枝女士吧,今年是多大岁数呢?」</p>

<p>「八十五岁。父亲八十九岁。母亲在我读高中的时候,生病去世了,享年四十三岁。父亲和母亲相差七岁,所以父亲从五十岁以后就一直维持单身,直到六十一岁,绢枝阿姨才进来我们家。她大概是想等我哥独立、我结婚后,才愿意进来我们家。」</p>

<p>「容我整理一下。令尊与绢枝女士一起生活,是在令尊六十一岁、绢枝女士五十七岁的时候。现在令尊八十九岁,表示他们有二十八年的时间,处于没有婚姻关系的同居状态,没错吧?」</p>

<p>以晚年结交老伴来说,六十一岁算相当年轻,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又长,按理很适合再婚。</p>

<p>「是的,没错。」</p>

<p>「令尊有财产吗?」</p>

<p>通常,有小孩的男士不愿意续弦的理由之一,就是怕会成为争产的火种、彼此撕破脸的导火线。</p>

<p>「实相先生知道居酒屋『鸟大将』吗?」</p>

<p>寿子指的是在关西一带起家的连锁居酒屋。</p>

<p>「是,我知道。京都也有好几家分店。」</p>

<p>他曾</p><!-- <p style="font-weight: 400;color:#721f27;">(本章未完)</p> --><p>在事务所往北六百公尺远,横越市内的今出川大道附近,看见一只穿盔甲的鸡印着「鸟大将」的看板。</p>

<p>「父亲就是该店的创始人,赤城寿士。」</p>

<p>管理营运这些居酒屋店铺的正是她父亲,「Taisho Corporation」创始人赤城寿士。</p>

<p>即使是与财金界毫无瓜葛的浩二郎,也知晓赤城的大名。他记得,这间公司是由美节目的赞助商之一。</p>

<p>「换句话说,令尊拥有相当丰厚的财产吧。」</p>

<p>「从大坂到九州大约有两百间店铺,年营收一百二十亿圆左右。但父亲于八十岁时退休,现在已不过问公司的经营。」</p>

<p>寿士与绢枝一起住在大津市的雄琴温泉附近,以銀发族为对象的新住家大楼。据说,那里还提供医疗与照护服务。</p>

<p>「尽管如此,令尊累积了我们难以想像的财产。」</p>

<p>大概是浩二郎流露「原来是这样才不办结婚手续」的表情,寿子急忙否认:</p>

<p>「他们不结婚,理由与父亲的财产无关。」</p>

<p>「令尊亲口这么说吗?」浩二郎询问。</p>

<p>「不,我们没有问过他,不过我想父亲一定会这么说,这一点我非常确定。我们公司成长到这么大的规模,全靠绢枝阿姨的帮忙。」</p>

<p>寿士原本在大坂梅田车站附近,经营继承自父亲的乌龙面店。寿子兄妹也是在那里长大。</p>

<p>寿士本身木讷不善社交,相较之下,妻子秋穗——也就是寿子兄妹的母亲,待客殷勤,把店打理得很好。秋穗去世没多久,店里的客人就变得稀稀落落,寿子兄妹也察觉这种情况。</p>

<p>「绢枝阿姨是我们店里的常客,她很喜欢父亲煮的高汤,和母亲也颇合得来。」</p>

<p>「当时,寿子女士与令兄都认识绢枝女士吧。」</p>

<p>「店里忙碌的时候,我会去帮忙,家人聊天时也常提到绢枝阿姨。」</p>

<p>据说,绢枝就是提供秋穗新菜单点子的人。</p>

<p>「那时阿姨想出的菜单是,搭配热腾腾的鸭肉汤吃的沾面,和有点像在吃冷面的沙拉乌龙面,这两项现在仍是『鸟大将』客人必点的人气料理。」</p>

<p>「绢枝女士从事过餐饮业吗?」</p>

<p>「这我不知道,但可能待过类似居酒屋的店吧,听说绢枝阿姨曾建议改开串烧店。」</p>

<p>「换句话说,『鸟大将』是绢枝女士的提案吧。」</p>

<p>「是的。但父亲的个性不适合开提供酒的店,说除非绢枝阿姨来帮忙,他才肯开,于是转换跑道经营居酒屋。」</p>

<p>「话说回来,令尊下了很大的决心哪。虽然都是做吃的,但乌龙面店和居酒屋的性质可是天差地别。」</p>

<p>「这一点绢枝阿姨出了很大的力。从鸡肉的进货通路,到选酒、店内装潢设计等,好像几乎都由绢枝阿姨决定。听说是当时资金不太充裕,没有自行尝试错误直到成功开店的本钱。」</p>

<p>「看样子,绢枝女士应该有餐饮业方面的经验,否则没办法做出这么多决断。」</p>

<p>「应该是这样,或许吧。她也非常会接待客人。最重要的是,她的手脚俐落。居酒屋的开店准备就够忙了,她还做饭给我们兄妹吃。打烊后她会回家睡觉,所以都是半夜做好早餐,甚至是我的便当。」</p>

<p>寿子一脸怀念地说,她的便当用料非常豪气,常招来同学羡慕的眼光。</p>

<p>「她的厨艺很好。」</p>

<p>「由于实在太可口,我们兄妹常央求她做饭,明明已到该自己做饭的年纪也是一样。就我看来,她喜欢做菜,更喜欢做菜给别人吃。以前放学回来,她会亲手为我做点心,有一次我大快朵颐后,跟她说『好好吃』,她突然紧紧抱住我。绢枝阿姨说『谢谢妳』,吓了我一大跳。」</p>

<p>「看到别人享用自己准备的食物并称赞『好吃』,于是向对方表达感谢之意,换成一般人大概很难说出口。」</p>

<p>绢枝似乎是对食物拥有真挚直率性情的女士。</p>

<p>「感觉她喜欢待在厨房,也喜欢在吧台和客人交谈。可以说,如果没有绢枝阿姨就没有『鸟大将』,连乌龙面店也会经营不下去吧。开店初期,父亲手头很紧,绢枝阿姨不仅帮忙出哥哥的学费,还跟我说去做有兴趣的事就好。更不用提,如果没有『鸟大将』,我们就没有现在的生活。」</p>

<p>寿子瞥向寿里。</p>

<p>现在寿子的丈夫洋平担任总经理,她担任副总经理,女儿寿里和女婿白土良树也都是「Taisho Corporation」的员工。</p>

<p>「令兄呢?」</p>

<p>「哥哥是医师。五十五岁时从大学医院提早退休,目前在父亲入住的大楼担任特聘医师。」</p>

<p>寿子进一步说明,由于哥哥选择医学之路,她的丈夫久保见洋平才会继承公司。</p>

<p>「这样啊。这么一来,令尊也能放心了吧。」</p>

<p>「但父亲最近十分心烦。」</p>

<p>寿士半年前罹患脑梗塞的后遗症还在,寿子担心这样下去,不只绢枝阿姨,连父亲的身体都会撑不住。</p>

<p>「令尊心烦的原因是绢枝女士吧。」</p>

<p>「没错。约一个月前,大年初三,绢枝阿姨在家里跌倒,撞到骨盘和头部。诊断的结果,骨盘骨折,头部则引发急性硬脑膜下血肿。」</p>

<p>寿子顿了顿。</p>

<p>「他们住的社区内有设备完善的医疗大楼,绢枝阿姨在那里接受治疗,腰伤已慢慢复原,但似乎出现失智症的症状。」</p>

<p>说完,寿子叹口气。</p>

<p>浩二郎听由美提过,许多高龄者骨折住院后,会有认知功能下降的状况,而且绢枝脑部受到损伤,即使出现失智症的症状也不意外。</p>

<p>「真遗憾。那么,她失智症的退化程度大概多严重。」</p>

<p>「好像记不得我们了。更残酷的是,连父亲都不认得……」</p>

<p>「有办法与人沟通吗?」</p>

<p>「听说,护理师的话都还能理解,但她一整天大半时间都躺在床上,几乎不与人交谈,也只吃少量的流质食物。」</p>

<p>厨艺高超的绢枝同时也是爱吃鬼,而且是吃不胖的大胃王。原本是几杯黄汤下肚就会在卡拉OK大展歌喉,唱起歌谣曲或演歌的开朗之人,如今仿佛变了个人。寿子悲伤地说。</p>

<p>寿子在谈论绢枝时,没有一丝对继母的嫌恶感。</p>

<p>「也就是说,她的意识十分清醒。」</p>

<p>「是的,主治医师表示,和受伤前没什么两样。胃、肠等其他脏器也都没有疾病,身体却一直衰弱下去。」</p>

<p>「内脏没有问题,但吃不下去。那么,问题还是出在大脑受到的冲击。」</p>

<p>「虽然不是脑神经内科的专科医师,但哥哥从大脑损伤不是很严重的情况判断,应该是心因性的疾病作祟。」</p>

<p>「令兄的意思是,绢枝女士的大脑功能并没有丧失吗?」</p>

<p>「主治医师也这么说,目前只能持续观察。不过,我们最担心的反倒是父亲,不晓得他会不会跟着绢枝阿姨一起虚弱下去。若绢枝阿姨不能康复,或许父亲也……所以我们今天才会登门拜访,希望借由过去的回忆刺激绢枝阿姨的大脑。」</p>

<p>寿子听哥哥说,有些案例显示,初期失智症患者透过谈论往事,成功提高生活品质。</p>

<p>「借由过去的回忆刺激她?」</p>

<p>「是的。如果只是谈论往事,我们多少帮得上忙,于是向父亲问了许多问题,只是……」</p>

<p>寿子一时语塞,低下头。</p>

<p>「怎么了吗?」</p>

<p>「接下来,换我替妈妈讲吧。」</p>

<p>寿里突然开口。</p>

<p>「我们问爷爷许多问题,他都不正面回答。」</p>

<p>他们劝寿士,至少要让绢枝的亲人知道她的现况,但寿士坚决不透露,只说他不认识,要他们不要多管闲事。</p>

<p>「我们问绢枝姨妈是哪里人、有多少兄弟姐妹等,爷爷一概回答『不知道』。妈妈担心得不得了,甚至怀疑连爷爷都罹患失智症。」</p>

<p>「久保见女士,令尊能理解您的考量吗?」</p>

<p>「哥哥把医学杂志上刊登的成功案例告诉他时,他表露过关心,我想他应该理解。」</p>

<p>「即使如此,还是不肯说吗?」</p>

<p>经常听说老老照护的辛苦非外人可想像,但没听过夫妻同时罹患失智症的案例。</p>

<p>「无论我们问什么,爷爷总是说『不知道、不知道』。妈妈,对吧?」</p>

<p>寿里向寿子确认。</p>

<p>寿子眨了眨眼回应。寿里收到回应后,继续道:</p>

<p>「最后,爷爷就会发脾气。」</p>

<p>「由外人来问,或许他会比较容易说出口。」</p>

<p>忧心忡忡的寿子低喃。</p>

<p>「这样啊。事情我大概知道了。主要的目的就是希望借由向绢枝女士诉说往事,</p><!-- <p style="font-weight: 400;color:#721f27;">(本章未完)</p> --><p>唤醒她的记忆。为此,必须先从令尊那里打听到绢枝女士的过去。这样理解应该没错吧?」</p>

<p>「你们愿意接受委托吗?」</p>

<p>寿子带着哭声抬头问。</p>

<p>「是的,我们的一名成员拥有医师执照,我会请他跟主治医师与令兄谈谈。我们不希望对话造成令尊身体的负担,也想掌握他的病情。这一点麻烦您先通知一下。」</p>

<p>「我知道了。」</p>

<p>「还有什么问题吗?」浩二郎问佳菜子。</p>

<p>「请问,绢枝女士是在自家的哪个地方跌倒?」</p>

<p>佳菜子解释,她的某位女性亲戚曾脑出血昏倒,奇妙的是,对方一回想起在哪里昏倒后,便能流畅说出昏倒前发生的所有事情。</p>

<p>「这个嘛……好像是在客厅,还是和室?当时只有我父亲在家,他非常慌张。总之,父亲立刻按下装设在屋内的紧急按钮,呼叫医护人员。寿里还记得吗?我是这么告诉妳的吧?」</p>

<p>「大概是这样没错。既然是头撞到地板,应该是在客厅吧?」</p>

<p>寿里似乎记得不是很清楚。</p>

<p>「这一点我也会跟令尊确认。」</p>

<p>佳菜子看了浩二郎一眼,阖上记录用的笔记本。</p>

<p></p>

<p><hr>注释</p>

<p>注1:日本的事实婚,指未办理结婚登记,有实无名的婚姻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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