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二章

<p>抵达阿尔罕布拉海岸的“拖车公寓”后，鉴别小组已经开始撤离工作了。</p>

<p>的场向当地的保安官代理出示了徽章，穿过印有“禁止出入”的封条胶带。</p>

<p>“贝伊警官呢?”</p>

<p>“就在对面，穿橙色夹克的那位。”</p>

<p>他看着所指的前方，只见一名黑人男子正在一辆拖车房旁边操作着智能手机。因为穿着橙色的外套，一开始还以为是个消防员，但那好像只是他的私人衣物。</p>

<p>巡警向继续跟着的场的提拉娜斥责道。</p>

<p>“喂……这位小姐！”</p>

<p>“她也是警察。”</p>

<p>“啊，失礼了。”</p>

<p>保安官代理尴尬地退了回去。这种事情经常发生，所以最近提拉娜也不再生气了，只是叹气而已。</p>

<p>走近之后，贝伊注意到了他们,收起智能手机，转了过来。他穿着皱巴巴的牛仔裤和运动衫。好像也是半夜被叫出来的，穿着便服就来到了这个现场。大概四十岁左右。比的场矮半个头。留着短发和八字胡，总觉得像是小型版的季默主任。</p>

<p>“你是风纪班的的场刑警吗?”</p>

<p>“啊，请多指教。”</p>

<p>“我是阿尔罕布拉保安事务所的贝伊。”</p>

<p>虽然先和我握了手，但是好像对我没什么好感。半夜三点正在给妻子发谢罪短信（猜测），突然就被身着高级西装的圣特雷萨市警打扰了，自然是不会高兴的。</p>

<p>贝伊动了动下巴，示意“跟我过来”，然后走了出去。</p>

<p>“……受害者是一名前士兵和一个妓女,可疑之处实在是太多了。我问了上边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家伙，于是就等来了乘坐特级航班的你们。不过市警也算是比比萨店员工有用的家伙。”</p>

<p>“谢谢夸奖。”</p>

<p>因为不知是表扬还是讽刺，所以就随口附和了。</p>

<p>“不过，最好还是赶紧‘趁热’看看现场吧。”</p>

<p>“那么，具体情况呢?”</p>

<p>“首先是这个。”</p>

<p>在貌似是被害者住处的拖车旁停了下来。那就是尸体吧，占地几平方米的黄色篷布，每一个上面都附有鉴别签。受害者的尸体从‘B1’到‘B6’。也就是说到处散落着。露出土壤的地面,已被变色的血染黑了。</p>

<p>“七零八落的。那边大的是头部和躯干，右上边臂部和右大腿。那边的是左腿的大半。那个B3是剩下的右腿，剩下的是左臂和右下边臂部。B6是内脏器官的一部分。”</p>

<p>“惨不忍睹啊。”</p>

<p>“另一名妓女是被送往医院后才确认死亡的,所以这里没有她的尸体。她倒在了拖车小屋里，虽然还不能断定,不过大概能猜出是斯卡莱特打死的。斯卡莱特大概一开始是在这里“掀裙子”吧?”</p>

<p>“啊……”</p>

<p>虽然没有兴趣，但也绝不能退缩。的场走近了最大的遗体部分，蹲下来，掀开了防水布。就在这时，他见到了前队长卢克·斯卡莱特的相貌。</p>

<p>恐惧和痛苦。</p>

<p>两眼睁得大大的，嘴巴也还是那个老样子。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这个男人还活着。</p>

<p>噢，我的战友。你还是那张凶巴巴的老脸啊。</p>

<p>虽然想这样说，但还是收了回去。现在完全没有开玩笑的心情。</p>

<p>“我见过很多的尸体，但这样的面容是很少见的。一般来说……你懂我的意思吧?”</p>

<p>贝伊在背后说道。</p>

<p>“是啊，应该是会面无表情。”</p>

<p>这是窒息而死的时候才会有的表情。因为为了寻求氧气，直到最后一刻都会苦苦挣扎。但是如果被五马分尸，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顷刻毙命的。</p>

<p>“这张脸很有戏剧性啊。”</p>

<p>“是啊，像是被霰弹轰飞了一半的脸，要不是因为看习惯了，我可受不了。”</p>

<p>看着尸体的脸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因为它完全丧失了人性。生前的感情，岁月的年轮，全部都消失了，变成一个空洞的物体。在那上面没有任何表情，即使由于撞击，压力，时间流逝等物理原因而存在变形，但那也只是魔鬼的恶作剧罢了。</p>

<p>“那么，死因是……”</p>

<p>“首先是外伤性直接致死还是失血过多致死，还有待验尸断定。”</p>

<p>的场又翻了翻防水布，观察尸体的伤口。因为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照明，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但提拉娜毫不客气地从旁边插了进来看着遗体。</p>

<p>“喂，别碍事。”</p>

<p>“这是野兽干的，被獠牙咬得粉碎。”</p>

<p>“你是怎么看出来的?”</p>

<p>“我在故乡的农场里见过被狼咬死的羊，但被咬死的人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p>

<p>“嗯……狼啊。”</p>

<p>维拉布(狼)、丹娜伊(羊)。是指生活在提拉娜故乡塞玛尼世界的动物。虽然与地球上的哺乳动物几乎没有区别，但细微的特征和生活环境都有所不同。</p>

<p>受超空间大门的影响，出现在太平洋上的加利亚安纳岛原本是塞玛尼世界的一部分。因此，即使是现在，郊外也能看到很多塞玛尼世界的动植物。大多是无害的温带、亚热带生物。</p>

<p>维拉布——狼的亚种已经被确认了，实际上在圣特雷萨市的动物园里也饲养了几只。</p>

<p>据基因分析结果显示，塞玛尼的动植物和地球动植物具有相同的根源。虽说是幻想风格的异世界，但也没有六条腿的脊椎动物。所发现的物种（包括化石）也都是四肢动物，没有发现四条腿以外还拥有双翼的龙，也没有发现马腿人身的半人马。</p>

<p>问题是究竟是什么时候──也就是说多久以前开始产生这种分支的，近来的数据都是矛盾百出,至今尚未明确。那边既有数千万年前白垩纪时期分支的鱼类，也有与数十万年前与现代鹿类几乎没有区别的动物。</p>

<p>顺便一提，像提拉娜这样的塞玛尼人，被认为是与至少在100万年以前的地球智人有着相同的根源，但此后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p>

<p>也有50万年前曾有过分支的说法，也有的说一万年前就有分支了。还有另外一种说法是，在作为物种分支后，与智人(或其祖先)进行过多次交配，这一说法在目前被认为是最有力的论据。</p>

<p>唯一明确的是，对于塞玛尼人的进化论，恐怕无法简单地得出结论。</p>

<p>在迄今为止仍充满谜团的人类上下数十万年里，由于塞玛尼人的存在(更有生物学上不可能存在的妖精)摆在眼前，人类考古学现在已呈现出战国时代的面貌。</p>

<p>即使是把好奇心放在最高优先级的人也不会想到这点，所以关于凶手是狼情况，几乎是一筹莫展。</p>

<p>好吧。</p>

<p>就算凶手是狼吧。</p>

<p>“……这个阿尔罕布拉有狼出没吗?”</p>

<p>的场斜视着拴在邻家院子里的杜宾犬说。那条看门狗被吓坏了，缩在主人家的拖车和地面之间的缝隙当中，尾巴卷曲着。不管主人怎么叫唤也不出来。</p>

<p>铁链的长度够不到这里，又是那个小心翼翼的样子。看来那杜宾犬果然不是嫌疑犯。</p>

<p>贝伊否定了。</p>

<p>“不，我没听说过有狼。它们的数量本来就少，栖息地也一直在南方。被广阔的湿地和‘大断崖’阻拦着，所以我不认为它会迁徙到这里来。”</p>

<p>大断崖就是加利亚安纳岛西北岸的巨大断崖。其最大的高度超过了1500米。这是被超空间大门切断</p><p>的加利亚安纳半岛的山岳地带。</p>

<p>“嗯……”</p>

<p>狼。</p>

<p>斯卡莱特队长。</p>

<p>这两句话在的场的心里反复盘旋。自己像是又跌入了那犹如泥沼般的令人不快的战争回忆当中。</p>

<p>与现在的工作没有关系──。</p>

<p>提拉娜说。</p>

<p>“能感受到‘香气’。”</p>

<p>“是魔法的香气吗?”</p>

<p>“是的。杀死这个死者──斯卡莱特的人,使用了术。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术……”</p>

<p>“和这方面有什么关系吗?”</p>

<p>的场问她，事到如今也没有提及魔法的实际存在，皱着眉头的贝伊警部并没有理会她。</p>

<p>“跟他的遗容可能有关系的吧?这个男人是打心底的害怕，似乎持续了很长时间。”</p>

<p>“嗯。”</p>

<p>“你们地球人的这些武器，大多都是在一瞬间就会夺去对方的生命，所以我才会觉得奇怪。如果死者是如此痛苦、恐惧、挣扎，那只能想到是被狼活生生地分尸五段。”</p>

<p>这是非常有趣的见解。</p>

<p>这么说来──的场想起了分速4000发子弹的加特林式M134机关枪俗称“无痛癌症”。这因为它拥有让挨了枪子的人连感到疼痛的时间都没有就毙命的威力。</p>

<p>从某种意义上说，所有的近代武器貌似都拥有有效的破坏力和杀伤力，能让人瞬间致死。当然并非全部如此,也有人是受尽痛苦之后才走入阴间的——讽刺的是，这可以说是近代医学的成果。</p>

<p>以现代兵器的威力，不会像剑或弓那样很长时间才能夺去生命。在法国大革命时期罪孽深重的断头台，不如说是当时最人道最科学的处刑方法。</p>

<p>死去的人理所当然会感到痛苦。</p>

<p>直到现在，如果你是一个习惯使用刀剑、钝器、突刺武器来杀伤敌人的塞玛尼人，会这么想也就不足为奇了吧。</p>

<p>意外的，地球上数百年前战死者的表情也很丰富。</p>

<p>“不过，也不能肯定是狼，也可能是熊。凶暴的猛兽都会以这种方式撕咬猎物。”</p>

<p>“不，这个也没法考虑。”</p>

<p>贝伊否定了的场的想法。</p>

<p>“这附近也没有熊，即使有，在袭击人之前，它们也会先破坏家畜和仓库的。这样就一定会有人报警的。”</p>

<p>“那样的话，狼不也一样吗。”</p>

<p>“地球上的狼也许是这样。但是，我们世界的狼不一样。他们更聪明，一定会在不破坏狩猎场所的情况下悄悄靠近瞄准的猎物。”</p>

<p>“…………”</p>

<p>“这是狼干的，但我觉得它比一般的狼还要大。”</p>

<p>“还要大啊，那体重呢?”</p>

<p>“不知道，我并不是猎人。但是……根据伤口来看的话，它的牙间距非常大。”</p>

<p>“不论如何，这都已经不算是黑道干的了，风纪班的你们可以打道回府了。”</p>

<p>贝伊的话就到此结束了。</p>

<p>“等等，这可不是一般的野兽干的。”</p>

<p>听到提拉娜这么说，贝伊皱起了眉头。</p>

<p>“你在说什么?刚才不是你说这是狼干的吗?必须通知当地的猎人、动物驱除者之类的人……马上去准备，如果无差别地袭击人类可就糟了。”</p>

<p>“并不是无差别的，是有‘布拉尼’。”</p>

<p>“布拉尼?”</p>

<p>这个词似乎不太自然，贝伊问的场:“这位小姐在说什么?”他发出像是求助一般的眼神。</p>

<p>“啊，不，没什么。你按正常情况办理手续，我们确认几点情况之后会退场的。”</p>

<p>“这样啊……”</p>

<p>“走吧，去看看斯卡莱特的家。”</p>

<p>推着想要抗辩的提拉娜的背，的场走进了斯卡莱特队长的拖车房。</p>

<p>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提拉娜开始抱怨。</p>

<p>“桂。为什么不向那个警卫说明我的意见?杀了那个男人的凶手是带有拉特纳的。它们和野生动物不一样，我不认为普通的搜查就能发现。”</p>

<p>“的确有会吃死人的动物，这是事实。”</p>

<p>穿过堵住拖车房门口的黄色胶带时，的场说道。</p>

<p>“贝伊优先要考虑的是保护好地区的安全。至于那些野兽是否无差别地袭击了人，以后再做判断就可以了。现阶段还不方便插嘴。”</p>

<p>“那可是危险的魔物啊。搞不好的话，地球的猎人也会遭殃的。”</p>

<p>“那么，要警告些什么呢?有‘危险的魔物’出没，要小心。这样的吗？除此之外，还能警告什么？”</p>

<p>“那个……”</p>

<p>提拉娜支支吾吾地。</p>

<p>“我也不知道那个魔物的能力……”</p>

<p>“既然这样，现在就不要多说了。再者，地球上的肉食野兽也很危险。手枪之类的东西几乎没有什么用处，这是常识。专业的猎人都知道。”</p>

<p>“但是……”</p>

<p>“与其说这些，倒不如注意一下别破坏现场，这也太乱了。”</p>

<p>小心翼翼地走在杂乱的拖车房中。地板上散落着空啤酒瓶和比萨盒子，味道很重。这不是因为出了事故才这么散乱的吧，而是他原本就过着这种生活。</p>

<p>正如贝伊所说，女人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只是在厨房旁边用粉笔画上了线。</p>

<p>与死无全尸的斯卡莱特相比，这妓女的轮廓还算正常。不过，从地板上画的头部位置残留的大量血迹来看，这也不是什么好的死法。她的脸和头遭到了多次猛打，大概是在自己的血泊中溺死的吧。</p>

<p>根据从贝伊那里得到的信息，女人的名字是艾达·坎贝尔。31岁。</p>

<p>大约一年前，风纪班的工作曾涉及过她，但的场并不知道。他和当时的搭档里克因为有其他案件要处理，并没有参加。此后，艾达因没有被起诉而释放。</p>

<p>我想，如果是同事凯米和嘉米的话，应该会知道些什么。然而，在他看来，这个艾达只是运气不佳，被死在道路上的老战友捡到了，才会落得如此下场。</p>

<p>至于被打死之前发生了什么?</p>

<p>这也不难想象。应该是在那个啥行为之后或正在进行中，发生了什么争执。是钱的支付方面，还是那种play的内容方面，大概是被嘲讽了什么方面，然后就被男人用枪托殴打，用尽全力殴打了数次。</p>

<p>把这种见解概括地说了出来，提拉娜感觉恶心得想要吐了。</p>

<p>“太糟糕了。”</p>

<p>而且还是用的法尔巴尼语。</p>

<p>“这里是垃圾堆，是地狱之底，肮脏的虫子们在互相残杀。”</p>

<p>“常有的事。”</p>

<p>的场用低沉的声音说。</p>

<p>“如果不是风纪班的话，她也不会沦落到阿尔罕布拉的街角。因为她已经不能在圣特雷萨市接客了。唉……迟早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p>

<p>“这也算是常有的事吗？”</p>

<p>“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重要的问题还在后头呢。”</p>

<p>的场站起来，用手电筒照了照四周。厨柜上头是白色的粉末，那是廉价的毒品。光看是分辨不出种类的，但至少应该不会是培根粉或砂糖吧。</p>

<p>“他拖着大量的廉价毒品，对这女人拳打脚踢之后杀死了她，又走到了屋外。我只能推理到这，至于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被狼之类的野兽给吃了。虽然有枪，但一枪都没开。”</p><p>贝伊的笔记上写着，附近的居民谁也没有听到过枪声。</p>

<p>“的确很奇怪，他是你的战友吧?不过，他简直就是个流氓。”</p>

<p>“是啊，简直就是个流氓。不过……这也是常有的事。曾经是一个普通的士兵，退役之后沉迷于酒色和毒品，连自己是什么人都忘记了。就连枪也不知道要怎么开了。”</p>

<p>不。</p>

<p>真的是这样吗?</p>

<p>“我可不要你变成那样……”</p>

<p>“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变成什么样。”</p>

<p>“我说你呀！就不能别说这么消极的话吗？这样的……”</p>

<p>说到这里,提拉娜沉默了。不知为何，她的反应如此激动。</p>

<p>“我并没有说过这种生活是正确的啊，我只是在说我也不知道我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p>

<p>“……但是，你到底还是没有变成那个样子的吧?”</p>

<p>“那个，是那样啊。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呢?”</p>

<p>“没什么，我也不知道。”</p>

<p>“?”</p>

<p>试着探索房间的深处，重要的东西都已经被贝伊他们调查过了，似乎没有新的发现。</p>

<p>但是墙上的照片却引起了的场的注意。</p>

<p>贴满了斯卡莱特从军时期的照片，还有他所属的空降师团的徽章。</p>

<p>那里的驻扎地──大概是在北卡罗来纳州的布莱格堡──纪念拍摄的训练基地的同学们（感兴趣的可以百度搜一下“美军第82空降师”）。在彭德尔顿基地与海军陆战队进行联合训练的照片。参加与日本自卫队联合演习的照片。在冲绳观光的时候和队友发生骚乱的照片。也有以富士山为背景的一张照片。</p>

<p>在塞玛尼世界作战的照片也很多。法尔巴尼王国的边境，浮桶上拍的几张。那个基地也很熟悉。位于自己所属的，全军覆没的帝布拉驻扎地的西北方向50公里处。与幸存的战友们失散的的场，一个人找到了那个浮桶。</p>

<p>荒芜的沼泽地和脏兮兮的男人们的笑容。</p>

<p>每一张照片都很暗，而且上面的人都很疲惫。对当时在场的的场来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情景。</p>

<p>还装饰着奖杯。塞玛尼人耳朵做的项链。还有自己从没见过的神像。</p>

<p>那面墙对他来说就像是神龛一样。被地球之神抛弃，转信异域之神了吗?</p>

<p>“这是莫利亚的神像。”</p>

<p>提拉娜说。</p>

<p>“是战争之神。勇猛、冷酷、嗜血如命。”</p>

<p>“战争之神啊，话说你一直信仰的……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叫什么来着?”</p>

<p>“奇善亚。”</p>

<p>“对，就是那个。和那个奇善亚不一样吗?”</p>

<p>“不一样的。奇善亚神是慈悲的秩序维护者。而莫利亚神是混沌承载者。虽然他们每一个都是平等的、至高无上的神……只相信唯一神的地球人是不会明白的。”</p>

<p>“地球上也有多神教，我们国家也是，神的话有八百多万。”</p>

<p>“那都是些什么?太荒谬了。”</p>

<p>提拉娜皱起了眉头。就连多神教的塞玛尼人也对日本的宗教感到接受不来。</p>

<p>“知道是胡说八道就好。多亏了你才避免和异教徒发生争执。因为你也信仰众多的神之一，什么都能摆平。就连异教徒神子的生日，也会作为宴会的题材来庆祝。”</p>

<p>“嗯，那是……‘特别的’。”</p>

<p>对提拉娜来说，这倒是一种新鲜的看法。她把拳头放在胸前，沉默了。这是塞玛尼人深思熟虑时的典型动作。</p>

<p>“宗教争论什么的都无所谓。关于把那个莫利亚神和这样的祭品堆在一起的地球人，对此你怎么看?”</p>

<p>“是啊……地球人居然信奉我们世界的神，有点奇怪。因为你们的人大部分都看不起我们的文明，但也不是绝对的。再者……怎么说呢……”</p>

<p>提拉娜像是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一样，抬头望着天花板。</p>

<p>“对，那就是时尚。”</p>

<p>“时尚?”</p>

<p>“我的世界里也有沉迷于新事物而改变宗旨的人。因为你们的基督教和摇滚乐都是很新鲜的，所以我们那边很多年轻人都热衷于此。”</p>

<p>等等，摇滚乐也算宗教吗?嗯，不过这么形容也不算错。</p>

<p>“从以前开始就有人为了反对某个神，而投奔了新的神，这不是值得钦佩的事情吗?尤其是感觉被一直信奉的神所抛弃的人。”</p>

<p>“原来如此，摇滚乐队啊。”</p>

<p>这种时候的提拉娜，总能准确地把握事物。的场忍不住露出了苦笑。</p>

<p>“为什么要笑，是在笑我傻吗?”</p>

<p>“不，我很佩服你。”</p>

<p>“不。我不这样认为。刚才的笑,就像在笑我是个无知的小姑娘一样──”</p>

<p>“啊，不是这样的，你可真麻烦啊。”</p>

<p>的场像驱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p>

<p>“那你真的是在佩服我吗?”</p>

<p>“真的，我很佩服你。”</p>

<p>“……那就好。”</p>

<p>提拉娜像是知道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平静了下来。</p>

<p>“所以我总是在说，你这人啊态度总是不够好。说话又舍不得下点功夫。”</p>

<p>“好啦好啦，对不起啦。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吗?关于那个莫利亚神的教条和之间的利益关系之类的。”</p>

<p>“是的，我正打算说这个。”</p>

<p>“所以呢?”</p>

<p>“我们的神都分别有各自的圣兽。我的奇善亚神是公牛。正义掌管者罗伯纳神是鹫。而莫利亚神的圣兽,是狼。”</p>

<p>“维拉布？是说狼吗?”</p>

<p>这么说来，供奉在眼前的神像，从外观上看，确实和狼很像。在提拉娜这么说之前，只觉得它像个尖端被卷曲的diao。</p>

<p>把狼定为圣兽的莫利亚。供奉那个神明的地球男人，(恐怕)却是被狼弄得死无全尸。</p>

<p>还什么都不知道。</p>

<p>虽然不知道，但这是没法忽视的事情。</p>

<p>“……你为什么不早说这些呢。”</p>

<p>“我本来早就打算说了!就是被桂给插嘴的──”</p>

<p>“啊，抱歉啦，抱歉啦。此外……还有什么发现吗?”</p>

<p>“没有了。”</p>

<p>提拉娜果断地说。</p>

<p>“这样啊。”</p>

<p>“但是……我想问一下，这是什么意思?”</p>

<p>提拉娜指着墙上用签字笔画的夸张图案。</p>

<p>“这个涂鸦啊,有什么问题吗?”</p>

<p>看起来像是“文字。是法尔巴尼语。艾……欧……塔……?”</p>

<p>“?”</p>

<p>“‘艾欧塔’。然后是……艾欧塔的愤怒?是这样读的。”</p>

<p>艾欧塔的愤怒。</p>

<p>的场当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p>

<p>在斯卡莱特的房间里,也没有发现比这个更令人在意的东西了。此后的场和提拉娜去了郡医院见到了艾达·坎贝尔的尸体,除了搞清楚正是使用了在现场猜测的那样的方式被杀死的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信息了。</p>

<p>在本地新闻中也开始提到《不明的猛兽》及其受害者。据说当地的猎人团正在进行高效率的搜山。虽然牺牲者人数没有增加，但是讲解员呼吁大家尽量不要外出。</p>

<p>虽然到处都是搞不</p><p>明白的事情，但至少不是作为市警的风纪班能出面解决的事件。正想给在家里熟睡的季默主任打了个电话，本想做个故弄玄虚的冗长报告，但在那之前恐怕自己会先睡着，就作罢了。</p>

<p>“回去了……”</p>

<p>“是啊……”</p>

<p>他拒绝了保安官事务所贝伊的邀请，并保证如果有什么进展的话会和他们联系的，的场和提拉娜决定先回圣特雷萨市。</p>

<p>虽说如此，的场毕竟是驾车的人。五十多年前的雪佛兰·科尔维特与电子自控什么的基本无缘，让提拉娜来驾驶更是荒谬绝伦。本想睡一小时再回家，但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到了惨不忍睹的尸体，他的精神不可思议的清醒了些。</p>

<p>“没问题吗?”</p>

<p>“不知道。如果困了的话，就在路边打个盹吧。”</p>

<p>果然如此。</p>

<p>从阿尔罕布拉保安官事务所出发不到10分钟，的场就感到眼皮突然沉重了起来，10分钟后彻底不行了。</p>

<p>“不好意思，我得睡一会儿。”</p>

<p>“我也这样觉得。”</p>

<p>把车停在了漆黑的车道边上。一熄火，周围就寂静得令人吃惊。</p>

<p>唯有虫鸣和远处海岸的浪涛声。</p>

<p>现在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左右。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p>

<p>的场把身体压在座位上。如果可以调节座椅倒还好，不巧那是50年前的车。没有那么人性化的功能。</p>

<p>“三十分钟就好了，到时候叫我起来。”</p>

<p>“随你的便。”</p>

<p>背后发出了微弱的光。是提拉娜点亮了灯光笔什么的吧。她好像打算看书来消磨时间，智能手机的电子书对她来说还很难使用。</p>

<p>“拜托你了……”</p>

<p>“快睡你的觉去。”</p>

<p>正如她说的那样，的场很快就睡了。真的困得要命。</p>

<p>“…………”</p>

<p>当被她摇着肩膀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开始想更加不高兴地发出呻吟。</p>

<p>“桂……!”</p>

<p>这是紧张而又小声的语气。</p>

<p>的场不再迷糊了，看了看手表。只过了二十分钟。</p>

<p>“怎么了?”</p>

<p>“把车开走，马上。”</p>

<p>“什么?”</p>

<p>“快……!”</p>

<p>的场马上就知道她并不是在开玩笑，转动钥匙。就像现代汽车一样，发动机不能一下子就启动。令人焦急的等待中，发动机启动的声音在无人的道路上回荡。</p>

<p>“快点……!”</p>

<p>“等一下。到底怎么了──”</p>

<p>“狼来了，快点……”</p>

<p>“狼?什么情况──”</p>

<p>他皱着眉头，拧着钥匙。此时科尔维特Stingray的V8发动机和狼同时发出了咆哮。这是从近处传来的野兽嚎叫声。</p>

<p>“快走!”</p>

<p>只知道在这里傻傻地等着会很糟糕的。</p>

<p>的场迅速操作变速杆，使车快速启动，随即听到了轮胎摩擦石子的声音。引擎的声音很吵，虽然科尔维特很漂亮，但终究比不过现代汽车，启动得很慢。</p>

<p>黎明即将到来。</p>

<p>东方的天空已逐渐明朗，但是由于正面是高耸的丘陵，塞玛尼特产的树木生长茂盛，四周还在黑暗的笼罩之下，整条道路上也根本看不到别的行车。</p>

<p>“喂，到底怎么回事？”</p>

<p>“不知道……！”</p>

<p>提拉娜拔出了长剑，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身后说道。</p>

<p>“不知道？那究竟——”</p>

<p>“但是桂也听到那个声音了吧？”</p>

<p>“是狼嚎吗？我确实听到了……”</p>

<p>没有任何身影，现在像这样盯着后视镜看，哪里也看不到有野兽的身影。</p>

<p>“我也没看见，但是却能听见。是狼的气息和脚步声。还有，那个味道──”</p>

<p>“！”</p>

<p>话音未落，瞬间车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p>

<p>车身的侧面像是被狠狠地拽了一下，手握方向盘的的场感觉到车身后部被某种沉重的东西猛撞了一下。但是这辆车也很重，根本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撞飞的，场面很慌乱但是并没有迷失方向──。</p>

<p>“被撞到了！快逃！”</p>

<p>“被撞了？被什么撞了？”</p>

<p>“是狼！”</p>

<p>“开什么玩笑？咱们现在可是时速八十英里！？这到底──”</p>

<p>到底是什么动物？</p>

<p>的场刚要发出这样的怒吼，那沉重的冲击力就再一次袭击了车身。</p>

<p>这不可能，要说世界上最快的哺乳类动物非猎豹莫属,但最高速度也就时速100公里多一点，而现在的场的车正以130公里的时速狂飙。虽然是旧车，但好歹也是当年的跑车，决不可能输给迟缓的狼。</p>

<p>“再加快一点！”</p>

<p>“加着呢！”</p>

<p>科尔维特还在加速，已经到了时速160公里了。在这个时间点，高速公路的巡逻当然不会太严格，不然的话还得被警笛声追着包围。</p>

<p>“太慢了，太慢了，它们追上来了！“</p>

<p>“别开玩笑了！都快超出时速一百英里了！而且你说的狼究竟在哪儿！？”</p>

<p>“就在那里！”</p>

<p>提拉娜从敞篷车座位上站了起来，拔出了长剑。咏唱着咒语，她的金色长发随风摇拽。是常用的力量增强，还是其他的什么其他魔法──。</p>

<p>“喂！”</p>

<p>“就这样继续开！”</p>

<p>即使不说，的场也只能这样做。虽然自己也想拔出枪支射击敌人,不过以现在的状况来看根本毫无作用。</p>

<p>不论如何都无法看见敌人，即使是靠声音也做不到，在时速160公里的速度之下逆风而行，能听到的唯有呼啸而过的风声。</p>

<p>但是他也感觉到了所谓气息。</p>

<p>总觉得有一种非常危险的存在依然紧追不舍。虽然难以置信,不过狼恐怕真的在逼近。那耳边听不见的脚步声，正在近处敲打着柏油马路。</p>

<p>该不是想跳起来吧？</p>

<p>没错，就是现在。</p>

<p>“！”</p>

<p>提拉娜叫喊着什么，长剑在她裂帛的气势之下挥舞而出。</p>

<p>随即的场就感到后背和后脑勺像是被泼了冷水一样的东西，不禁毛骨悚然的尖叫。</p>

<p>痛苦和愤怒。</p>

<p>紧接着那玩意的尸块砸落在路面上，转眼间远远地朝后方滚去。</p>

<p>“现在呢……？”</p>

<p>“还有！”</p>

<p>还有个什么东西在车身左侧准备跳跃，后视镜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它跳了过来。恐怕它的目标是自己或者提拉娜的咽喉。</p>

<p>“奇善亚！”</p>

<p>提拉娜剑光一闪。</p>

<p>在的场的视角中，只见一道银色的光芒划破了黎明的长空，随即他的背后响起了难以名状的——来自野兽的惨叫声。</p>

<p>虽然忍住没有发出尖叫，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也不曾松动，科尔维特还是一直持续着加速。但他还是感到了恐惧。</p>

<p>这是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p>

<p>是被刻入了智慧而又羸弱的灵长类生物遗传因子里对獠牙利爪的四足种族天生的恐惧。</p>

<p>只是一瞬间，哪怕是一瞬间，的场也没有忘记自己枪支所在的位置和残弹的数量。尽管</p><p>如此，直觉告诉他“这个敌人无法战胜”。</p>

<p>但是，似乎已经逃脱了。他的爱车不断向前狂飙，现在的时速已逼近200公里了。而且袭击他们的那玩意已经被提拉娜斩杀，非死即伤，至少想要持续追击是不可能的了。</p>

<p>虽然看不见踪影，但是应该错不了。</p>

<p>“好像是甩掉它们了……”</p>

<p>提拉娜将长剑收入鞘中，坐到了副驾驶席上。她的身材娇小，此时的动作却显得格外沉重。</p>

<p>“没事吧？”</p>

<p>“啊……已经……感觉不到（气息了）……”</p>

<p>“不是，我说的是你，你没事吧？”</p>

<p>“啊……是我吗？……我很好……就这样跑吧”</p>

<p>提拉娜低沉的声音让的场直冒冷汗。</p>

<p>“至少……先去……下一个城镇……”</p>

<p>提拉娜上身突然摇晃起来，就快要倒下来了。</p>

<p>“喂——”</p>

<p>老式车没有把驾驶座和副驾驶座隔开的变速杆，为了支撑她的身体，的场立马抓住了她的手腕，而就在哪一瞬间他感到自己的手指被浸湿了。这种感觉是——血！在薄暮中的场很快就反应过来了。</p>

<p>“你受伤了！？等一下！我现在就给你看──”</p>

<p>“不要停车……！”</p>

<p>面对正打算减速让车停在路边的的场，提拉娜厉声喝道。</p>

<p>“继续开吧，我……没关系。”</p>

<p>“可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p>

<p>踏下油门之后，的场忍不住骂道。</p>

<p>前方的山脊正闪闪发光。太阳出来了，美丽的朝阳把光辉洒在了引擎盖上，的场眯起了眼睛。明明毫无根据，他却念叨着“已经不要紧了，会没事的”，感觉朝阳就是西部剧中骑兵连的降临一样。</p>

<p>科尔维特的发动机发出了抗议的吵闹声，不知道什么原因，感到好像还能听见远方的吠叫声。</p>

<p>的场把提拉娜抱进了附近罗迪克镇上的正规医院。</p>

<p>值班的急救医生是一个刚从医大毕业的年轻人，对她的伤感到困惑。这样一来，在军队中积累了各种训练和经验的的场更为合适，在医生的诊察中的场一直有忍不住插嘴的冲动，但知道不是马上就会危及生命的伤，就一直忍着没有说话。</p>

<p>提拉娜的伤口从左肩到上臂的腕部开始撕裂。</p>

<p>看到了这伤口，不像是被咬的，而是被带有利爪的前肢抓伤的。出血已经被止住了，看来并不需要专业的血管医生出马了。</p>

<p>那个年轻的医生说，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不管怎样，被来历不明的狼袭击了，就怕感染不明的病原菌。的场详细地说明了状况，并叮嘱“要好好关注她的情况”。</p>

<p>“那是当然，刑警先生。请您放心。”</p>

<p>在急救室的外面，那个年轻的医生如此说道。</p>

<p>但不知为何，即使是那般低声下气的语调，的场还是感到了强烈的焦躁。</p>

<p>“哼！如果你就这么轻易许诺的话，就干脆别干了！”</p>

<p>“不至于吧，您这样说的话——”</p>

<p>“如果你有什么对她不周到的地方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像“很遗憾”、“真抱歉”、“真可怜”这类的词我绝对不要听！如果你敢说出半个那样的词，我会立马送你上西天！你就当作是这样吧，不允许离开我的视线！”</p>

<p>很清楚自己是在说些蛮不讲理的话，睡眠不足，疲劳，不明的强烈压力。说真的，现在简直想要大声怒吼，踢飞身边的椅子。</p>

<p>可怜的年轻医生，虽然被的场的威胁所压迫，但还是尽全力挺起了胸膛。</p>

<p>“好的，如果是那样的话，就请不要妨碍我的工作。你应该也不想让我因为担心被你枪毙，而在慌乱之中搞错器材或者弄错药的种类和用量吧？”</p>

<p>“啊……”</p>

<p>“她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我明白的。”</p>

<p>“不，我只是──”</p>

<p>“请你去那边休息，你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p>

<p>“啊……是吗。对不起”</p>

<p>“没关系。”</p>

<p>医生说了这些之后就退下了。</p>

<p>当然，的场并不想击毙他。问题是，为什么自己会慌乱到那种地步呢——想不明白的理由。</p>

<p>“可恶。”</p>

<p>真是的，简直丢人丢到家了，自己又不是那些新兵弹子，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慌呢？</p>

<p>怀着恼怒的心情走到候车室，买了自动贩卖机的咖啡后，接到了贝伊警部打来的电话。已经向阿尔罕布拉保安官事务所通报了事情的始末，以及遭受袭击的大概位置。</p>

<p>贝伊马上制定了交通规则，并派出大批猎人前往现场。</p>

<p>“我目前就在现场。”</p>

<p>他在电话的对面说。</p>

<p>“对不起，我想再确认一下时间、地点和情况。”</p>

<p>“就是刚才所说的那样。”</p>

<p>“我还以为你不太清醒呢，我说的场，明明是时速一百英里的飙车，怎么可能被狼抓伤呢？”</p>

<p>“啊，你说得对。”</p>

<p>“你想要我相信你吗？”</p>

<p>“嘛，我是这样想的。”</p>

<p>如果自己站在贝伊的角度上也不会轻易相信吧，话虽如此，但那就是事实。提拉娜被利爪所伤正在接受治疗，而科尔维特的车身也留下了伤痕。</p>

<p>“你是不是怀疑我没睡醒，是在耍无赖？那么请你马上把部下派到这家医院来，不管是血液检查还是精神鉴定，我都接受。”</p>

<p>“我也没有那样说……”</p>

<p>“我也是不想说这种话，但是那确实很危险，如果到时候什么人被那个怪物杀了才发出警告就太晚了吧。毕竟这里是加利亚安纳岛，是原来某个异星球的土地。”</p>

<p>魔术师与吸血鬼还有至今为止遇到的各种神奇的魔法物品，自己的搭档还会使用各种各样的法术。而如今之所以会开着100英里的时速逃跑，是因为出现了看不见的狼。</p>

<p>“我只是想好好确认一下而已，而且我觉得已经没有危险了。”</p>

<p>“为什么这么肯定？”</p>

<p>“因为我找到狼的尸体了。”</p>

<p>贝伊冷淡地说。</p>

<p>“你所报告的路上有血痕，我走过去一看，在往南300码的树丛里找到的。它已经死了，从喉咙到胸部，被一刀斩断了。”</p>

<p>“……你说什么？</p>

<p>“现在就在我脚下呢。哎呀……就像你搭档说的那样，真是个大家伙啊！”</p>

<p>猎人和保安官事务所的人还在周边搜索，但是他们已经一致认为没有威胁了。估计交通管制也马上就可以解除了。</p>

<p>“我待会儿就来接你，请到这边的现场来。我想我会向你说明情况的。”</p>

<p>“知道了。”</p>

<p>跟贝伊聊了十分钟左右的电话，护士走了过来，告诉他“现在可以去看她了”。</p>

<p>到了病房，提拉娜躺在床上。虽然闭着眼睛，但还是感觉到了的场这边的气息，她虚弱地偏着头看向了这边。</p>

<p>“桂……”</p>

<p>“怎么样了？”</p>

<p>她的意识很模糊，不知道是治疗的药物还是疲劳的原因。</p>

<p>“真丢脸。我……”</p>

<p>“算了。而且，总算是结束了。”</p>

<p>不到一个小时，风纪班的同事凯米·艾丝特凡和嘉米·奥斯汀赶到了</p><p>现场。这个小镇离圣特雷萨市很近。</p>

<p>两位女刑警听说了让提拉娜手臂受伤的怪物，便带着伯奈利拉斐尔霰弹枪和大量杂志纸包裹着的M4卡宾枪。好像是穿着便服就跑了出来，不是平时潜入用的性感服装，而是廉价的运动服和牛仔裤。头发也是梳着卷发，凯米甚至戴着一副土气的黑框眼镜。这么说来她其实是近视眼。不管怎么说，就算是超市里疲于生活的收银老板娘，都比她看起来要精明点。</p>

<p>当的场告诉气势汹汹的嘉米和凯米“很抱歉，那枪是没机会亮相了。”时，她们显得很失望。</p>

<p>的场把提拉娜交给了看起来很不满的两人，然后就坐上了阿尔罕布拉保安官事务所派来的警车。他的爱车因为要接受鉴定小组调查今天凌晨的袭击中受到的损伤，所以没能从医院的停车场挪开。虽说是“损伤”，但即使是用深夜邮购节目里可疑的商品也能修好，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p>

<p>虽说如此，保安官事务所还是一如既往地亲自护送。到现场前的几十分钟里，的场在后座上安心地大声打着呼噜。</p>

<p>一觉醒来，他就到了现场的高速公路旁边了。交通限制已经解除，虽然车道还被限制着，但还是有大大小小的车辆来往着。</p>

<p>上空盘旋的直升机很吵。正在开车的年轻保安官代理说，那些可能是圣特雷萨市的媒体。</p>

<p>即使是远程摄相机，也很难拍到脸。</p>

<p>的场是特别风纪班的刑警，他的长相是需要用来做诱饵调查的。的场告诉他，除非赶走那些直升机，否则自己绝对不会离开这辆警车。十分钟后，在贝伊和其他部门的帮助下。媒体的直升机渐渐远去。</p>

<p>“一群讨厌的苍蝇!”</p>

<p>保安官代理骂道。</p>

<p>“如果是苍蝇就好了。即使喷洒杀虫剂，也没有人抱怨。”</p>

<p>保安官代理笑了，但的场却笑不出来。</p>

<p>这样的报道大战，对于年轻的他来说是难得的体验吧。但对的场来说，那种媒体人士旁若无人的行为是让自己和同事的生命暴露在现实中的威胁之一。</p>

<p>以防万一，他戴上了汤姆·福特的墨镜，走下了警车。</p>

<p>这副墨镜可不只是为了时尚。从这个接近五月的季节开始，位于低纬度的加利亚安纳岛的阳光在上午也变得很刺眼。东方人的眼睛虽然比白人更耐阳光，但还是离不开太眼镜。特别是站在反光严重的柏油路上，睁开眼睛都觉得难受。</p>

<p>高速公路边停着保安官事务所的车，贝伊正在那旁边工作。穿着和昨晚见面时一样的衣服，摆着同样的姿势。虽然比之前更困倦了，但他似乎并不担心妻子的抱怨。</p>

<p>“来这边。”</p>

<p>连招呼都没有打，也绝口不提直升机的事。贝伊只是扬起下巴，迅速地走了出去。虽然没有一点亲切感，但对的场来说，却是一种充满亲切感的工作态度。最初对他抱有的“小季默”的印象，或许并没有错。</p>

<p>“那边的路上有血迹，一点点地向北延伸……应该是冲着正对面的树丛里去的吧。”</p>

<p>“啊。”</p>

<p>“你知道这脚印吗?这里的地面是干的，有点难看清楚……”</p>

<p>“啊，我知道，真大啊。”</p>

<p>“是的，确实好大。而且这一定是一匹狼。根据在俄勒冈当了30年猎人的老大爷说，它已经受了致命伤，这是拖着右腿走路的样子。虽然对我来说很爽快。”</p>

<p>就这么放着不管了。</p>

<p>“那么，另外一只狼呢?”</p>

<p>“在那边的树丛里。”</p>

<p>被带进去一看，在那片的树丛里果然躺着一只狼。</p>

<p>因为实在太大了，一开始还以为是只熊。</p>

<p>但是，那确实是狼。</p>

<p>灰色的体毛，细长的头部只剩右半边的舌头了，一动也不动。长长的舌头从满是獠牙的嘴里耷拉下来。还有很多苍蝇在尸体上空数十厘米处嗡嗡地飞来飞去。</p>

<p>这家伙就是黎明的袭击者吗?──。</p>

<p>正如贝伊在电话里提到的那样，从喉咙到胸口，有一个劈开的裂口。的场明白这是提拉娜的长剑所为。</p>

<p>“没错，是我搭档的剑造成的伤害。”</p>

<p>贝伊惊呼着。</p>

<p>“因为是你的搭档，我无意冒犯。可是……那个小姑娘竟然能做到这样的事情?”</p>

<p>“每次都这样，所以塞玛尼人是很可怕的。”</p>

<p>“嗯，下次再见到她的时候，我还是亲切一点吧。”</p>

<p>“贵有自知之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