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五章 石榴裙下的攻防

<p>Ⅰ</p>

<p>冥界之门 训练场</p>

<p>“Z，今天要训练什么？”</p>

<p>“今天要观察你行使魔术的手腕。没必要用剑了，把它放到一边吧。”</p>

<p>“好~。”</p>

<p>少女点点头，将白剑搭在了树干旁。</p>

<p>“——那开始了。你要竭尽全力用魔术攻击我，相对的，我不会进行任何反击。”</p>

<p>“诶~，可是你之前这么说的时候，明明就反击了嘛。”</p>

<p>少女的抗议令Z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当然，Z脸上什么都没有，所谓表情终究只是少女的感觉罢了。</p>

<p>“那是为了给你一个教训。战斗并不单纯是肉体的碰撞，敌人有时候也会用奸计欺骗你。而你偏偏喜欢全盘相信别人的话。”</p>

<p>“诶嘿嘿。”</p>

<p>少女挠着头傻笑起来。</p>

<p>“明白了就快开始吧。对寿命短暂的人类来说，时间非常宝贵。”</p>

<p>“我知道了！”</p>

<p>少女打起精神，专心提炼体内的魔力。窍门就跟捏黏土差不多。同时还要聚集大气中的魔素。渐渐的，无数青白色的光粒在少女双手中汇聚，形成了拳头大的光球。</p>

<p>少女摆开双脚，微微屈身，将双臂收在腋下。一如所言，Z没有攻击的意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一如既往的黑雾在不断摇曳。</p>

<p>“那我上喽！”</p>

<p>少女奋力丢出了左手的光球。光球劈波而来，但Z还是纹丝不动。结果光球理所当然地命中了Z，大量的烟尘与爆炸声如约而至。</p>

<p>少女没有停止攻击，旋即又丢出了右手的光球。第二发也结结实实地打在了Z身上，不仅产生了更剧烈的爆炸声，甚至连大地都为其所撼动。</p>

<p>（Z看到这个魔术肯定会吓一跳吧。毕竟是我偷偷练习的。）</p>

<p>奥莉薇娅笑嘻嘻地观察着情况，这时，Z的声音隔着烟尘传来：</p>

<p>“——这就结束了吗？”</p>

<p>“还没有哦！！”</p>

<p>少女边喊边向空中丢出大量火球。遮天蔽日的无数火球甚至让人错以为现在是日暮时分。</p>

<p>紧接着生成的是风之线。</p>

<p>像鞭子一样从少女手中挥出的线，将Z牢牢地捆了起来。这线是如此锐利，以至于哪怕稍稍扭动身子都会削筋断骨。</p>

<p>“嗯，还挺不错的。”</p>

<p>看着缠在自己身上的线，Z云淡风轻地嘀咕道。少女挥下高高举起的手，令天上的火球尽数扑向Z。很快，Z就被埋没在烈火之中。</p>

<p>等到最后一个火球命中之际，一道火柱在轰鸣声中冲天而起。</p>

<p>“怎、怎么样？”</p>

<p>少女屏息凝视着眼前的火柱，突然袭来一道眩目的闪光。回过神发现火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本该被业火灼烧的Z身上也找不到半点火烧的痕迹。</p>

<p>看着完好无损的Z向自己走来，少女直接呈大字型躺倒在地。这样都不行的话，她也就没招可使了。</p>

<p>“结束了吗？”</p>

<p>“嗯，结束了。”</p>

<p>“这样啊……还可以吧。”</p>

<p>虽然Z说的轻描淡写，少女却乐开了花。因为她知道，Z的还可以其实就是很满意。</p>

<p>“——话说回来，Z。除了我之外还有人会使用魔术吗？”</p>

<p>少女起身随口问道。</p>

<p>“没有。”</p>

<p>Z瞥了少女一眼，语气淡漠。</p>

<p>“这样啊……我说，你为什么要教我魔术呢？”</p>

<p>少女已经十三岁了。再怎么说也明白魔术是破格的力量。就在昨天她试着用魔术捕捉吸血鸟，结果因为力度没调节好愣是给它烧成了焦炭，回想起来只觉得苦涩。</p>

<p>“你不喜欢魔术吗？”</p>

<p>“没有哦。说不上不喜欢，只是觉得这种力量太危险了。”</p>

<p>“只要你明白这点就没问题了。傲慢的人类总是在想法设法地追求力量。——不过人类这种生物成长起来确实是很快啊。”</p>

<p>说着，Z感慨良多地点了点头。少女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不一会儿，察觉到少女视线的Z开口道：</p>

<p>“你问我为什么教你魔术对吧。”</p>

<p>“嗯。”</p>

<p>“这个世界上有不少人会行使魔术的赝品。算是为了这个吧。”</p>

<p>“赝品？”</p>

<p>少女歪了歪头。</p>

<p>“你现在还不需要在意。”</p>

<p>“嗯，我明白了。”</p>

<p>“还有，你贪吃的毛病记得尽快改过来。”</p>

<p>把话说完后，Z的身影消失在了虚空之中。看来昨天抓吸血鸟的事让Z知道了。</p>

<p>少女重回大字躺，委身于悠久的小憩——</p>

<p>Ⅱ</p>

<p>神国梅希亚 圣都伊斯菲亚</p>

<p>随着阳光一天比一天温暖，圣都伊斯菲亚基本褪去了雪装。圣都郊外青光粼粼如宝石般瑰丽的卡尔拉湖上，冬候鸟群已经起程飞往了北方。</p>

<p>看到这一幕，人们切实地体会到，春天不远了。</p>

<p>拉·海姆城的最上层，庄严的《水光宫》内，自圣天使索菲蒂亚以下，菈菈、阿梅利亚等千人翔以上的将领围在圆桌旁议事。在场的还有一名隶属于谍报部队枭的男子。披着灰色头蓬，有一只义眼的他名叫泽法，是神国梅希亚的上级百人翔。</p>

<p>“——以上就是此次会战的来龙去脉。”</p>

<p>泽法喘了口气，放下了报告书。</p>

<p>“辛苦你了，泽法。虽然年迈，但常胜将军还是宝刀未老啊。”</p>

<p>“是的。看他的手腕，确是实至名归。”</p>

<p>“如此一来，让第一军固守王都至今的阿尔冯斯王，就更显得愚不可及了。在这乱世之中，除了经济之外一无所长的王最是无用。”</p>

<p>若是和平时期，阿尔冯斯或许会以贤王之名流芳百世吧。看过他的财政学著作的索菲蒂亚由衷地这么想。</p>

<p>说到底，阿尔冯斯实在是时运不济。这不能不令人悲哀。</p>

<p>“圣天使大人所言极是。”</p>

<p>泽法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菈菈也一样。</p>

<p>“不管怎么说，王国军收获胜利还是让人高兴的。来向听取了我们愿望的希特蕾西亚女神献上感谢的祈祷吧。”</p>

<p>索菲蒂亚在胸前合起双手，虔诚地祈祷起来。在场众人纷纷效仿。</p>

<p>（就算是帝国，面对如此沉重打击，恐怕也吃不消吧。）</p>

<p>继红之骑士团之后，连天阳骑士团也吞下了败果。接二连三的失利自然会令铐在属国脖子上的枷锁发生松动。索菲蒂亚暗笑着推测，帝国接下来想必会收缩战线，观察周边各国的反应。</p>

<p>“圣天使大人，敢问您今后有何打算。”</p>

<p>祈祷结束后，菈菈用清朗的声音询问道。在场众人纷纷看向索菲蒂亚。</p>

<p>“今后的打算吗，我想想……”</p>

<p>索菲蒂亚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报告书的一部分之上。水光宫一时被寂静支配，片刻之后，泽法打破了沉默。</p>

<p>“——属下知道圣天使大人在意的是什么。是那个被冠以死神之名的少女、奥莉薇娅·巴雷特斯托姆吧？”</p>

<p>取代了泽法左眼的黑水晶义眼闪着诡异的光辉。索菲蒂亚苦笑道：</p>

<p>“真是瞒不过你啊。我是觉得自己之前轻视了死神的实力。”</p>

<p>就像索菲蒂亚和菈菈预料的那样，第二军被天阳骑士团逼入了绝境。然而一名少女的出现却令战况发生了惊人的逆转。</p>

<p>大败天阳骑士团的第一军的实力当然也远超预想，不过在死神的光环下就显得黯淡了几分。</p>

<p>（本来只是想坐收渔翁之利，但情况有些超出掌控了啊。）</p>

<p>毕竟是能颠覆既定的大局的人物。如果站在自己这边，当然是无比可靠的存</p><p>在，可若是刀兵相向，神国梅希亚必然会吃不少苦头。</p>

<p>索菲蒂亚本来决定在死神的问题上不做干涉，但考虑到今后的问题，还是有必要进一步收集情报。</p>

<p>“圣天使大人，因为任务的关系，我见识过不少强者。可即便如此，那名少女也是个异类。死亡于她仿佛如影随形，使剑的手腕浑似噩梦成真。说实话，我甚至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人类。说来惭愧，在看到她战斗的样子后，我平生第一次因恐惧而颤栗不已。”</p>

<p>“——泽法，你是在暗示我，不要对死神出手吗？”</p>

<p>菈菈正要开口，却被索菲蒂亚伸手拦了下来。泽法缓缓地摇了摇头：</p>

<p>“断无此意。对情报的收集关乎枭的威信，自当尽心尽力。如果您想要的话，属下马上就能去将那名少女的兴趣爱好查个一清二楚。可是阳炎那样的战斗能力确实是我们所没有的。”</p>

<p>泽法结尾不忘加上一句“实在惭愧”以示自责。不过在索菲蒂亚看来，只要情报收集能力凌驾于阳炎之上，武力的不足便是不值一提的小事。</p>

<p>“你的意思是说，如果要详细调查死神小姐的实力，就得派个能胜任的人去？”</p>

<p>“圣天使大人明察。”</p>

<p>泽法刚一低下头，对面的阿梅利亚便开口道：</p>

<p>“圣天使大人，如果是这样，那就派我去吧。我的魔法很适合测试对手的实力。”</p>

<p>“放肆！距上一次任务还没过多久呢吧，不许冒进。”</p>

<p>菈菈怒斥道。阿梅利亚擅长拘束系的魔法，索菲蒂亚也觉得她是合适的人选，不过、</p>

<p>“阿梅利亚有这份心就够了，可是你与西格尔卿交手时受的伤还没痊愈吧？”</p>

<p>“这、这个……”</p>

<p>阿梅利亚连忙将缠着绷带的左手藏到桌下。见状，她身边一名眉清目秀的青年——约翰·斯托莱德上级千人翔笑着说道：</p>

<p>“我们魔法士数量稀缺。要让神国梅希亚称霸大陆，任何一人都是必不可少的。阿梅利亚有干劲固然好，但也正因如此才必须以万全的姿态执行任务。——我说的对吧，圣天使大人？”</p>

<p>“呵呵。这正是我想说的。”</p>

<p>索菲蒂亚同道出了自己心声的约翰报以微笑。而阿梅利亚却一脸不悦地瞪了约翰一眼。看到她的反应，约翰笑得更厉害了。</p>

<p>“——那么圣天使大人。就让我去探一探死神的虚实吧。”</p>

<p>“你吗？”</p>

<p>“是的。据说死神是个绝世美女，我无论如何都想一睹芳容。”</p>

<p>约翰轻描淡写地说。</p>

<p>在他捋起于神国梅希亚也十分少见的亚麻色头发的左手上，烙印着熠熠生辉的红色魔法阵。虽然举止轻佻，但约翰无论是作为剑士还是作为魔法士都手腕一流。遇事也十分冷静，是执行本次任务的不二人选。</p>

<p>“这样啊……那就交给你了。不过死神的实力仍是未知数。现在只知道她是用剑的好手，但我总觉得不止如此。”</p>

<p>“不止如此？……她还没有展现出全部实力吗？”</p>

<p>约翰皱了皱眉。</p>

<p>“我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如果有危险的话，你要马上撤退。”</p>

<p>虽然自己这么说，但索菲蒂亚也没法解释个所以然。魔法士固然拥有超越人类的力量，但绝不是无敌的。事实上，阿梅利亚就败给了不会使用魔法的菲利克斯。</p>

<p>当然，对手是被誉为帝国最强的男人，也可以说是遇到的对手太糟糕了。</p>

<p>“这是圣天使大人的直觉吗？”</p>

<p>“与其说是圣天使的直觉，倒不如说是女人的直觉吧。”</p>

<p>“女人的直觉吗……那可麻烦了啊。说实话我经常栽在这上面。”</p>

<p>上起贵妇下至帮佣，风流韵事如影随形的约翰煞有介事地抱起了胳膊。阿梅利亚用轻蔑的目光看向他，被逗笑的索菲蒂亚又说道：</p>

<p>“虽然啰嗦了些，但我再强调一遍，如果有危险必须马上撤退。这是最优先命令。”</p>

<p>“属下明白。刚才对阿梅利亚说的话，我当然无意违背。”</p>

<p>“圣天使大人且慢。如果要打探死神的实力，那不应该交给约翰，而应交给我、菈菈·米拉·克里斯塔。”</p>

<p>先前保持沉默的菈菈瞪着约翰叫停。不等索菲蒂亚开口，一脸无语的约翰便反驳道：</p>

<p>“菈菈圣翔，你可是圣翔军的总帅啊？若是爆发战争倒算了，怎么能为了调查一个人的实力就让总帅出马呢。”</p>

<p>“那可不是普通人，而是有死神异名的强者。既然实力未知，那派己方最强的战斗力前去才合乎常理。”</p>

<p>“即使如此也不可。虽然我可以去打探死神的实力，但却不能总统圣翔军。请你多考虑考虑自己的立场。”</p>

<p>约翰的谏言令菈菈露出了苦涩的表情，因为约翰确实言之有理，她也无法再出言反驳。</p>

<p>“约翰说的没错。菈菈不仅是我军的总帅，也是神国梅希亚的王牌。这一点你必须有所自觉。”</p>

<p>“……是我考虑不周了，非常抱歉。”</p>

<p>感到羞愧的菈菈低下了头。</p>

<p>“你明白就好了。而且对我来说，菈菈不仅是利剑坚盾，也是朋友啊。”</p>

<p>说着，索菲蒂亚同菈菈莞尔一笑。</p>

<p>“——您言重了。在下菈菈·米拉·克里斯塔定会铭记在心，并且此生愿为圣天使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p>

<p>菈菈感动得眼泛泪光，离开椅子跪了下来。如此忠心令索菲蒂亚也只有颔首致意。</p>

<p>“菈菈，快坐下吧。——那么约翰，你记得千万不可勉强。泽法，就有劳你支援他了。”</p>

<p>约翰以两指敬了一礼，泽法则恭敬地低下了头。索菲蒂亚从椅子上起身，将锡杖举过二人头顶，祈祷道：</p>

<p>“愿女神希特蕾西亚的庇护与你们同在。”</p>

<p>插图</p>

<p>Ⅲ</p>

<p>王都非斯 雷蒂西亚城</p>

<p>天阳骑士团甩掉第一军的追击，撤回基尔要塞后过了两星期。</p>

<p>第二军重新构筑了牢靠的防线，而第一军与奥莉薇娅则凯旋回到了王都。王都民众夹道欢迎，情绪异常高涨，队伍用了好一会儿才得以进入雷蒂西亚城。</p>

<p>感到头晕的奥莉薇娅一到纳恩哈特给自己安排的房间就扑到了床上。</p>

<p>（这床软软的好舒服！还有太阳公公的味道。今天已经很累了，索性就睡了吧。）</p>

<p>将脸埋进枕头里的奥莉薇娅刚想到这儿，一阵敲门声不期而至。给出入内许给后，满面笑容的克劳迪娅走了进来。这令奥莉薇娅脑中警报声大作。根据经验，这种状态下的克劳迪娅带来的都是坏消息。</p>

<p>“少佐，今天天气真不错！”</p>

<p>“我觉得今天应该是阴天哦……”</p>

<p>奥莉薇娅看着窗外的阴云答道。然而欣喜不已的克劳迪娅却表示“在我心中晴空万里！”</p>

<p>她的反应一口气拉高了奥莉薇娅的警戒等级。</p>

<p>“……所以有什么事？如果不是很急的话能之后再说吗？不知怎么，我现在很想休息。”</p>

<p>只要沉入了梦乡，就没必要为无谓的事情烦恼了。然而钻进被窝的奥莉薇娅却被克劳迪娅拉了出来。奥莉薇娅不愿放弃，又钻了进去。</p>

<p>两人围绕被窝展开了激烈的交锋，最后克劳迪娅一把掀开了奥莉薇娅的被子。</p>

<p>“哈啊、哈啊……给我适可而止！”</p>

<p>克劳迪娅调整紊乱的呼吸，用梳子打理乱发。</p>

<p>“这是我的台词啊。”</p>

<p>“——你说什么？”</p>

<p>“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p>

<p>奥莉薇娅连连摇头。跟克劳迪娅对着干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撤回前言是最正确的选择。</p><p>“真是的……再说了，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我给少佐带来了一个非常好的消息。”</p>

<p>然而奥莉薇娅却只觉得她带来的是糟糕透顶的坏消息。因为克劳迪娅口中的好消息从来就没给自己留下什么好的回忆。</p>

<p>被逼着穿上了不合身的礼服，参加了自己一点都不喜欢的授勋仪式时的事情现在还历历在目。</p>

<p>到头来，授勋仪式结束之后倒是调好了礼服的尺寸，但还给克劳迪娅时却被表示“我已经穿不了了，就送给你吧”，不知为何，克劳迪娅还露出了自嘲的笑容。</p>

<p>“……我姑且听一下好了。”</p>

<p>奥莉薇娅不情不愿地让克劳迪娅继续说，克劳迪娅脸上的笑意更深了。</p>

<p>“呵呵。可不要被吓到了。阿尔冯斯王听闻了少佐的活跃表现，说无论如何都要见上一面。这可是莫大的荣誉哦。”</p>

<p>感到与有荣焉的克劳迪娅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恨不能当场手舞足蹈似的。如果她能就这么离开房间，那奥莉薇娅也会高兴得手舞足蹈吧。</p>

<p>“咳哼、咳哼。克劳迪娅，我好像突然感冒了。要是传染给国王大人就不好了，所以我就不去——”</p>

<p>“那在你感冒治好之前，每天的伙食只能喝稀粥了呢。”</p>

<p>克劳迪娅脸上的笑容不再，摆出冷峻的表情凑了过来。每天只能喝稀粥，这是何等恐怖，把奥莉薇娅吓得险些真的得了病。</p>

<p>“——不去可不行呢。必须得去呢。因为我根本没有感冒啦。好像只是错觉而已。”</p>

<p>奥莉薇娅展示出自己活力十足的样子，傻笑着企图蒙混过关。</p>

<p>“那就好。”</p>

<p>克劳迪娅重新展露笑颜，坐到奥莉薇娅身旁高高兴兴地转达起了谒见日期等事项。</p>

<p>（唉。早知道会这样，最开始看到克劳迪娅笑容的时候我就该溜走的。今天真是不走运。）</p>

<p>事到如今后悔也晚了。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根本不是什么好消息。话说回来，克劳迪娅还是老样子，对所谓的荣誉很是执着啊。</p>

<p>（明明都不能拿来填饱肚子……真是想不通。）</p>

<p>奥莉薇娅对谒见国王没有丝毫兴趣，她打从心底里觉得这都是无所谓的事，可如果把心里话说出来，克劳迪娅一定会变身成夜叉吧。那可太恐怖了。所以打死也不能说。</p>

<p>虽然是这样，但还是必须再明确地告诉她，自己并不在乎荣誉。</p>

<p>“克劳迪娅。之前我也说过了，比起什么荣誉——”</p>

<p>“更喜欢书和好吃的、对吧？”</p>

<p>克劳迪娅得意地笑了笑。感到意外的奥莉薇娅正不停点头，克劳迪娅清了清嗓子，夸耀胜利般说道：</p>

<p>“对阿尔冯斯王的谒见结束之后，王宫会召开庆功宴会。虽然没有书，但好吃的能让你吃个够。”</p>

<p>“吃、吃个够？”</p>

<p>这话可太有魅力了，奥莉薇娅的身体自然而然地向克劳迪娅靠近过去。</p>

<p>“平时是国王专属的厨师——也就是御厨在王的命令下会大显身手准备丰盛的料理。”</p>

<p>“御厨……啊！是一面匡扶天下一面做很多好吃的招待别人的人对吧！”</p>

<p>“匡扶天下？”</p>

<p>见克劳迪娅大感不解，奥莉薇娅便向她介绍了自己小时候读过的那本叫《原御厨为匡扶天下而踏上旅途》的书。</p>

<p>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忧国忧民的御厨离开王宫，仗着腰间的两把菜刀惩奸除恶，并用美味的料理款待水深火热的百姓。</p>

<p>奥莉薇娅由此产生了对御厨的憧憬，有一阵子曾以剑代替菜刀挂在腰上下厨。令偶然间看到她这副模样的Z很是疑惑。</p>

<p>“少佐，御厨并不会惩奸除恶，也不给老百姓做料理。说到底，他们别说踏上旅途了，一般连宫门都不出的。”</p>

<p>“克劳迪娅的意思是说没有匡扶天下的御厨吗？可是一定有的呀。因为那本书的后记上写了，说书里面讲的都是真的。”</p>

<p>奥莉薇娅抗议道，嘴噘得都快变成吸血鸟了。克劳迪娅一时感到了困扰，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开口道：</p>

<p>“虽然很不忍心告诉少佐真相……那本书的后记大概是出于作者的恶作剧心理吧。就跟少佐非常了解的喜欢恶作剧的妖精珂美特一样，那本书也是虚构的。”</p>

<p>克劳迪娅凝望远方述说道。听到她的话，奥莉薇娅失落极了。这又是一个不知道为好的事实。</p>

<p>雷蒂西亚城 谒见厅</p>

<p>（国王大人还没来吗~？好想快点结束啊。）</p>

<p>来到谒见厅的奥莉薇娅拼命地忍住了不知第几次哈欠，还是不见阿尔冯斯现身。百无聊赖的她甚至默默地哼起了歌，这时候，房间深处的门总算打开了。</p>

<p>在众多的脚步声中，奥莉薇娅感知到其中一人在王座上落座。顺带一提，克劳迪娅之前反复再三地强调过，在王开口之前不能抬头。拜此所赐，奥莉薇娅已经快要和地面变成亲密无间的好朋友了。</p>

<p>“奥莉薇娅·巴雷特斯托姆。抬起头来。”</p>

<p>奥莉薇娅顺应要求，一面在心里叹气一面抬头。</p>

<p>（那就是国王大人？）</p>

<p>眼前看到的与绘本中的国王形象相去甚远。消瘦而憔悴的男人在看到奥莉薇娅之后露出了惊愕的表情。要说有什么一样的，也就只有奢华的服饰和闪闪发光的王冠了吧。</p>

<p>阿尔冯斯定睛看了奥莉薇娅一会儿，同身旁的科尼利厄斯耳语起来。科尼利厄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p>

<p>“——你就是被帝国冠以死神之名的奥莉薇娅·巴雷特斯托姆没错吧？”</p>

<p>阿尔冯斯的目光充满了讶异。科尼利厄斯想要说些什么，但阿尔冯斯轻轻抬手制止了他。</p>

<p>“是的。我就是奥莉薇娅·巴雷特斯托姆。”</p>

<p>说完，奥莉薇娅在心里歪了歪头。看阿尔冯斯的态度，似乎在怀疑自己不是本人。可至少奥莉薇娅从来没听说过有谁跟自己同名同姓。</p>

<p>再说巴雷特斯托姆家时隔百年才得到继承，如果真有同名同姓的人，奥莉薇娅倒是迫切希望她能代自己应付这苦差事。</p>

<p>“朕听说奥莉薇娅·巴雷特斯托姆讨伐了帝国众多名将。你记得他们的名字吗？”</p>

<p>“请恕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p>

<p>阿尔冯斯再次发问，然而奥莉薇娅在片刻的思考后表示自己答不上来。阿尔冯斯脸色一沉：</p>

<p>“这是为何？普通士兵且不说，若是名将总该会记在心里吧。你真的是奥莉薇娅·巴雷特斯托姆吗？”</p>

<p>眼看阿尔冯斯的疑心越来越重，奥莉薇娅反过来问道：</p>

<p>“国王大人您记得自己每天吃的都是什么吗？”</p>

<p>“每天吃的什么？——那不可能记得一清二楚吧。”</p>

<p>阿尔冯斯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觉得这是无聊的问题。</p>

<p>“我也一样。自己杀掉的人都是谁，我不可能记得一清二楚。无论是声名远扬的将领，还是籍籍无名的小卒，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都一样是人类而已。”</p>

<p>准确来说其实不是这样。不论生死，还是有那么几个敌人给自己留了点印象的。比如说给了自己茶茶丸（小型弩炮）的布鲁姆之类。不过奥莉薇娅觉得真要解释起来就太麻烦了，所以按下没说。</p>

<p>听到奥莉薇娅的发言，阿尔冯斯目瞪口呆，候在墙边的近卫兵也一片骚然。</p>

<p>“——陛下，此人确是奥莉薇娅·巴雷特斯托姆无误。陛下一时间不敢相信也在情理之中，但人不可貌相。”</p>

<p>说着，科尼利厄斯向自己看了过来，奥莉薇娅轻轻同他挥了挥手。科尼利厄斯微微一笑。</p>

<p>在回到王都的路上，觉得无聊的奥莉薇娅不顾克劳迪娅的制止找科尼利厄斯聊了</p><p>一聊。对这个位在王国军顶点的男人，她或多或少有些兴趣。</p>

<p>结果发现科尼利厄斯是个随和的老爷爷，两个人没聊多久就打好了关系。而克劳迪娅当时只能不停地低头致歉。</p>

<p>“……朕不懂军略，所以忍不住打探了一番。不过听了刚才的话，朕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了。——奥莉薇娅·巴雷特斯托姆。为了褒奖你的战功，和朕说说你有什么想要的。虽然不是什么都能答应，但只要是朕力所能及的都可以。”</p>

<p>奥莉薇娅不假思索地答道：</p>

<p>“那请给我绘本里那种特别大特别大的蛋糕。我一直都想尝尝看。”</p>

<p>“蛋糕？你刚才说的是蛋糕吗？”</p>

<p>“是的。”</p>

<p>“这就行了？不要金币宝石之类的？”</p>

<p>“是的。我还不是很会用钱，而宝石在我看来也只是会发光的好看的石头而已。都没什么兴趣。”</p>

<p>“啊哈哈”奥莉薇娅笑道。阿尔冯斯见状不禁苦笑：</p>

<p>“虽然老爷子——科尼利厄斯之前就告诉我说你是个无欲无求的人……好吧。我会下令让御厨准备比绘本里那种还要大的蛋糕。”</p>

<p>“谢谢！——啊不对，谢陛下厚爱！”</p>

<p>“嗯。那就到这里吧。”</p>

<p>奥莉薇娅开开心心地起身敬了一礼，踩着轻快的步调离开了谒见厅。本以为谒见是个麻烦的差事，想不到也会遇到这样的好事。</p>

<p>Ⅳ</p>

<p>时值月华开始点缀雷蒂西亚城白色的殿堂。</p>

<p>大厅召开的庆功宴上汇集了大批将官与有权有势的贵族，而夺去了他们目光的，正是踏入会场的奥莉薇娅。</p>

<p>身上穿着艳红色的礼服，扎成一束的银发盘在一侧，头上别着叶子状的发饰，唇上的口红只涂了轻轻一抹。只消这样，就让平日里早已见惯的克劳迪娅为她的美倒吸了一口凉气。</p>

<p>“——何等美貌，简直像希特蕾西亚女神降世啊。”</p>

<p>“那就是让帝国军队闻风丧胆的死神？……这是开的什么玩笑吧。”</p>

<p>“要是我再年轻点儿……如果能让我儿子给她娶过门就好了。”</p>

<p>如此这般，议论不绝。附近的几名男性可能是看傻了，连玻璃杯中的酒洒在了地上都浑然不觉。</p>

<p>就连一贯心高气傲的哈克斯堡家的千金都感叹“真是美得可怕”，一脸不甘地注视着奥莉薇娅。</p>

<p>至于将众人目光集于一身的奥莉薇娅，则惊讶于会场里最为巨大的物体：</p>

<p>“克、克劳迪娅！不得了了！是塔啊！有一座塔那么高的蛋糕！这么厉害的蛋糕，我在绘本里都没看过！”</p>

<p>奥莉薇娅兴奋得不得了，拼命地晃着克劳迪娅的肩膀。方才来到会场的人看到这个雄伟的蛋糕大抵也是惊讶不已。虽然事前已有耳闻，但阿尔冯斯准备的蛋糕远超奥莉薇娅的期望。</p>

<p>（毕竟阿尔冯斯王亲自许诺，肯定不会敷衍了事……话虽如此，这是不是太过了？）</p>

<p>这蛋糕想必凝结了御厨的心血吧。如此巨大的蛋糕，克劳迪娅也是前所未见，难怪奥莉薇娅会这么兴奋。</p>

<p>克劳迪娅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蛋糕，突然从身后传来了招呼声。</p>

<p>“看这样子，这个蛋糕让奥莉薇娅少佐很满意啊。”</p>

<p>“啊！是科尼利厄斯阁下。你的胡子今天也好长好多啊。”</p>

<p>说着，奥莉薇娅摆弄起了科尼利厄斯的胡子。克劳迪娅一时没反应过来，竟产生了感觉摸起来确实挺舒服的想法。至于科尼利厄斯，他不但没有责备奥莉薇娅，反而任由她摆弄自己的胡子。</p>

<p>回过神的克劳迪娅连忙按住奥莉薇娅的双肩给她拉了回来。</p>

<p>“少佐！不要随便碰元帅阁下的胡子！”</p>

<p>“不随便的话就可以碰了吗？”</p>

<p>奥莉薇娅不解地看了过来。</p>

<p>“不是这个意思！说到底，随便跟元帅阁下搭话就是不可以的！”</p>

<p>“没关系没关系。今晚可是庆功宴。克劳迪娅中尉不用这么拘谨，尽情享受就好了。”</p>

<p>“遵命！感谢您的体谅！”</p>

<p>克劳迪娅不假思索地敬了一礼，反应过来之后慌忙捏住裙摆轻轻屈身。既然现在穿着礼服，自己就必须表现的像一名淑女。</p>

<p>顺带一说，克劳迪娅礼服的主色调是深蓝色，艳丽的花纹刺绣从腰间一直延至裙摆。</p>

<p>时隔许久再穿上这件自己十分中意的礼服，克劳迪娅却觉得腰有点紧。</p>

<p>（这可不是我变胖了，只是肌肉多了而已。）</p>

<p>当她在心里为自己找借口的时候，一旁的科尼利厄斯望着蛋糕跟奥莉薇娅说道：</p>

<p>“这个蛋糕就是为奥莉薇娅少佐准备的。不用客气，好好享用吧。”</p>

<p>“诶嘿嘿。这下能吃个够了~。”</p>

<p>奥莉薇娅笑着拍了拍肚子。科尼利厄斯轻轻地摸了摸奥莉薇娅的脑袋，缓缓地走向了一旁。</p>

<p>在那里候着一群笑脸相迎的贵族。想必是来和威风不减当年的科尼利厄斯套近乎的吧。</p>

<p>（元帅阁下也真不容易啊。）</p>

<p>这是一场庆祝胜利的舞会。而晚宴常常是决定贵族力量关系的场合。故而在场的不乏趋炎附势之辈。在华丽的舞台背后为各自利益奔走是贵族社会的日常。</p>

<p>“好了，我要开吃了哦~！”</p>

<p>与贵族的小心思无缘的奥莉薇娅高高兴兴地拿着叉子叉起了蛋糕，而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她的吃相吓坏了待在后面的侍女。</p>

<p>（少佐真是的……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p>

<p>若是在往常，克劳迪娅会提醒她要注意举止。不过这个大蛋糕本就是给奥莉薇娅准备的，再加上难得来一次宴会，她也不忍坏了奥莉薇娅的兴致。</p>

<p>（今天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p>

<p>克劳迪娅佯装不见。</p>

<p>“这个可好吃了，克劳迪娅也快来尝尝吧！”</p>

<p>嘴边全是奶油的奥莉薇娅满脸幸福地说。</p>

<p>“是啊，那我就尝一点吧。”</p>

<p>话刚说完，侍女便切下一块蛋糕递了过来，仿佛在说这正是自己的任务。克劳迪娅苦笑着接过蛋糕送进嘴里。</p>

<p>（好吃，不对，这个好吃过头了吧。）</p>

<p>不愧是御厨做的蛋糕，味道无可挑剔。</p>

<p>（虽说甜食装在另一个胃里，但这东西真的太危险了。我必须得小心点，不能吃太多。）</p>

<p>对身材感到在意的克劳迪娅跟奥莉薇娅闲聊时，身后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回过头看到一群千金小姐环簇在一名亚麻发色的青年身边。青年五官标致，脸上始终挂着迷人的笑容。</p>

<p>（相当受欢迎的一个人啊，不过以前从来没见过。是哪个家族的？）</p>

<p>克劳迪娅观察了一会儿青年的动向，结果被对方察觉到了目光。青年一边挥手告别挽留自己的千金们，一边靠近过来说：</p>

<p>“这可真是不得了……绝伦美貌和凛凛威风竟能兼而有之。能否请你容许我为你高贵的手献上一吻呢。”</p>

<p>青年单膝跪地，为克劳迪娅送上了甜言蜜语。换成别人估计脸颊已经染了绯红，但克劳迪娅不一样。对这种显然是万花丛中过的言行举止，她并没有什么好印象。</p>

<p>不过对方在礼节上确实周到，也不好草率对待。</p>

<p>（没办法了吗……）</p>

<p>克劳迪娅伸出右手。一旁的千金们激动地喊叫起来，同时向克劳迪娅投以杀气腾腾的目光。克劳迪娅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p>

<p>因为和战场上相比，她们的目光实在可怜。青年并不介意，恭敬地牵起克劳迪娅的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p>

<p>“——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比此刻的我更幸福了吧。”</p>

<p>青</p><p>年起身露齿一笑。</p>

<p>“这、这可真是多谢。”</p>

<p>背后涌上一阵恶寒，克劳迪娅绷着脸笑得十分僵硬。作为一名淑女，这算是不合格的表现了。如果利泽·布鲁森在这里，免不了要被她调侃一番。当然，如果克劳迪娅现在不是淑女而是一名骑士，那已经招呼青年一拳了。</p>

<p>青年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十分遗憾地摇了摇头。</p>

<p>“你应该正视自己的魅力才是。要知道你的美会让多少男性陷入爱的泥潭。”</p>

<p>“哈啊、这样吗。”</p>

<p>对青年多余的忠告，克劳迪娅随口应付了过去。看来自己方才的表现被误以为是缺乏自信了。</p>

<p>（这人脑袋里喷的都是花啊。明明看体格是个锻炼过的好手……说实话，我跟这种轻浮的人合不来。阿什顿都比他强多了。）</p>

<p>阿什顿偶尔展露的颇具气概的神情闪过了克劳迪娅的脑海。他现在应该在灰鸦亭吃晚餐吧。</p>

<p>想到这儿，克劳迪娅发现青年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身后。</p>

<p>“身后那位是你的同伴吗？”</p>

<p>“诶，算是吧……”</p>

<p>“方便介绍一下吗？”</p>

<p>青年笑着请求道。不过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几分戒备的意思，克劳迪娅在心里不解地歪了歪头。</p>

<p>“倒是没关系……奥莉薇娅少佐。”</p>

<p>克劳迪娅有些顾虑地招呼了一声。被叫到的奥莉薇娅停下手边的动作，转身看了过来。只见她的双颊鼓得像大快朵颐的仓鼠。</p>

<p>一旁的侍女颤抖着低下了头。</p>

<p>“——少佐，你什么时候变成仓鼠了。蛋糕又不会逃，请先把嘴里的咽下去。”</p>

<p>奥莉薇娅猛地点了点头，接着以超高速开始了咀嚼。样子简直跟仓鼠一模一样。青年见状惊愕不已。</p>

<p>“久等啦！——这边的人是？”</p>

<p>等奥莉薇娅问了，克劳迪娅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询问对方的名字。这也是淑女不该有的失误。如果被母亲伊丽莎白知道了，肯定会被痛骂一顿吧，而在那之后等待自己的肯定是长达一小时的说教。不过考虑到对方也一样，所以是半斤八两吧。</p>

<p>青年立即走上前回答道：</p>

<p>“我是约修亚·里希特。不过话说回来，您真是太美了。仿佛集世上所有的美于一身。在你面前，无论多么耀眼的宝石都会黯然失色吧。”</p>

<p>“我是奥莉薇娅·巴雷特斯托姆。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不过你要说的就这些吗？除了蛋糕我还有好多想吃的。”</p>

<p>奥莉薇娅看着摆满丰盛料理的餐桌回答道。恰逢此时，高台上的乐团准备就绪，奏响了在王国极具代表性的舞曲《佩特克利加》。</p>

<p>科尼利厄斯与一名贵妇人牵着手走到了大厅中央。按照规矩，必须由在场者中地位最高的人最先开始。继二人之后，其他人也优雅地跳起了舞。</p>

<p>“——奥莉薇娅大人，能请你与我共舞一曲吗？”</p>

<p>约修亚将左手抵在胸前，潇洒地伸出了右手。奥莉薇娅由衷地感到了困扰，皱着眉拒绝道：</p>

<p>“我才没时间跳舞呢。你听到我刚才的话了吧？我还有好多想吃的呢。”</p>

<p>奥莉薇娅一把扭过了头，留下了伸着右手一脸困惑的约修亚。克劳迪娅觉得实在过意不去，同奥莉薇娅耳语道：</p>

<p>“少佐，没有特殊理由的话，拒绝别人的邀请是不合规矩的。这就相当于往别人脸上抹黑。”</p>

<p>“特殊理由的话，我刚才不是说了吗。”</p>

<p>“那个算不上理由。好吃的东西接下来还会送过来很多，你不用着急。而且大家都看着呢，这样下去不太好。”</p>

<p>奥莉薇娅也发现，不觉间大家都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毕竟在别人眼里，这两个人般配极了。</p>

<p>千金小姐们嫉妒不已，男人们则一脸失落。</p>

<p>“诶~，那等跳完了就可以随便吃了对吗？”</p>

<p>奥莉薇娅有些担心。克劳迪娅为了让她放心而用力点了点头。</p>

<p>“当然了。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p>

<p>“那赶紧去跳完好了。”</p>

<p>奥莉薇娅一把握住了约修亚的手。约修亚苦笑着牵起奥莉薇娅的手，走向了舞台。</p>

<p>（这是……）</p>

<p>最开始的时候，奥莉薇娅和约修亚与周围的人一样，跳着优雅的舞蹈，然而到了现在，现场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人了。其余人都在一旁对二人的互动屏息谛视。</p>

<p>这也难怪，因为两人与其说是在跳舞，倒不如说——</p>

<p>（是了，倒不如说是接近实战的对练。明明如此，为何如此赏心悦目？）</p>

<p>两人一面观察对方的动向，一面临场决定接下来的动作。脚边的动作明明如此锐利，却能配合旋律踩出舞步。奥莉薇娅每一次优雅的转身，令鲜红的裙摆华丽地跃动。</p>

<p>回过神来发现曲调也有了变化。现在演奏的是《魔王狂想》，魔王对勇者抱有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恋情。</p>

<p>再看向乐团的演奏者，每个人额上都冒着冷汗，拼命地演奏着手中的乐器，仿佛被两人的舞步吞没一般。</p>

<p>演奏在约修亚将奥莉薇娅抱起的那一刻结束。一拍的寂静之后，在场者为两人送上了喝彩与掌声。</p>

<p>精疲力竭的演奏者们全都重重地靠在了椅子上。</p>

<p>“——奥莉薇娅大人，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请容我约修亚·里希特再一次向你道谢。”</p>

<p>约修亚深深地低下了头。</p>

<p>“我也挺开心的哦。”</p>

<p>“这可真是太好了。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面吧。今晚就到这里，容我先告退了。”</p>

<p>“难得有这么多好吃的，你不尝尝吗？”</p>

<p>“不了。我已经得到了远比菜品更有价值的东西。”</p>

<p>约修亚笑着说，接着同一众千金小姐作别，离开了会场。克劳迪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来到奥莉薇娅身边说道：</p>

<p>“他到底是什么人？起初我还以为只是个轻浮男而已……”</p>

<p>克劳迪娅当然察觉到了他在舞蹈中展露的锐气。当然奥莉薇娅也一样。要说还有谁注意到了，那也就是不停捋着胡子的科尼利厄斯了吧。</p>

<p>“谁知道呢。不过我感觉跟沟鼠是不一样的。”</p>

<p>“沟鼠……不会吧！？”</p>

<p>奥莉薇娅微微一笑，走向了摆满料理的餐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