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章 独立骑兵联队启动

<p>Ⅰ</p>

<p>“Z，可以了吗？”</p>

<p>“不行。这样是射不中目标的。”</p>

<p>“为什么？它已经停下了呀？”</p>

<p>在张弓搭箭的少女的视线前方，有一只灰毛狐狸。在德佩德利加大陆广泛分布的灰狐那染着几撮黑色的双耳正颤动不已。</p>

<p>“灰狐是极度胆小的生物。它的耳朵无时无刻不在听取周围的声音。要说的话，那就跟声呐差不多。”</p>

<p>“声呐是什么？”</p>

<p>“就是利用音波感知物体的精密机械。”</p>

<p>“yinbo？jinmijiie？”</p>

<p>Z偶尔会像这样说一些难懂的话。少女一脸不解地歪了歪头。</p>

<p>“……你不用在意我刚才的话。总之你要知道以你现在的水平，这时候放箭是射不中的。”</p>

<p>“那我应该怎么做呢？”</p>

<p>“我不是一直都跟你说么。要仔细观察对手。”</p>

<p>少女放下了弓，遵照Z的话紧紧地盯着灰狐。不一会儿，它那双时刻耸动的耳朵突然齐刷刷地朝向了同一个方向。</p>

<p>“Z。”</p>

<p>“看来它是找到猎物了啊。你顺着灰狐的视线往前看。”</p>

<p>Z贴近到少女脸旁指向前方。少女虽然有些难为情，但还是依照指示看了过去。</p>

<p>“啊，是斑兔。”</p>

<p>顾名思义，那是一种毛色多斑点的兔子。可现在却像融入了周围的风景一样，体色变化为了浅绿色，因为这一点，它也被称为拟态兔。</p>

<p>“你要记好。无论平时戒心多高，捕获猎物的时候都另当别论。既然它们作为生命体而存在，那么为了存活就必须要进食。当精力集中于眼前的猎物时，戒备自然就会放松。所以现在就是好机会。”</p>

<p>“我知道了！”</p>

<p>少女再次搭箭将弓拉满。虽然将准头瞄向了灰狐，但Z却突然伸出手将之移往了斑兔的方向。</p>

<p>“你要瞄准灰狐捕捉斑兔的瞬间。那样的话，以你的水平就可保万无一失了。”</p>

<p>“好的！”</p>

<p>原本纹丝不动的灰狐开始缓缓地蓄力，紧接着，它在一瞬间大幅前跃，一口气冲向了斑兔。而几乎于同一时间离弦的少女的箭，则精准地射向了灰狐的脖颈。</p>

<p>漫天星光之下，少女与Z围坐在篝火旁。少女的双眸熠熠生辉，将今天的晚饭插到篝火周围。</p>

<p>“——你今天用弓的手法精进了不少啊。”</p>

<p>看着一旁堆积如山的猎物，Z低喃道。少女看着搭在树干边上的白剑回答道：</p>

<p>“嗯，可是我还是觉得剑用起来最称手。”</p>

<p>“或许如此，但对手未必会始终在近身与你战斗。掌握这种道具的用法也有好处。”</p>

<p>说着，Z打了个响指，随后便从虚空中显现出一团黑色的雾霭。在饶有兴致地观察情况的少女身旁，Z随手将弓箭扔进了雾霭之中。弓箭一瞬间就没了踪影，随后周围的风景便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p>

<p>“这是魔术吗？我也能做到吗？”</p>

<p>如果能像故事中的“神秘宝箱”那样什么都能装可就太棒了。少女一脸期待地看向Z，然而、</p>

<p>“这不是魔术。所以你做不到。”</p>

<p>得到的回答却是彻底的否定。少女十分沮丧地耸了耸肩。</p>

<p>“这样啊……真遗憾。话说回来，东西差不多烤好了，可以吃了哦。这个‘吸血鸟’的肉非常嫩，可好吃了。”</p>

<p>少女很快就将失落逐出了脑海，咬了一口烤的金黄的鸟肉。随着肉汁在口中扩散，她不禁露出了惬意的神情。Z一边将手头的树枝丢入篝火一边摇了摇头。</p>

<p>“诶？你不吃吗？为什么？”</p>

<p>“吃了也没有意义。我既尝不出味道，也不能拿这东西填饱肚子。我吃的东西与人类有本质的不同。”</p>

<p>“这样啊……那Z都吃些什么呢？”</p>

<p>少女停下了进食的动作询问道。仔细一想，她还从未见过Z进食的样子。Z看了少女一会儿，接着缓缓地回答道：</p>

<p>“人类的灵魂。”</p>

<p>“呼嗯~，灵魂好吃吗？”</p>

<p>如果好吃的话那自己也想尝一尝，少女想到。</p>

<p>“……应该说是质量好不好。不过最近的人类‘自然力’极端低下。所以质量上乘的灵魂非常少有。”</p>

<p>Z的脸越说越阴暗。话虽如此，Z的脸本来就是黑影，所以这只是少女的一种感觉罢了。</p>

<p>“就是说不太好吃的意思吗？”</p>

<p>Z点头首肯。</p>

<p>“嗯，用人类的风格来说就是这样了。而且最近没什么战争，人类不那么容易死了。拜文明大发展所赐，平均寿命也得到了延长。可以说是不怎么乐观的状况。”</p>

<p>“Z不能杀掉人类然后吃灵魂吗？”</p>

<p>比起静待人类死亡，还是动手杀掉直接拿来吃更干脆。少女怀着这样的想法询问道，结果、</p>

<p>“我不能杀人。”</p>

<p>Z一口否定道。接着，Z一边将树枝扔进篝火，一边继续组织语言道：</p>

<p>“准确来说是除了一小部分人之外都不能杀。之前我也跟你说过了，我们能够干涉的只有刚死不久的人类和还没有自我的婴儿。虽然可以杀掉婴儿食用灵魂，但婴儿的灵魂份量太小，根本没有什么意义。”</p>

<p>少女反复斟酌了一番Z的话，进一步询问道：</p>

<p>“也就是说吃不饱饭是吗？”</p>

<p>“简单来说就是这样了。”</p>

<p>在这之后，Z就灵魂的问题教了少女很多。</p>

<p>其中最令少女感到惊讶的，是人类在肉体死亡之后，灵魂会短暂地存续。据说那份灵魂中塞满了人类人生的轨迹，人的生涯会成为灵魂的点缀。少女原本以为，与野兽不同，无法拿来吃的人类死掉了就跟垃圾没两样，今天却被此刷新了认知，果然学习是很重要的啊。</p>

<p>顺带一说，没有被Z享用的灵魂会前往被称作‘零之境界’的地方，直到再次得生为止会一直漂泊。</p>

<p>“——谢谢你教我这么多。听上去要食用灵魂十分费力啊。需要我去帮你杀死人类吗？只要穿过森林就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类不是吗？要杀多少Z才能填饱肚子呢？十人？还是二十人？”</p>

<p>听到少女这么说，Z给她仔细打量了一番。</p>

<p>“你可真是有观察的价值啊。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回到人类的世界中去吗？”</p>

<p>“为什么要回去？我一次都没有那么想过。虽然有时候会想吃吃看书里的点心就是了。”</p>

<p>在发自心底地感到不可思议的少女身旁，Z将最后一根树枝丢进了篝火。篝火发出啪吱啪吱的爆炸声，美丽的火星在夜空中飞舞。</p>

<p>“这样啊……看来让你担心了，不过没有这个必要，我是有正常摄食的。”</p>

<p>“呼嗯。那就好。”</p>

<p>放下了心的少女莞尔一笑，重新吃起了鸟肉。</p>

<p>“……等你吃完之后再多准备一些料理的种类好了。毕竟你也差不多要到成长期了啊。”</p>

<p>“成长期是什么？”</p>

<p>“简单来说就是骨骼增长、体型变大。如果偏食的话会影响到发育的。不能只吃肉，也得多吃蔬菜才行。”</p>

<p>“诶嘿嘿，我知道了。Z知道得真多！”</p>

<p>面对少女无邪的笑容和称赞，Z一边回忆与她的过往一边仰望星空。</p>

<p>“谁让我徒然无益地活在永劫之中呢……”</p>

<p>“————早上了吗……”</p>

<p>一转向敞开的窗户，日光便照进了眼眸。清风携着绿叶的香味，温柔地拂过了奥莉薇娅的脸颊。</p>

<p>（我好像睡过头了。不过话说回来，久违地做了一场小时候的梦啊。Z现在究竟是在哪里做什么呢。真</p><p>想早点找到Z啊。）</p>

<p>一边追忆，奥莉薇娅一边伸手取来了枕边的银色怀表。翻开表盖，发现时针已经指在了九点。早餐的时间已过，即便使用迅足术赶去食堂也没有意义了。</p>

<p>（哎呀哎呀。这下吃不到早饭了……算了，也无所谓吧。等会儿让阿什顿给我做芥末酱夹心面包好了。做上十个！）</p>

<p>从床上一跃而起的奥莉薇娅呈九十度将单脚抵在墙上，缓缓地屈身活动筋骨。没过一会儿， “少佐、您还没起来吗？”克劳迪娅透着几分无奈的声音与敲门声一同传到了耳边。</p>

<p>奥莉薇娅连忙换上挂在墙上的军装，火急火燎地打开了门。因为她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出发前往要塞都市艾姆里德的日子。</p>

<p>——两小时后 操练场</p>

<p>前往要塞都市艾姆里德在即，士兵们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操练场上集合。当额头渗着冷汗的克劳迪娅组织士兵排成四列横队时，在她的一旁、</p>

<p>“蚂~蚁先生和蚂~蚁先生、打~一~架。”</p>

<p>奥莉薇娅正哼着小调儿与蚂蚁玩得有滋有味。不仅如此，“要不要久违地吃吃看呢~”，她还嘀咕了这样一句非常危险的话。克劳迪娅觉得奥莉薇娅是真的可能给蚂蚁吃进肚里，于是连忙招呼道：</p>

<p>“少佐，您差不多也该跟蚂蚁玩够了吧。已经准备好了，差不多该您说两句了。”</p>

<p>“嗯，我知道了。”</p>

<p>奥莉薇娅拍了拍被尘土弄脏的双手，在克劳迪娅的催促下踩着欢快的步子走上了演讲台。在她眼前的有整齐列队的原别动队士兵、以及最近征募的新兵们。</p>

<p>这就是最新组建的共三千人的独立骑兵联队。与一般的骑兵联队不同的一点在于，联队长奥莉薇娅被授予了较大的自主权。这当然源于珍重奥莉薇娅的保罗的关怀。</p>

<p>原别动队的士兵们一脸严肃地等待着奥莉薇娅的讲话。另一方面，新兵们看到奥莉薇娅的身影之后，意见大致分为两种。</p>

<p>“这么超凡脱俗的美女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啊。她真的跟我们一样是人类吗？”</p>

<p>如此这般地露出陶醉表情的新兵、以及</p>

<p>“那么一个小姑娘居然是联队长？我们真的能把命托付给她吗？”</p>

<p>用猜疑的目光看向奥莉薇娅的新兵。</p>

<p>（现在多少还是会有否定意见的吧。由一名少女统兵、何况还是统领一个联队，这根本闻所未闻啊。不过也只限上战场之前就是。）</p>

<p>一面回想奥莉薇娅在战场上驰骋的英姿，克劳迪娅一面高声喊道：</p>

<p>“接下来有请奥莉薇娅联队长训话！全员注意！”</p>

<p>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于演讲台上的奥莉薇娅一身。奥莉薇娅清了清嗓子，跨步叉腰：</p>

<p>“人类在打仗的时候很容易就会死。死了就吃不到好吃的了。当然也吃不到甜甜的点心了。所以为了不让大家那么容易就死掉，我和克劳迪娅、还有参谋阿什顿会制定作战计划。大家要努力活下来，为每天都能吃到美食和点心而奋斗。”</p>

<p>言尽于此，奥莉薇娅扭头啪嗒啪嗒地下了台阶。待在演讲台旁边的阿什顿绝望地仰着头以手覆面，大部分新兵则一脸不知所谓地张着嘴巴。</p>

<p>在此种状况下，杰瑞扯着嗓子接连喊道“我哭了！奥莉薇娅队长的训话也太响彻心扉了！真不愧是银发的女武神！”</p>

<p>克劳迪娅连忙跑上演讲台，再次喊道：</p>

<p>“是、是这样的！奥莉薇娅联队长的意思是我们会考虑让大家活下来的策略，所以大家放心战斗就好！独立骑兵联队、准备出击！”</p>

<p>克劳迪娅下令之后，原别动队的士兵们一个个地跨上了战马。见状，一脸懵逼的新兵们总算回过了神，手忙脚乱地行动了起来。</p>

<p>奥莉薇娅温柔地将已成爱马的黑马抚摸了一番，接着用潇洒的动作骑了上去。黑马来回晃动尾巴，发出了欣喜的嘶叫声。</p>

<p>“——少佐，一切都准备就绪了。请您下令出发吧。”</p>

<p>经骑马来到身边的克劳迪娅提醒，奥莉薇娅高举拳头：</p>

<p>“那么，让我们向要塞都市艾姆里德出~发~吧！”</p>

<p>与此同时，宣告进军的号角声响彻青空。</p>

<p>奥莉薇娅率领的独立骑兵联队就这样踏上了前往要塞都市艾姆里德的道路。</p>

<p>Ⅱ</p>

<p>从加利亚要塞北上的独立骑兵联队最初的目的地是加纳利亚镇。此时正值天朗气清，以青空下的艾斯特山脉为背景，形形色色的鲜花正开始展露笑颜。令人惬意的微风拂过蹄下绿草，为克劳迪娅送去了一阵清香。不消半个月，这周围应该就能迎来百花齐放的景色了吧。</p>

<p>“少佐，请您往右看。这附近暖和了许多，鲜花陆陆续续都开了呢。”</p>

<p>“…………”</p>

<p>“少佐，您听到我说话了吗？”</p>

<p>“…………”</p>

<p>不管克劳迪娅怎么搭话，奥莉薇娅都始终不给回应，只是噘着嘴抚摸黑马的鬃毛。</p>

<p>“唉……少佐，您差不多就别再耍脾气了。您总是这样会给士气带来不好的影响的。”</p>

<p>“……那、你肯答应我们取道王都前往艾姆里德了吗？”</p>

<p>“这个之前就跟您说过了，不行的。”</p>

<p>克劳迪娅一表示拒绝，奥莉薇娅便鼓起双颊撇过了头。不知为何，连她的黑马也向这边投来了幽怨的目光。从感觉不是滋味的克劳迪娅想要与之拉开距离的样子来看，可以说是很有杀伤力的眼神了。</p>

<p>“奥莉薇娅，等下次休息的时候，我会给你做喜欢的特制芥末酱夹心肉干面包的，所以别闹别扭了，怎么样？”</p>

<p>阿什顿骑上前，为了讨好奥莉薇娅而抛出了最高级的饵。虽然奥莉薇娅的身体有少许反应，但脑袋依旧冲着反方向。看来即便是搬出特质芥末酱也无济于事。</p>

<p>『——明天我们去王都待一宿呗？ 』</p>

<p>前往要塞都市艾姆里德的途中，奥莉薇娅因有机会前往王都而兴奋不已。只可惜王都一日游的提案即刻遭到了否决，这让奥莉薇娅的不悦溢于言表。</p>

<p>从加利亚要塞前往要塞都市艾姆里德有两条相别甚远的路径。一条要途经王都后向西，一条则要途经加纳利亚镇北上穿越沙漠后向东。</p>

<p>独立骑兵联队本次选择的路线是后者。原因很简单，因为胡斯门德率领的骑兵联队选择了前者。不同于主张兵贵神速的第一批部队，奥莉薇娅率领的部队本次的重点任务是索敌与收集情报。想更大范围地把握帝国军队的动向当然就要选择不同的路线。</p>

<p>即便奥莉薇娅享有较大的自主权，只要还是军队就不能因私人理由变更行军路线。</p>

<p>（刚一出发就前途多舛啊。）</p>

<p>克劳迪娅在心里叹了口气，为了尽可能地让奥莉薇娅理解而继续说道：</p>

<p>“少佐，即便我们去了王都，也没有时间让您悠哉悠哉地调查东西啊。况且王立图书馆也不是那么好进去的。”</p>

<p>“……为什么王立图书馆不好进呢？”</p>

<p>奥莉薇娅蹙眉靠了过来。克劳迪娅竖起两根手指，开口道：</p>

<p>“首先光是入馆手续就要办个两天。另外还需要有信用的人做推荐。这里说的有信用的人就是贵族。而且必须得是门第不凡的贵族才行。毕竟王立图书馆里面的书和资料都是贵重物品。”</p>

<p>“我虽然一直都很向往那里，但无奈于平民的身份，终究没机会进去啊。”</p>

<p>一旁的阿什顿十分艳羡地嘀咕道。虽然不及奥莉薇娅，但阿什顿也是相当的读书爱好者。王立图书馆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十分特别的场所。至于奥莉薇娅，阿什顿的哀叹并没有打动她、</p>

<p>“可是我已经是贵族了不是吗？明明如此却还是不能进</p><p>去吗？”</p>

<p>如此这般地，她噘着嘴反驳道。</p>

<p>“很遗憾不行。贵族身份说到底只是进入图书馆的一个资格证罢了。先前提到的有信用者的推荐是绝对条件。”</p>

<p>况且说到底，奥莉薇娅的出身根本就是谜。</p>

<p>之前询问奥莉薇娅家乡的时候，她回答说是一座森林深处的神殿。为了搞清楚而求助于地图后，她指明的位置在德佩德利加大陆的西端。在普遍的认知中，那里是坐拥广袤森林的秘境，只有极少数的聚落。从奥莉薇娅的黑眸与银发来看，她并不是出生于那片地域的人。据奥莉薇娅所说，她好像是小时候被一个叫Z的人捡去抚养的。当奥莉薇娅笑容满面地同自己讲述那过于波澜壮阔的过去时，克劳迪娅直感到无话可说。</p>

<p>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说到底，就算跻身贵族之列，王立图书馆也不是能让你说进就进的。无论怎么说，最重要的始终是“信用”这一无形的证明，它的重量与一朝一夕就能得到的东西根本不可同日而语。</p>

<p>所以不管建立了多大的武勋，如今的奥莉薇娅都没有信用。不过克劳迪娅实在不好把这话直接讲出口就是了。</p>

<p>不过还是有唯一的例外存在。阿什顿或许不知道，就算是平民，只要花费足够多的金钱就一样可以进入王立图书馆。不管是好是坏，钱的力量始终能填补身份的裂隙。不过克劳迪娅觉得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一部分大商人罢了。</p>

<p>“让克劳迪娅给我推荐也不行吗？”</p>

<p>奥莉薇娅用满怀期待的目光看着克劳迪娅问道。</p>

<p>“这个吗、不好说啊。荣格家姑且是历史悠久的家系，我想应该没问题，但不敢保证说绝对可以。”</p>

<p>荣格家的初代当主可以追溯到尤利乌斯·祖·法涅斯特王所在的时代，足以谓之源远流长。在家族延及六百年的历史中优秀骑士辈出，是货真价实的武家名门。据载荣格家曾盛极一时，执掌了王族的剑术教习。</p>

<p>不过今天也就是屈居边境的贵族之一家，连在王都购置别墅的财力都没有。这也是克劳迪娅不敢打包票的原因。</p>

<p>“那谁可以保证绝对没问题呢？”</p>

<p>面无表情的奥莉薇娅进一步凑近过来问道。克劳迪娅自觉不妙，连忙开动脑筋。最先闪过脑海的，是功绩、人望、门第全都无可挑剔的保罗。</p>

<p>如果奥莉薇娅去请求的话，保罗估计会兴高采烈地为她作保。但对方怎么说也是位居大将的人物、同时又是第七军的总司令，随便动之以私情影响不太好。</p>

<p>克劳迪娅认为求助保罗这个选项不应该告诉奥莉薇娅。</p>

<p>（这么一来的话，就得找个既能无所顾忌地拜托、又能保证万无一失的人物了吗。这世上哪有这么凑巧……说起来还真有。）</p>

<p>浮现在克劳迪娅脑海中的，是与自己一样淡金发色的男子。在克劳迪娅小时候，他还是自己剑术上的憧憬。</p>

<p>“纳恩哈特兄——咳咳。纳恩哈特准将的话应该就没问题了。他的人脉相当广，说不定连耗时两天的手续都能省下来。”</p>

<p>“纳恩哈特准将？”</p>

<p>见奥莉薇娅扭头感到不解，克劳迪娅不禁苦笑。明明两人已经打过几次照面了，可奥莉薇娅却根本不记得对方。虽然阿什顿对奥莉薇娅的记忆力评价颇高，但这似乎仅限于她感兴趣的对象。</p>

<p>“您不记得了吗？我想他应该为您讨伐暴突扎姆艾尔一事登门道过谢来着。”</p>

<p>“暴突扎姆艾尔？”</p>

<p>奥莉薇娅抱起双臂，越发感到不明就里。克劳迪娅于是同她详细地描述了一番纳恩哈特的外貌，听罢，奥莉薇娅瞪大了双眼：</p>

<p>“啊，我想起来了！是那个模仿鱼的水平很糟糕的人类！”</p>

<p>“噗！”</p>

<p>奥莉薇娅这始料未及的发言听得克劳迪娅忍俊不禁。即便是在自己这个堂妹看来，纳恩哈特也绝对称得上眉清目秀了，奥莉薇娅这个“模仿鱼的水平很糟糕”的评价，想必是空前绝后的吧。对纳恩哈特抱有好意的女性要是听到这话，搞不好会当场昏厥。</p>

<p>前提是有女性喜欢他就是了。</p>

<p>（这可真是，有机会我一定得让纳恩哈特兄长知道一下啊。）</p>

<p>想到这里，克劳迪娅在心里泛出一抹坏笑。一旁的奥莉薇娅则嘀咕道“说起来，他送了我一种叫做桃仙的水果来着啊”。</p>

<p>（虽然他应该是想亲自为佛罗伦斯报仇来着……总之纳恩哈特兄长现在对少佐非常感激。）</p>

<p>纳恩哈特重情重义这点克劳迪娅是再了解不过的。如果奥莉薇娅去拜托他，那他肯定会一口答应下来吧。</p>

<p>回想着佛罗伦斯温柔的笑容，同时也为了让奥莉薇娅能专心于眼下的任务，克劳迪娅语气严肃地告知道：</p>

<p>“少佐，要去拜托纳恩哈特准将的话，您可要好好完成任务才行。不然的话对方可能不会答应您的请求哦。”</p>

<p>“嗯，克劳迪娅说的对！好！得加把劲了哦！！”</p>

<p>奥莉薇娅握起拳连连点头。看她这副样子，应该是恢复心情了。果然，奥莉薇娅实在不适合露出不悦的神色。周围的士兵们或许也是同感，他们一齐放下了心。</p>

<p>（这样终于能专心执行任务了啊。）</p>

<p>克劳迪娅松了口气。一旁的阿什顿过来同她慰劳了几句，这让克劳迪娅有些高兴。</p>

<p>——自这之后过了两天。</p>

<p>独立骑兵联队抵达了加纳利亚镇。</p>

<p>Ⅲ</p>

<p>“这……这可真是触目惊心啊。”</p>

<p>克劳迪娅脱口而出的评价是表现加纳利亚镇如今惨状的一个很好的侧面。环绕城区的木墙大多都已倾颓。身体强健的成年男性们虽然扛着木料全神贯注于修复作业，但进度还是不很乐观。</p>

<p>怀着伤感过桥，经毁坏的城门入城之后，映入眼中的是更上一层的惨状。破窗碎瓦比比皆是、要找出完好的建筑物实在是一件难事。目力所及之处遍布血迹，如实地诉说着彼时的状况。</p>

<p>重新收复的加纳利亚镇上弥漫着沉沉的暮气。</p>

<p>“唔、这个味道……”</p>

<p>克劳迪娅不由绷紧了脸。或许是尸体到现在还没有得到处理，吹来的风中掺杂着一股腐臭。虽然早已在战场上习惯了这种味道，但它绝不是什么好东西。阿什顿皱起眉头，用袖口捂住了鼻子。</p>

<p>另一边，奥莉薇娅对此并没有很在意，只是饶有兴致地望着城内的景象。加纳利亚的居民或许也已经习惯了腐臭味吧，他们都一脸茫然地在远处呆望着独立骑兵联队。</p>

<p>“——看来复兴作业的进展之差有甚于报告所言啊。”</p>

<p>阿什顿用艰涩的语气低喃道。</p>

<p>“嗯，看上去正是如此。”</p>

<p>沿河而建的加纳利亚镇历来是王国南部风景宜人的好去处。然而它现在却丝毫不复往日的风采。克劳迪娅无法想象，加纳利亚镇究竟要花费多久才能从创伤中恢复过来。</p>

<p>来到位于城镇中央的驻地之后，阿什顿等人为了跟当地的小队长打招呼而下了马。紧接着，不知在何处偷偷观察情况的孩子们便聚到了奥莉薇娅的身边。大概六到七岁的一名男孩子和一名女孩子、以及一名十岁左右的男孩子。</p>

<p>孩子们全都用闪闪发光的眼神看着奥莉薇娅，看来奥莉薇娅这名破格的美少女即便是对孩子们也相当有吸引力。</p>

<p>“姐姐、你长得跟我的人偶一样可爱呢。”</p>

<p>女孩子将手中破破烂烂的人偶自满地示予奥莉薇娅。</p>

<p>“是这样吗？——我对自己的长相倒不是很在意啊。”</p>

<p>奥莉薇娅似是在确认一般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旁那名年纪小一些的男孩子用鼻子仔细闻了闻奥莉薇娅的味道。</p>

<p>“有什么味道吗？”</p><p>“嗯，总觉得有股很香的味道。”</p>

<p>“啊，那肯定是因为这个了。”</p>

<p>奥莉薇娅露出灿烂的笑颜，一脸得意地从包里取出了一块曲奇。孩子们一看到它眼睛便直闪光。</p>

<p>“呜哇！姐姐、那个是叫糕点的东西对吧！？”</p>

<p>“嗯、是的哦。——难道你们没吃过吗？”</p>

<p>或许是奥莉薇娅的问题太让人意外，男孩子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p>

<p>“不可能吃过啊。糕点是只有富有的贵族才能吃到的不是吗？我家妈妈是这么告诉我的。”</p>

<p>“是这样吗？”</p>

<p>奥莉薇娅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阿什顿。</p>

<p>“这个啊，虽然在王都比较常见，但总的来说还是高级消费品的一种。平民一般是吃不到的。”</p>

<p>“可是阿什顿也是平民不是吗。但你却吃过蛋糕啊？我记得在去兰佩茹克堡的路上，你是这么跟我说的‘蛋糕什么的我当然知道了。而且也吃过’。”</p>

<p>奥莉薇娅那过人的记忆力再次大放异彩。</p>

<p>“因为我家是个不小的商家啊。”</p>

<p>“——这是什么意思？”</p>

<p>“就是家境优渥……嗯、简单来说就是比较有钱的意思。”</p>

<p>奥莉薇娅相当缺乏一般的社会常识。虽说是在森林里长大的，但阿什顿在听说她直到志愿参军之前都不知道钱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还是惊得一阵目眩。</p>

<p>“呼嗯~，所以阿什顿才能吃到蛋糕啊……”</p>

<p>奥莉薇娅端详了一会儿手中的曲奇，重新转向孩子们：</p>

<p>“要尝尝看吗？”</p>

<p>听到这话，孩子们全都不停地眨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可能是在犹豫该不该接受吧。</p>

<p>“可、可以吗？我们可没有钱啊？”</p>

<p>年长的男孩子边说边将口袋翻到底，抖落出一阵碎屑。</p>

<p>“诶~，才不要什么钱啦。虽然书上说什么会甜掉下巴，但其实下巴并不会掉下来，所以可以放心吃哦。”</p>

<p>说着，奥莉薇娅给了三个孩子一人一块曲奇。孩子们接过之后，先是看向彼此，接着笑容满面地将曲奇送进了嘴。</p>

<p>“姐姐，这个好好吃啊！”</p>

<p>“真好吃！”</p>

<p>“呜哇！这也太好吃了！？太好吃了吧！？”</p>

<p>孩子们接连赞叹道。奥莉薇娅见状得意地抱起了双臂。多少感到无语的阿什顿开口道：</p>

<p>“真是的。我说你给这东西带在身上是干什么啊。——所以呢，你还剩多少块？”</p>

<p>“嗯、我看看……差不多十块吧？”</p>

<p>奥莉薇娅看了一眼包裹回答道。阿什顿听完，目光投向了在西边的一栋红瓦建筑下，怯生生地眺望着这边情况的孩子们。</p>

<p>“一对、两对、三对……哦，人数正好啊。那你也把曲奇给那些孩子们一份吧？”</p>

<p>“诶诶！？……那、那我……我就没得吃了……”</p>

<p>奥莉薇娅的表情前所未有的绝望。紧接着她又像小孩子一样将阿什顿“你是鬼吗、是恶魔吗”批判了一番。看到她拼命抗拒的模样，阿什顿不禁笑了出来。</p>

<p>插图2</p>

<p>“鬼啊恶魔啊怎样都好啦。你把曲奇给了这些孩子，却不给那些孩子，不觉得他们有些可怜吗？”</p>

<p>“那、那难道曲奇被拿光的我就不可怜了吗？”</p>

<p>对气得鼓起双颊的奥莉薇娅，阿什顿拍了拍她的肩膀，开口道：</p>

<p>“等之后我会请你吃蛋糕的。而且那可不是一般的蛋糕哦。——哼哼哼。”</p>

<p>“那、那是什么蛋糕？”</p>

<p>奥莉薇娅将气愤抛诸脑后，不禁咽了口口水。</p>

<p>“其实啊，在王都有一家只有内行人才知道的糕点店。据说只要吃了一次，那其它的蛋糕就再也满足不了了。”</p>

<p>“只要吃一次其它的蛋糕就再也满足不了……”</p>

<p>奥莉薇娅一脸陶醉地重复道。阿什顿抓准机会乘胜追击：</p>

<p>“没错。这句话的意义很简单——那就是它好吃得无与伦比。”</p>

<p>——不过只是传闻就是了。</p>

<p>“真、真的吗！？难道你要带我去那家糕点店吗！？”</p>

<p>“以阿什顿·塞尼菲尔德之名跟你保证。”</p>

<p>阿什顿将左手抵在胸前、诚挚地低下了头。</p>

<p>“绝对绝对不能反悔哦！”</p>

<p>彻底咬钩的奥莉薇娅猛地凑了过来。阿什顿一面在心中失笑，一面冲孩子们招了招手。接着孩子们便怯生生地聚集了过来。</p>

<p>“那个、接下来这位小姐姐会把好吃的曲奇分给大家。当然是免费的。明白的话就在她面前排成一列——”</p>

<p>不等阿什顿说完，孩子们就像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利落地排好了队。阿什顿见状不禁苦笑，接着冲奥莉薇娅使了个眼色。奥莉薇娅露出痉挛的笑容，一个接一个地将曲奇发到了孩子们手上。</p>

<p>在送出最后一块的时候，总觉得她的手在发抖，大概是错觉吧。阿什顿反正就当它是错觉了。</p>

<p>“你真温柔啊。”</p>

<p>阿什顿正在守望奥莉薇娅与孩子们的互动，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转过身便看到了笑容与春日一般温婉的克劳迪娅。</p>

<p>有些难为情的阿什顿挠了挠鼻子。</p>

<p>“这个嘛、现在也只能做这么多了。往后就只能祈求加纳利亚镇能够尽早复兴了啊。”</p>

<p>“——是啊。”</p>

<p>克劳迪娅简短地回应道。</p>

<p>在两人视线的前方，被孩子们环簇在中间的奥莉薇娅露出了无邪的笑容。</p>

<p>——翌日一早。</p>

<p>奥莉薇娅等人正在暂居的宿舍用餐时，当地的小队长一脸苦涩地找上了门。</p>

<p>“怎么了吗？等用过早餐后，我们就打算出发来着。”</p>

<p>听到克劳迪娅如是说，小队长有些困扰地挠了挠脸。</p>

<p>“打扰各位用餐实在抱歉。其实——”</p>

<p>“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萨拉中将吧！”</p>

<p>突然从小队长身后冲出来的男人抱着奥莉薇娅的腿恳求道。虽然蒙着灰尘，但还是能辨别出男子肩章上的紫六星。看来是第六军的传令兵。</p>

<p>“第六军的传令兵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记得第六军正在戍守佩吉塔堡啊？”</p>

<p>听到阿什顿的询问，男子拼命地点头。</p>

<p>第六军此前在南方战线败给了钢铁陷阵骑兵团，幸得免于灭顶之灾。目前应该正在守卫中央地带西部的佩吉塔城堡。</p>

<p>“你叫伯哈德是吗。先给我放开少佐的腿。有什么话在这之后再说。”</p>

<p>克劳迪娅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俯视着伯哈德施压。</p>

<p>“失、失礼了。”</p>

<p>伯哈德慌忙放开了奥莉薇娅的腿，以额头贴地的姿势跪倒。克劳迪娅哼了一声，坐回了原位。至于奥莉薇娅则并没有十分在意，用轻快的语气询问道：</p>

<p>“那么到底是怎么了呢？我听你说让我们救救萨拉中将什么的。”</p>

<p>“是、是的！我部目前遭到了斯威兰军队的包围！万望诸位伸以援手！”</p>

<p>Ⅳ</p>

<p>王国军 佩吉塔堡</p>

<p>“看来是大势已去了啊？”</p>

<p>在城墙的一角，萨拉注视着城下的斯威兰军队如此说道，紧接着便被气喘吁吁的罗兰德上级大佐拽住了胳膊。</p>

<p>“萨拉殿下！请您不要在这种地方观察战况！如果被流矢射中了怎么办！”</p>

<p>“被箭射中的话，最糟的情况也就是丧命呗？”</p>

<p>被扯着胳膊的萨拉回答得不以为意。</p>

<p>萨拉·瑟恩·里维尔中将今年芳龄二十一，既是五官精致的美女，又是王国唯一的女性将军</p><p>。</p>

<p>——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身份。</p>

<p>那就是法涅斯特王国的第四公主。这里面的蹊跷无外乎是一种向平民宣示王族的成员也战斗在最前线的舆论手段。与其他诸位将军相比之下能力远远不及的萨拉之所以能统率第六军，其实就是她的背景使然。</p>

<p>换言之，第四公主这种政治上不无微妙的立场、加上她身为王女却在幼时因憧憬绘本中的骑士而学习剑术的经历，让她成为了对法涅斯特王室而言十分恰切的宣传工具。</p>

<p>“既然您明白的话，就请赶紧离开城墙！如果您被敌人击毙了，那第六军可就没戏唱了！”</p>

<p>罗兰德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狠狠地训斥了急忙赶到的亲卫队一番，命他们将萨拉重新保护了起来。在此期间，斯威兰王国的士兵仍在陆续将云梯搭上城墙，杀气腾腾地登梯进攻。与此相应的，己方士兵则用长枪和落石、以及泼洒热水的手段针锋相对地回击。</p>

<p>成为帝国属国的斯威兰王国于一个星期之前举大军进犯佩吉塔堡。因为敌我兵力差距过于悬殊，萨拉选择了守城迎战，只是对守城而言最为关键的粮草却并不充足。无论多么精锐的部队都没有饿着肚子打胜仗的道理，更何况第六军绝对谈不上什么精锐。</p>

<p>“那么援军究竟会不会来呢？”</p>

<p>萨拉在部下的强迫下坐到了椅子上，抱着膝盖云淡风轻地低喃了一句。虽然她并没有表现出同罗兰德搭话的意思，但罗兰德还是老老实实地给了回应。</p>

<p>“我倒是派传令兵去找第七军求援了……”</p>

<p>罗兰德的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萨拉明白这当中的意思。确实是派人去求援了没错。但他们此前已经得知第七军要被派往应对击溃了第三、第四军的北部帝国军，所以这次求援其实是一场赌博。</p>

<p>可是，即便第七军真的愿意前来相救——</p>

<p>“估算一下的话，援军要开到至少也得一个星期。我不觉得这座城堡能撑到那时候啊。”</p>

<p>萨拉长出了一口气，向罗兰德示以微笑。</p>

<p>“…………”</p>

<p>罗兰德依旧不发一语，表情阴暗了许多。而这也是萨拉所言不错的力证。</p>

<p>佩吉塔堡原本就是群雄割据末期赶工完成的城堡，远远谈不上易守难攻。此时此刻，随着破城槌每一次激烈地撞击城门，木质门闩都会发出近乎悲鸣的声音。尽管己方在拼命防守，但始终架不住敌人的数量优势，他们的人员永远可以得到充足的补充，并前赴后继地冲击城门。</p>

<p>败给钢铁陷阵骑兵团之后虽然想方设法地成功实现了撤退，但这一次情况大有不同，在守城战中是无路可退的。</p>

<p>（等到无力回天的时候就投降好了。只要献出我的首级，部下的性命应该就能得到保全。虽说是庶出，但公主的脑袋总还是有点份量的。）</p>

<p>在敌我双方震天的杀声之中，萨拉默默下定了决心。</p>

<p>独立骑兵联队休息和补给完毕后，在成群的孩子们的欢送下离开了加纳利亚镇。奥莉薇娅虽然一直在挥手同孩子们道别，但刚一离开入口，她就拉住缰绳望向了森林。</p>

<p>“少佐，有什么问题吗？”</p>

<p>见奥莉薇娅神情严肃，克劳迪娅一边警戒周围一边问道。不过奥莉薇娅的答复却让人摸不着头脑。</p>

<p>“我想着又有沟鼠在周围转来转去了呢。”</p>

<p>“……哈啊、沟鼠是吗。”</p>

<p>克劳迪娅感到肩膀一阵乏力。什么样的沟鼠值得让她勒马呢，抱着这样的好奇心，克劳迪娅看了看周围，不过根本找不到沟鼠的影子。归根究底，沟鼠在大白天就不太可能到人的眼皮底下转来转去。</p>

<p>试着使用眼睛的力量（之前被奥莉薇娅取名为“天授眼”）调查了一下，结果还是一样。</p>

<p>“我倒是什么都没看见啊？”</p>

<p>如实告诉奥莉薇娅之后，她就像失去了兴趣一样将目光从森林那边移走，转而伸手温柔地抚摸起了黑马的脖颈。</p>

<p>“不用太在意也行。靠的太近就将之踩扁好了。还是快些去援助第六军吧？”</p>

<p>话音落毕，奥莉薇娅拨马想要向西进发，这与原定的下一个目标点、沙漠都市凯冯所在的方向完全相反。</p>

<p>“这样真的好吗？违背了我们原本的任务……”</p>

<p>“可是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吗？毕竟就算我们现在派传令兵报知主力部队也赶不上了。”</p>

<p>说着，奥莉薇娅看向了伯哈德。伯哈德以几乎让脑袋撞到马背的势头俯下了首。</p>

<p>“您说的固然没错，但如果因此让第二军陷入险境就不妙了啊……”</p>

<p>要说哪一边的情况更紧迫，那答案肯定是第六军。但如果纵观整个战局，第二军的重要性显然远远凌驾于前者。同时向双方伸以援手固然是傲慢至极的想法，但确实是克劳迪娅由衷的真心。</p>

<p>“所以说第二军不会有问题啦。阿什顿也说了不是吗？北部的帝国军在静候第七军的抵达。这就是说在我们抵达之前对方是不会有什么动作的。”</p>

<p>说完，奥莉薇娅看向了在一旁绷紧了脸的阿什顿。</p>

<p>“不、不是，我确实是这么说过，但那只是我的臆测，不能保证是真的啊……”</p>

<p>阿什顿交换着看向奥莉薇娅和克劳迪娅，有些心虚地辩解道。奥莉薇娅拍了拍越说越没有底气的阿什顿的后背：</p>

<p>“啊哈哈、阿什顿你真是有意思啊。”</p>

<p>“哪里有意思了！？”</p>

<p>“你这种明明说对了却总是缺乏自信的地方有意思啊。就因为这样，你在下军棋的时候才总是赢不了我。当然，审慎确实很重要，可是要小心过犹不及。”</p>

<p>奥莉薇娅一脸严肃地告诫道。</p>

<p>“——！？”</p>

<p>阿什顿正要反驳——中途却垂下了头。奥莉薇娅将手别在一起伸了个懒腰，接着转向了克劳迪娅。</p>

<p>“行了，时间紧迫，我们赶紧出发吧。”</p>

<p>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奥莉薇娅的话，黑马长嘶一声，遵照主人的意愿在平原上奔驰起来。阿什顿和克劳迪娅、以及独立骑兵联队的众人慌忙追随。</p>

<p>（萨拉中将，请您一定要坚持住。）</p>

<p>伯哈德也握紧了缰绳，策马疾驰。</p>

<p>——待到独立骑兵联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远方。</p>

<p>“那名少女、是不是注意到我们了？”</p>

<p>“这怎么可能。”</p>

<p>两名黑色装着的男性从森林中现出了身。他们是隶属于帝国军谍报部队“阳炎”的埃尔文中尉与雷斯塔曹长。</p>

<p>“不，看她那举动，显然是注意到了。真想不到隔这么远的距离她都能察觉。再综合外貌考虑的话，她就是传闻中的那个怪物了吗……？”</p>

<p>“埃尔文中尉，这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吧。她连望远镜都没用，我觉得只是偶然罢了。”</p>

<p>雷斯塔耸了耸肩，将望远镜别回了腰上。</p>

<p>“就因为这样，你干了这么久才只是个曹长。总是为自己的常识所限，目光狭隘。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超乎我们想象的存在啊。”</p>

<p>“……您是说魔法士吗？”</p>

<p>雷斯塔露出讶异的表情询问道，埃尔文点了点头。</p>

<p>“魔法士就是一个例子。既然如此，那么有与之类似的存在也属自然。”</p>

<p>“您是说那名少女就是如此？说实话，我只觉得她是个连虫子都不敢杀的楚楚少女。”</p>

<p>望着独立骑兵联队离去的方位，雷斯塔皱了皱眉。</p>

<p>“王国军还没蠢到让一个楚楚少女担任部队的指挥官。她是个人不可貌相的典型例子。加斯帕堡的事情雷斯塔曹长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吧？”</p>

<p>“您是说那个刀枪不入的？我以为那不过就是常见</p><p>的流言。”</p>

<p>“你以为的那个流言震慑了总数达四千的士兵，让他们未做抵抗就交出了加斯帕堡。我觉得奥斯本特阁下和乔治阁下都是被那个流言的主人公杀死的。”</p>

<p>“您此话当真？”</p>

<p>雷斯塔目瞪口呆。</p>

<p>“还在采集‘碎片’的阶段。所以我不敢说百分百就是。”</p>

<p>“……您跟罗泽玛丽阁下报告这点了吗？”</p>

<p>雷斯塔压低了声音问道。埃尔文摇了摇头。</p>

<p>“还没有。就像我刚才说的，现在还在收集线索。”</p>

<p>罗泽玛丽对杀害了奥斯本特的第七军怀有强烈的恨意这件事，在整个阳炎已是无人不晓。只要考虑到阳炎的半数人员都被派遣去探查第七军的动向就不难猜到这点。</p>

<p>正因如此，直到证据确凿之前，相关情报都不好上呈。埃尔文深知半吊子的情报往往是混乱之源。</p>

<p>“你知道吗？无论是多么异想天开的话，其中都一定暗藏真相的碎片。我们阳炎是谍报部队。收集那些碎片、仔细辨别、将事实完好无缺地上报才是我们的任务。战斗归根究底只是最后手段。你千万不能忘了这点。”</p>

<p>就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埃尔文轻轻拍了拍雷斯塔的肩膀。</p>

<p>“是，属下铭记在心——说起来，您看到他们的军旗了吗？”</p>

<p>“当然，狮子加七星印，无疑是第七军。”</p>

<p>总算抓到第七军的蛛丝马迹，这让埃尔文在心里松了口气。罗泽玛丽连日的催促让他绷紧了脑中的弦。</p>

<p>“不过真是奇怪啊。如果要前往北方的话，他们应该往东去才对……？”</p>

<p>雷斯塔重新望向第七军的后尘，扭头感到不解。正如他所言，如果要前往王国北部的话，那么向东进军才是正确的路线。可方才这支第七军的部队却赶往了西方。</p>

<p>“他们难道是想就这么前往中央战线？”</p>

<p>“我们该怎么做？”</p>

<p>“……这样吧，我带领剩下的部下继续追踪。无论如何都要摸清他们的算盘，不然是没法做出像样的报告的。雷斯塔曹长你即刻去将发现第七军的消息报知罗泽玛丽阁下。不过要注意，千万不能谈及刚才提到的奥斯本特阁下的事。”</p>

<p>“遵命！”</p>

<p>“——还有，把那名少女可能就是传闻中的怪物的事也告诉她。”</p>

<p>“这个……这样好吗？”</p>

<p>“有必要让她有所警戒。虽然她现在对那个怪物似乎没什么兴趣就是。”</p>

<p>“我明白了。”</p>

<p>“很好，那你去吧。”</p>

<p>雷斯塔对埃尔文敬了一礼，接到命令后，他迅速上马赶往了东方。一边目送他离去，埃尔文一边回想着某名失踪人物。</p>

<p>（泽农少尉潜入加利亚要塞之后就没了联络。那可是在阳炎中战斗力屈指可数的泽农啊，再加上怪物的问题，终归是小心驶得万年船。）</p>

<p>即便是通过望远镜远望，那名少女的容颜也称得上绝世罕见。不觉从中感到了几分寒意的埃尔文快步消失在了森林深处。</p>

<p>Ⅴ</p>

<p>帝国军 维萨姆城 吉埃尔办公室</p>

<p>吉埃尔一回到办公室，久候多时的亲信便同他敬了一礼。回过礼后，吉埃尔缓缓地坐到了椅子上。</p>

<p>“吉埃尔大佐，这是今天的报告书。”</p>

<p>吉埃尔默默地接过报告书，干脆利索地浏览起来。报告书的内容基本上都是对成为挡箭牌的领主的不满。</p>

<p>（阁下的策略成功奏效了啊。看来对整个王国北部的掌控会比预想中快一些。）</p>

<p>怀着这样的感想，吉埃尔的目光落到了报告书的末尾处。</p>

<p>（时候终于还是到了啊，好死不死偏偏是……）</p>

<p>吉埃尔在心里叹了口气，从还没捂热的椅子上起了身。</p>

<p>“大佐，您有事出去吗？”</p>

<p>“阁下她人呢？”</p>

<p>“在老地方。”</p>

<p>“我知道了。一个小时之后我再回来。”</p>

<p>如此吩咐后，吉埃尔便迈向了罗泽玛丽所在的司令室。</p>

<p>“吉埃尔求见。”</p>

<p>边说边推开司令室的门，紧接着便吹来一阵凝重的空气。虽然拉开了幕帘，但面向庭院的窗户依旧是阖死的。吉埃尔打开了窗户，希望引进一些新鲜的空气，接着同办公桌边奋笔疾书的罗泽玛丽搭话道：</p>

<p>“阁下，能耽误您一些时间吗？”</p>

<p>“——啊？是吉埃尔啊……如你所见，我现在忙的要死。”</p>

<p>罗泽玛丽甚至都没有看这边一眼，仅仅报以不耐烦的答复。可能是在不悦时胡乱拨弄了一番，她那头艳丽的红发此时凌乱了不少，浑似一个鸟巢。</p>

<p>身材高挑又好男装的罗泽玛丽在下到侍女上到贵族小姐之间都有不俗的人气，以至于每每出席舞会都会在片刻间陷于重重环簇之中。作为当事人的她对此也是颇感为难。</p>

<p>（话说回来，她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差啊。）</p>

<p>吉埃尔将目光投向了招致此种情况的罪魁。那是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p>

<p>在北方战线击溃第三、第四军后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月，最近的罗泽玛丽几乎每天都泡在司令室里出不来。</p>

<p>原因很简单，因为过快地控制了王国北部的北半部分，公务处理的速度有些跟不上。当然了，大部分的公务都有倾巢而出的文官埋头解决，即便是现在，也能清楚地听到隔壁房间里雨点般的落笔声。</p>

<p>但需要罗泽玛丽最终批复的部分还是太多，而这无论如何都是文官无法代劳的，所以只能请她多加努力了。不用说，如果她要向作为副官的自己征求意见，那么吉埃尔自然愿意效劳。</p>

<p>（不过阁下一贯精明，想必是用不到我给什么建议的吧。）</p>

<p>吉埃尔调整了一下坐姿，将罗泽玛丽一直期盼的话说出了口。</p>

<p>“阳炎那边送来了联络。”</p>

<p>话音一落，只听一道清脆的声响，罗泽玛丽手中的笔折断了。接着她缓缓地抬起了头，脸上挂着一抹极度扭曲的狞笑。</p>

<p>这非同寻常的表情令吉埃尔大受震慑，不禁却步。</p>

<p>“——然后呢？”</p>

<p>“是……是，阳炎在王国南部的加纳利亚镇发现了第七军的踪迹。数量大约三千，恐怕是兼带索敌任务的前卫部队。另外、”</p>

<p>插图3</p>

<p>“另外？”</p>

<p>罗泽玛丽饶有兴致地重复道。总觉得她兴奋得几乎要哼起小调，实在是有些可怕。吉埃尔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将原本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的话讲了出来。</p>

<p>“……充其量只是阳炎的主观看法，还没有确证、”</p>

<p>以此为前提，吉埃尔将统率该部队的人是一名银发少女——亦即可能是传闻中的怪物的情报告知了罗泽玛丽。事实上，这份情报终究只是一种臆测。但考虑到是阳炎的推断，虽然不想承认，吉埃尔觉得准确率应该有八成。</p>

<p>至于罗泽玛丽，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扭曲的笑容又进一步，忍不住放声大笑：</p>

<p>“啊哈哈哈哈哈！不错！不愧是阳炎，干得漂亮！”</p>

<p>“不过该部队的动向有些诡异。”</p>

<p>“哈哈……诡异？这是怎么回事？”</p>

<p>罗泽玛丽的表情阴暗了几分。</p>

<p>“他们没有前往北方，而是在向西进军。”</p>

<p>“向西？那不是跟这儿正相反吗？”</p>

<p>罗泽玛丽用透着几分妩媚的动作轻抚嘴唇，一时陷入了思索，但很快、</p>

<p>“啧！格拉丁那个老糊涂真是的，又给我节外生枝。”</p>

<p>她大声将帝国元帅批判了一番。吉埃尔明知这里只有自己和她在场，却还是忍不住将司令室环顾了一圈。</p>

<p>“</p><p>阁下，请您谨言慎行。批判元帅阁下再怎么说也太出格了。”</p>

<p>“哼。在这个房间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罢了。没什么关系吧。”</p>

<p>相对于罗泽玛丽的不以为意，吉埃尔执意劝谏道：</p>

<p>“即便如此也一样。觊觎阁下地位的人比比皆是。您刚才的发言对他们来说是将您扯下帝国三将之位的绝佳材料。”</p>

<p>虽说罗泽玛丽的门第和武功都无可挑剔，但在朝野之上绝不是没有敌人的。想要一脚将她踢下来的人如今绝不在少数。当然，如果没有与帝国三将相应的实力便无甚意义，可不管怎么说，主动提供黑料始终不是什么良策。</p>

<p>“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虽然我对帝国三将的位子没什么执着，但也没有交予无能之辈的打算就是。”</p>

<p>说着，罗泽玛丽哼了一声。</p>

<p>“您能明白个中利害就再好不过了。——那么，第七军的行动跟元帅阁下有什么因果关系吗？”</p>

<p>听到吉埃尔的疑问，罗泽玛丽缓缓地转动椅子答道：</p>

<p>“是啊，不仅有，而且不小呢。在中央战线的东南方有个王国第六军守卫的佩吉塔堡。我记得格拉丁元帅命令斯威兰王国攻击那里来着。”</p>

<p>吉埃尔看着挂在墙壁上的地图，点了点头。</p>

<p>“原来如此……所以前卫部队赶去救援第六军了是吗？”</p>

<p>“恐怕就是这样了吧。真是给我做些多余的事。”</p>

<p>罗泽玛丽又啧了一声。吉埃尔这时突然注意到自己莫名松了口气。</p>

<p>（难道我在害怕第七军、害怕那个所谓的怪物吗……？）</p>

<p>吉埃尔一面暗自思忖，一面继续问道：</p>

<p>“那么对方难道不打算前往北方了吗？”</p>

<p>“再怎么说他们也不会蠢到放任我们不管的。既然前卫部队已经动身，那么主力的出动就是迟早的事。”</p>

<p>“您是说敌人的主力会往我们这边来？”</p>

<p>“就是这样了。”</p>

<p>罗泽玛丽从容不迫地点了点头。她的推测十分恰切，吉埃尔没有丝毫质疑的余地。固然不能说第七军的主力绝对不会赶往佩吉塔堡、换言之就是中央战线，但考虑到现下的局面，这种可能性几乎无限小。</p>

<p>“我们要怎么处理敌人的前卫部队？”</p>

<p>“总之我们这边什么也不要做。毕竟要考虑到元帅阁下的面子。虽然被人横插一杠让我很不爽就是了。”</p>

<p>“……如果怪物击退了斯威兰军队呢？”</p>

<p>吉埃尔抱着打开禁忌之箱的觉悟问道。罗泽玛丽沉沉地靠在椅子上，目光逡巡了一会儿、</p>

<p>“这个啊……好吧，到那时候就让波尔玛去做她的对手好了。”</p>

<p>罗泽玛丽不可不自谓满意地打了个响指。</p>

<p>“波尔玛中佐？”</p>

<p>“是了，毕竟他跟我说之前没闹够啊。派他去测一测怪物的斤两再合适不过了。不过前提是他们真的能击退斯威兰军队。”</p>

<p>波尔玛的武力在红之骑士团内也是首屈一指。虽然是个兴趣让人不敢恭维的男人，但吉埃尔也觉得他是与怪物交手的最佳人选。</p>

<p>话虽如此，但罗泽玛丽的话于吉埃尔而言实在是始料未及。他本以为罗泽玛丽肯定会抛下公务冲去跟怪物硬碰硬，所以打算全力制止来着，故而对这种结果，他不能否认自己确实有些失意。</p>

<p>（阁下究竟在作何打算？）</p>

<p>面对露出桀骜笑容的罗泽玛丽，吉埃尔感到了不解。当然，罗泽玛丽的选择对他来说实在是感激不尽，但与此同时，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疑念。</p>

<p>罗泽玛丽对杀害了奥斯本特大将的第七军有异常的固执。这一点绝不会错。明明如此，她却刻意派波尔玛去与敌人交手。将罗泽玛丽这阵子的表现看在眼里的吉埃尔会感到不解也是当然的。</p>

<p>“怎么了？你这一脸的意外啊？”</p>

<p>“哪、哪里。并没有……”</p>

<p>吉埃尔连忙摇了摇头。</p>

<p>“嗯？——难道说，你是觉得我会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冲过去找那什么怪物对决？”</p>

<p>“——！？这、这个……”</p>

<p>罗泽玛丽的发言仿佛是将吉埃尔的心理完全看透了一般，让他无言以对。或许是对吉埃尔的反应感到了有趣，罗泽玛丽开口解释道：</p>

<p>“不用那么意外，这事没那么复杂。我的目的说到底也只是歼灭杀害了奥斯本特大将的第七军，而不是搞什么收拾怪物的勾当。况且区区三千的部队就让我亲自上阵，那可是会成为帝国国民的笑柄的。”</p>

<p>说着，罗泽玛丽哈哈大笑。</p>

<p>（也就是说阁下虽然对那个怪物有兴趣，但无意同其直接过招。至少现在是这样。大致是这么回事了吗……）</p>

<p>无论如何，罗泽玛丽的注意力没有被怪物全部吸走都是再好不过的。趁着罗泽玛丽的主意没变，吉埃尔连忙表示赞同：</p>

<p>“让波尔玛中佐上阵实是明断。不管是不是怪物，阁下若是亲自出阵都有失体统。”</p>

<p>“对吧？波尔玛要是能杀了那个怪物倒也好。那就意味着她不过如此。万一波尔玛被杀了，那我到时候就连同敌军主力一起将之击溃。就这么简单。”</p>

<p>——这之后的准备就都交给吉埃尔了。</p>

<p>说完，罗泽玛丽重新开始处理公务。与之前不同，这一次落笔的声音变得相当有节奏。</p>

<p>吉埃尔领命之后便离开了司令室。掩门之际，他听到罗泽玛丽蕴藏了几分狂气的窃笑，直感到脊背发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