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序章

<p>网译版 转自 动漫之家</p>

<p>图源：7Pixels</p>

<p>翻译：地缚少女</p>

<p>校对：偶只是个路过的、做好事不留名</p>

<p>『人类的成长历史也就是失败的历史』</p>

<p>这是我初中时读的某本书里写到的话。</p>

<p>我为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作者，能得到一个读者的评价而感到愉悦，也许我还没能正确理解那本书中的内容，但作者的那句话我真的很喜欢。</p>

<p>尽管写这本书的作者因为嫖宿幼女还是其他某种超丢人的原因被逮捕，最终自杀。使得我没有机会再次拜读他的作品。但在现在，不知为何，这句话突然浮现在了我的脑子里。</p>

<p>「喂——。跟你说话呢！聋了吗？啊——？」</p>

<p>如果是2、3年前的我，面对放学回家坐的公交车上，某个脑子秀逗的金发混混突然让我让位给他这种情况，会采取什么做法呢。至少不会一边说着「好的，您请」一边让位给他吧。</p>

<p>「……哈哈，您请您请。」</p>

<p>不过现在我还真是活成了最讨厌的模样。</p>

<p>如果我是小学生，现在肯定已经哇哇大哭了吧。如果我是中学生，现在可能已经和他打起来了吧。但对于已经高中2年级的我来说，做了那种事会有什么后果，我还是心知肚明的。</p>

<p>假如我此时和他吵起来，吵输会被一通毒打；就算赢了，也会被警察带走盘问，然后遭受社会舆论的“毒打”。</p>

<p>已经到了不得不为以后做打算的年纪，我可不想自讨苦吃。</p>

<p>所以我选择忍一时风平浪静。</p>

<p>一边嘿嘿笑着，一边谄媚附和。</p>

<p>如果这就是人类随着成长所学到的东西的话，那么人类，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p>

<p>让了座位后，这摇晃的公交车内，站着的，只有我一人。</p>

<p>在其他人都坐着，只有自己突兀地站着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被众人观赏。等等……不是像，是就是，我现在就是一个小丑。</p>

<p>能不断地感受到他人的视线。我不知道这是同情的目光还是嘲笑的目光，不管哪种，我的心情都不会好受。最让人痛苦的是在这不断移动着的密室中，就算想逃也逃不掉。</p>

<p>为什么我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却要遭受这种折磨。</p>

<p>因为愤怒无处发泄，我忍不住瞟向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金发混混。然而对方视我于无物，坐在位置上优哉游哉地刷着手机。</p>

<p>果然……好想揍他。</p>

<p>但我努力把那翻涌上来的愤怒吞咽进肚，移开了目光。</p>

<p>越看只会越火大，要是不小心对视上还会惹来一身麻烦。我只要安静欣赏车外的景色，目的地很快会到。然后下车走人一气呵成。这样就好。</p>

<p>正当我自言自语安慰自己时，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公交车像是撞上了什么一般，猛烈地摇晃起来。</p>

<p>真是少见。</p>

<p>这是一辆只会按照既定线路行驶的专线车。我每天都乘着它上下学，所以这条路基本已经烂熟于心。但像今天这样剧烈的摇晃，还是第一次经历。</p>

<p>到底怎么回事？我一边想着，一边看向了车前方——</p>

<p>公交车的前窗已经被染成一片雪白。</p>

<p>同时出现的还有巨大的撞击音，和猛烈的冲击感。</p>

<p>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脚就离开了车身，我清楚地知道我正在撞向前方。</p>

<p>和这瞬间就失去控制的身体正相反，我的视觉倒是异常清晰。</p>

<p>周围的景色就像开了慢放，从我眼前缓缓飘过。</p>

<p>然后在视线前方，染成白色的挡风玻璃已经完全破碎，我清楚地看到那些碎片正朝着自己逼近。</p>

<p>虽然知道现在情况很不妙，但我的身体动弹不得。想着至少得护住关键部位，可手臂抬得实在是太慢了。</p>

<p>在我抬起手之前，碎片就已如雨点般打在了我的身上。</p>

<p>如果穿的是秋冬时的西装制服，或许还有一点防护性，但现在刚过梅雨，马上步入炎夏。我身上穿着的，只有一件薄薄的短袖衬衫而已。</p>

<p>最后我能做的只有闭上眼睛，尽量隆起身上的肌肉来抵御这波冲击。</p>

<p>全身上下传来被碎片扎中或是切割的疼痛，这些疼痛转瞬即逝。真的是转瞬即逝。说实话，我还没有做好精神准备它就消失了。虽然暂时松了一口气，但还远没到能让人安心的地步。</p>

<p>还没做好防御措施，身子便随着地心引力的巨大惯性，面朝车底撞了过去。不仅如此，还在过道里滚了好几圈，最后背部猛地撞到某样东西，才止住了这个势头。</p>

<p>好痛。全身都好痛，特别是最后被撞到的后背，更是痛的无法言说。好像撞到了什么很硬的东西，后背上的肉都有种被碾碎的感觉。但不幸中的万幸，虽然很痛，可也只是痛而已，骨头和内脏似乎没有大碍，应该没有受到致命伤。</p>

<p>话说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车祸吗？有灼热的感觉扑面而来，但不可思议的是，公交车并没有爆炸。</p>

<p>我睁开双眼确认了一下周围情况。面前的事物全都颠倒了过来，一瞬间还以为车子翻转了。但很快我便意识到，颠倒的不是车子，而是我。</p>

<p>我的脚挂在后背撞到的硬物上，上半身仰躺在过道里。说实话，这姿势很像坐椅子时向后倒的结果。</p>

<p>目光飘向了我的脚底，看到了驾驶座后面放着的收费箱。看样子之前撞到的就是它了。再前面就是碎成渣的挡风玻璃。</p>

<p>空调的冷气仿佛找到了突破口，开心地与车外的热空气交汇融合。而车内也逐渐热了起来。还没正式步入夏天，就热到了这种程度，今年夏天的炎热已经可见一斑。看来温室效应也严峻起来了啊。</p>

<p>我一边想着无关紧要的事来逃避现实，一边抬头朝车厢里看去。</p>

<p>——看样子其他乘客都平安无事。</p>

<p>只有坐在最后面四人席中间的老奶奶似乎摔了下来，正用手肘撑着地面。其他乘客不仅没掉下座位，甚至一点伤都没见着。和躺在车前四仰八叉的自己截然不同。</p>

<p>我不会是受伤最重的那个吧？</p>

<p>被奇怪的男人强迫让位，然后被撞飞，受伤惨重。</p>

<p>这情况倒霉到想苦笑都笑不出来。</p>

<p>至少让那个金发混蛋遭点罪啊。这样我内心还能平衡点。</p>

<p>这么一想，我怀着愤怒又环视了一遍车内。</p>

<p>——其他乘客都在看着我。</p>

<p>无论左边还是右边，无论移到哪个座位，都能和别人对视上。然后，和我对视的乘客们清一色有着相同的表情。</p>

<p>那是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事才会露出的惊讶表情。</p>

<p>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p>

<p>迄今为止从未感受过的恶寒顺着我的脊背蔓延全身。强烈的危机感从我心底涌了出来。伴随着这种感觉，我的目光缓缓移向了身子。</p>

<p>红色。</p>

<p>鲜艳刺眼的红色。</p>

<p>我条件反射般地回忆今天是不是穿错衬衫上学了。但我并没穿错，它只是被血染成了鲜红而已。</p>

<p>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如果眼前这一切都是现实，那意味着我恐怕快要回天乏术。</p>

<p>我努力地调整心态，希望这是假的，希望这只是我的幻觉，或者是被其他东西染红的。</p>

<p>但，我那祈祷般的想法很快就被轻易否决了。</p><p>因为我清楚地看到喉管处不断有红色的液体噗嘟、噗嘟地喷溅而出，把衬衫剩余的地方也染成了红色。</p>

<p>噗嘟、噗嘟、噗嘟。就像是心跳的频率一般，充满了节奏和规律。</p>

<p>我下意识想按住大动脉——</p>

<p>——可手却动不了。</p>

<p>手指还能略微活动，手臂根本抬不起来。左手也好右手也罢，完全抬不动。</p>

<p>刚刚还能感受到的酷暑，现在却变成了严寒——</p>

<p>为什么……？</p>

<p>这到底什么情况？</p>

<p>难道说……我快死了？</p>

<p>不可能。不会的。今天本应像往常一样普通地坐车回家，普通地生活下去。不过是回家坐的公交车发生了一点小事故——</p>

<p>咔嚓♪</p>

<p>落针可闻的车厢里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实在是不和谐过了头，导致我的视线比脑子先转了过去。</p>

<p>发出声音的是那个金发混蛋。</p>

<p>他正拿着手机对着我。</p>

<p>这个场景过于奇异，我一时间都忘了我快死了。</p>

<p>他大概、在拍视频吧。</p>

<p>对着快死的我，对着濒死的我，他选择拿起手机拍视频。</p>

<p>愤怒充满了我的内心。</p>

<p>杀了他。</p>

<p>这恐怕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对某个人有着如此纯粹的杀意。</p>

<p>开什么玩笑……！</p>

<p>我恨不得现在冲上去把他大卸八块。然而身子完全动不了。</p>

<p>「————嘶！」</p>

<p>想着至少要骂他一句以泄怒火，但嘴唇只是嗡动了一下，便再无下文。</p>

<p>不可原谅！怎么能原谅！去死！给我去死！</p>

<p>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瞪着正一脸兴奋地拿着手机拍摄的这个男人。</p>

<p>至少要用眼神传达到我对他那无法抑制的杀意。</p>

<p>为什么，死的是我，我的眼中凝聚起无处发泄的愤怒。</p>

<p>为什么，之前要谄媚附和这种男人，我的眼中涌现出无以言表的后悔。</p>

<p>我把这全部情绪化作诅咒狠狠地——</p>

<p>狠狠地。狠狠地。狠狠地。狠狠地。狠狠地。瞪向他！</p>

<p>直到我的血液流失殆尽。</p>

<p>直到我的呼吸逐渐停止。</p>

<p>直到我的眼睛失去焦距。</p>

<p>我都会一直死死地瞪着他。</p>

<p>然后、直到我的意识也消失在白光中的瞬间——</p>

<p>『——————』</p>

<p>我似乎在光芒中听到了什么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