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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一卷 □两小时前 -2 hous ago

作者:缥けいか 字数:5674 更新:2024-02-21 18:40:02

<p>监视萤幕一直亮着,但我的意识已经飘荡在幻想与现实之间。直到晚上我才注意到,玛侬看起来不一样了。</p>

<p>她的心情变好了。虽然我觉得有点奇怪,但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情绪忽好忽坏,或许是因为哭了那么久,发泄完了也说不定。玛侬穿着可爱的连身裙,边化妆,边哼着歌。</p>

<p>她是要跟朋友出去吗?但也太着重在打扮上了。难不成,对方是男人?她已经想开了吗?……喜欢一个人的心意,原来这么容易就会改变。之前「她」说过「不用多久,玛侬的心意也会改变的」,这句话会是真的吗?</p>

<p>不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心烦的。反倒应该说,因为我抛下了玛侬,她才能踏上新的道路。说到底,只不过是因为我没回覆她,她才会对我累积幻想,因而放大了对我的思念。现在既然已经收到我的联系,如果玛侬因此下定决心放弃,也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吧。</p>

<p>尽管我有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但同时也觉得只要她能够开开心心地生活就好了。没错,我应该高兴才对,我并不希望她继续痛苦下去。她会跟那个男人一起死吗?会不会再次找人一起自杀?只要她能找到满意的了结方式,就是最好的结果了。</p>

<p>玛侬在电脑前坐下。虽然化完妆的脸蛋也很美丽,但我比较喜欢她不施脂粉的模样。或许,她是为了遮盖脸上的淤痕也说不定。</p>

<p>『咦?退回来了。』</p>

<p>退回来?什么意思?她在看邮件吗?她寄信给了现在可能要去见的那个人?这么说来,她的心情还真好。原来她找到了一个能让她如此开心的对象吗?她不停在哼的歌曲都是米榭•李葛兰及福斯托•莱亚利这些我介绍给她的歌。如果可以,我希望她不要在新对象前哼这些歌。</p>

<p>说起这个,以前她坐到电脑前都是为了写信给我,或是浏览以前我寄给她的信。就我的监视纪录来看,她没有用电脑做过其他事。要联络朋友或上网查东西时,她都是用智慧型手机。</p>

<p>简直就像在表示,电脑是个与我相系的专属空间。</p>

<p>…………</p>

<p>……玛侬打完了邮件。她抿嘴一笑,离开电脑前,在穿衣镜前转了一圈,连身裙的裙袜随之飘动。『玛侬可爱吗~?嗯,很可爱。做得漂亮。好——!』她的声音充满活力。我真的好久没有听见她这么有精神的声音了。</p>

<p>她的浏海上夹着紫色发夹。</p>

<p>……心情突然变好的玛侬、用电脑寄出的邮件、像是要与男性见面般的精心打扮、哼唱着我熟悉的歌曲,以及紫色的发夹。</p>

<p>不、不对,怎么可能昵。是我抛下她的,她不可能再寄邮件给我。重点是,她的行动跟我给她的信完全没有交集。所以,那是不可能的。</p>

<p>根本不可……</p>

<p>尽管如此——还是必须确认。我僵硬地转身,一直没关的笔电就在那里。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光是这个动作就让我差点摔跤,因为这段时间我连饭都没吃。</p>

<p>浏览器保持在开启的状态。不能寄信只能收信的电子信箱中,有一封新邮件,就在「m大信箱」里。</p>

<p>为什么?玛侬为何要寄信给我?还一副那么高兴的模样?她的心境产生了什么变化?玛侬写什么给我了?这股莫名的寒意又是怎么回事?</p>

<p>原先朦胧的意识逐渐清晰。我以不住颤抖的指尖,点开了那封邮件。</p>

<p>『我就原谅你之前的那封信吧!不过,我真的哭了很久,所以之后你要让我出气出个够。我真的很期待能见到你!跟你说喔,我又有其他必须告诉你的事了,不过就等见面后再说吧。我想要给你个惊喜!我喜欢你,杜度。真想早点见到你!</p>

<p>附注:邮件不知道为什么被退回来了,所以我先寄到之前的信箱。</p>

<p>那我现在要出门了。』</p>

<p>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回事?她说我寄了什么给她?</p>

<p>我要——跟她见面?这怎么可能!</p>

<p>玛侬的邮件包含了前一封信的引用内容,我的手指有如冻住般动弹不得,迟迟无法拉劝网一页上的卷轴,心脏如擂鼓般发出轰鸣。</p>

<p>引用内容写着:</p>

<p>『我是杜度,我想跟你见面。虽然很突然,后天早上十点,我会在佛罗伦斯的圣母百花大教堂广场等你。我们到那里好好聊一聊吧。我爱你。』</p>

<p>由于玛侬引用了内容,寄出这封信的电子邮件地址也列在上面。我没看过这个邮件地址,绝对不可能是我的信箱,寄出时间则是在昨天晚上。</p>

<p>『我出门了!』</p>

<p>玛侬对布偶说了一声,接着打算离开房间。</p>

<p>「等等、等一下啊玛侬!那个人——不是我!」</p>

<p>门关上了,室内的影像变得一片漆黑。我连忙切换机器的开关,转成监听模式。玛侬身上某个地方被装了窃听器,不知道是在身体里还是穿戴的东西上。</p>

<p>机器收到声音了。玛侬还在哼歌,接着是打开家门的声音、脚步声。玛侬,不行,你别去。你不能去!</p>

<p>我拨打内线电话,响起的回铃音令人焦躁不已。终于,贾恩卡接起电话。我的呼吸急促,只能以焦虑紧绷的声音说道:「玛侬她……」此时,电话的另一头突然发出怒吼:</p>

<p>「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直不出来!我打给你好多次了!连房间门也锁着,我还在想干脆把锁弄坏算了!总之我有事要跟你说,很重要的事!」</p>

<p>「玛侬她……可能会被杀!」</p>

<p>——没错。</p>

<p>我就是在害怕这件事,它是那股恶寒的真相。玛侬会被杀,我没有任何证据,但我听得见内心敲响的警钟。我在那封根本不可能是我发出去的邮件里感受到了恶意。恶意——是杀意吗?我多希望只是搞错了,然而脑中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一定有某个会对玛侬造成威胁的人,正在伸出魔掌。</p>

<p>就在我精神恍惚的那段时间,有人暗地里做了什么。我当时根本就不该自暴自弃、闭上眼睛欺骗自己,为什么没有更早一点察觉到呢?</p>

<p>「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寄了邮件给玛侬!贾恩卡,应该不是你寄的吧!?对不对!」</p>

<p>「你在说什么啊?我为什么要寄邮件给玛侬……」</p>

<p>「总而言之!不管如何,请现在再让我寄一封信给玛侬,一封就好!我必须阻止她才行!快点……」</p>

<p>贾恩卡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我到你那里」。这个情景充满既视感,不过现在的状况比之前还要更糟糕。我登出电脑帐户,接着把房间的门锁打开。在这个过程中,机器也持续传来玛侬那里的声音。高跟鞋的声响没多久便停下,接着是打开车门的声音。玛侬叫了计程车,她告诉司机自己要去尼斯蔚蓝海岸机场,那是位于尼斯的国际机场。车子开始移动。</p>

<p>不行。</p>

<p>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p>

<p>咨商室的门打开。贾恩卡显得上气不接下气,大概是跑过来的。在我开口之前,他就粗鲁地坐到电脑前开始敲击键盘,我连他设定的时间都等不及,希望他动作快点、再快点。</p>

<p>「快寄!」</p>

<p>贾恩卡大喊。我跟他交换位置,重新开启浏览器。智慧型手机应该也能看到寄到电脑上的邮件……她有设定好吗?不,现在没有时间思考了。我输入短短的一段文字,送出。</p>

<p>『那个人不是我!别去,快回头!』</p>

<p>窃听器传来信箱的收件音效,播放出来的是米榭•李葛兰的一首歌。尽管没有影像,玛侬收到信的模样却仿佛呈现于眼前。她先是惊喜,接着打开收件匣,然后阅读我的信——紧接着倒抽一口气。她抬起脸大叫:</p>

<p>『停车!』</p>

<p>车子突然停下,司机发出诧异的声音。『对不起,我要在这里下车!』玛侬这么说后,司机向她要求车资,于是她打开自己的钱包,说道:『等我一下。』现在不是拖拖拉拉的时候了,不过是钱而已,之后再跟人家赔不是就好。现在你快点逃,拜托你,快点,赶快逃走。</p>

<p>「快逃啊,玛侬!」</p>

<p>在我大叫的这瞬间,同时传来车门开启的声音。接着——</p>

<p>轮胎打滑的尖啸声愈来愈近。</p>

<p>同时响起震耳欲聋的破坏声。</p>

<p>隆隆的杂音敲击着我的鼓膜。</p>

<p>暴风雨似地,久久没有散去。</p>

<p>最后,窃听器传来像是男人发出的奇怪笑声——</p>

<p>声音完全断了。</p>

<p>一片寂静。</p>

<p>我什么都听不到。玛侬的声音和其他声音,都消失了。</p>

<p>「不会吧……」</p>

<p>贾恩卡目瞪口呆地呢喃。</p>

<p>我的思考中断了。</p><p>听不见玛侬的声音,听不见玛侬的哼唱,也听不见玛侬叫我的名字。</p>

<p>一切都、一切都……</p>

<p>我不仅没有成功保护道其奥的任何人——</p>

<p>就连最重要的玛侬——我也没能来得及救她吗?</p>

<p>在这短短的瞬间。</p>

<p>我失去了……</p>

<p>我看得比自己还重要的玛侬。</p>

<p>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我才努力挤出声音。贾恩卡也跟我一样呆愣在原地。</p>

<p>「我有几件事想问你。」</p>

<p>要是不去想一些其他事情,感觉都要精神失常了。</p>

<p>不对——说不定其实我早就不正常了。</p>

<p>「昨天晚上,有谁到过你的房间吗?」</p>

<p>我没看贾恩卡的脸,但能感觉出他相当狼狈。我应该已经知道那个「谁」的真面目了。</p>

<p>「……有。她看起来很没精神的样子,所以我就陪她说说话,结果也只是闲聊而已……」</p>

<p>「当时你喝酒了吗?」</p>

<p>「嗯。」</p>

<p>「后来有没有突然觉得想睡?」</p>

<p>「……有。以前从来不会这样,不过当时我想,自己可能是太累了,就没放在心上」</p>

<p>「除了电脑以外,你也能用手机跟外界联系吧?」</p>

<p>「嗯。」</p>

<p>「一样能上网吧?」</p>

<p>「嗯……」</p>

<p>「你检查过浏览纪录了吗?」</p>

<p>「就在刚刚……检查了。浏览纪录上有一个我没印象的信箱网址,但是连过去已经找不到网页了。」</p>

<p>「原来如此。我接下来想问的问题是,最近这几天,道其奥有没有什么人离职或是请假。」</p>

<p>「……有。是老师,负责教哲学的。」</p>

<p>「啊……那个人的身形跟我很像吧。」</p>

<p>「有吗?不对,这么说来或许很像……」</p>

<p>「我知道这些就足够了。你还有工作吧?玛侬出意外了,我想夫人应该也会联络你。」</p>

<p>「喂,你没事吧?那你打算怎么办?」</p>

<p>「我没有……特别打算做什么。」</p>

<p>「……你会恨我吗?」</p>

<p>「就算我恨你,又能改变什么?」</p>

<p>因为我已经,失去一切了。</p>

<p>贾恩卡迟疑片刻,终究还是丢下一句「你别打什么歪主意」,接着直接离开了我的咨商室。在那之后,我联络了女生宿舍的职员,我必须请某个人到我这里来才行。</p>

<p>这次玛侬出的意外,绝不可能是偶然。</p>

<p>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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