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卷 凉宫春日的动摇 第五章

<p>“是吗?如果是．那真是谢天谢地。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跟她道歉，我当时一定是哪根筋不对了。”</p>

<p>一定是。毫无疑问，当时的中河是有某根筋不对劲。不过，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大概是有人在他身上施加了状态回复系的咒文吧。</p>

<p>后来我和中河又东拉西扯了一堆．直到电话卡的余额快没了时才互道再见。这样也好，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p>

<p>挂断电话后，我立刻拨打另一支电话号码。</p>

<p>“现在方便出来见个面吗?”</p>

<p>我一边和电话中的对象指定碰头的地点和时间，一边捞起围巾和大衣．本来在大衣上躺得平平的三味线滚落到地毯上．对我投以责难的目光。</p>

<p>昨天诸事不宜，而到处奔波忙碌不已的今天，也即将结束。</p>

<p>我踩着脚踏车，奔向我再熟悉不过的怪胎圣地、长门的豪华公寓附近的站前公园。五月初长门约我出来就是约在这，跟着朝比奈学姊去到三年前的七夕时，我也是在这地点醒来。还有，前阵子我第二次回到过去时，也是和大人版朝比奈一起坐在这里。昔日的回忆一幕幕浮上心头。</p>

<p>骑到入口附近，我停好脚踏车，走进公园内。</p>

<p>坐在那张充满回忆的长椅上等着我的，是全身裹着连帽粗呢外套犹如砂人（注：sandpeople，电影‘星际大战’里的外星种族之一）的人影．在路灯的照射下，活像是从黑暗中钻出来似的．</p>

<p>“长门。”</p>

<p>我朝直视着我的娇小伙伴喊出声．</p>

<p>“抱歉，突然把你找出来。就像我刚才在电话里头跟你说的，中河改变心意了。”</p>

<p>长门举止自然的站了起来，略微点了点头，说道：</p>

<p>“是吗。”</p>

<p>我攫住长门漆黑的星眸．</p>

<p>“真相差不多可以揭晓了吧。”</p>

<p>我以飞快的速度踩着脚踏车赶来，因此身子相当暖和。在寒冬的夜空下挺一阵子没问题。</p>

<p>“中河对你一见钟情，这我还可以理解。人各有所好嘛。可是．今天他突然就变心，实在太不自然了。加上今天比赛时……中河受了伤被送到医院后，对你的恋爱感觉就突然消失殆尽，我想他会受伤绝对不是偶然。</p>

<p>“…………”</p>

<p>“你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我知道你在比赛时做了某件事。是你让中河意外受伤的，对不对?”</p>

<p>“对。”</p>

<p>爽快的回答之后，长门抬起脸来直视我。接着又说：</p>

<p>“他一见钟情的对象，并不是我。”</p>

<p>语调平稳得像是在念论文。</p>

<p>“他看到的我并不是我，而是资讯统合思念体。”</p>

<p>我静静聆听。长门又以同样的语调继续说明。</p>

<p>“他拥有透过我这个终端机，进入资讯统合思念体的超感应能力。”</p>

<p>吹来的寒风，刺痛了我的耳朵。</p>

<p>“只是他不晓得他看到的是什么。毕竟人类只是有机生命体，在意识层面上和资讯统合思念体是天差地远。”</p>

<p>……看到了她背后的光圈。就像是天国照射到大地的光芒那般圣洁──当时中河是这么说的。</p>

<p>长门不带一丝感情，继续述说解决篇。</p>

<p>“恐怕他看到的是那超越时空的智慧与日积月累的知识吧。尽管他透过终端机读取到的资讯仅有九牛一毛，但那资讯压已足以令他为之倾倒。”</p>

<p>所以他才会会错意……吗?我看着长门参差不齐的浏海，叹了一口气。中河感受到的长门内在．事实上只是资讯统合思念体的某一端．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是长门的头头确实拥有人类无法比拟的庞大历史、知识量等奇妙的力量。一不小心误闯进去的中河，为何会茫然自失一点也不足为奇了。这就像是误开了内含恶意程式的档案，你的电脑就会被绑架、动弹不得一样。</p>

<p>“因此中河才会误以为，那是坠入爱河的感觉?”</p>

<p>“对。”</p>

<p>“所以……你在美式足球赛中修正了那家伙的那份情感。”</p>

<p>披头散发的河童头以点头代替回答。</p>

<p>“我解析他拥有的能力，并消除。”</p>

<p>长门回答：</p>

<p>“要接上资讯统合思念体，个人的脑容量实在太少了。因此我早就预见弊端迟早会显现的这个结果了。”</p>

<p>这我了解。姑且不论中河看到长门的一瞬间进入忘我状态的反应，光是从他经过半年之久才来跟我高谈闾论十年计划，就足以证明他脑筋有点短路。放着不管的话，真不知道他将来会抓狂到什么地步．我光想就害怕。</p>

<p>可是，我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p>

<p>“为什么中河有那种力量?透过你看到资讯统合思念体的那种特异功能，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吗?”</p>

<p>“他会得到那个能力，恐怕是在三年前。一</p>

<p>又是三年前？长门、朝比奈学姊和古泉之所以会在这里，就是起因于三年前发生的某件事。不，应该说是春日引起的某件事……</p>

<p>此时，我察觉到一件事。</p>

<p>长门说那个叫超感应能力。既然是这样……我明白了。搞不好，中河是类似古泉这样的超能力少年后补者也说不定。三年前的春天，春日确实做了某件事。使得时空产生厂断裂，资讯奔流。超能力者也因而诞生的某件不可考的事。假如真是这样，就算中河取代今日的古泉成为春日身边的超能力者也不奇怪。古泉那意有所指的态度也解释得通了．不管他早就知道或是经过昨、今两天调查之后才晓得，那小于一定已察觉到中河所拥有的半吊子超能力了。所以才会暗指我的朋友多是“奇人异士”。</p>

<p>“有可能。”长门说。</p>

<p>或者是……我感到一股并非肉体感觉的寒气。并不是任何事都非得和三年前的某个时期扯上关系。说不定春日至今也仍以超自然的影响力影响他人。就像是让樱花到秋天仍持续盛开，神社的家鸽变成旅鸽那样的奇迹。她还在对周围的人持续散布她的影响力。</p>

<p>“…………”</p>

<p>伫立不动的长门并没有回应我。或者是她该说的都说完了，就走了出去。掠过同样杵着不动的我身旁，像是一缕决心要成佛的游魂．溶入暗夜中!!</p>

<p>“等一下，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p>

<p>长门的背影，让我有种难言喻的感觉，我不禁出声喊住她。</p>

<p>声称对长门一见钟情，请我代为转达丢脸到家的示爱宣言的中河，就我所知，是对长门直接吐露爱意的第一人。昨天听了我在社团教室念给她听的求婚文．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有人向你热切告白：我爱你，请许我一个未来，搞半天却是那个人会错意，你的感想又是如何?</p>

<p>我满心的疑问，终于化为词句，从口中说出：</p>

<p>“你遗不遗憾?”</p>

<p>自最初的相遇至今这半年多来，我和长门有过许多共同的回忆。虽然和春日、朝比奈学姊、古泉都有，但是我和长门有关的事件特别多。对我而言几乎每件事都有她。顺便一提，让我内心的钟摆摆动得最大的也可以说是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春日自己都有办法应付。朝比奈学姊只要保持原样就好．古泉怎样则管他去死．可是──</p>

<p>“当你得知他的告白是会错意了，你有没有感到有一点遗憾?”</p>

<p>“…………”</p>

<p>长门停下脚步，以勉强可说是朝向我的程度，侧头转向。冷不防吹来的风。将长门散乱的头发吹得更加凌乱，遮住了她的侧睑。</p>

<p>夜风冷冽得像是能把我的耳朵割掉。等了好一阵子，静谧小声的言语乘着夜风吹送到了我耳边。</p>

<p>“……是有一点。”</p>

<p>**************************</p><p>*******</p>

<p>寻猫记</p>

<p>朝年末的最终时间点逐渐逼近的寒假中期，我们本来应该是很期待古泉和那一行人协助之下编出的推理游戏，可是抵达鹤屋学姊家别墅的那一天，我们就迷失在犹如白日梦一场的谜样怪屋里，甚至还引发了长门昏倒在滑雪场，春日大呼小叫的紧急事态．</p>

<p>幸好，再度回到正常空间的长门，立刻就恢复了健康。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相当混乱的一天。日历上的日期是十二月二十日，除夕前一天。</p>

<p>到了隔天——也就是除夕当天。</p>

<p>既定已久的计划仍然照预定进行。所谓的计划就是在暑假孤岛行时。多事的古泉举办了不办也无所谓的惊喜活动，结果却一场胡涂的推理游戏冬季版。只是和上回不同的是，这回我们一开始就知道是推理游戏，事实上这次合宿的重点就是这个：至于在雪山遇难、虚幻的洋馆、冒牌的全都露朝比奈、尤拉先生的五四三定理、还有发高烧昏倒的长门，都是不在任何人的预定之列．也没人希望发生的小插曲：事实上那也不像是春口的作风。真想对那个叫不出名号的始作俩者比中指破口大骂。虽然长门挂了，幸好有我和古泉——朝比奈学姊（小）有没有帮到忙很难说──在才勉强渡过难关。而且我们目前置身的别墅里，有着不太像是普通人的鹤屋学姊，以及古泉的组织同僚．忽视这样的组合，反而更不自然。</p>

<p>于是──</p>

<p>好不容易，很SOS团的，不，应该说是很春日式的例行活动终于可以照着事前准备开始进行了。</p>

<p>这一年以这种方式结束到底好不好，这疑问始终在我脑中挥之不去，但是在场人士似乎只有我有那样的疑问，身为少数派，只得认命乖乖闭嘴。</p>

<p>确认一下这次的登场人物好了。这次有我、春日、长门、朝比奈学姊、古泉、鹤屋学姊、我妹、花猫三味线、森小姐、新川先生，以及今天才会抵达的多丸圭一与阿裕先生兄弟。</p>

<p>春日提案，古泉主办的悬疑之旅第二弹就此揭幕。</p>

<p>除夕当天一早，我们用完森小姐和新川先生准备的早餐后，就在鹤屋家别墅的一楼，挑高设计的公共空间集合。那个开放性空间足足铺了二十帖榻榻米大（注：约十坪大）的木质地板，简直就像是为了表演能剧或狂言而搭建的桧木舞台．上面设置了坐八个人也不觉拥挤的大地炉（注：和暖被桌原理相同，不过桌下挖了个地洞，脚可以放在洞里舒适的坐着，不必跪坐）是相当适合住客自由玩乐的空间。当然，地板也有铺设暖气，墙壁一角具有优异静音功能的电暖炉也吐出了暖风，坐在公共空间和通道中间的人．自然是全身暖烘烘。</p>

<p>从窗户看出去，滑雪场的上空晴朗得像是有人用喷枪在臣克力版喷上蓝墨水那样的湛蓝，可是，本日禁止所有的滑雪活动。</p>

<p>“我还是有点担心有希，今天就在室内活动吧。”</p>

<p>就这样，春日宣布了滑雪禁令。人家长门早就面无表情的对想硬拉她去看病的春日说“我没事”了，但是我家团长决定的事情．谁也无法动摇。</p>

<p>“你听好了!最起码今天不准外出!在我认定你完全康复前，激烈的运动和会让精神亢奋的事情都不许你做。明白了没有?”</p>

<p>长门目不转睛凝视着春日的铜铃大眼，接着将视线转向旁边排排站的我们。仿佛在询问：我是无所谓，你们呢?而有这种观感的人似乎不只我一个。</p>

<p>“我很赞成，毕竟留下长门同学你一人出去玩，我们也不放心。为了救一个人，全体站在同一条命运线上……未尝不是一段佳话呢。”</p>

<p>古泉爽快的回答．逦不是正式团员的鹤屋学姊和我妹也欣然接受。我妹双手抱着的．二味线看法为何我不清楚，但是它连喵都没瞄一声，应该就是没意见；</p>

<p>“不如将预定的流程提前吧。”古泉的视线游走到窗外，“本来预定晚上开始，凌晨O时结束的推理游戏，提早开始也可以．”</p>

<p>能不能现在就开始？在春日跃跃欲试的目光灼伤我的视神经细胞之前，求求你陕开始吧．</p>

<p>“不好意思，最好是等到飘雪之后再开始比较好。气象预报说中午过后就会开始下雪，请耐心等到那时候．”</p>

<p>是你说需要猫咪，我才带那只重得要命的三味线过来的，现在又说没下雪就不行，是怎样?要雪的话，外面不是积了一大堆?</p>

<p>“我需要的是雪下个不停的状况。啊不，我不能再说了。因为这和诡计有关。”</p>

<p>说完．古泉朝妹妹怀里乖巧的花猫笑了笑，拿起放在电暖炉旁边的登山背包．</p>

<p>“为了因应这种状况．我事先准备了各种游戏。在室内玩一整天也不成问题。”</p>

<p>这我听了倒有点小期待，却只见他一一拿出类比式桌上游戏。古泉该不会是讨厌电子机器吧?</p>

<p>我们几个是可以大玩特玩没错，但是森小姐和新川先生怎么办?昨天起便以管家兼主厨的身分接管别墅大小事务的新川先生，和勤快侍奉我们的女侍森园生小姐．真实身分是古泉隶属的谜样组织——监视春日的“机关”人员。</p>

<p>昨晚，这两位表现得实在太过谦卑，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想去帮他们弄料理和整理房务时──</p>

<p>“不用了。谢谢先生您的好意。”</p>

<p>谦恭二人组礼貌的婉拒了。</p>

<p>“这是我们份内的工作，理应由我们负责。”</p>

<p>咦?难道这两人私底下是真正的管家和女侍?他们不是古泉请组织同僚过来帮忙仿做样子的吗?</p>

<p>或许是发觉了我的疑惑，新川先生，卸下了营业用的面具，脸上堆满笑容。</p>

<p>“这全是拜职业训练所赐．”</p>

<p>对我如此说明。因此，在这公共空间并未看到那两人的身影。现在大概在厨房忙吧。</p>

<p>另外两位尚未露面的登场人物。一位是在生化科技领域占有一席之地，钱多到足以买下一隆孤岛当避暑胜地的多丸圭一先生，另一位是其弟阿裕先生。这对兄弟的登场是在春日登上桌上游戏人生的高峰、成为亿万富翁，而我们债台高筑之后，也就是以惩罚游戏为赌注，作为饭后消化运动的神经衰弱大会的午后两点左右。</p>

<p>邪两位贵客由出去迎接的新川先生带别我们置身的公共空间，和我们打了一下照面。</p>

<p>“要不是因为下雪，列车误点，我们早上就该到了。”</p>

<p>怎么看都像是普通大叔的多丸圭一先生，笑脸依然和夏天时一样和煦。</p>

<p>“呀。各位，好久不见了。”</p>

<p>跟我们打招呼的是看起来就是好青年的多丸裕先生，对着古泉展现夸张的愉快笑容，挥手致意，接着又对鹤屋学姊说：</p>

<p>“你好，敝姓多丸，请多指教．谢谢你的招待．能被邀请到鹤屋家的别墅渡假，是我莫大的荣幸。”</p>

<p>“哪里哪里，别客气!”</p>

<p>鹤屋学姊开心的说道：</p>

<p>“你们是古泉学弟的朋友，而且还准备了娱兴节目，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我这个人最爱看表演了!”</p>

<p>不管对象是谁，鹤屋学姐都有办法在初次会面的十五秒内和对方成为好友。恐怕她在朝比奈学姊班上也是如此吧。好羡慕她们那一班的男同学啊。</p>

<p>森小姐和新川先生再度不约而同向多丸兄弟行礼。</p>

<p>“欢迎两位贵宾莅临。”</p>

<p>“没想到冬天也要麻烦二位。”圭一先生苦笑。请多多关照，新川。”</p>

<p>“请问两位用过午膳了吗?”</p>

<p>森小姐微笑询问，阿裕先生同答：</p>

<p>“我们在电车上吃过了。先带我们到房间放行李吧。”</p>

<p>“好的。行李请交由我来拿。”</p>

<p>新川先生深深的一鞠躬，忽然看了古泉一眼。</p><p>“那么．各位。”</p>

<p>古泉站起身来，口气活像是婚礼上的司仪——</p>

<p>“趁着大家玩兴正浓，现在就开始进行游戏吧。只是对刚到的多丸先生他们有点不好意思。”</p>

<p>笑容显得有点僵硬。是不是古泉对游戏的安排本身没自信．还是又有什么乌龙状况在等着我们?</p>

<p>“在此事先声明，被杀害的人只有圭一先生．不会发展成连续杀人．此外，凶手也是只有一人。请大家推理时排除凶手有多人的可能性。动机的话……可以不用考虑。因为那一点意义也没有。还有一点．从现在起──”他指着墙亡的挂钟，“──也就是从午后两点到三点之间，除了新川先生和森小姐以外，其他人都不可以离开这个公共空间。阿裕先生也请留在这里。有任何急事，请趁现在快点完成：各位都愿意配合吗，．”</p>

<p>大家一致点头．</p>

<p>“离两点整还有七分钟．不过没关系。好．可以开始了．”</p>

<p>古泉朝多丸圭一先生点了点头．</p>

<p>“那么──”</p>

<p>继夏日那次的死者角色，再度成为大家注目焦点的圭一先生，难为情的搔搔头，站了起来，以像是在诱导我们的语气说道：．</p>

<p>“我的房间．是在主屋外面的小屋是吧．”</p>

<p>“是的，请随我来。”森小姐说。</p>

<p>“我想小睡一下。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有点睡眠不足。大概也有点感冒吧，鼻子不太舒服。”</p>

<p>“对了．圭一先生对猫过敏嘛。会不会是因为过敏的缘故?”</p>

<p>就算是演戏，也实在演得太做作了。</p>

<p>“搞不好．啊，请不用放在心上．我对猫过敏没有那么严重。假如是在狭窄的房间共处一宗就会很痛苦，在这么宽广的空间就没有问题．”</p>

<p>接着又嘱咐了一次：</p>

<p>“对了，你大约四点半左右叫我起床好吗?可以吗?四点半。”</p>

<p>“好的。”</p>

<p>森小姐弯腰一鞠躬，接着又优雅的挺直，走了出去．</p>

<p>“请跟我来，这边走。”</p>

<p>为了追上森小姐．圭一先生囫囵吞枣说完一堆又臭又长的台词之后，就消失在走廊深处。</p>

<p>公共空间顿时弥漫着一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气氛。</p>

<p>“我也就此告退了。阿裕先生，我帮你提行李。”</p>

<p>新川管家行了一个九十度鞠躬礼，将皮包和上衣接手过去。便迅速离开。</p>

<p>目送三人离开后，古泉假装清了清喉咙。</p>

<p>“所以，第一幕到此结束。请大家尽情地在这宽广的地板空间享乐。”</p>

<p>“等一下。”</p>

<p>提出异议的是春日。</p>

<p>“刚才说的小屋是什么?这里有那种地方吗?”</p>

<p>“有啊。”鹤屋学姊回答，“它没有和这栋主屋盖在一起，是规模很小的别馆。咦?你们过来时没看到吗?”</p>

<p>“没看到。古泉，隐藏线索是犯规的喔。这点没告诉我们的话不公平。现在大家一起去看吧。”</p>

<p>“我是想待会再带你们去……”</p>

<p>预定的流程走样得如此之快，让古泉的微笑显得有点牵强。可是他看看时钟之后．似乎还有补救的空间。</p>

<p>“我明白了。过去看看当然没有问题。”</p>

<p>“这边这边!”</p>

<p>鹤屋学姊带头走出去。大家自然也一个个跟上去．连抱着三味线的我妹都跟来了。虽然我不认为这一人一只对推理会有什么帮叻。</p>

<p>从公共空间出来，就是面对中庭的通道。外侧的墙壁镶嵌了透明玻璃，庭园的景观一览无遗。</p>

<p>天空不知何时开始飘雪．</p>

<p>积雪的深度差不多到达膝盖．庭园的造景看得出来是偏日式风格，只是拜积雪之赐．到处都是白茫茫。在这样的白色风景中，有座看似茅舍的小小建筑物孤零零的伫立着．</p>

<p>差不多走了一分钟，鹤屋学姊打开通往庭园的门，指着它说：</p>

<p>“那就是别馆的小屋。是我爷爷以前用来冥想打坐用的。我爷爷怕吵，为了逃避主屋的喧嚣，每次来渡假就会关在里面。既然怕吵就别来嘛!可是不邀他来又说不过去，真是难伺候的老人家。”</p>

<p>鹤屋学姊埋怨归埋怨，语气中却充满了怀念。</p>

<p>我一个细节都没漏过．仔细地观察。自主屋的这道门一路延伸到庭园小屋的回廊通道，四周并没有墙面，只有屋顶可以避雪。因此，唯有主屋到小屋的那段铺石步道没有受到雪片侵袭。那是幸好今天是这种静静的飘雪日，遇到风雪天可就没这么好运。</p>

<p>从洞开的门户吹进来的冰点以下的冷空气让没穿外套的我们冷得要命。尤其是三味线：心情特不好，拚命扭动、想钻回温暖的被窝．我妹觉得那样的三味线很好玩，还来不及阻止她，她就直接穿着拖鞋跑出回廊，将怀里的三味线凑近积雪。</p>

<p>“喏，三味，这是雪喔。要吃吗?”</p>

<p>三味线扭动得像是拚命想挣脱钓线的鲤鱼，一逃出我妹的臂弯，就“呜喵~”主张心中的不满，接着就冲进主屋，不见猫影。大概是溜回去地板继续睡它的大头觉吧。</p>

<p>“哎呀。”</p>

<p>结束圭一先生带房任务的森小姐，正以轻盈得宛如没有体重的步伐，踏过铺石步道而来。</p>

<p>这位年龄不详的美女嫣然一笑。</p>

<p>“各位有什么事吗?如果是要找圭一先生，他人在那楝小屋里，”</p>

<p>“你确定?”春日问，睑上已露出狐疑的表情。</p>

<p>“我确定。”古泉代答。“因为剧本就是这样安排的。”</p>

<p>“请容我再叮咛一次。请各位在三点之前都不要离开现场．假如非离开不可，还请由我陪同。”</p>

<p>古泉走近放在角落的背包，又从里面取出东西来。还有什么要拿的，干脆现在一次全拿出来吧。</p>

<p>“嗯?”</p>

<p>我突然发现一件事。三味线不见了。古泉放东西的角落就在电暖炉附近，而放置在出风口前方的座垫已成为新近的猫咪指定席，我以为它早就在那躺得四平八稳了。不过这个疑惑──</p>

<p>“这段期间，就来玩这个吧。凉宫同学。可以吗?”</p>

<p>转眼就被古泉这段话搅得烟消雾散。</p>

<p>“也好。”春日不知为何看来相当得意，“现在玩可能有点早，不过反正早晚都要玩，不玩白不玩．给我，古泉。”</p>

<p>春日从古泉手中接过纸袋，拿出了怪怪的东西．几张看起来像是画的纸，还有同样数目的信封袋。看到信封袋里的东西和摊开在地炉上的纸张全貌，我心小不免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乡愁。</p>

<p>“这是福笑．”春日道。“小时候大家都玩过吧?这是预定明天玩的游戏，可是现在不玩的话很浪费时间。况且，这可不是普通的福笑游戏喔。”（注：福笑是日本新年期间玩的传统游戏。游戏者蒙上眼睛，在阿多福（男）和阿龟（女）的传统面具上，排列眼睛、鼻子、嘴巴等五官，瞎子摸象排出来的滑稽脸谱往往会逗得大家哈哈大笑。）</p>

<p>我看了也知道。不管是睑型或是发型，怎么看都像是照我们的脸画的Q版肖像画。而且画得相当传神，即使缺了眼睛鼻子等零件．还是很好认。春日会如此得意就是这个缘故吧。</p>

<p>“这是我做的。亲手制作的喔!而且是纯手工制作。连鹤屋学姊的都有。知道你妹也来了，我就连你妹的份也一起做了。啊，阿裕先生，对不起~我对你的脸没什么印象……”</p>

<p>“没关系。没关系。”阿裕先生的语气相当自然，“对我的长相没有印象是好事。”</p>

<p>“或许吧．”</p>

<p>春日笑嘻嘻的环视我们这些团员。</p>

<p>“不错吧?可以用自己的睑玩幅笑。不过我先说好，下手无回喔。完成的脸蛋会用</p><p>胶水黏好，挂在社团教室墙上展示，所以要给我认真地玩．否则挂在社团教室永世流传下去的将会是一些怪模怪样的脸。”</p>

<p>那颗脑袋瓜成天就只会想些有的没的。春日的绘画功力确实高竿，福笑的肖像画将我们各门的特征部抓得很好。将五官正常排列上去的话，很容易就看得出是我们的变形画。光是这一点．就不能辜负春日的苦心、</p>

<p>“谁要先开始?”</p>

<p>对于春日的问题．鹤屋学姊勇气十足地举起了手。</p>

<p>不像是普通人物的鹤屋学姊并没有透视能力。用毛巾蒙眼的她，漂亮排出了一张好笑的自画像，惹得哄堂大笑，她自己看到成品也笑得半死，在地上打滚．就算是笑袋（注：昭和年代盛行一时的畅销玩具）也不可能笑成这样子．</p>

<p>第二位是古泉。面面俱到的俊脸也毁于一旦。取下蒙眼毛巾的古泉见到自己的作品时，表情无比哀怨，但是想到下一个就是我。我也无法笑得很开怀。</p>

<p>真是充满紧张感的福笑游戏啊。当我做好了心理准备——</p>

<p>“失陪一下。”古泉小声地对我说。“我还得跟新川先生他们商讨明天之后的流程安排，请容我离席。”</p>

<p>他就直接走出公共空间。我不晓得他是要商讨什么，但那个现在不重要。装饰在社团教室的本人肖像画会如何呈现，一切端赖我接下来的空间感掌握能力决定。</p>

<p>我的福笑自画像最终以大爆笑收场。算了。总比做出平淡无奇的脸，让全场气氛降到冰点来得好。不过鹤屋学姊，你也笑得太超过了吧。</p>

<p>当我拿下蒙眼毛巾，怅然的听到鹤屋学姊的惊声尖笑时，就看到古泉回来了。我反射性的看了一下时钟。</p>

<p>时间是午后两点半过一点点。</p>

<p>“失礼了。”</p>

<p>不晓得在打什么主意，古泉抱着之前不知跑到哪去的三味线回来了。他是抱去干嘛用?</p>

<p>“没有，它在厨房那边缠着森小姐不放．”</p>

<p>古泉直接将三味线放到电暖炉前的座垫上，沐浴在暖风小的猫咪蜷缩成一团。将吃得饱咚咚的猫咪放在温暖的地方是驯服猫咪的不二法门．</p>

<p>“成果如何?”</p>

<p>古泉在我旁边坐下，朝地炉那边看了一眼。鹤屋学姊和占泉、我的福笑像都已遭到我妹的毒手，黏好待展示了。与其展示这种东西，不如展示别的。譬如朝比奈学姊的COSPLAY等身大照片。</p>

<p>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接着轮到朝比奈学姊、长门玩福笑：做什么都可爱的朝比奈学姊用颤抖的双手摸索着五官的零件，结果排成了好笑但相当可爱的肖像画，长门也出人意表完成了超现实风格的福笑像，这又让鹤屋学姊惊讶到翻过去。当然，看长门的表情就知道她全然不明白自己的肖像画何以会惹人发噱，一直盯着自己状似愉悦的脸打量。</p>

<p>就在我们展开地炉福笑书至死斗时……</p>

<p>“各位，就快要三点了。”</p>

<p>古泉突然发话．</p>

<p>“在此我想穿插一段休息时间．从三点到四点这段期间，仍有需要待在这里，想上洗手间的话请趁现在快去。”</p>

<p>除了我和长门、阿裕先生，以及古泉之外，全部人员都已从原木地板消失。长门仔细端详自己的福笑画，阿裕先生则是饶富兴味地看着长门的侧脸。</p>

<p>我问古泉：</p>

<p>“命案何时会发生?”</p>

<p>“先不谈这个，你看一下窗外好吗?”古泉指指窗外，“看得到外面在下雪吧?请记住这一点。虽说没在下雪，我也会要你当作有在下雪，不过当前的状况还真是配合得恰恰好啊。”</p>

<p>我仔细审视起古泉放心的笑容时，女生四人组就回来了。我们当中最像凶手的就是阿裕先生了。再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虽说到目前为上我还没发现他有什么可疑的举上。</p>

<p>春日一脚踩进地炉。</p>

<p>“古泉，接着来玩那个吧。帮我拿一下好吗?”</p>

<p>“好的，是那个没错吧?”</p>

<p>古泉又走向背包。我也跟过去，看看这次又要拿出什么手工游戏道具来。我在古泉身后看他在袋中摸索时，古泉很快就转头过来看我，像在变魔术一样，手巾变出厂大张纸。</p>

<p>“帮我交给凉宫同学，谢谢。”</p>

<p>那张摺好的大纸被电暖炉的热风吹得哗啦哗啦响。摊开来后，我突然有种怪怪的感觉。不是这张奇大无比的纸怪。在我面前的是手放在背包上的古泉．旁边就是电暖炉。三味线心满意足地背对着我躺在座垫上睡觉。</p>

<p>眼前的景象并不奇怪，但我就是觉得不对劲。其中最不对劲的就是，为何我接近古泉时，他但于有些慌张?</p>

<p>“阿虚，快拿来啦!你在蘑菇什么!”</p>

<p>我不情不愿的拿着神秘的纸张回到地炉旁，过了一会古泉也加入阵容。</p>

<p>时针正好指着三点整。</p>

<p>“这是我和古泉一起仿的。”</p>

<p>春日得意得屁股都快翘起来了，就差没写在脸上。</p>

<p>“这是SOS团专用的绘双六。是我一格一格亲笔画出来的，你们要心存感激地玩。”（注：“绘双六”是在一张精美的图画上进行的游戏。创始于江户初期．游戏规则是黑白子各十五个，玩家藉由掷出骰子的点数，看谁先将全部棋子栘入对方阵地就获胜。由于棋盘上的图画多为升官图．所以又被称为升官棋。》</p>

<p>附带一提，我第一回掷骰子停下来的格子，上面是这么写的：</p>

<p>‘阿虚限定，俯地挺身三十次’</p>

<p>另外还有‘和下一个停下来的人玩野球拳’、‘说出五种不同的话逗团长开心’、‘诚实回答大家的问题（大家烬量问难为情的问题）’等等，这款春日特制绘双六每一格的游戏规则都活脱像是惩罚游戏。</p>

<p>既然格规如此制定，玩家当然得照做。在野球拳那．格停下来的是朝比奈学姊和阿裕先生，但是朝比奈学姊好像不知道什么是野球拳，整个人呆掉了，只得由我上场代打。至于其他的简直就像是要整惨我的格规大游行．游戏开始后一小时，鹤屋学姊第一个到达终点时，我已经累得快瘫了。</p>

<p>想当然古泉不是看不下去才插手，但他的举手发言真的让我有久旱逢甘霖的感觉。</p>

<p>“各位，现在正好是午后四点．”</p>

<p>和Live节目的计时员一样注意时间的古泉说：</p>

<p>“现在开始是自由活动时间。请在四点三十分前回到这里来集合。还有，请尽量不要外出。当然，只有凶手以外的人才需要这么做。”</p>

<p>“那么，我失陪一下。”</p>

<p>多丸裕先生含意颇深的笑了一笑，起身离席。</p>

<p>“我要回房间去打开行李。嗯，大概五分钟后就回来。”</p>

<p>阿裕先生说完、离开地板后．“我们去厨房。”春日和鹤屋学姊也走掉了，几分钟后两人捧着茶点和果汁回来。除了他们以外，没有人离开地炉。毕竟谁都不喜欢被当作是凶手。被冤枉更惨。</p>

<p>顺便补述一下，阿裕先生真的在五分钟内就回来了。</p>

<p>时间是午后四点半过后。</p>

<p>森小姐来到公共空间告知我们：</p>

<p>“圭一先生叫不醒。”</p>

<p>她演出不安的表情。</p>

<p>“我去小屋叫他起床，可是他都没有应答，门也反锁起来。”</p>

<p>“总算等到这一刻了。”</p>

<p>春日精神抖擞地站起来．</p>

<p>“先去看看现场的情况吧。”</p>

<p>古泉以旅行团的领队之姿率先走上通道。我们跟在后头。</p>

<p>走到中庭、打开门，就看到备妥我们人数的室外鞋。穿上鞋走向通往小屋的回廊时，新川先生已经在小屋门前等我们了．</p>

<p>“状况如何?”春日说。</p>

<p>“是</p><p>森跟各位说的吧。就像她说的，门从内侧反锁．钥匙和圭一先生同样都在室内．附带一提。没有备用钥匙。情况大致就是这样．”</p>

<p>“就是这样。”古泉出面注解：“可是我们没有必要破门而人。大家只要朝没有备用钥匙的方向下去思考就行了。新川先生，钥匙。”</p>

<p>新川管家伸出手掌，钥匙就在掌上。</p>

<p>“这是本来就不存在的钥匙。也请大家对它视而不见。”</p>

<p>古泉一打开门．春日就一个箭步踏了进去。</p>

<p>“我又被刺杀了．”</p>

<p>他的胸前插有匕首的刀柄．就是市面常见的，那种没有刀刃的唬人小道具。</p>

<p>“是谁刺杀你的?”春日问。</p>

<p>“这我就无可奉告了。我毕竟已经是尸体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p>

<p>话一说完，圭一先生双手一摊，在榻榻米上躺平。</p>

<p>“大家听我说。”古泉再度开口：“请仔细观察屋内。小屋的钥匙就放在书桌上。当然这是圭一先生一开始就拿到的那支。换句话说．凶手并不是从门口出去。”</p>

<p>接着，他走近面向缘侧的窗户（注：日式传统建筑会设置名为“缘侧（engawa）”的檐下廊道，作为房间与庭院间的缓冲空间）。</p>

<p>“这扇窗是关着的，但没有上锁。也就是说，凶手是从这里逃出去。而且，屋外又积丫厚厚的雪。”</p>

<p>古泉将窗户打开来，我们纷纷朝庭园探头看出去。</p>

<p>“我来说明凶手的逃脱路线。既然不是从门出去，凶予肯定是从这里出去。在雪地上行走一定会有足迹，外面却看不到那样的痕迹。请看看窗户上面．这座小屋四方都有突出去的屋檐，其下方也积了一层薄薄的雪。看样子凶手是沿着屋檐下的雪地，也就是沿着小屋外墙离开犯案现场，回到回廊的。”</p>

<p>我凝视古泉手指着的地面，接着又看看天空。雪花静静地飘落。</p>

<p>“凶手的足迹被不断飘落的雪覆盖了。照这样的积雪速度看来……对了，先跟大家声明一点。没有三十分钟以上是掩盖不掉足迹的。”</p>

<p>古泉像是要取得全部人的同意似的。</p>

<p>“我的设定是如此，请各位见谅。虽然死者不会说话．但是我这个游戏创造者起码不会说谎。”</p>

<p>“哦~”</p>

<p>春日看看雪又看看古泉．脸色一沉，双手抱胸。</p>

<p>“就这样?”</p>

<p>古泉并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着棉被．在软蓬蓬的棉被里．看起来似乎有东西在动。难道是……</p>

<p>将棉被掀开来的足存口，然后她对着冒出来的那东东说：“三味线？”因为突如其来的光线眯细了眼的．正是我家的猫。</p>

<p>我们又再度回到地炉就座。</p>

<p>森小姐和新川先生站在我们后面一动也不动，只有扮演死者的圭一先生已功成身退．现在大概在餐厅悠闲的享用热咖啡吧。</p>

<p>“我来整理一下要点。圭一先生是两点整进入小屋休息的。遇害的尸体是在刚刚被发现的，也就是四点三十分。凶手一定是在这两小时半内犯案。小屋的出入门是从里面反锁，钥匙在室内，我再重申一次，请大家当作没有备用钥匙。面向缘侧的窗户也没有上锁，叮以想见，凶手是从那里出去的。”</p>

<p>以上是古泉的状况说明。</p>

<p>“从窗户出去，想不留痕迹到达回廊是不可能的事。没有足迹就表示，凶手原本留下的足迹被飘雪给掩盖了。”</p>

<p>古泉看着我妹抱着的花猫。</p>

<p>“再来，命案现场除了死者以外，三味线也在。现在请大家回想一下．在发现尸体和猫前，我们最后一次看到猫是在什么时刻?”</p>

<p>我最后一次看到它，是在古泉宣布可以去上洗手间之后：当占泉从背包拿出春日纯手工制作的惩罚游戏绘双六时，它就在旁边蜷缩成一团睡觉。</p>

<p>“咦？是吗？”</p>

<p>春日手指戳着额头。</p>

<p>“可是我这三小时，好像都没看到三味线耶．它真的在吗?”</p>

<p>“我是有看到……”朝比奈学姊语带保留，“呃，玩福笑游戏时看过几次。它就躺在座垫上睡觉．”</p>

<p>“我最后看到它时也是在睡觉!”鹤屋学姊说。“我站起来要去上洗手问时，看到小喵就缩成一颗球躺在上面。可是玩绘双六时我就没印象了!”</p>

<p>按照大家的证词推断起来，我好像是最后一个看到三味线的。换句话说，，三味线在三点到四点半之间没有不在场证明。</p>

<p>会是三味线在我们进行绘双六游戏时醒来．慢嵘斯理的出去逛逛了吗?然后逛着逛着就逛进了圭一先生入住的小屋，窝进棉被里打个小盹：：</p>

<p>嗯?不可能。</p>

<p>“我不认为这只猫会自行离开，去到小屋。”我如此主张：“先前它光是在外面待一下下就冷到快抓狂了．看到雪也让它吓一跳．再说它也不可能自己打开主屋通往中庭的那道门．”</p>

<p>“说得也是．”</p>

<p>古泉轻轻点了点头．</p>

<p>“可见是有人带它过去的．不是圭一先生，就是凶手。”</p>

<p>“不会是圭一先生。”</p>

<p>春日伸长了脖子。</p>

<p>“他说过他对猫过敏，虽然太过明显，不过那句话的确是伏笔。简直就是故意说的。”</p>

<p>当然，那是这出推理剧的设定．如果没有这个设定，就麻烦了。也就是说，将猫带到小屋里的人一定得是凶手才行。这也算是一种提示。”</p>

<p>对于古泉的高论，春日举手了。</p>

<p>“等一下。那假如是这样呢?三味线三点前还在这里，之后就行踪不明。凶手最晚是在四点半以前离开小屋，可是雪要下到足以掩盖脚印起码要花三十分钟，所以作案时间得往前回推到四点以前。这么一来．凶手带走二味线的时间点，就是在圭一先生遭到杀害的三点到四点之间的这一小时以内。”</p>

<p>有道理，的确。</p>

<p>“的确你个头。真是这样就太奇怪了。四点之后离开这里的人就只有我和鹤屋学姊耶。可是我都和鹤屋学姊在一起，我也不是凶手，虽说阿裕先生很可疑，但是起码要下三十分钟的雪才能将足迹掩盖。所以不可能是阿裕先生。”</p>

<p>有道理。</p>

<p>“有道理你个鬼!那样一来，在场的这些人就统统有不在场证明了。因为在那一小时内，我们统统都待在这里啊。”</p>

<p>三点开始的绘双六游戏，参加者有我、春日、朝比奈学姊，长门、古泉、我妹、鹤屋学姊及多丸裕先生共八人．从三点以前的休息时间到自由活动开始的四点，在场没有一个人离开。不知何时消失踪影的，就只有猫。</p>

<p>“难道凶手是新川先生或森小姐?”</p>

<p>当下我们就决定把两位仆人找来侦讯。春日用刑警的口气问道：</p>

<p>“那么，新川先生，你三点过后在做什么?”</p>

<p>新川管家恭敬地行了一个礼。</p>

<p>“两点过后我都一直待在厨房，收拾午餐用具还有准备今晚的晚餐和宵夜、和明天早餐的料理。”</p>

<p>“有人可以证明吗?”</p>

<p>“如果我可以的话。”女侍装扮的森小姐清丽的面容微微一笑。“我一直跟在新川身边帮忙准备餐点。直到四点半去叫醒圭一先生为止，新川始终都没有离开我的视线。”</p>

<p>“我也是。”新川先生说，“至少从二点到四点半之间，我确定森没有离开过厨房半步．如果我的证词有效的话。”</p>

<p>“也就是说你们彼此互相作证就对了。”</p>

<p>春日点了点头。</p>

<p>“可是，万一你们两人是共犯，就太可疑了。你们其中一人在替另一人作伪证也不无可能．”</p>

<p>春日闪闪发亮的目光转向古泉像是要寻求一个解释。</p>

<p>“那</p><p>是不叮能的，这起命案的前提是凶手单独犯案，而且我设定新川先生和森小姐绝对不会做假证言。顺便再告诉大家，这两人不是凶手。我这个游戏创造者的保证绝对不会有错。”古泉说道。</p>

<p>“那么，凶手会是谁？”春日好像很开心。“大家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杀害圭一先生的凶手不就没有人了．”</p>

<p>古泉看起来也有点高兴。舂日确实搔到这小子的痒处了，他露出笑容：</p>

<p>“所以才要请大家动动脑，解开谜底。否则就不叫推理游戏了。”</p>

<p>“首先要思考的，就是凶手为何一定要借助三味线。”</p>

<p>擅自当起司仪主持推理大会的春日，戳了戳妹妹馈里懒洋洋的花猫鼻头。</p>

<p>“不然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连猫的手也要借的凶手到底是想做什么?”（注：这里关系到一个日文谚语：“连猫的手也想借”，是忙得不可开交之意。）</p>

<p>假如这只猫又开口讲话，就是再好不过的证人了，起码会是目击证人。</p>

<p>“没错。我认为凶手一定有什么三味线非得在命案现场的理由不可。”</p>

<p>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就是不知道那个理由是什么才伤脑筋啊。</p>

<p>“猫、猫、嗯~”朝比奈学姊可爱的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手放在额上。“猫、花猫、小猫。嗯~嗯，小猫咪、吃猫饭。”[OCR者注：用小猫代替了注音文~原意个人不知。]</p>

<p>似乎也推不出什么道理。</p>

<p>观察力似乎相当敏锐的鹤屋学姊，像糖果商的吉祥物一样，吐舌、眼睛略微斜斜向上看（注：这是在影射不二家食品的当家花旦──牛奶妹PEK0。）或许那是她在思考的表情吧。她就那样摆出趣味的表情，双手抱胸沉默不语。</p>

<p>说到沉默就想到长门．不过就现在这个状况，这家伙还是继续保持沉默得好。我甚至敢挂保证，长门一定一开始就识破了古泉想的烂诡计。希望她在全部人都放弃推理的最终阶段，再跳出来揭穿真相。</p>

<p>三味线的不在场证明是关键的难题。倒不如一开始就没看到它……这是密室诡计吧?利用下雪造成的限时密室……嗯?”</p>

<p>自言自语的春日猛然抬头，盯着占泉的微笑，打量阿裕先生老神在在的表情、接着又看向三味线爱困的脸。</p>

<p>“限时密室……不在场证明……啊，我晓得了。”</p>

<p>舂日突然转向我。</p>

<p>“阿虚，说到不在场证明你会想到什么?”</p>

<p>“刑警剧。”我一说出口。就开始反悔了，“呃……两小时推理悬疑剧场。”接着冲口而出的这个答案更让我无地自容。当我思考下一句该说什么时。时间一分一秒过去。</p>

<p>“是诡计啦!”</p>

<p>春日白问自答。</p>

<p>“除了不在场证明的诡计还会是什么!三味线就是凶手用来作为不在场证明的诡计。”</p>

<p>什么样的诡计啊．</p>

<p>“你稍微用用脑袋好不好!听好了，三味线嗳昧不明的不在场证明是在何时?”</p>

<p>三点过后到四点半。三点时是我在公共空间最后一次见到它，四点半它就被传送到命案现场了。</p>

<p>“别管那个时间了带了。再想想更早之前的事情．”</p>

<p>三点以前？不就是在这槺别墅里晃来晃去吗)．不对．等一下。</p>

<p>“古泉，你将那只猫带回来。是什么时候的事?”</p>

<p>俊脸上的免费笑容．嘴角的角度似乎变得有些尖锐。</p>

<p>“大概是刚过两点半．”</p>

<p>“从哪里带回来的?”</p>

<p>“厨房．”</p>

<p>古泉对森小姐微微一笑。</p>

<p>“是这样没错吧?”</p>

<p>“是的。”</p>

<p>森小姐也微笑看着三味线。</p>

<p>“我在厨房清理善后时，这只猫缠着我脚边不放。我不敌它的撒娇，拿剩菜喂它，但是它越来越黏我……正好古泉先生经过，我就请他把猫咪带回去。”</p>

<p>我想起来了，古泉曾说他要商讨明天之后的流程，小途离席过，</p>

<p>“那时候是两点半?”</p>

<p>对于我的质问，衣着朴素的女侍不知为何绽放一个会让人不由得倒退数步的艳丽笑容。</p>

<p>“呃……好像是。我当时并没有特意确认时间，所以正确时间是几点几分我并不清楚。但差不多是两点半左右没错。”</p>

<p>“三味线从几点开始就在那里了?”</p>

<p>“两点左右．我从小屋回来时，它就已在厨房梳毛。”</p>

<p>原来如此，它是溜到那里去啦。逃脱我妹的魔爪在别墅内闲晃的我家花猫，在厨房跟森小姐要东西吃，两点半左右又被古泉送回来，难怪一坐到电暖炉前的座垫就开始打瞌睡。</p>

<p>“这样它就有两点到三点的不在场证明了。”</p>

<p>一小时的存在证明是吗?从那里到去小屋的这中间，三味线又看到什么了?</p>

<p>“这当中一定有诡计。”</p>

<p>春日眯细了眼，抚摸喉咙．仿佛那么仿，线索就会白动跳出来似的。</p>

<p>“目前能确定的只有那一小时的行踪，其余时间都很暧昧．尤其是．二点之后，猫咪的行踪成谜。猫的不在场证明、三味线何时落入凶手的手里……”</p>

<p>春日露出苦思的表情，我则是仿做样子附合她。我妹则是用不可思议的表情仰望着我们，阿裕先生只是微笑不语，他大概知道真相为何吧。毕竟他是头号嫌疑犯。</p>

<p>“需要给点提示吗?”</p>

<p>“再等一下．”</p>

<p>我制止古泉的发言，开始整理思绪．</p>

<p>圭一先生去别馆的小屋是两点的时候．</p>

<p>最后看到花猫是在三点。到四点半在圭一先生的房间发现它时．谁也没看到它。</p>

<p>假设凶手是从窗户逃脱回到主屋的话，就得在飘雪消弭足迹的时间内完成。行凶时间可推断为三点到四点。</p>

<p>可是三点到四点的这段期间，包含阿裕先生在内，我们全体都待在开放式地板，谁也没有出去。四点以后阿裕先生、春日和鹤屋学姊才离开．</p>

<p>嗯，好吧。我谅解的点了点头。</p>

<p>“请给我们提示。”</p>

<p>古泉耸耸肩。</p>

<p>“我本来以为头一个察觉的人若不是你，就是令妹。”</p>

<p>说完后，就闭口不语。</p>

<p>“你说什么?”。</p>

<p>这算是哪门子的提示。我和我妹还没有春口和鹤屋学姊那般敏锐好不好。</p>

<p>“啊。我知道了!”</p>

<p>在春日之后提高音量的，是表情豁然开朗的鹤屋学姊。</p>

<p>“我知道了!春日喵!小喵的不在场证明就是凶手的不在场证明!”</p>

<p>鹤屋学姊以恍然大悟的表悄继续说：</p>

<p>“对对对．就是这样!所以猫咪不在这里就不行．不是任何地方都可以，也不是在小屋，而是大家都在场的这个公共空间。”</p>

<p>鹤屋学姊在说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懂，就在我和朝比奈学姊愣住时。春日像是听懂了．冷不防的发出高分贝。</p>

<p>“就是那个!对，就是那个!鹤屋学姊，NICE！也就是说，在那一个钟头内，猫一定得处在谁都看得到的状态下才行．因为凶手不那么做的话，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就会破功．”</p>

<p>“没错!”</p>

<p>鹤屋学姊弹指发出很大的声响。</p>

<p>三味真正行踪不明，不是在三点，而是在两点半。三味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时段，不是一小时半，其实是两小时!”</p>

<p>“这么说来，行凶时间就得往前推三十分钟．从两点半到四点：不，是两点半到三点之间的三十分钟……应该说是，真正的行凶时间是在两点半。没错吧?”</p>

<p>“没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