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Stage 02 名为奥莉维亚·海兰德的敌人

<p>1</p>

<p>“为……什么……”</p>

<p>一发出疑问的瞬间，城山恭介已经理出答案了。</p>

<p>但他无法阻止自己说出无意义的废话。</p>

<p>“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有办法来到这里！”</p>

<p>“啊哈！什～么嘛，你不肯像以前那样，用小名叫我‘维亚’啊。”</p>

<p>她笑得无忧无虑。</p>

<p>就跟那时一样，她那笑靥不带半点邪恶，天真烂漫有如太阳。</p>

<p>奥莉维亚展现着游走边缘的泳装或肤色，回答得很快：</p>

<p>“那当然是因为我重新跟召唤师缔结契约，取回了记忆与认知呀。”</p>

<p>“……！？？”</p>

<p>跟哪里来的……什么人？</p>

<p>恭介痛切体会到，光是这样就致命性地弄错了该走的道路。</p>

<p>她的母亲也就是F国的君主，同样是位身经百战的凭依体。换言之即使恭介终止契约，她每次看到母亲的脸，还是会想起那个世界。所以为了避免这种状况，就连那位君主都将女儿交给奶妈照顾，远离自己，直到她能够正确接受世界的真相。</p>

<p>全都化为泡影了。</p>

<p>世上的恶意如此轻易就能推翻人的长期努力。</p>

<p>“哥哥好过分喔，我们那时候明明互相信任、并肩作战，你竟然才一解决我的问题就夺走我的记忆，把我扔在广大的世界里。我的人生可不是在那里就结束了喔——？要是在哥哥看不到的地方有坏人缠上我怎么办？”</p>

<p>就在现在这一刻……</p>

<p>她完全没发现状况已经变成那样了。</p>

<p>“不过未踏级的顶点、最强中的最强果然就是不一样呢！竟然能像这样传召使者唤醒我的记忆，给了我再次与哥哥相逢的机会！我就知道他好厉害，‘白之女王’实在是太帅了～！”</p>

<p>而一切全都跟那时候相同。</p>

<p>身心全都毫无防备到了极点的她，不知道何谓怀疑。她深信“白之女王”就如同表面上的传说那样，是光辉、正义与善性的拟人化，不抱半点疑心。</p>

<p>就某种意味而言，比起即使感觉到扭曲的部分仍然选择跟随左右的艾莎莉雅·麦赞塔连恩等人，她属于另一不同的人种。她虽是女王的信奉者，但感觉不到半点黏稠污秽的心性。</p>

<p>“我有点跟不上话题耶……”</p>

<p>“唔嗯。”</p>

<p>这时，比安黛妲与冥乃河葵的齿轮，比头号当事人恭介先开始转动了。</p>

<p>没错，对于不知道内情的人而言……</p>

<p>“多费唇舌也不是办法，赶快解决掉不就好了吗？”</p>

<p>“且慢，比安……”</p>

<p>“啊哈，你以为我会准？？？”</p>

<p>就像含着一颗糖球。</p>

<p>当面露纯真笑靥、头戴草帽、平坦胸前配戴蔷薇花饰的奥莉维亚发出宣告时，终焉的开端已经致命性地迫近了他们。</p>

<p>起初，那些东西就像流星雨般点缀着黄昏天空。</p>

<p>然而当恭介发现那些东西其实是跨越海岸线农路往这边飞来，从海边到山区形成规律性的轨迹时，他的心脏产生了一阵明确的绞痛。因为他看出了密密麻麻淹没整面天幕的无数光芒是什么东西。</p>

<p>“只是廉价的多管火箭炮系统啦，说是要在登陆前先从海上远处夯地。”</p>

<p>她在笑。</p>

<p>笑着，笑着，笑着，然后服装主体为学校泳装，以装饰领子、过短迷你裙与花朵图案围裹裙盛装打扮的奥莉维亚，说出了噩梦般的答案。</p>

<p>用正适合盛夏季节的表情……</p>

<p>“层层包装的集束炸弹，二十发一组记得最终好像会分裂成一万八千发？想定的作战是三十公里见方的广范围压制，所以只要砸下个两组就能摧毁两、三个战车中队，不过听说有很多会变成未爆弹，所以要小心哟，哥～哥☆”</p>

<p>这座村庄……</p>

<p>应该有很多小孩就在附近的河里玩耍。只要葵走在路上，老人们还会停下祭典的准备工作，静静地膜拜。真要说起来，神社那边很快就要举行祭典了，所有人心里应该都在期盼着这场小小节庆。</p>

<p>“奥莉维亚……！”</p>

<p>然而没那时间让他抗议了。</p>

<p>如同布满尖刺的活动天花板，杀意的天幕当头降下。</p>

<p>2</p>

<p>咚磅咚哗咚哗咚哗吧嘎咚轰咻咚咻咚咚磅咚磅咚哗咚磅咚砰咚磅咚磅！！！</p>

<p>3</p>

<p>那与其说是瞄准目标飞到头顶上轰炸，毋宁说是将预先设定范围中的土地整片挖起掀翻般的破坏。</p>

<p>“！”</p>

<p>炮击到达的瞬间，恭介与比安黛妲这两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扑倒在身穿巫女装束的银发少女冥乃河葵身上，跳进水抽干了的水田里。</p>

<p>然而实际上在翻滚的过程中，葵一个翻身，选择了将恭介他们压在底下的姿势。纵然是完全人造物品，她身上却有着该有的重量与体温等等。一旦撞上爆炸热风形成的高墙，也一样会轻易变形吹飞。然而她的行动毫无迟疑，或许再怎么说也是创造出来保护凡人的神体吧。</p>

<p>“真是，想不到活用女士坚固身躯的时代竟然来临了！”</p>

<p>假如在这里失去冥乃河葵，有望打倒“白之女王”的道路也会断绝。然而葵这人似乎满心只想着拯救眼前的性命。</p>

<p>相较之下……</p>

<p>好像把土里蚯蚓一并卷进曳引机回转刀片般的破坏风暴席卷四周，然而用装饰领子、围裹裙与迷你裙等等点缀学校泳装，头戴草帽的奥莉维亚，连当场趴下的动作都没有。</p>

<p>顶多只是用两只手轻轻拈住草帽帽檐罢了。</p>

<p>称作暴风都嫌小觑的整团空气吹动着小女孩的围裹裙或迷你裙，不断暴露出耀眼的大腿或短袖底下的腋下。</p>

<p>那亮丽的色彩正可谓圣域。</p>

<p>连一道擦伤的红线都不允许留下。</p>

<p>“很好，很好，很好。夯地结束之后就是登陆队了，得请浮空之刃好好加油才行喵～”</p>

<p>她照样站在十字路的正中央，悠悠哉哉地低喃。</p>

<p>即使在爆炸热风吹袭的环境下，已经得出光是直立或趴下就能让死亡率差到五十％以上的计算结果，她依然故我。</p>

<p>就在仍然有大量爆炸物撒落的状况下，某种物体从远处水平线进逼而来。那些等距离一字排开往陆地展开突击的东西，很可能是搭载了大量召唤师或操兵的巨大仿生矽胞机群。由于“获得解放的创造性”使它们无视于既有动植物的构造因此无从参考，但假如单以恭介的主观为优先，那些东西就像贴地飞驰的变种运动风筝。前提是要有一种风筝能用诡异复眼正确扫描地形，并以大型螺旋桨获得推力。当然，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因为气垫类交通工具虽给人一种水陆两栖的方便印象，其实在刚遭受炮击而到处伸出倒木或钢筋的瓦砾中，驾驶这类交通工具恐怕会伤到灌满空气的气球(Float)部分。那个八成是将气垫或滑翔翼等多种特征兼容并蓄，调整成能够配合各种场合一边升降高度一边平滑地高速移动。</p>

<p>“没事，不用怕，我觉得不会打中哥哥你们的啦。”</p>

<p>在多达一万八千发炮弹的豪雨中，年仅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这句话，让女服务生制服恶魔的表情僵硬起来。</p>

<p>“骗、人……的吧。那可是不具导引功能的广范围压制用火箭炮耶！并不是只要手握廉价GPS弹体就会自己转弯，应该会把范围内所有东西一律平等地全都炸碎才对啊！”</p>

<p>“因为这里就是那种世界啊。哥哥的话应该差不多注意到了吧？”</p>

<p>承受到满怀期待的热烈视线，摔倒在干涸</p><p>水田里的恭介咬牙切齿。</p>

<p>他直接说出了胸中涌起的灵感。</p>

<p>“……是这么回事啊。”</p>

<p>“这可是哥哥所期许的世界哟！”</p>

<p>这究竟是谁送的礼物？</p>

<p>是名为Bridesmaid的信奉者，抑或是站在更高位置的“白之女王”本人送出的？</p>

<p>“但你为什么要把村人们卷入召唤师之间的战斗？如果是事前知道杀不死我们的攻击，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必要实行才对！”</p>

<p>“什么——这可是哥哥教我的耶？”</p>

<p>话中带有某种撒娇或闹别扭似的，总之只想引起众人注意的孩童心机。然而恭介弄懂了话中之意后，一种不祥的预感窜过背脊。</p>

<p>奥莉维亚不介意，始终只是纯粹地、无忧无虑地如此继续说。</p>

<p>也不在乎爆炸热风吹起短裙或花朵图案的围裹裙，或是耀眼的大腿暴露在外。</p>

<p>“以召唤仪式战斗时，必须注意不要波及一般人。有必要的话就将他们支开，努力将其排除在危险战场之外。这些不全～都是哥哥遵守至今的规则吗？”</p>

<p>所以，她实行了。</p>

<p>将一般人从战场上“消除了”。</p>

<p>“你疯了，奥莉维亚……！”</p>

<p>“倒也不见得。”</p>

<p>很意外地，插嘴的是挺身试着保护恭介等人，让他们免受火箭弹爆炸波吹袭的冥乃河葵。她一面把恭介和比安黛妲抱在怀里，将不像假人会有的心跳声压在两人身上，一面说道：</p>

<p>“这褒美之地再怎么说，好歹也是召唤师冥乃河家族统领的战斗聚落。附近一带以地下冰窖闻名，但其实是将这些冰窖连接起来，建构出巨大的隧道网。除非用上职业级的……碉堡克星炸弹？什么的，否则不用担心被活埋啦。”</p>

<p>“可是只有一小部分的人能享受这种恩惠吧！大部分不都是待在召唤仪式世界之外的一般民众吗！”</p>

<p>“这就是意识诱导。一般人只要没看见召唤师或凭依体就会失去相关记忆，但如何自圆其说就得看当事人的性情。既然这样，反过来说就是只要事先用暗示等方式决定好配线，发生异状时就能让他们无意识地展开避难行动啦。”</p>

<p>“哼哼嗯哼——真是太好了呢，哥哥。如果这里不是褒美村，‘不杀王’就名不符实了呢？”</p>

<p>“……”</p>

<p>为了讲了这句话。</p>

<p>就只为了这个目的。</p>

<p>“……只是能不能笑着原谅元凶就另当别论了。竟敢糟蹋了难得的祭典。”</p>

<p>“讨厌啦——我唯一在乎的，就是用我自己的方法让女王与哥哥凑成一对，这件事不需要特地向人征求许可。”</p>

<p>不对，真要说起来，Bridesmaid……“白之女王”拉拢了过去恭介拯救过的奥莉维亚·海兰德，这件事本身就是……</p>

<p>……一切都是为了将城山恭介至今相信的“安全地带”彻底打个粉碎。</p>

<p>将其中的笑容，或是规模虽小，但村民都期待不已的祭典准备工作，全都白白糟蹋掉。</p>

<p>双方之间了解过深也是个问题。如此大手笔、充满多余累赘，而且能一刀见血地刺伤恭介内心的攻击手段，可不是到处都有的。</p>

<p>“不过，好吧，这下哥哥也就逃不掉了吧？我把所有建筑物统统打坏，干干净净地撤除了一切能称为暗处的暗处，而且也不能藏身于人丛之中。”</p>

<p>“奥莉维亚……”</p>

<p>“况且召唤仪式之战有一部分受地形影响，所以这下双方条件就平等了。来吧，哥哥，在不再有人碍事的世界尽情交手吧？”</p>

<p>“奥莉维亚·海兰德————————————————————————————————————————————————————————————————————————————————————————————————————————————————————————————————————————————————————————————————————————————————————————————————————————————————————————————！！！”</p>

<p>恭介推开葵温柔过度的体温，吼叫着爬起来时，世界已经全然变了个样。</p>

<p>保留大部分自然风貌，在初夏季节仍然吹着舒爽凉风、让人心情舒畅的乡村原风景荡然无存。一切都被翻挖成了黑土色，灼热烈焰翻腾燃烧，夕阳天空也全弄得乌烟瘴气。</p>

<p>“是哥哥你不好喔。”</p>

<p>简直就跟过去与小女孩一同出生入死，血流成河、硝烟弹雨的内战地区一模一样。</p>

<p>不对，或许奥莉维亚正是想回到那个时代。</p>

<p>当豪雨轰炸告一段落时，奥莉维亚的双手悄悄放开了草帽。纤瘦的两手不再受任何事物束缚。</p>

<p>那看起来，也很像是妖精的翅膀。</p>

<p>获得了自由天空的存在诉说道：</p>

<p>“竟然想打倒‘白之女王’。之所以不明白那么美，那么神，那么强，那么温柔，那么帅气的存在有多么了不起，一定是因为哥哥还不够了解‘白之女王’不会错的。不可以啦——要用更高远的眼光看世界才行。”</p>

<p>“……”</p>

<p>这就叫做班门弄斧。</p>

<p>小女孩居然敢忽视城山恭介的存在，针对那个纯白的极大存在大放厥词，甚至好像一点都没注意到自己犯的错。</p>

<p>“所以，我要让哥哥大彻大悟。只要知道‘白之女王’有多强大，哥哥一定也会改变想法的！”</p>

<p>说出这句话的同时……</p>

<p>好似巨大运动风筝的仿生矽胞集合体终于陆陆续续登上海岸边界，将肚子里堆满的大量召唤师或操兵们一一投入战地。</p>

<p>“啧！”</p>

<p>就在这时……</p>

<p>复仇恶魔比安黛妲脑中浮现的情报十分简洁。</p>

<p>·奥莉维亚·海兰德原本是城山恭介的搭档。换言之极有可能是“凭依体”。</p>

<p>·奥莉维亚·海兰德现在是单独行动。如果让她跟搭档的召唤师会合，威胁度判定将会爆增。</p>

<p>·第一波火箭齐射宣告结束，抓准了夯地完成的时机，Bridesmaid的登陆队大举进攻过来了。与奥莉维亚·海兰德组队的召唤师极有可能混杂于他们当中。</p>

<p>基于以上几点，她选择的行动也十分简单明快。</p>

<p>趁敌人会合之前，现在立刻射杀她。</p>

<p>比安黛妲将女服务生制服的迷你裙一翻，她运用的折叠式鲜血印记，同时也具有栓动式狙击枪的功能。而只要防护圆尚未展开，不用等激发手榴弹扔出来，她已经先扣下扳机了。当她用狙击步枪不该有的、好似西部片快枪手的动作举起鲜血印记时，食指早已做出了动作。</p>

<p>纵然身为凭依体，人类还是人类。</p>

<p>只要还没与召唤师相连结，将被召物招引至体内的话，皮下脂肪较薄的发育中身体曲线是无法挡下步枪子弹的。藉由自行高速旋转以获得安定性的铅制凶器将会迅速压烂、蹂躏奥莉维亚的体内构造，冷血无情地贯通她的身子。</p>

<p>然而……</p>

<p>“喂，别这样，对方是个小娃儿，别这么幼稚。”</p>

<p>“！哎哟，真是！”</p>

<p>突然从旁随意伸出的纤纤玉手抓住了比安黛妲的枪身，往上抬高。是冥乃河葵。彷佛被衣袖的动作拉扯到，巫女装束的胸脯部位毫无防备地摇了摇之后，紧接着射出的枪弹就像威吓射击般笔直飞向傍晚天空。栓动式的卖点是命中精确度极高，</p><p>但每一发子弹都得拉枪栓才能上膛，因此连射性能差到令人绝望。</p>

<p>恭介的眼光更增锐利。</p>

<p>“比安黛妲，你这家伙！”</p>

<p>“噫咿咿是准备要召开深夜反省大会了吗！失手没杀掉猎物也就算了只有说教少不了真是糟透了啦——！”</p>

<p>就在契约恶魔有些自暴自弃地鬼叫的下一刻……</p>

<p>轰！一声。</p>

<p>从海岸线到水抽干了的水田，好几架有如巨大运动风筝低空滑翔的白色仿生矽胞机体一口气飞驰而过。明明已经发现了城山恭介这个明确目标，它们却动身压制村庄全境，或许是因为同时也想接收冥乃河神社的相关资料或设备。</p>

<p>因为冥乃河葵虽握有制作人造凭依体所需的古老知识技术，但要让这份资讯具体成形，另外还需要工作用的设施。</p>

<p>“哎哟。”</p>

<p>受到人工强风吹袭，奥莉维亚才好像突然想到似的，用左右两手按住草帽与迷你裙。</p>

<p>然后当一支仿生矽胞大队化为一阵白风吹过之后，一个罕见的人物混入了烧焦的地狱风景之中。</p>

<p>身高约一百三十五公分的小女孩，身旁站着个将近两公尺高的大汉。</p>

<p>那人完全无视于七月下旬暑假首日的状况，一身漆黑骑士服与白袍的穿搭。然而这当中显得最突兀的，或许是有如战机驾驶员的全罩式头盔。口部还配备了氧气罩，一丝不苟地连接到躺在脚边、像是行李箱般附有轮子的氧气筒。</p>

<p>不知道那是谁。</p>

<p>然而只要看到那家伙拿在手里、长度超过高大个头的长枪状物体，就不难猜出此人的来头。</p>

<p>那是一把太长太大的带鞘日本刀，简直就像省水中的水龙头一样，用生锈的铁丝紧紧绑住了鞘口。</p>

<p>换个角度来看，也像是一根又长又大的棍棒。</p>

<p>鲜血印记。</p>

<p>“来，开始吧，哥哥？”</p>

<p>小女孩解放了那双纤细手臂。</p>

<p>奥莉维亚·海兰德依偎着几乎比自己高出一倍的大汉，轻声一笑。召唤师是幕后的演奏者，是用来让舞台上召唤神灵的主角——凭依体将效能发挥到淋漓尽致。这种运用形态与她的出身息息相关。</p>

<p>“我会让哥哥见识到‘白之女王’好多好多好～多的迷人魅力！”</p>

<p>4</p>

<p>毕竟自己可是公开宣称要完全杀死“白之女王”了。</p>

<p>他一直在预设状况，知道迟早会与宁愿献上全世界的一切，也要追随女王的Bridesmaid撞上。</p>

<p>然而即使如此，城山恭介从背后抽出仿生矽胞制鲜血印记，脑中仍不禁浮现出这么一句话：</p>

<p>（……每况愈下。什么事情全都是如了他们的意，状况一路恶化！）</p>

<p>坦白讲，恭介这边跟奥莉维亚交手，得不到任何好处。</p>

<p>因为他们的目的终究只是以冥乃河葵为师，获得符合自己需求的人造凭依体而已。</p>

<p>然而状况却用加速度的方式倒向“战斗”一方。</p>

<p>无关输赢，被迫陪对方玩游戏就已经吃亏了。己方的计画表被无止无尽地逐一撕碎。</p>

<p>他们没多余心力在敌人面前举行作战会议。比安黛妲用替换成人工骨骼的惯用手指尖做出复杂手势，与恭介进行最低限度的沟通。</p>

<p>（我们同时扔出激发手榴弹。可能是怕我们用“连锁”赚取cost，敌人没派一些半吊子的召唤师包围我们。既然享有二对一的人数优势，就快点乘胜追击吧！）</p>

<p>恭介也没有异议。</p>

<p>“不杀王”从运动外套口袋取出发胶喷雾大小的金属罐，拔掉插销扔出去；“仇染”叉开双腿，让比棒球稍小一点的球体从女服务生制服迷你裙往下掉。</p>

<p>不管哪边被打掉，另一边都会引爆。</p>

<p>集团战的基本法则，就是要先把目标稳妥地关进自己的人工灵场里。</p>

<p>本来应该是这样的。</p>

<p>岂料……</p>

<p>“叮”的一声。</p>

<p>那声响就像金属风铃发出的清凉音色。</p>

<p>当振动经由空气传导过来时，变化已经来临了。</p>

<p>“用砍的……！”</p>

<p>就在迷你裙从中央到裙摆冒出一小道直线裂痕时，下一瞬间，本来应该掉到双腿之间的咒具漂亮地被打坏了。就连比安黛妲也不禁喉咙发干，勉强想发出声音喊叫些什么。啪，啪，啪，啪。照理来说应已拔掉插销抛出的激发手榴弹，比水果还柔软地被切成两半。而且是切除了引信部分，失去了爆炸的机会。</p>

<p>葵用手遮住自己的嘴，一边压扁她那柔嫩的胸部，一边发出惊叫：</p>

<p>“那个头盔人，竟然砍掉了往两个方向抛出的激发手榴弹，而且不只是砍坏，还做好了拆弹处理！”</p>

<p>长达两公尺、本来用铁丝紧紧捆住的日本刀，鞘口被那人只用拇指力气硬是弹开，解开了封印。</p>

<p>发自居合的一刀。</p>

<p>气势不减，又接连着挥出第二刀、第三刀。恍如动能与位能反覆交替的云霄飞车，无脸男的刀法当中不存在停止时刻。从刀鞘获得解放的银色流线风暴掀起之后重回刀鞘，之间恐怕连两秒都不到。</p>

<p>而令人生畏的刀法，可不只是冲着激发手榴弹而来。</p>

<p>一般而言，激发手榴弹的定时引信引爆时间为三到五秒。</p>

<p>然而若以这个白袍骑士服男子为对手，这几秒也将无限延长。比安黛妲与冥乃河葵情急之下往后退，以试图与长刀手保持距离，或许也是不难谅解的判断。</p>

<p>然而，只有一名少年偏往反方向走。</p>

<p>城山恭介重新抓好同样既长且大的鲜血印记，故意从正面猛力扑进了对手怀里。</p>

<p>铿锵！原本清凉的音色变了调。</p>

<p>恭介的鲜血印记压住的，不是对手的利刃。他根本不让对手从刀鞘挥出最初第一刀。为达这个目的，恭介选择缠住了握住日本刀刀柄的手腕。</p>

<p>“长型武器的弱点在于攻击距离。”</p>

<p>两者逼近到十几公分近在眼前的位置，双方武器灌注全力互不相让的同时，恭介说：</p>

<p>“不同于长枪或剃刀，武士刀不能重握握柄调整距离，使得弱点更加明显，所以倒不如与你脸贴脸还比较安全。”</p>

<p>到此为止了。</p>

<p>理应遭到压制的头盔男身体又一个旋转。他那一时脱离鲜血印记拘禁的手臂，反而纠缠着般追上恭介的手腕。不同于供人欣赏的杂耍表演，刀刀致命的居合术是连同刀鞘或刀柄遭人夺取时的“反摔”被视为一套完整武道。</p>

<p>并非扭转腰身传导力量，将全副体重压上来，而是只靠手臂力气挥出的一招。加诸其中的力道也不算太大。</p>

<p>然而，恭介的身体却一个翻滚，大大地转了一圈。为了逃离手腕关节的痛楚，只能自己主动转身。这招就是利用最低限度的力道控制对手，有如合气道的摔人技巧。</p>

<p>只不过……</p>

<p>“……”</p>

<p>此时在侧翻之下，天地整个倒转过来的城山恭介却面不改色。</p>

<p>可能因为距离实在太近，反而导致焦点对不齐，使对手没能注意到他那副表情。</p>

<p>恭介藉由大幅转身，张开身体挡住白袍骑士服的视野，如同接受“反摔”的引导，身体顺势往旁错开。</p>

<p>取而代之地，占据了头盔男大部分视野的是……</p>

<p>比安黛妲举起的栓动式狙击枪。！！！砰——！！！干涩的爆裂声爆发开来。</p>

<p>以女服务生制服裹身的妖媚肢体，受到后座力的冲击暴力性地贯穿。</p>

<p>即使如</p><p>此，对手仍于千钧一发之际拔刀出鞘杀退了步枪子弹，不得不说武艺实属一流。</p>

<p>但是这并非刀刃与枪弹的胜负。</p>

<p>是呼唤出那些不存在于现世之人奋力一搏的，召唤师之间的战斗。</p>

<p>只要有一点点的僵直时间就够了。</p>

<p>恭介被摔飞出去，全身旋转着跌向外侧，但他不使用遭到紧握的右手腕，而是将左手塞进口袋，把发胶喷雾大小的金属罐扔进了内侧。</p>

<p>他原本就在剑术召唤师的注意范围之外。</p>

<p>再加上步枪子弹硬是带来了震退僵直。</p>

<p>慢了一瞬间后银色闪光翻转而来，然而只因为一点点动作受到固定，居合原有的速度就这样死透了。虽不知道一秒钟被分成了几等分，总之就是慢了那么一点。</p>

<p>刀刃陷进金属罐的表面。</p>

<p>就在这一刻，手榴弹炸开了。</p>

<p>每个召唤师各自调合，运用多种香草或矿石配出的“焚香”往四下扩散，每边长二十公尺的巨大立方体包住一切，与现世隔离开来。</p>

<p>恭介、比安黛妲与头盔男的手边出现三颗白色光球状“白棘”浮于半空，而在人工灵场中心浮现出六╳六╳六的红色光球状“花瓣”汇集而成的“蔷薇”，人工灵场全域陆续开出三十六个“spot”。</p>

<p>“总算来到第一阶段……”</p>

<p>抢先以自己的鲜血印记前端撞击“白棘”的，果不其然，是拉开距离获得行动自由的比安黛妲。</p>

<p>“……不过只要叫出被召物，就轮到我们进攻了！”</p>

<p>长型刀剑手一时先砍向恭介，故意让鲜血印记挡下自己的攻击以传导冲击力，再趁着震退的时候打出“白棘”。然而在这当中比安黛妲的“白棘”也在撞开大朵“蔷薇”，让红色“花瓣”往四面八方散开。果然是她最快。多片“花瓣”落入“spot”，将白蛇凭依体慢慢变成被召物。</p>

<p>音域高音，cost6。</p>

<p>“捕食火(lvz.wzb)”。</p>

<p>就奥莉维亚那边目前还只是高音cost1的黏液“始祖之黄(s)”来想，这招奏效了，应该是己方压倒性有利才对。音域相同，cost差5，没道理会输。</p>

<p>然而恭介的背脊一阵发寒。</p>

<p>刚才那句话，比安黛妲的发言当中，彷佛有种无法阻挡的杀戮之蛹在等着展翅高飞……</p>

<p>“慢着，比安黛妲……”</p>

<p>察觉到的时候……</p>

<p>恭介不禁大叫出声了。</p>

<p>“不要疏于警戒！什么都还没有结束！”</p>

<p>“？”</p>

<p>她没听懂。</p>

<p>就在比安黛妲可说是傻傻地回望他后，事情发生了。</p>

<p>磅喀！！！</p>

<p>cost差了少说有5才对。</p>

<p>就算用“三者相克”而论也是同为高音，应该没有谁比较有利的问题。</p>

<p>“……咦？”</p>

<p>比安黛妲睁大的双眼，彷佛望着令她不敢相信的现象。</p>

<p>因为比安黛妲这边照理来说成长得比对手更强大的被召物，怦咚跳动的要害正中央被黄色半透明黏液状身体打穿了。</p>

<p>讲得更严密点，就是人廓。</p>

<p>一般认为蕴藏着凭依体的意志，可称为被召物要害的部位。</p>

<p>即使弱点公开摆在眼前，却不常有人针对这里下手，是因为纵然是天赋异禀的凭依体，也无法完全控制被召物。在只能勉强试着将激烈乱动的游标对准目标位置的状况下，精密狙击无疑是天方夜谭。</p>

<p>（……第三召唤仪式不用说，指的是人类与被召物之间相互缔结的契约。）</p>

<p>明明是这样。</p>

<p>对手却办到了。</p>

<p>（这么一来，问题就落到了“人类”这种分类或定义上。凭依体越是能正确地指出“人类”的定义，就越能受到被召物的清晰辨识，人类这边也就比较易于与被召物同步。也就是说，两者能更深入地结合。就像巫女或圣女远离世俗的不纯物以保持洁净也是如此，仙骨或者亚当原人等从人体构造上发掘特殊性的传说也是。难怪不同于能够后天学习的召唤师，凭依体大多必须依靠天分。适性特别出色的人，浑然天成的话就是冥乃河彼岸或塞克蒂蒂，人工塑造的话就是削切灵魂而成的伊莎贝儿，或是全体家族致力于追求人类肉体完成品的绿姊。而这点臻至完美的，就是……）</p>

<p>正是眼前这个娇小的凭依体。</p>

<p>拥有王族血肉的凭依体奥莉维亚·海兰德能够完全驾驭被召物。</p>

<p>“呃啊！”</p>

<p>而无论用的是何种方法，一旦被召物被打败，末路只有一条。</p>

<p>败北的召唤师与凭依体，将受到信奉之神在眼前惨遭杀害的冲击。</p>

<p>“咳恶啊！？？”</p>

<p>当一切爆开，白蛇被抛回表面世界的瞬间，比安黛妲的背部弯成弓形大幅后仰了。就像背后遭人用电击棒抵住似的，她甚至无法合起张大的嘴巴，双膝一软跪了下去。</p>

<p>即使如此，换作是平素的比安黛妲不可能会如此大意。身为“自由势力”九百多级，又是喜欢率先玩弄诡计的恶魔，就算是初次遇到的对手，应该也能嗅出对手有意出招的氛围或类似气味的感觉，最起码可以准备接招才对。</p>

<p>她的五感变得迟钝的理由再单纯不过。</p>

<p>（……因为对手是不让敌人使用召唤仪式的召唤师，因此只要引爆激发手榴弹就能带来胜机。然而实际上没人能保证这点。对手让她擅自妄想出不存在的界线，趁着她跨越界线松一口气的瞬间，施展出必杀的一击。奥莉维亚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动脑了！）</p>

<p>嘶……！黄色黏液团块应声转向了恭介这边。</p>

<p>被召物原本应该是争斗本能的集合体，然而他却配合着到现在还没叫出被召物也没进入防护圆的恭介，停住了动作。就如同握住温驯爱马的缰绳，命令它乖乖候命一样。光是这样就足以证明奥莉维亚拥有的杰出才能。</p>

<p>既然她已经颠覆cost5的差距瞬杀比安黛妲，就算恭介现在从cost1的“始祖系列”开始慢慢炼成，也还是对手动手杀他比较快。然而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奥莉维亚或许还有所不满。毕竟她说过要展现“白之女王”的一堆魅力，所以应该不希望太早分胜负。</p>

<p>就在这个时候……</p>

<p>“原来是这样呐。”</p>

<p>银发披散在背后的巫女装束少女用一半傻眼，一半佩服的语调叹了口气。</p>

<p>她用她那柔嫩的双手手掌夹住了自己的头，但看起来不像满脑子忧愁的样子。她对着身旁的搭档恭介，一边从大开的肩头隐约露出毫无防备的腋下，一边说：</p>

<p>“这就是最新型的鲜血印记式，而且似乎在不知不觉之间，开发出了连老身都不知道的秘招呐。不过既然你们要犯规，那就别对我们这边的做法有怨言喔？毕竟老身原本是尊摆着好看的神体，可供动脑思考的时间多到用不完呐。”</p>

<p>话一说完之后……</p>

<p>事情发生了。</p>

<p>嘶啵。</p>

<p>她完全不当一回事地，用两只手拔掉了自己的脑袋。</p>

<p>轻松到简直只像是摘下全罩式安全帽。</p>

<p>而自己拿掉头颅的冥乃河葵，一边将拆下的脑袋抱在意外丰满的胸前，一边这样说道：</p>

<p>“问题来了。小丫头，你认为人类的魂魄宿于何处？是脑髓，或是心脏？然而其实哪里都无妨，因为老身是完全人造的凭依体，换言之本质上与生命无缘。也就是说老身没有所谓的中心点，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p>

<p>与被召物融</p><p>为一体的奥莉维亚，本来就不具有发声器官。</p>

<p>但就算她有着能自由开合的嘴，也不见得有意愿与对方沟通。</p>

<p>“那么当中心点不存在的老身在人工灵场中将身体一分为二时，被召物会附在哪一边呢？是脑髓，或是心脏？方才已经说过，老身不具有名为魂魄的核心。那么话说回来，被召物能抽中正确的一方么？如果搞错了会怎么样？或者如果无法选择其中一方而分裂到两边呢？这里的重点是，无论召唤仪式如何改变形貌，都是将呼唤众神的高危险仪式编译为现代风格。只消掌握住要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就不言自明了吧。”</p>

<p>她在打鬼主意。</p>

<p>或许只要知道这点就够了，“始祖之黄”迅速采取行动，以排除制造出不协和音的冥乃河葵。</p>

<p>然而她就是慢了一瞬间。</p>

<p>“换言之，一旦误差扩大到超出容许范围，就会因为无法控制住矛盾而使得仪式‘失败’。不管你们使唤着何种被召物，或是还有几分钟可用都无关紧要。仪式会即刻被取消，人工灵场瓦解，老身我们也就能重获自由了。”</p>

<p>啪！！！一声。</p>

<p>那就像是巨大气球爆破开来一样。恭介的双脚失去了重力的感觉。当他发现自己是被看不见的爆炸吹飞了的时候，全身已被往后方大幅扫飞出去。不对，不光是他。所有参与召唤仪式，桀傲不逊地夸下海口说能够自在运用高位力量的人，全都遭受到惨烈打击。</p>

<p>召唤失败。</p>

<p>在“第三召唤仪式”已确立体系的当今时代，本来是不该体验到这种事的。</p>

<p>“……虽说不过就是个假人塑像，但可别忘了老身是在千年万载中倾听凡人心愿，驱逐邪魔的神体呐，蠢人。要是不过因为敌强我弱就放弃救人性命，老身从一开始就不会受到民众膜拜了。”</p>

<p>承受到可称为魔法反作用力的完整伤害，恭介摔倒在烧焦的田地里，连背脊骨都阵阵抽痛，受到身为“成功者”而未曾尝过的痛苦所侵犯。</p>

<p>“喀！呼啊……？？？”</p>

<p>恭介忘记怎么呼吸，躺在地上喘息了一会，但他这样已经算不错了。要是已经叫出被召物的话恐怕没这么轻松。这时传来一阵沙沙声。恭介按着喉咙往那边一看，只见当事人冥乃河葵把自己的脑袋装好，将陷入恍惚状态的比安黛妲夹在腋下，低头看着恭介。</p>

<p>银发少女不必要地挺起胸脯，一边让巫女装束的一部分高高隆起，一边说道：</p>

<p>“真是的，在鲜血印记式这种方便玩意儿问世之前，据说过去的魔法师可是得先自行除去降临己身的反作用力，才能开始踏上新人之路呐。感觉简直就像看着连菜刀都不会用的料理人只用削皮器做菜喔。”</p>

<p>要是让恭介来讲，这根本就像是用还没有杀菌消毒概念的时代的医学知识挑战外科手术。就算学了几招近乎玩命的杂耍技巧，也没有任何一项经验知识能在世界常识整个刷新的现代最前线派上用场。</p>

<p>不过话说回来，干下这种事情的葵本人倒是好端端的。</p>

<p>“老身没有灵魂，换言之就是找不到能受到冲击而动摇的魂魄，因此也不会因为这类反作用力而受到伤害。好好感谢满是犯规技术的净琉璃方式吧。趁着那两个家伙头晕脑胀的时候，咱们快快开溜。”</p>

<p>“呜嗯……”</p>

<p>恭介被她硬是抓住手臂拖着站起来，一边让她搀扶着站不稳的身体，一边环顾四周。奥莉维亚·海兰德与戴氧气罩的头盔男，的确是倒在烧焦的田地里。</p>

<p>“喂，没闲工夫去背多余的包袱了喔。追兵很快就会过来了，再不快溜，马上就换咱们被抓起来遭受逼问……不，是拷问啦。”</p>

<p>“……”</p>

<p>“喂，老身在叫你呐。真要说的话，只要这两人嘴里吞了个发信器，这就等同于自杀行为呐。老身是不知道要把手塞到嘴里还是屁股里检查，但现在有那时间搜遍全身么？”</p>

<p>“……”</p>

<p>“啊——真是——听老身说啊——！”</p>

<p>“……”</p>

<p>恭介充耳不闻，移动站都站不稳的身体，用双手捞起奥莉维亚的娇小身躯。只不过是个身高不到一百三十五公分的小个头草帽女孩，对现在的恭介来说却重如举重哑铃。</p>

<p>即使如此，他还是抱了起来。</p>

<p>他有理由背负这个负担。</p>

<p>因为过去他与少女缔结过契约，保证会拯救她。</p>

<p>（……奥莉维亚的状态看起来，就跟落败者一样。这样的话，大概会维持现况二十四小时。真的，幸好我那时还没叫出被召物。）</p>

<p>“好，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冥乃河葵……”</p>

<p>“知道了啦，绑架犯，你这摆出一张臭屁勇者嘴脸的大变态。不过嘛，仔细一瞧，这小萝卜头的打扮也挺夸张呐。”</p>

<p>“这孩子的故乡F国位处内陆，所以没看过海，对四周环海的日本泳装或是海水浴等等抱持着奇怪的憧憬啦。”</p>

<p>起初先用多达一万八千发的火箭弹夯地，接着大量召唤师还有仿生矽胞操兵就上陆了。虽然最好当成褒美村已受到Bridesmaid压制完毕，不过不同于外人只会参考表面上的卫星影像与地图资料，冥乃河葵熟悉这块土地，连最隐密的部分都一清二楚。看她的步履毫不迟疑，想必已经想到下一步该怎么走了。</p>

<p>体香与体温都与人类无异。</p>

<p>恭介跟着这样的葵走，不由得低语一句：</p>

<p>“满是犯规技术，是吗？”</p>

<p>“真要说的话，人工灵场展开时所有摄影机或感应器都会失效，完全人造召唤师或者凭依体什么的却能混入其中，这事本身就够犯规了吧？”</p>

<p>“话是没错，但就算是这样……没有灵魂，是吧？”</p>

<p>“是啊，怎么现在问这个？”</p>

<p>“……可是冥乃河莲华在落败时，却有受到惩罚。既然她确确实实地受到了自己信仰的神明在眼前惨遭杀害的冲击，体内就应该藏有会受动摇的部分才对吧。”</p>

<p>“原来如此呐。”</p>

<p>重新背好昏死过去的比安黛妲，人类首创的净琉璃方式产物露出了干涩的笑容。</p>

<p>“那就是经过几个世代，获得了老身所没有的功能吧。真教人羡慕。”</p>

<p>5</p>

<p>看看“自由势力”恩赏等级903成了什么样子。</p>

<p>恭介背着过去曾并肩战斗过的小女孩，呼吸着烧得滚烫的空气。</p>

<p>简直有如战争。</p>

<p>原本凉风徐徐吹拂的褒美村已经原貌尽失。</p>

<p>“……该死。”</p>

<p>“别在意啦。那小女娃的恶行并不是你的失误造成的。”</p>

<p>“不，我早该料到的。Bridesmaid加上‘白之女王’，这些家伙既然执着于城山恭介，我就该想到他们不只针对本人，也可能对所有相关人士伸出魔爪！”</p>

<p>不只奥莉维亚·海兰德。</p>

<p>包括历史或因果的变动在内，至今拯救过的少女们浮现于脑海。</p>

<p>图书委员或她的姊姊、伊莎贝儿或斑鲛克伊娜、姬川美夏或艾莉·史莱德、塞克蒂蒂或艾莎莉雅，然后是冥乃河莲华以及彼岸。不，更早以前也是。恩赏等级足足累积到903的一路上，遇见的所有人都是。</p>

<p>至今他们没受到攻击，不代表今后也不会。</p>

<p>背着四肢瘫软毫无防备的比安黛妲，身旁的葵如此说了：</p>

<p>“老身在想，或许那是故意留下来的。”</p>

<p>“……你说什么？”</p>

<p>“不要生气啊。由于老身是那女王的塑像，似乎因为身体是配合着</p><p>他塑造，而或多或少能理解那人的想法。对，只是似乎如此罢了。”</p>

<p>银发巫女叹了一口气。</p>

<p>她依然背着比安黛妲，姿势就像两名少女隔着肩膀磨蹭脸颊，说：</p>

<p>“恋爱中的少女最怕的，就是对方不理不睬。就这点来说，你非常好懂。毕竟你已经公开声明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死亡，所以该戳哪里才对，打从一开始就再清楚不过了。”</p>

<p>“……”</p>

<p>“既然从一开始就得知了绝对无法忽视的弱点，只要爱做梦的一方感到不安，要把手伸向哪里才能安心就无须老身说了吧？”</p>

<p>难道她的意思是说，要不是恭介是“这种人”，少女们也不会受到攻击了？</p>

<p>她是说恭介所设想的最佳路线，反倒是在引导她们走向人间地狱？</p>

<p>“真是见鬼了……”</p>

<p>“正是。还有，你也可以想得乐观点。既然拿出了至今藏而不用的东西，就表示‘白之女王’或许也有点儿心急了。换言之他已经开始技穷，不祭出最终王牌就不能使你动摇了。”</p>

<p>冥乃河葵一边这样说，一边将恭介带到区隔水田、地势较低的水渠。只要从上方用卫星一看应该是一目了然，不过也有几处例外。</p>

<p>例如海边堤防下方的交叉部分。</p>

<p>实际上用智慧手机的LED灯功能从圆形开口往内探头一看，会发现从敷衍了事的铁栅栏生锈折断的部分往内走，有着大量水流往更低的位置倾泻。恭介他们是不要紧，但如果像奥莉维亚这个年纪的小孩好奇潜进这种地方看看，可能就回不来了。</p>

<p>虽然或多或少有点裂痕，不过这里遭受了火箭炮的弹雨也没坍方。就算说跟防灾堤防紧密相连，以民间设施来说这么坚固也未免不太自然。</p>

<p>“通往地下的入口多得是。只不过是表面烤出焦痕罢了，褒美之地不会这么容易毁灭。”</p>

<p>银发巫女背着比安黛妲空出一只手，啧啧挥动春葱般的手指，说：</p>

<p>“既然你与当代净琉璃的莲华接触过，应该也了解冥乃河神社的相关状况吧？包括Guard of Honor什么的来抢夺净琉璃经典的事在内。”</p>

<p>“难道是……？”</p>

<p>“虽然最终来说为了偿还赌债而一度遭人夺走，不过以前这里早已经历过几次大规模袭击了。再说如今玩具之梦政策使得偏乡地区日益偏僻，谁也不会把交通不便的荒村放在心上，我们褒美之地毁灭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即使如此，老身我们照样让它复兴，就像大银幕的拍片布景一样。”</p>

<p>难怪踏进冥乃河神社时，觉得木材气味比起建筑物的年份似乎新了一点。包括刻意刮伤并贴上青苔在内，他们是完全重现了原貌。</p>

<p>“老身我们不只坚韧，也很坚强，莲华或彼岸也不例外。这方面你就不要老是放在心上了。”</p>

<p>“……可是，如果从哪里都进得去，Bridesmaid应该也会注意到地底的空间吧？”</p>

<p>“当然，他们会注意到一两个出入口。但空间内部呈现立体复杂构造，他们事前想必弄到了卫星影像或地图资料，不过当不了参考的。光是实地测量就不知要花多少时间啦。”</p>

<p>“有没有可能用毒气或火焰喷射器把我们熏出来？”</p>

<p>“是有这可能，不过坑道内的风向可改变成多种模式。只要我们这边决定空气从哪流通，纵然他们从一个出入口灌毒气，也能将灾害区域压抑在最小程度。”</p>

<p>运动鞋或皮靴都一样，两人踩进彷佛泥巴与海潮混杂而成的臭味来源，一边把脚泡在水里一边往深处前进。途中发现了几处被铁栅栏挡住的支流管，其中有扇格子门用链条状的密码锁锁了起来。</p>

<p>“呃呃，密码是多少来着……呃，不是！老身绝不是记性差！别把老身当老太婆看待！”</p>

<p>“不要一个人在那里事先声明啦，好了，让一边去。”</p>

<p>葵原地蹦蹦跳跳，一边晃动着各种部分一边红着脸先发制人；恭介把她推开，拿起了很长一条的密码锁。他将多达八位数的转盘一个个转到正确位置，很快就把锁打开了。</p>

<p>“嗯啊？你这是怎么办到的？？？”</p>

<p>“这里就是那种世界。”</p>

<p>恭介开始心想：就这层意义来说，就算敌人灌毒气进来可能也不会造成多大灾害，只要是无机物就没太大威胁性。人们各自做出判断在复杂交错的坑道内到处乱跑，最后应该还是会凑巧抽到正确答案而逃过一劫。</p>

<p>（……反过来说，假如让别人亲自进来搜索，事情可能就麻烦了。搞不好会在奇迹般的组合下一猜就中。）</p>

<p>“接下来要怎么办？”</p>

<p>“那个叫……Bridesmaid的？总之就是那帮洋名字的人，你说过他们是女王的信奉者对吧？老实说，情况于咱们不利。老身不知道你们有多少实力，但老身可没打算用正面冲突的方式赶跑他们。这样要做的事情多却不够刺激，太无聊了，陪他们玩只是在折磨自己。”</p>

<p>“好吧，也是。”</p>

<p>之前已经说过，恭介等人就算跟信仰集团交手也得不到好处，因为无助于完成少年脑中想像的最终王牌。不是输赢的问题，光是跟那些麻烦透顶的家伙扯上关系就已经吃亏了。</p>

<p>只是问题在于Bridesmaid那边丝毫不会为恭介这边着想。</p>

<p>“好了，游戏时间也差不多该结束了。虽说是被迫接受的职责，但老身毕竟是尊神体，必须保护褒美村的村民才行。”</p>

<p>“具体而言呢？”</p>

<p>对于恭介的询问，冥乃河葵一面重新背好毫无戒备的比安黛妲，一面说：</p>

<p>“那帮人是‘白之女王’的信奉者。既然如此，就折断他们的精神支柱，使其陷入虚脱状态吧。最好的办法就是早早建构出你暗藏的什么完全灭杀手段，将刀刃抵在女王咽喉上。”</p>

<p>“……”</p>

<p>“光有知识或技术，没有实际成形的工厂，还是做不出让特殊人工血液循环的人造凭依体。但你以为这村子里藏了多少所需工厂？……总之呢，连地底全貌都掌握不了的Bridesmaid，不可能捣毁所有工厂。”</p>

<p>（……人工血液，是吧。）</p>

<p>由于提到了至今还没出现过的名词，恭介将它记在心里。</p>

<p>虽然待在连星象也没得看的狭窄地底，不过按照恭介自己的感觉，现在似乎正在从海边移动到山区。</p>

<p>“山顶上头搁着一艘游览船，名字叫做圣艾尔摩号。”</p>

<p>“你说山顶？为何？？？”</p>

<p>“原本是用来在火山湖悠闲航游，然而地震在湖底留下了很深的一道裂痕，结果湖水干了，空留一艘船在原址。”</p>

<p>“这样说来，那里就是你说的……？”</p>

<p>“工厂之一。假如Bridesmaid是入侵某个地方的官署，专挑‘建筑物’调查的话，应该是不会盯上那里。”</p>

<p>比起看不看得见实际形体，有时搜寻会不会显示结果更能发挥强大的迷彩效果。当然如果花上好几个月进行钜细靡遗的调查行动的话还是会曝光，不过恭介或Bridesmaid现在都正在展开速度至上的闪电战，他不会给对方那种时间。</p>

<p>前进了一段距离后，不知不觉间，周围的景观改变了。</p>

<p>与下水道同属一类的气味消失，粗朴的水泥墙或地面也都变成了钟乳洞的平滑曲线。看来并非是按照设计图逐步开发，只是把附近蔓延的空洞硬是互相连接起来罢了。气氛来说或许接近观光用洞窟。</p>

<p>（……恶臭没有飘进这边，可见她说能够操控空气管道对抗浓烟</p><p>或毒气，也并不是毫无根据。）</p>

<p>他一路想着这些事。</p>

<p>两人继续沿着有坡度的钟乳洞一点点往上爬，往更高处前进。可能因为此处空气潮湿且水气很重，避难者们似乎没有聚集到这边来。在密闭环境当中，危害人类肺部或口腔的霉菌胞子等等会发挥强大作用，所以湿度意外地是个不可小觑的项目。</p>

<p>“呼——光是走路就湿透了呐。”</p>

<p>“……”</p>

<p>“喂，别净只会想事情，脸红一下会死么？青春少女的肉体若隐若现的呐，而且现在还背着召唤师，空不出手来遮掩呢。”</p>

<p>“太好了，看来净琉璃方式比普通人更具马力。”</p>

<p>嗯——呣——！葵不知怎地嘟起腮帮子，恭介与她继续往前走。</p>

<p>这种反应与其说是老奶奶，倒比较像是拿出人生最大级的性感魅力，却仍然不受理睬的妹妹。</p>

<p>抵达架起金属桥的大洞窟湖水边时，弄湿头发或肌肤的不快湿气已经消失无踪。看来是风向变了。</p>

<p>“……要休息的话，这附近应该不错。”</p>

<p>“原来如此啊！不接受潮湿空气弄湿衣物之类的半吊子甜头，而是一直沉住气忍耐到年轻少女正式洗凉水澡的时候是吧。你还真是深谙其道呐，大变态！”</p>

<p>“别理笨蛋，得替奥莉维亚她们布置个可以躺下来的地方才行。”</p>

<p>“为了以防万一，老身忠告你一句，面对毫无防备的女孩子却面不改色应该也算失礼行为吧？”</p>

<p>恭介应付正牌始祖的白色邪恶就已经学到，一本正经地理会这类笨蛋只会吃眼前亏。</p>

<p>洞窟湖里的水，应该也具有用急流或湿气区隔网状坑道空间的效果。顺便一提，湖泊周围似乎也不是完全未经人手整顿，稍微溜达一下，就发现了一座木造小型经堂般的小屋。小屋似乎不具宗教功能，开门一看，可以发现里面用塑胶包装袋收藏着几人份的毛毯或露营用具。</p>

<p>还有几份罐头等级的随身口粮。</p>

<p>“还挺享受美食的嘛。连能用热水泡开的即食米饭或是冷冻干燥蔬菜包都有，调味料种类也多到不行……”</p>

<p>“哎，反正盐巴或酱油没那么容易腐败嘛。”</p>

<p>可能是不喜欢湿答答的感觉，葵一边脱掉皮靴一边低喃。每件物品都包装得很紧密，大概是为了预防蛇或蝙蝠等动物住在里面。话虽如此，以恭介的主观来说，结果最吸引他目光的倒不是一些千奇百怪的东西，而是世界闻名的某个泡面牌子。</p>

<p>“……真的很走户外路线耶。”</p>

<p>“毕竟乡下也就这么点乐趣了。看看这些品项，如果不是玩得起劲，可是凑不到这么多种类的。”</p>

<p>照这样看来，立体迷宫般复杂交错的地下空间，可能很多地方都有物资仓库，就像不管过了多少年总是没有全部撤除的公共电话或自动贩卖机。给人的印象与其说是随时做好适切准备以防威胁到来，毋宁说是用盖秘密基地的感觉反覆增建改建当好玩。</p>

<p>（……搞不好连坡道加大石头，或是能用手把切换的淹水通道都有。）</p>

<p>微妙地飘散出的“游戏心态”让恭介如此在心里拉防线。</p>

<p>不论如何，总算能让身心都缺乏防备的奥莉维亚与比安黛妲躺下来了。葵说得的确没错，光是洞窟坑道内的湿气，就把她们的头发或衣服都弄得湿漉漉的。奥莉维亚更是一身学校泳装吸饱了水，颜色变得很深。恭介他们将两名少女放在木板地上，接着撕破透明包装袋，从中拉出给每个人使用的毛毯。</p>

<p>“毕竟落败者是没有抵抗力的，放着不管的话岂止感冒，难保不会直接得肺炎呐。”</p>

<p>“我知道。话是这样说，但在这种室内生火肯定会一氧化碳中毒。既然这样，就得先帮她们脱掉衣服，然后换上干衣服才行。”</p>

<p>“重、点、来、了。什么事情都好商量，谁要替谁擦身体？做选择吧小鬼，凝视深渊面对自己吧。贫乳还是巨乳？老身可以配合你的喜好没关系喔，哈，哈！”</p>

<p>“……”</p>

<p>“……是，两边都老身来做就是了。老身会乖乖的。”</p>

<p>“比安黛妲的白蛇也要。它是变温动物，所以要更小心注意。”</p>

<p>面对两手插腰瞪人的恭介，冥乃河葵缩成一团。少年把毛巾扔给凭依体后，走到经堂（？）外面看看。</p>

<p>就目前观察起来，Bridesmaid的召唤师或仿生矽胞操兵等等似乎并未潜伏于此。虽说地点是广大的洞窟湖湖畔，不过通往外界的通道数量有限，设个简单陷阱或许也不错。</p>

<p>原本空间就宽敞加上通风良好，不同于刚才的经堂（？），在这个洞窟湖的湖畔用火应该没问题。</p>

<p>（说归说，那也要在这里坐下来休息才需要考虑。）</p>

<p>即使是完全没有意义的行为，恭介还是随便拾起了掉在地上的小石头，往广大洞窟湖用侧肩投法丢出去。</p>

<p>（二十次。）</p>

<p>恭介先做个预测，然后数数小石头在水面弹跳的次数……</p>

<p>（十九次。）</p>

<p>为了确认这不只是偶然巧合，再来一次……</p>

<p>（二十三次。）</p>

<p>恭介终于傻眼地叹了口气。</p>

<p>顺便一提，恭介并不是像拉普拉斯的恶魔那样，做遍了所有物理演算才扔石头。为了进行某种验证行为，他刻意不做那类演算。</p>

<p>“……真是了不起的世界，偶发现象还真的是随心所欲。”</p>

<p>话说回来，其实他也没空做这种事。</p>

<p>恭介可做的选择，目前可大略分为两个选项。</p>

<p>第一个是等奥莉维亚或比安黛妲恢复原状，补充战力之后再往山顶的游览船前进。虽然严密而论奥莉维亚并非自己人，但光是随时背着失去意识的身体，或是让她自己走动好让自己人能空出双手，就已经能计入优缺点了。</p>

<p>第二个是不等两人恢复就前往游览船。</p>

<p>讲成大白话，就是行善要趁早或是欲速则不达。不用说也知道，两者都有好有坏。</p>

<p>“喂——”</p>

<p>这时，在恭介的背后，葵从左右对开的经堂（？）门里走了出来。</p>

<p>看来她已经做完了帮毫无防备的两名少女擦过身体、换好衣服再盖上毛毯的工作。</p>

<p>“外头太阳应该已经下山了，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也没有坏处。”</p>

<p>“？”</p>

<p>一看，葵意外饱满的胸前抱着几种泡面与冷冻干燥食品等等。</p>

<p>“……那个，我确认一下，莲华似乎会正常进食，那你呢……？”</p>

<p>“你没看过后继机莲华的‘里面’么？只不过是自然形成与人工制造的不同，身体构造本身与人类无异。受伤的话会流出红色血液，运动后肚子也会饿。为了保持健康，每天最好运动三十分钟以上，理想的睡眠时间为一天八小时。不过由于是人造物品，所以可以自主打开或关闭身体活动就是了。”</p>

<p>“哦，简而言之就是彻底脱水的人类水熊虫嘛。”</p>

<p>“你是不是用了个可悲到极点的想像做结啊？哼啦——！”</p>

<p>突然就怪叫起来了。</p>

<p>冥乃河葵莫名其妙地高举双手，就这样从洞窟湖的湖畔往后倒，掉到静谧的湖水里去了。</p>

<p>“你在搞什么啊，现在情况这么紧急！”</p>

<p>“吵死了，既然臭小子把人讲成干巴巴的老太婆，老身就弄得全身湿答答给你看！真要说起来，反正本来就被湿气弄得湿透了，再跳个水也不会怎样啦。”</p>

<p>看来湖岸边还不是很深，葵从浅滩坐起来，用屁股贴地的姿</p><p>势哈哈大笑。她将透明清水泼到胸前，一边让无法与巫女装束联想在一起，意外丰满的双胸间积水，一边说道：</p>

<p>“你要不要也过来啊？不累积压力是维持好表现的方法之一，但老身觉得预备一种能够有效率地发泄压力的方法，也不失为一个好点子喔。”</p>

<p>“……既然这样，我希望你也能努力不要给我压力。”</p>

<p>恭介傻眼地以手贴额，说：</p>

<p>“还有之前在河里玩水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你这样湿答答的还是怎样会让我很在意。”</p>

<p>“唔哈哈，如果老身说老身是故意的呢？”</p>

<p>“……”</p>

<p>“唔呼呼，说笑罢了。别在这种麻烦时刻表现得正颜厉色的，真是古板呐。”</p>

<p>冥乃河葵一边啪唰啪唰地走回来，一边这样说。</p>

<p>不是保持无可撼动的坚定心志，而是学会不管怎么受动摇都能立刻复原的方法。看来也不全是歪理，在她面前什么芝麻小事都会被转换成重大事件。</p>

<p>这个葵不知怎地单脚站立，把头偏向右侧，用手掌轻轻拍打侧头部。看样子是耳朵里进水了，然而她好像没注意到这样毫无防备，每个动作都会带动意外丰满的胸部上下位移。</p>

<p>“嘿，喝……啊啊，出来了出来了。呐，可不可以用火啊？”</p>

<p>“所以我不是说了？身体是不是已经觉得冷了？”</p>

<p>“不是，只是积灰尘积了满长一段时间，难得有这机会所以想运动一下肠胃，看到泡面就按捺不住了。唔喔——总之老身现在好想念垃圾食物啊——！”</p>

<p>“……好吧，Bridesmaid是应该不会现在就跑来啦。”</p>

<p>葵神色当场一亮，在洞窟湖湖畔把战利品重新一字排开，说道：</p>

<p>“什么嘛，只有这种叫什么油灯的东西。这种时候要生火堆才有户外活动感啊！”</p>

<p>“……我还是觉得你在怕冷，不是吗？”</p>

<p>“没有，不会。不过毕竟全身湿透了，所以是想赶快烤干衣裳没错。呜呀——！”</p>

<p>又在怪叫了。</p>

<p>而最夸张的是冥乃河葵伸手去碰色彩亮眼的袴裙带子，二话不说就把蝴蝶结解开。再来就任由重力拉扯了。硬要用拟声词形容的话，就是往正下方唰啦一声。</p>

<p>这种衣服不像普通和服另有腰带，不过可能是布料湿透获得的效果，只要仔细拉合起来，即使放手，前襟也不会松开。或许就像把湿毛巾甩到墙上一样。</p>

<p>城山恭介脸色变得非常难看。</p>

<p>“你到底在干嘛？”</p>

<p>“唔哈哈，不用勉强装正人君子了，现在和服女子没穿底裤的事前知识一定在你脑中乱飞乱舞，差一步就要惊慌失措了吧？但是很遗憾！小袖都做得比较长，所以还是看不到！就像衬衫那种梦幻效果！”</p>

<p>“……这下糟了，现在才想到没问莲华有没有防水功能。如果进水故障的话，难易度就高多了。”</p>

<p>“喂——还不快给老身变得面红耳赤——！”</p>

<p>和风裸体衬衫（？？？）的冥乃河葵高举双手大发雷霆，但就算是恭介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正确。</p>

<p>于是大小姐本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嘟着嘴唇扭转油灯的旋钮打算烧水……</p>

<p>“嗯！”</p>

<p>“干嘛发出怪声？是坐到地上时黏到沙子了吗？”</p>

<p>“老身是觉得你可以对裸着身子只披一块布料的女子更有梦想一点！而且有本事的姑娘都是若无其事地做好防备的——！”</p>

<p>“要看光了，要看光了。我说你现在把腰抬起来真的会看光光，想办法遮一下啦！”</p>

<p>由于只是靠水的张力让衣襟黏住，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前面会门户大开。</p>

<p>虽然对话是这种感觉，不过他们可没忘记自己还站在召唤仪式的最前线。</p>

<p>“还有，老身话说在前头。”</p>

<p>“嗯？”</p>

<p>“就算那个奥莉维亚？还是什么的清醒过来，想让那种女王信仰根基坚固的信徒恢复理智可不容易呐。”</p>

<p>“已经列入计画中了。”</p>

<p>冥乃河葵招来的“召唤失败引发的冲击”似乎一旦首当其冲，就会陷入与落败者相同的状态，换言之需要大约二十四小时才能复原。当然葵应该也想到了这点，但还是得庆幸恭介那时尚未叫出被召物，伤害较小。</p>

<p>况且多亏于此，他才能得到这段思考的时间。</p>

<p>“啊，要用水的话，不是有宝特瓶装的吗？”</p>

<p>“这里可是名水产地呐，从洞窟湖掬起来用不就行了？”</p>

<p>“实际上的细菌繁殖率呢？商品化的矿泉水至少会经过煮沸，况且也不能保证没有抗热性强的耐热菌。我们没空仔细检查水质，有其他可以用的就用吧。”</p>

<p>“老身觉得奥莉维亚的脑袋里应该比这更难推测吧。好吧，这个凭依体身上循环的王族血液都能那般精准地操纵被召物了，坦白讲，老身不是很喜欢出身决定一切的血统主义思维，但单纯以战力来说，能加入我方的话是很可靠。当然前提是要办得到才行。”</p>

<p>“我知道。”</p>

<p>恭介神情严峻地说：</p>

<p>“……不过，正因为这里是褒美村，所以奥莉维亚的问题也许有办法解决。就这层意义来说，我很感谢你。”</p>

<p>“？”</p>

<p>葵晃动着银色长发暂时回到经堂（？），把家庭号宝特瓶抱在饱满的胸前回来了。由于两手抱着东西，她顾不到衣摆附近，大腿根附近都看得一清二楚。</p>

<p>恭介一面望着巫女小姐大腿以鸭子坐姿坐下，把只穿一件白色小袖的屁股贴在地上，将外国产海洋深层水倒进露营用品之一的金属锅里，一面说：</p>

<p>“再来我想先决定方针，眼下我们有两条路可走。”</p>

<p>“是啊，把这吃完之后，老身也想早早往山顶前进。褒美之地正在被Bridesmaid蹂躏占据，此地的村民也不能永远逃跑下去。两、三天大概就是极限了，不能拖拖拉拉。”</p>

<p>“是吗？我倒比较倾向等两人复原后再前进。”</p>

<p>“理由说来听听吧。”</p>

<p>泡面有很多种类，恭介选了长销的酱油口味，冥乃河葵则选了番茄海鲜口味，似乎是期间限定品。</p>

<p>“首先是强化战力，有没有比安黛妲的力量影响就是很大。况且只要两人能自行走动，我们的两手也能空出来。”</p>

<p>“唔嗯……抱歉呐，老身是第一次见到她，觉得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中用。”</p>

<p>“只是跟对手适性不佳罢了。”</p>

<p>两人边争论边把泡面盖子撕开一半，然后恭介吓呆了。一看，只穿一件湿透小袖的葵，正在把起司粉洒进还没倒热水的泡面碗里。</p>

<p>“……灾害紧急存粮里怎么会有起司？”</p>

<p>“你在说什么啊，发酵食品基本上都是紧急存粮吧。纳豆也好泡菜也好，就跟调味料一样不容易坏。哼嗯哼哼——稍微添加一点可是要看判断力的，就在这里让你感受一下少女情怀的美学意识吧。”</p>

<p>“但我还是觉得这里出现优格不太对吧！”</p>

<p>“什么啊，你没听过希腊优格么，真是落伍呐！”</p>

<p>“希腊优格又不是常温保存的东西！”</p>

<p>两人一边大声吵嘴，一边也不忘趁着等泡面时间抢夺各自的配菜。恭介这个男人虽然只要不是谷片就不挑剔，但既然身处战斗状态，就有必要有效率地取得必需营养素。讲得简单点，就是能吃的时候就要吃。</p>

<p>“嗯哦？你是会下厨的那种男子么？”</p>

<p>“并不擅长，不过现在</p><p>的话应该做得来。反正即使没有特别知识，随便选择应该也都会变成奇迹般的组合。”</p>

<p>“？”</p>

<p>“就跟刚才的密码锁一样。也就是说现在，这里是在饮料吧随便拿果汁混合，调出来的都会是专利级成功作的世界。在随机选择的时候，只要全体当中有一个成功的可能就一定抽得中。当然，应该只限于不会与他人心思起冲突的范围。”</p>

<p>恭介一边说，手一边在东西上乱飘，“随便”抓起紧急存粮的蔬菜包。用热水把蔬菜泡开，再用平底锅随便炒炒，然后用太白粉水勾芡就完成了。跟小孩子帮忙做家事没两样，但光是这样就能把泡面变得像烩面。尽管肉类不足，不过恭介没碰那些罐头，可能是怕跟原本的浓重酱包相冲。</p>

<p>至于鸭子坐姿露出整条大腿的葵则是……</p>

<p>“哼嗯哼哼——”</p>

<p>“你拿即食米饭要做什么？难道要做拉面饭？”</p>

<p>“傻子，你忘了老身的碗里已经被起司粉弄得一团糟么？”</p>

<p>“竟然自己说一团糟！”</p>

<p>“然后只要把热水泡开的饭倒进去——锵锵锵锵——！摇身一变就成了炖饭！”</p>

<p>“少开玩笑了你这口味怪异的家伙，这样还要面干嘛啊！起司加汤加饭就完成了啊！”</p>

<p>话虽如此，既然现在是那种世界，这样应该也算一种成功。</p>

<p>世间道理实在是很深奥。</p>

<p>“唔嗯……色彩有点不足呐。对了，罐头里应该有可以用的。呼哈——有盐味烤鸡不是么，只要把这家伙扔进去，鸡肉成分也不缺了！”</p>

<p>恭介望着葵把不用开罐器、从拉环大幅变化而成的盖子啪一下掀开，这才发现原来不是所有罐头都是酱料口味。看来自己太依赖圣经占卜式的随机性，而疏于观察整体情形了。由于说到泡面里的肉就只有那种是不是肉都不知道的常见配料，所以还真令他羡慕。</p>

<p>（……这是否表示抽不中自己脑中没有浮现的成功巧合？）</p>

<p>这时……</p>

<p>“……好痛！”</p>

<p>“？”</p>

<p>“呜呜呜——被可怕的陷阱伤到了——”</p>

<p>“不可以在报告里加油添醋，坦白讲是被罐头盖子割到手就好。”</p>

<p>葵的食指指尖冒出一小颗红色血珠，她两眼带泪了一会儿，忽然说：</p>

<p>“有了，小鬼，老身认为这时你应该帮忙舔舔消毒。”</p>

<p>“谁跟你认不认为啊，凭什么啊。”</p>

<p>“干嘛讲得这么排斥啊！缔结契约时都让老身舔过了，自己却不愿意含，真是的！真是过分！”</p>

<p>葵气呼呼地开始舔掉自己指尖上的血。</p>

<p>顺便一提，在讲这些蠢话的同时，时间仍然在流逝。在添加自创配菜时不是放上去就好，多少需要点时间让它入味。一旦错判时间就会做出泡胀的面条，所以需要格外当心。</p>

<p>“好吧，关于比安黛妲，单纯就分散敌人目标的意味来说，老身就同意你等她恢复的意见吧。但是奥莉维亚怎么办？老身是认为那个女娃一旦醒来，状况只会更复杂。那小丫头想必会为了逃离咱们身边而不停做出妨碍行为，况且被奥莉维亚打败的比安黛妲想必也不开心，恐怕会造成内忧外患的状况呐。”</p>

<p>“这点跟我第二个理由有所重叠。只要能向奥莉维亚问出情报，也许就能掌握Bridesmaid在褒美村布下的详细阵势。”</p>

<p>银发巫女板起了脸孔。</p>

<p>葵双臂抱胸，托起意外丰满的胸部说：</p>

<p>“……还真是乐观的想法，应该说你这样想，前提是要能在短时间内完全去除女娃灵魂中根深蒂固的女王信仰才行吧？不是，以理想来说老身也希望如此，但现实来说嘛……”</p>

<p>“我知道。”</p>

<p>“不是单纯顺从或反抗的问题，假如她佯装改过向善，其实是拿假情报骗咱们，要背负这种风险玩心理战，可能反而会让状况更混乱呐。”</p>

<p>当然，受到“白之女王”影响的人会变质到多难应付，恭介早已痛切体会过了。</p>

<p>只是……</p>

<p>既定的时间到了，于是恭介一边拿掉碗盖上的小石头，一边说：</p>

<p>“不能拉拢奥莉维亚，我们就得靠自己查探Bridesmaid的布阵状况了。”</p>

<p>“唔。”</p>

<p>“虽然已经确定目的地是山顶的游览船，但是视Bridesmaid的做法而定，之间的移动路线应该会有很大不同，不是吗？能否事前熟知时刻表，会带来很大的差异。”</p>

<p>“召唤师之战与既有军队的战争应该差很多吧。趁着此时敌方密集一处，不也可以单打独斗赚取‘连锁’，将敌人一网打尽？你不是‘自由势力’九百多级么？”</p>

<p>冥乃河葵把碗盖整个撕掉后，也不拿卫生筷，先弯腰让整个身子向前倾，把鼻子凑近冒着热气的泡面碗。</p>

<p>“呼哈——番茄与起司搭配起来感觉不错呐。老身可爱的鸡肉起司炖饭宝贝——☆”</p>

<p>“……你那碗已经不是拉面或任何东西了，看起来却超乎寻常地成功，反而教我害怕起来耶。”</p>

<p>“怎、怎么用那种野兽般的目光看老身啊……这么想吃到老身的自信之作，分你一口也不是不行。只有一口喔！好、好啦，张开嘴巴，啊——”</p>

<p>“……伤脑筋，明明知道规则是什么，信任度却就是不够……”</p>

<p>“好，想打架是吧，想来场真实的以拳交心是吧？”</p>

<p>冥乃河葵鼓起看起来很柔嫩的脸颊做做样子，眼神却显得很开心。</p>

<p>她一边大嚼自制的炖饭（口味的某种东西），一边说：</p>

<p>“还是跟人一起吃饭比较愉快。”</p>

<p>“……”</p>

<p>“莲华那家伙已经算不错了，有几代的人根本就放着老身好几年不管。这种餐点每次都要细细品味才行。”</p>

<p>话虽如此……</p>

<p>恭介一边食用正常改造成烩面的那碗东西，一边接着说：</p>

<p>“你说要反过来利用人数劣势靠‘连锁’步步破坏密集阵地，虽然不无道理，但是假如Bridesmaid早已料到了呢？为了让‘连锁’中断，他们当然可能故意拉大人员之间的距离。又不是哪里的某个纯白，召唤师并没有那么无所不能或所向无敌。至少要向奥莉维亚问出对方有多了解城山恭介。就算要惹她生气，让她说溜嘴也行。”</p>

<p>现居其位的奥莉维亚、洗手不干的艾莎莉雅，以及最重要的“白之女王”本人。跟Bridesmaid扯上关系的人，有太多对恭介的了解都不是基于传说，而是本尊。当一个人连思考上的小习惯都被人掌握，并逐步整理成流程图时，在无法期待获得补给与增援的情况下，当一只无头苍蝇会很危险，也可能演变成敌人引诱自己白白浪费激发手榴弹的状况。这里既没有开旧道具店的绿娘蓝，也没有调香师艾莉·史莱德，最好当作不会有补给，慎重行事。</p>

<p>冥乃河葵原本让意外丰满的胸脯上下起伏着活动人造肺脏，呼呼吹凉碗里食物。此时停止吹气。</p>

<p>只穿一件肩头大开的白色小袖、鸭子坐姿的巫女小姐直接抬起脸来，说：</p>

<p>“……看来只能交给你了。”</p>

<p>“谢谢。”</p>

<p>然而葵举起夹着粥状浓稠物体的卫生筷，直直地指着恭介的鼻尖，阖起一眼宣布：</p>

<p>“听好了，这是因为老身是懂得贤慧又不辞辛劳地尊重男士，愿意退居幕后的纯情弱女子才能决定得如此顺利，这件事实你可别忘了呐？真要说起来，你总是太宠奥莉维亚或是比安黛妲这些洋名字的人，现在像这样与</p><p>你这小鬼缔结契约同舟共济的凭依体可是老身我，你要更深切体会到这件事实……”</p>

<p>“这样啊。”</p>

<p>“老身就是在说你的问题出在这种草率的待人态度啦——！”</p>

<p>6</p>

<p>用油灯有点怕会把衣服烤焦，但现在是这种世界。即使如此，只要肯花时间就能把巫女装束烤干。而意外的是不管多无聊，眼前只要摆着事情，她似乎就会全力以赴去做。或许该说是暴风雪中的山间小屋里，留下了看过的解谜杂志的那种奢侈吧。</p>

<p>“这样就行了。呼哈哈，怎么样，完全烤干了吧！”</p>

<p>“知道了，有那闲时间叉腿站着两手插腰的话，请你快把袴裙穿起来……”</p>

<p>恭介的鞋子与葵的长靴等等也用湖水洗过烤干，恭介或是（换好衣服的）葵按照一定时间在洞窟湖周围巡逻，但不曾有Bridesmaid的召唤师或仿生矽胞操兵闯进来。看来褒美村的地下结构不只是广大而复杂，恐怕也准备了很多“看似非常可疑，但其实空无一物”的诱骗用大空间或宝库。</p>

<p>既然敌人没有一直线攻进“真正重要的地点”，看来也不用担心莲华或彼岸等褒美村居民遭到敌人抓起来逼问出了情报。</p>

<p>“……不，现在是不管抽什么签都一定会中的环境，所以或许也没那么单纯。说不定是我们开始具有明确的目的意识，造成了巨大的功效。”</p>

<p>“嗯？”</p>

<p>冥乃河葵拥有软玉温香的妖媚肢体，却像个孩子般可爱地歪着头；恭介跟她一起度过一段没事做的时间后，问题的时刻到来了。</p>

<p>二十四小时经过。</p>

<p>到了落败者从惩罚中获得解放的时候。</p>

<p>“嗯……”</p>

<p>“……呜……哥哥？”</p>

<p>在经堂（？）之中，比安黛妲与奥莉维亚发出这种呻吟，开始在毛毯中不安分地扭动身子。不像之前那样重复机械性的动作，其中蕴藏着明确的人类意志。</p>

<p>然而……</p>

<p>“啧！敌人？”</p>

<p>“别这样，比安黛妲，事情已经结束了！”</p>

<p>“还有，我们为什么光溜溜的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才会变成这样啊，客人——？总不会告诉我你到现在还搞不清楚露给人看与被人偷窥的差别吧？？？”</p>

<p>“惨了竟然面带笑容用枪口对着我！而且我不懂什么叫做‘到现在’。话说回来，你对待她们的方式也太随便了吧冥乃河葵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你居然就让她们裸体躺在那里！”</p>

<p>恭介必须与全裸披一条毛毯的少女们保持距离，但若是把现在的比安黛妲与奥莉维亚留在同个空间又可能发展成一场厮杀，因此恭介该采取的选择只有一个。</p>

<p>“葵交给你了这种事情让几个女生自己解决最好！”</p>

<p>“呜唉唉？你才是对待老身的方式太随便了……！”</p>

<p>恭介也不管弄乱装束，拿银发巫女代替自己扔进经堂（？）后成功逃到外面，然而屋里传来原因不明的破坏声，然后某种棒状的物体从左右对开式的门里飞出，接着一颗排球大小的圆形物体咚咚咚地滚了过来。</p>

<p>是净琉璃方式娇艳的纤柔手臂以及美艳的头颅。眼光一对上，这家伙说了：</p>

<p>“我——好——恨——啊——”</p>

<p>“呜哇啊超老派的！”</p>

<p>“……不好不好，关节可能失灵，变得容易松脱了。”</p>

<p>总之恭介捡起了手臂与首级，这时总算换好衣服的比安黛妲一边左右摇着尾巴装饰，一边正从经堂（？）里走到外头来。</p>

<p>“客人，请您解释一下。”</p>

<p>“那个……奥莉维亚还活着吧？”</p>

<p>“看您这个反应，我应该当成敌对状态已经解除了吗？”</p>

<p>恭介战战兢兢地穿过比安黛妲身边，窥探一下经堂（？）里面，发现奥莉维亚浑身僵硬地缩在角落里，（缺了脑袋，有一点支离破碎的）巫女小姐以身为盾伫立着。</p>

<p>“唉——完全被逮住了呢——”</p>

<p>绑着两条金发三股辫的小女孩似乎也不怎么难过，用手掌摸了摸学校泳装的单薄胸口部位确认穿着的感觉，将手插进白底花朵图案的围裹裙内后，似乎用指尖调整了一下泳装的臀部部分。她边短促地叹一口气边说：</p>

<p>“不过嘛，如果这也是‘白之女王’的旨意，那就没办法了呢——我想什么事情都是有原因的，所以我战败也是有着很大意义的，对吧！哥哥☆”</p>

<p>“……”</p>

<p>面对自然流露出的话语与笑容，恭介脸色不禁一沉。</p>

<p>根深柢固到这种地步。</p>

<p>对于头戴草帽的奥莉维亚而言，“白之女王”就跟“早安”“晚安”“我要开动了”或“我吃饱了”一样。跟纸钞或硬币上绘制的肖像没有任何不同。不是被人强迫接受什么特别且神圣的仪式，而是完全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p>

<p>（……不过，正因为如此……）</p>

<p>恭介平静地思索着。</p>

<p>有利不利无关紧要，召唤师的战斗方式就是什么都反过来利用。</p>

<p>（……正因为这里不是东欧的F国，而是远在他乡的褒美村……）</p>

<p>好了，一切都从这里开始。</p>

<p>恭介把两手拿着的首级塞给无头巫女后，将脱落的手臂交还给她，把她推到一旁，与静坐不动的奥莉维亚对上了目光。</p>

<p>“奥莉维亚，我有话要跟你说。”</p>

<p>“不过话说回来，真没想到哥哥竟然不是正面出击，而是趁人昏倒的时候出手耶。原来如此，哥哥是喜欢趁人睡着时恶作剧的那一类啊。可是好伤脑筋喔～不管再怎么变态，只要是哥哥做的事我就不怎么排斥呢。”</p>

<p>“维亚。”</p>

<p>恭介稍稍再加重一点语气，试着用了过去的称呼。</p>

<p>由于小巧肩膀抖动了一下，看来是生效了。虽然她仍旧把脸别到一边，但尾巴幻影却在左右猛摇。</p>

<p>（遇到这种时候，以前都是怎么做的……）</p>

<p>恭介一面想起当时的事，一面轻轻摸她的头，她这才终于把鼻尖转了过来。</p>

<p>小女孩一点都不怕花朵图案的围裹裙走光，抱膝坐着嘟起嘴唇，摆动着双脚的拇指说：</p>

<p>“如果是哥哥想跟‘白之女王’打架的事情，我不听喔，因为这都要怪哥哥不跟人家好！人家明明就全心全意接纳你，只要哥哥别闹别扭接受他，这个人或那个人或我或大家就都不用分开了啊！”</p>

<p>“……”</p>

<p>恭介维持着弯腰姿势，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比安黛妲站在经堂（？）门边靠着墙，急躁地提出了这句建言：</p>

<p>“已经没救了吧？”</p>

<p>“不，还早。”</p>

<p>一句无法理解很简单，但那样就没得好谈了。</p>

<p>恭介试着自行分析奥莉维亚·海兰德特殊的精神状态。</p>

<p>“……碎碎念，哥哥不肯听话，碎碎念……”</p>

<p>“当然，因为状况不同于以往了。”</p>

<p>“唉，也就是说问题出在不是白色学校泳装吗……出生于海洋国度的变态哥哥的坚持点实在有点难理解。不过维亚为了哥哥的将来，也得学习一下全国人民参与海水浴活动的国家穿什么泳装才行呢——”</p>

<p>可能是觉得没完没了，比安黛妲从旁插嘴了：</p>

<p>“好了啦——你就老实全部说出来啦。”</p>

<p>“不要！是说这个姊姊到底是哪里来的什么人啊，哥哥！”</p>

<p>“你敢不听老师说的话？”</p>

<p>“咦，老师……嗯——那可能就没办法了……？”</p><p>拿将近两万发火箭炮齐射把一座村庄从地图上消灭掉，竟然还敢讲这种话。展现出儿童世界的法则是表示还有救，抑或是会从中发现心态扭曲之深？</p>

<p>恭介眼睛望向点缀小小胸脯的淡粉红蔷薇花饰。那是在女王的白色当中，加进恭介喜欢而常选购的衣服红色而成。</p>

<p>“我跟你说。”</p>

<p>她虽是“白之女王”的信奉者，却不是恭介的敌人。说穿了就是两边都帮，如果要比喻的话，没错……</p>

<p>（……就像为了保护自己的世界，设法调停夫妻吵架的小孩。）</p>

<p>想到这种比喻，恭介像忍受头痛般皱起了眉头。</p>

<p>就算是玩笑话也太没品了，然而对奥莉维亚而言却是真理。</p>

<p>换言之奥莉维亚是希望恭介与“白之女王”能在一起。所以视时间与场合而定，她会为了双方而与双方交战。目前她是寄身于女王那边，处于打击恭介的立场，但重视平衡感的奥莉维亚，很可能会因为天秤的倾斜方式而站到另一边。奥莉维亚不是认真要杀他，比较像是想纠正错误。</p>

<p>但也仅止于此了。</p>

<p>对于想把恭介与“白之女王”送作堆的奥莉维亚来说，其他事物恐怕全是杂音。特别是冥乃河葵或比安黛妲等女性阵容，看在奥莉维亚眼里也许等于恭介不顾家庭的原因，换句话说就是工作或外遇对象一般的存在，所以袭击褒美村时也毫不留情。</p>

<p>Bridesmaid。</p>

<p>纯白新娘的伴娘。这个小女孩如同体现了此种存在。</p>

<p>“奥莉维亚。”</p>

<p>“……什么事，哥哥？”</p>

<p>对着在房间墙角呕气地鼓起脸颊、用草帽搭配两条三股辫的小女孩，恭介把话讲明了。一字一句，慢慢让她消化吸收。</p>

<p>“抱歉，这件事，我办不到。”</p>

<p>“为什么？”</p>

<p>光这样讲她似乎就懂了。</p>

<p>你要跟爸爸还是妈妈走？奥莉维亚就像被人问到这种问题的小孩，两只眼睛睁得又大又圆。</p>

<p>在她的主观当中，折衷点似乎必须落在“更前面的位置”才行。</p>

<p>“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没有任何人拒绝，没有任何人起冲突，没有任何人因此困扰，为什么就只有哥哥你要跟人家疏远！只要哥哥愿意收起干戈，只要哥哥肯向女王让一步，这样就能让世界上所有问题迎刃而解啊！”</p>

<p>“……”</p>

<p>对事情一无所知的话，看起来或许是如此。</p>

<p>或许会以为在“白之女王”展开的热烈求爱之下，只要恭介不要故意耍酷疏远女王，就能推翻对立关系。</p>

<p>只不过……</p>

<p>“这件事，我绝对办不到。”</p>

<p>“我说过了，这样不——构——成理由！‘白之女王’那么爱哥哥，绝不可能做坏事！这都怪哥哥不肯多看他一眼，所以女王才会闹脾气啊！明明是这样，为什么哥哥要自己把问题弄乱！你到底是不喜欢那么专情的‘白之女王’哪一点啦！”</p>

<p>“这是因为那个邪恶存在爱的是‘城山恭介’。”</p>

<p>“？”</p>

<p>奥莉维亚露出一头雾水的表情，一时之间无言以对。</p>

<p>她那小手没有去摸两条三股辫、装饰领子、粗锁链式的安全装置或包包状的锁具钥匙孔等等。连利用物品的触感安慰自己，逃避现实都办不到。</p>

<p>她把眼睛睁得圆滚滚地，第一次因为疑惑而偏着头；恭介定睛注视她的脸庞，再告诉她一遍：</p>

<p>“那已经不是我了，是个虚构的存在。那家伙受到自己捏造的‘城山恭介’的假象侵蚀，所以现在这个我去跟他在一起，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面对理想与现实的差异，这种关系很快就会破裂。他必定会判断这种恋情只是粗制滥造的假货。”</p>

<p>“……才不会……”</p>

<p>“现在这个我，是达不到女王捏造的‘城山恭介’那种水准的，奥莉维亚。不对，我想谁都达不到。我的能力也不足以满足他要求的规格，所以当然无法用爱情控制‘白之女王’。如今只剩下一个手段，就是杀了那家伙以阻止他，而且要做得彻底。”</p>

<p>“才没有那种事！哥哥讲的这些我一个都听不懂，哪有分什么那个城山恭介跟这个城山恭介！世界上只有一个哥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为什么不懂！”</p>

<p>“对，世界上只有一个我，我也只有一条命。”</p>

<p>恭介很干脆地承认，并接续说道：</p>

<p>“但是‘白之女王’不明白这点。例如乍看之下他似乎对我相当执着，但事实上只要我死在这里，他立刻就会放弃。会知道至今的一切只是幻影，而改为追求另一个摸了也不会坏的东西。这样一来，就无法预测他的行动，看不见他执着的对象。所以趁着那家伙注意力还放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当然得亲手杀了他。不这样做的话，世界就真的会步向无可挽回的末路。”</p>

<p>“哥哥讲的话不合理……”</p>

<p>“大概吧，但事实如此。”</p>

<p>“我决定了！我要跟哥哥一起走。因为你这种说法绝对有问题，就算把周围障碍拿掉也不能改变什么。我已经很清楚了，除非哥哥发现自己的错误，否则你是没办法跟‘白之女王’在一起的！”</p>

<p>恭介缓缓呼出了一口气。</p>

<p>目前这样就好。</p>

<p>乍看之下像是平行线，但多亏于此，奥莉维亚已经确定不会到处乱晃，会随时待在恭介身边共同行动。没必要忽然就达到相互理解的结局，首先建立起能保持联系的状况比较重要。</p>

<p>“奥莉维亚，已经二十四小时以上都没人袭击我们，所以我认为应该可以放心了，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问你一下：你身上有没有窃听器或发信器之类的东西？”</p>

<p>“……哥哥不是脱了我的衣服吗，你没检查过吗？”</p>

<p>“这真是天大的冤枉，不过也罢。体内呢？”</p>

<p>“你要把每个角落都检查一遍吗？你看，啊——”</p>

<p>完完全全就是小孩子闹脾气的态度，不管是小巧的舌头还是喉咙深处的悬雍垂都随便露给人看。面对抬头看着自己、在眼前张大嘴巴的奥莉维亚，恭介用类似使用金属探测器的动作，用智慧手机扫描过她正在发育的身体表面线条。</p>

<p>恭介一边看着少女缺乏防备的喉咙深处，一边如此说了：</p>

<p>“……好吧，这样就能知道没有泄漏出容易侦测的电波或红外线了。”</p>

<p>“那你满意了吧，哼。”</p>

<p>假如是以仿生矽胞制成，有可能像蚂蚁或蜜蜂用费洛蒙交流的方式传达讯息那样，在气味或化学物质当中加入信号，因此还不能算是万无一失，不过……</p>

<p>“可是伤脑筋耶，假如我现在被人偷袭而死，当然就没机会跟女王和好了，永远。”</p>

<p>“！我什么都没带，有的话早就全都告诉哥哥了！”</p>

<p>这就是奥莉维亚·海兰德的控制器。</p>

<p>恭介决定现在先相信她这句话。</p>

<p>无论根基是什么，奥莉维亚想必是不会说谎的。这个身穿学校泳装，用装饰领子、过短的裙子与花朵图案围裹裙等等盛装打扮的娇小少女，只要是妨碍城山恭介与“白之女王”凑成一对的存在，就算同样身为Bridesmaid恐怕也不会留情。她的女王信仰与过去的艾莎莉雅或“圣徒”有所不同，是更纯粹、透明、没有心机的，因此也就更深入骨髓。</p>

<p>“那么我们前往下个目的地吧。”</p>

<p>只简短地这么说，恭介就走出保管紧急物资的经堂（？）。穿过左右开启的门扉时，身穿女服务生制服的比安黛妲靠在墙边，对他低喃了一句话。</p><p>用的是只有同样体验过“女王的箱庭”那段过去的人才会用的说法。</p>

<p>“（……没必要对“三月兔”那件事如此耿耿于怀吧？）”</p>

<p>对于这句话，恭介头也不回地立刻回答。</p>

<p>声音低沉而冰冷。</p>

<p>“事实如此。”</p>

<p>7</p>

<p>一行人主要在冥乃河葵的带路下，从宽敞洞窟走进了复杂交错的通道。这条路上虽然也不规则地装有户外活动用的灯具等等，不过是以木材柱子支撑岩盘。或许因为暴露在四下飘散的湿气里，木材看起来软软烂烂的。有可能是用来让人远离神域的设计，不过……</p>

<p>（……糟糕，虽说本来人手开挖的区域就多，但照这样看来……）</p>

<p>“这附近也变了不少呐。”</p>

<p>“是吗？”</p>

<p>“老身因为是这种出身，所以洞窟周围成了老身游玩的地方，不过以前有腐朽至此么？才一阵子没来就变这样了，时间的流逝真是残酷呐。”</p>

<p>银发巫女语调有点寂寞地眯细着眼。</p>

<p>可能是复杂组合的木材骨架与不规则排列的灯具，让她联想到了祭典高台与成排灯笼，冥乃河葵嘟起嘴唇说道：</p>

<p>“结果祭典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老身下次外出不知得等到何时，而且很难有机会碰上那种节庆，本来如果可以，很想跟大伙儿一起到处逛逛，玩个痛快的说。”</p>

<p>“……”</p>

<p>“……好吧，反正老身知道自己并不是普通人。每个家伙本来都是小鼻涕虫，现在身心都长大成人，这么快就追过老身了。等下次有祭典让我出去，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模样了。真是，真是情何以堪呐。”</p>

<p>讲到这里，葵缓缓摇了摇头。</p>

<p>不是不产生压力，是一有压力就立刻发泄。</p>

<p>大概是在贯彻这种人生态度吧，她刻意换了个话题：</p>

<p>“净琉璃方式乃是粗略估计也有五、六百年历史的技术体系，但正如其名所示，呈现出近乎大杂烩的样态。”</p>

<p>四周虽然处于不但潮湿还有粉尘飘舞的状况，不过完全人造物体似乎很能抵抗恶劣环境。她一面用手背拭去额头上的水分，一面无防备地露出藏在宽大袖子里的腋下说着：</p>

<p>“如同净琉璃乃是结合多种戏剧、音乐与人偶等等而成，构成老身肉体的净琉璃方式也集聚了不分东西方世界的种种技术。其中包括了许多来自南洋或西方大陆的要素，因此整体来说或许比较接近洋玩意儿。”</p>

<p>“……总而言之你想说什么？”</p>

<p>“看到搁浅在山顶上的圣艾尔摩号保证吓你一跳。从魔像与何蒙库鲁兹、遮光器土偶与木俑，到圣母玛利亚像与千手观音像，连铁处女与柳条人等刑具都有。看到那个会彻底让人了解到：啊啊，日本人原来是这么贪心又好坏不分啊。”</p>

<p>“哎，我听听就算了。”</p>

<p>“真——的——会——吓——你——一——跳——啦——！”</p>

<p>不知怎么搞的，葵幼稚地又跳又叫（并且晃动着意外丰满的惯例的那个东西），然而奥莉维亚看着他们对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抓住恭介的腰当成自己的固定位置，嘟起了嘴唇。</p>

<p>“……噗——哥哥如果一直都能这样，就不用跟‘白之女王’吵架了的说。”</p>

<p>葵由于做为“秘密神体”被制作得与女王如出一辙，因此只看外表的话或许会这么觉得。然而实际上却有着天壤之别。</p>

<p>就在这个时候……</p>

<p>“！”</p>

<p>恭介与比安黛妲几乎于同一时间，从左右两方抓住走在前面的冥乃河葵的肩膀。</p>

<p>此处本来就是人手开挖的隧道，因此不像学校走廊那样建造成一直线。从许多地方蜿蜒蛇行的通道前方，传来了某种细小的声响。</p>

<p>银发巫女一脸不解地转向他们，恭介对她比了个几乎所有国家都能适用的手势：将食指贴在她的柔嫩唇瓣上。</p>

<p>而且两人说：</p>

<p>“（……脚步声有规律性，想必是Bridesmaid那边的人。要在这里解决吗？）”</p>

<p>“（……岩盘不安定，而且支柱也有所腐朽，大半都折断了。随便叫出被召物难保不会惨遭活埋。）”</p>

<p>“（……况且照Bridesmaid的作法来想，他们可能会为了女王而乐于自寻毁灭呢。）”</p>

<p>两人并非以言语交谈，而是用视线或指尖交换意见，因此无法重现细微语感，不过大致上就是像这样传达讯息。</p>

<p>必须想个办法。这附近通道虽然弯弯曲曲，但属于单行道，因此无法迂回走别条路。</p>

<p>紧接着……</p>

<p>“喂！有人在那里吗！”</p>

<p>背后传来一阵爆炸般的大嗓门，撞在恭介的背上。</p>

<p>是至今黏在身上的奥莉维亚·海兰德。她松开抱住恭介腰部的双手，一个人擅自蹦蹦跳跳地跑到前面去了。女服务生制服的恶魔以为她到这节骨眼上想打出背叛牌，正想发飙时，恭介伸出一只手制止了她。状况已经发生了，在伸手准备掏出口袋里激发手榴弹的同时，他们只能提高注意力，观察身穿学校泳装，用装饰领子、过短裙子与花朵图案围裹裙等等打扮自己的小女孩背影。</p>

<p>“这个声音是……？”</p>

<p>“您平安无事吗，海兰德小姐！”</p>

<p>（原来如此……）</p>

<p>听着通道另一头，目前还是死角的后方传出的声音，恭介思考着。</p>

<p>（……对方虽然失去了奥莉维亚的下落，但有可能还没获得她与我们共同行动的情报。）</p>

<p>“炮击以及其他一堆事情出了点问题，让我们走散了。你们没听说吗？”</p>

<p>“当然听说了，‘他’也在担心您呢。”</p>

<p>“我们这就过去您那边，并且为您准备热食与毛毯。”</p>

<p>“不用，我这样到处走动都没问题，所以不用担心我。不要夺走我对‘白之女王’的信仰心。”</p>

<p>奥莉维亚口气轻松地对那些人接着说道：</p>

<p>“先别说这个，我在半路上发现了与城山恭介相同的鞋印。藏在附近的食物包装很像在商店街看到的那些。你们去外面搜搜看，我猜那家伙应该在地表与地下之间频繁来回。”</p>

<p>听见脚步声啪哒啪哒地跑远，奥莉维亚轻吐了一下舌头。为了以防万一，她一直躲到声音完全听不见，同时又说：</p>

<p>“差不多就这样吧——反正我觉得为了让哥哥跟女王成为一对，在这里让Bridesmaid的人抓住似乎也不太好。”</p>

<p>奥莉维亚用自己的拳头轻敲一下小小胸脯的中央，闭起一眼解释道。</p>

<p>“怎么样！这样就明白了吧，现在的我不是哥哥的敌人☆”</p>

<p>“嗯……”恭介留心注意了一下周围。</p>

<p>看来不是作假唬人，阻挡去路的那些家伙是真的离开了。</p>

<p>确定了之后恭介才蹲下去，与她对上目光说了：</p>

<p>“头上挨一拳与打屁股，你选哪一个，奥莉维亚？”</p>

<p>“咦！”</p>

<p>“没问过别人意见就擅作主张，当然要挨打了！算了，不用劳烦客人动手，这种人小鬼大的屁屁就由我来打个通红……”</p>

<p>“喵，喵——！”</p>

<p>奥莉维亚用意外敏捷的身手东躲西窜，最后还是躲到了恭介背后，看来这成了她的固定位置。她缩起原本就够娇小的身子，两眼含泪。</p>

<p>是说……</p>

<p>“比安黛妲你也是，会不会追她追过头了？只要对方感到害怕并懂得反省，我是觉得可以算了。”</p>

<p>“原来</p><p>如此啊——就是因为客人太宠她，所以才会养出这种人格啦。”</p>

<p>即使途中有过这种插曲，众人继续前进。</p>

<p>“嘿咻。”</p>

<p>不愧是古董品，葵发出满像老太太的吆喝声翻越凹凸地形，只见景观又全变了个样。原本是不规则安装着矿山用灯泡的隧道，现在四周全变成了白色水晶。晶体结构使得整个空间给人被巨大柱子纵横或斜向贯穿的印象，墙壁或天顶漫射着各种光芒，让人难以分辨远近或深浅。</p>

<p>黑发莲华似乎说过，神社卖的护身符会用到这里的水晶。</p>

<p>“穿过这里，离山顶就不远喽。之前告诉过你火山湖底裂开造成湖水干涸的事了吧？墙面沿着那道巨大裂痕嵌了梯子，可以一口气抄捷径。”</p>

<p>“原来如此。”</p>

<p>恭介在湿气变重的洞窟里先点点头，然后说：</p>

<p>“不过在那之前可能得先打一场了。”</p>

<p>四下响起以脚步声来说太尖锐的声音，可能因为这里整面都是水晶矿床吧。</p>

<p>一个人影出现，彷佛要阻挡他们的去路。</p>

<p>那是个与白色水晶极不搭调，用披在身上的白袍与黑色骑士服包覆全身的大汉。他戴着战机驾驶员般的附氧气罩头盔，脚边躺着带轮子的氧气筒。此人就是日前与奥莉维亚搭档，一击攻破比安黛妲破绽的那个剑术召唤师。</p>

<p>那人还没将手中超过身高的长刀拔出刀鞘，复仇恶魔已经先将银制鲜血印记的前端枪口对准了目标。</p>

<p>不是对准大汉，而是黏在恭介腰上的奥莉维亚后脑杓。</p>

<p>“比安黛妲。”</p>

<p>“我不同意，客人。既然奥莉维亚·海兰德有本事正确破坏被召物的核心人廓，从cost1开始交手等于是自杀行为。至少也要差到5，理想上来说如果在没差到10以上的状态碰上，那么根本不让对手使用召唤仪式才是最佳战术。”</p>

<p>“没关系。”</p>

<p>恭介即刻回答。</p>

<p>倒也不是因为重感情，而是……</p>

<p>“假如这点程度就能自称最强，我早就杀死女王了。”</p>

<p>“！”</p>

<p>发抖的不是比安黛妲，反而是奥莉维亚。</p>

<p>不知是因为自己的才能受到否定，还是恭介说出要杀死“白之女王”。究竟是哪件事让小女生受到打击？</p>

<p>“奥莉维亚，你要回去那边吗？”</p>

<p>“哥哥……”</p>

<p>“随便你，反正我都会跨越障碍继续前进。”</p>

<p>恭介不去看泳装很快就重新吸饱水气、沉重地变色的小女孩。真要说的话，召唤师与凭依体的契约还在。一旦那个头盔男扔出激发手榴弹，奥莉维亚是抗拒不了的。</p>

<p>奥莉维亚的精密狙击战术能够无视cost差距，正确打穿核心的人廓。</p>

<p>（……只不过这种完全瞬杀的关键是：做为前提要有奥莉维亚·海兰德精准控制被召物的技术。）</p>

<p>恭介定睛注视着眼前的敌人，从背后抽出了仿生矽胞制的鲜血印记。</p>

<p>（换言之就跟视觉陷阱或眼睛错觉一样，只要骗过奥莉维亚的感觉器官，准星就会失准，瞬杀机制就此崩溃。当然被召物每过几秒就会变形，擅长的超音波、红外线等器官也会跟着变化，需要一一做对应，但不要紧，全都在我脑子里。）</p>

<p>“怎么了，Bridesmaid。”</p>

<p>他大胆无畏地笑着，发出宣言。</p>

<p>虽不知道来者是谁，但如果对手只会依靠奥莉维亚·海兰德的才能，那就到此为止了。</p>

<p>“你试试看啊，假如你有自信拿已经用过的战术炒冷饭就能打赢我的话。”</p>

<p>戴头盔的剑术召唤师仍旧阻挡着去路，暂且沉默了一会。</p>

<p>不对，只不过是因为表情遮住而不容易看出来罢了。</p>

<p>那家伙是在吃吃笑着。</p>

<p>‘果然……’</p>

<p>总算发出活生生的声音了。</p>

<p>然而只有城山恭介明白那个意思，全身肌肉紧绷了起来。</p>

<p>‘果然，果然，果然。单凭一国公主这点程度的天分，还不足以阻挡你啊……’</p>

<p>“你……该不会是……”</p>

<p>听到恭介称呼那人的语气，这次换比安黛妲皱眉了。</p>

<p>平常的话应该会更客套才对。少年会用这种语气称呼的人应该极其有限。必须要过度亲近，而且是憎恶的对象才可能这样称呼。</p>

<p>那么，那家伙是什么人？</p>

<p>讲到与比安黛妲同等或是更扭曲的人物，还剩下哪些候补？</p>

<p>然后奥莉维亚讲出了答案。</p>

<p>两条金发三股辫的小女孩仍然黏在恭介腰上，如此呼唤了搭档的名字：</p>

<p>“……S博士。”</p>

<p>‘正是小生我——S是城山(Shiroyama)的S，你们这些不成材的孩子们。’</p>

<p>8</p>

<p>过去……</p>

<p>十五个孩子从世界各地被召集到位于地下深处的秘密设施。居住在“箱庭”的孩子们都得到了新的名字，其中有一个共通点。</p>

<p>就是所有人都冠城山姓。</p>

<p>那么，这是为什么？</p>

<p>思维还来不及找出答案，状况先有了变化。“S博士”从白袍怀里掏出凤梨型的激发手榴弹，抢在他拔掉插销之前，城山恭介的鲜血印记撕裂了空气。</p>

<p>近似金属球棒的低吼带来的结果，完全不能称之为召唤仪式。</p>

<p>无可厚非。</p>

<p>他一击打在缺乏防备地黏在腰上的奥莉维亚脖颈后方，毫不留情地痛打了装饰领子后面露出的耀眼后颈。</p>

<p>“呃啊！”</p>

<p>不论召唤师与凭依体在灵魂上如何相连，一旦以物理手段将其打昏就没辙了。奥莉维亚有如坏掉的人偶般无力地倒向洞窟地面。S博士一边在头盔底下吃吃笑着，一边把玩手上失去目标的激发手榴弹。</p>

<p>‘你不是说随便她吗，不成材的东西？’</p>

<p>“我收回前言，臭家伙。”</p>

<p>铿！！！锵！！！</p>

<p>两者随口互呛的同时，早已展开了激烈冲突。恭介与S博士抛开其他所有事物，双方的鲜血印记变成纯粹的凶器纵横挥舞。攻击被剑术召唤师的长刀打落是意料中事，就连这点也组进战术之中，简直就像跳弹造成意想不到的幸运一击，恭介的鲜血印记不规则地弹起，尖锐犀利地撞向男子的脸孔。</p>

<p>‘好险。’</p>

<p>一阵硬物碎裂的声响爆发，白袍人的脖子往正后方弹开。</p>

<p>仅仅一发攻击就把军用规格的头盔当成蛋壳般敲碎，然而唤作S博士的男子毫不介意。他一面后退，一面用堪称优雅的动作从怀中掏出医用透明氧气面罩戴在嘴上，用穿过整件骑士服的管子，把全身勒紧得有如穿着战机驾驶服。</p>

<p>就好像以人工手段重现高压氧环境，自由操纵思考速度一样。</p>

<p>男子与其说正值中年，毋宁说已经初入老境。</p>

<p>然而即使看见他白发斑斑，却完全无法想像肉体上的衰退，一身全是机械性长期锻炼而成的运动员肌肉。</p>

<p>然而，即使对手作势后退，如果因此而松一口气就大错特错了。</p>

<p>违背了身体的动作，S博士的长刀依然保持着能将恭介脖子或胴体一刀两断的攻击距离。如同过去的比安黛妲，擅自幻想任何障碍都会立即遭到败北阴影所覆盖。</p>

<p>“啧！”</p>

<p>稍稍慢了一步的恭介直直举好鲜血印记进入防御态势，紧接着空气都还没发出斩裂声，橘色火花与冲击力道已先爆发开来。恭介没能完全抵消那股</p><p>重量，眼见着就快失去平衡。</p>

<p>“客人！”</p>

<p>将女服务生制服的迷你裙一翻，比安黛妲前来助阵。</p>

<p>她不攻击前后左右上下行动难以预测的S博士，而是先瞄准躺在脚边的附轮子氧气筒射出狙击步枪子弹。金属筒的力量传导无论如何就是比当事人慢一步，毫无防备的筒身正中央开出一个通风口。岂料……</p>

<p>“比安黛妲，还没完！”</p>

<p>“！真是够了，怎么又来了啦！”</p>

<p>谁说氧气筒被打坏就结束了？</p>

<p>配合着破裂与爆发的时机，S博士冲上前来。被迫沦于被动的恭介，反而近似于为了掩护比安黛妲而失去行动自由的状态。</p>

<p>“看老身的。”</p>

<p>接着冥乃河葵用轻松过头的态度岔入两人之间。</p>

<p>S博士接好发胶罐大小的简易氧气瓶与氧气罩，理所当然似地将长刀拔出刀鞘，对准巫女毫无防备的纤细颈子横着挥去，然而……</p>

<p>“老身不会因为脑袋搬家就死掉喔。”</p>

<p>她反而自己动手。</p>

<p>简直就像以惯用手轻松摘掉帽子似的。冥乃河葵阖起一眼拆掉自己头颅的瞬间，银色流线的前端划过刚好空出来的空间。而且还不仅只如此，没咬到不必要地挺起胸脯使得一部分巫女装束隆起的（无头）葵，挥出的白刃飞到超出本人预期的距离之外，恶狠狠撞上水晶洞窟的墙壁。S博士再怎么厉害，似乎也无法抵抗人体构造带来的手腕痛楚。</p>

<p>‘哦，这可真是挺呛的……！’</p>

<p>“总不会说你不知道武士宅邸或忍者之家的走道为何都做得狭窄拥挤吧。真要说的话，武士刀可是老身我们的文化，别只是受点影响就得意起来了。”</p>

<p>还没等到瞬间性的痛楚与麻痹消散，恭介与比安黛妲已重新展开行动。眼看两名召唤师从无头的冥乃河葵左右两边冲出，S博士这才大幅退后，重新估量攻击距离。</p>

<p>时间的流逝方式变了。</p>

<p>从急到缓，但却是不知拉紧的弓何时会放箭的紧张之缓。</p>

<p>战机驾驶员般的附氧气罩全罩式头盔毁坏，露出了一张脸。恭介定睛注视暴露在外的白发男子容貌，吼道：</p>

<p>“爸，你在这里做什么！”</p>

<p>‘是啊，是啊！我在找废物找不到的“答案”啊，一直找到现在！’</p>

<p>早就觉得奇怪了。</p>

<p>城山恭介在来到“箱庭”前似乎已经熟娴于召唤仪式。他那宛若精密导引飞弹般达成预设目的的形态，究竟是在哪里被谁塑造出来的？</p>

<p>不对。</p>

<p>如同过去年幼的比安黛妲，是经历过用惨烈都不足以形容的经验而来到“箱庭”，那恭介究竟是从哪里来到“箱庭”的？</p>

<p>所有答案集结于此。</p>

<p>重新戴起医用透明氧气罩的S博士，大言不惭地如此说：</p>

<p>‘一九九九年七月是宏誓大愿的时刻，那时我看见了未来。“第三召唤仪式”的发现、与超越诸神之人的接触，以及纯白至极的光芒。一切希望都在那里啊。’</p>

<p>拔出刀刃就是挥砍，收入刀鞘就是殴打。</p>

<p>纵然召唤仪式遭人剥夺……不对，正因为遭人剥夺，S博士才更能大放光彩。</p>

<p>简直就像在说：我从一开始就最擅长单打独斗。</p>

<p>‘然而后来的停滞却惨不忍睹。我说啊，你也应该明白吧？我催生并重制了你，将你释放到世界之中，当成女王的导轨！然而你失败了！人类！一点进步都没有——！后来小生可是一直为了修正轨道而疲于奔命呐——是啊，就在现在这个瞬间也是！’</p>

<p>“从一开始……”</p>

<p>单纯就活过的岁月而论，比起区区一个S博士，人类最古老的净琉璃方式产物冥乃河葵必定活了更久。而既然被做成了毫无半点差异的塑像，虽说只有一部分，但先接触到女王的也必定是她。</p>

<p>然而银发巫女似乎忍不住要这样低喃。</p>

<p>重新装好头颅的她，一面用一只手撩开挂在肩头的头发，一面说：</p>

<p>“……从最早的一开始，此人就与一切事情有所关联么？追本溯源，是从人们发明鲜血印记式召唤仪式时就开始了！”</p>

<p>‘快点。’</p>

<p>保有与恭介截然不同的传说之人不知是不耐烦了，抑或是因喜悦而颤抖。</p>

<p>不论如何，他像是受到某种心情催促般，如此说了：</p>

<p>‘快让女王受你控制啊，这么一来世界就完满了，人类将会变得能够真正站上顶点。由你引导，我来体验。尽到双方的职责吧，为了这个目的，小生可以推你一把，帮忙把世界时钟的时针稍稍往前转一点也没关系喔？’</p>

<p>“你这云霄飞车狂……”</p>

<p>‘正是！正因为比谁都怕，所以我比谁都更渴求，比谁都更想确定安全，想在比谁都更近的位置体验他！是啊，是啊，这种背脊的阵阵冷颤就是一切！现在才来确认小生的人生态度又能怎样——？’</p>

<p>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顾虑到恭介的意志。</p>

<p>归根结柢，这个男人只是为了预防自己遭到那个纯白破坏，所以把这个职责转给别人罢了。只不过是拿亲生儿子代替汽车保险杠，把坐在驾驶座上的自己不想承受的疼痛塞给别人而已。这家伙就是为了这种目的而“制作了”恭介。</p>

<p>没错，连对一只布偶的感情都没有，只是机械生产罢了。</p>

<p>只要看到恭介舍弃了光明人生的一切，藉此塞进了多少东西到身上，想到远超过一个人能乘载的质量，这种事谁都不难明白。</p>

<p>不是为了他人，也不是为了少女(Alice)。</p>

<p>只要想想为了自己勃然大怒的少年有多稀奇，就会明白了。</p>

<p>不为人知的残忍行径早已冲破量表。</p>

<p>“你说要推我一把，对吧？”</p>

<p>‘是啊。’</p>

<p>“你没想过在那之前，自己可能死在我手里吗？”</p>

<p>‘怎么可能。’</p>

<p>他吃吃笑着，肩膀小幅起伏个不停。</p>

<p>‘你总不会以为只不过是夺走奥莉维亚·海兰德，就能阻止小生的尝试吧？以为名为S博士的噩梦就这点程度？’</p>

<p>弹响手指的“啪”一声响起。</p>

<p>霎时间，肉眼看不见的明确变化发生了。那是只有从事召唤仪式之人才知道的变化。</p>

<p>（竟然自己终止了……与奥莉维亚的契约！）</p>

<p>“……”</p>

<p>‘有需要的话，你就扔出激发手榴弹吧。要不然就让那边那个不成材的……哦，你是“箱庭”的比安黛妲啊！就让连资料都不用加标签的两个废物一起拿被召物来打小生也行喔——？反正我是不可能在这里被打败的。’</p>

<p>“……这怎么……可能？”</p>

<p>比安黛妲的喉咙发出咕嘟一声。</p>

<p>使尽癫狂与蛮横行径，连全世界的空气都用狂乱骚动烧光的复仇恶魔，就快被S博士这个巨大压力吞没了。</p>

<p>“不管单打独斗的武术多出色，那也只是叫出被召物之前的优势。一旦叫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人类的血肉之躯只会一筹莫展地遭到虐杀。就算只是cost1的‘始祖系列’也不例外。”</p>

<p>‘小生也这么认为。如果按照你们那种停滞不前的规则走的话。’</p>

<p>对方表示赞同的同时，却并未失去从容的态度。</p>

<p>那家伙藏了一手，而且是一祭出就能颠覆一切的特大号最终王牌。</p>

<p>（难道是……）</p>

<p>头一个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一个。</p>

<p>那是恭介最不愿想起来的</p><p>特级邪恶，但却总是随便就能联想到。</p>

<p>“难道你……！”</p>

<p>像要否定自己接受的答案，恭介从发胶喷雾大小的金属罐拔掉插销扔了出去。</p>

<p>然而没有爆炸。</p>

<p>甚至根本就没掉到水晶地面上。</p>

<p>“五秒说长不长，说短不短。”</p>

<p>一回神才发现，另一只手从S博士的身旁伸了出来。照理来说绝不可能让第三者躲藏的开阔通道上，从大汉的背后，那东西像错觉图般轻而易举地出现了。</p>

<p>那是戴着白色长手套的纤纤玉手。</p>

<p>不是冥乃河葵。</p>

<p>这家伙不是塑像……！</p>

<p>“时间的流逝并不是永远不变的。就像在无限趋近光速的状况下，一瞬间会被扩大到几近无限一样。换句话说，本小姐手中的五秒就是永恒。”</p>

<p>一片接着一片。</p>

<p>恭介产生了某种鸡皮疙瘩爬满全身的感觉。</p>

<p>他知道。</p>

<p>谁都不想知道，但恭介知道这种感觉。</p>

<p>某种东西要现身了。</p>

<p>彷佛掀开一张卡片，某种东西从S博士的背后发出摩擦声探出头来。</p>

<p>到了这个地步，事实已经确定了。</p>

<p>“哈啰——哥哥大人，好久没见到我了吧☆”</p>

<p>比起恐惧，比起愤怒。</p>

<p>抢在这一切之前，无法舒缓的恶心感从身体中心爆发了。</p>

<p>“呜……恶！？？”</p>

<p>恭介将身体弯成ㄑ字形，勉强将灼热感压抑在喉头，试着往后退。</p>

<p>然而危机感继续扩大。</p>

<p>“白之女王”现身了。</p>

<p>但恭介却看不到最高点。这已经是能想像到的最糟状况了，居然还能再往上攀升……！</p>

<p>喀。</p>

<p>喀，咯……</p>

<p>并非来自眼前的女王。</p>

<p>就像在水晶洞窟的墙壁或天顶之间回荡般，优雅闲适的脚步声逐渐将包括少年与纯白的现场所有人包围在内。可是会是谁？最大最糟的邪恶早就已经露脸，现在这个腐烂透顶的世界，还要卖关子让什么东西登场？</p>

<p>“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哥哥大人？”</p>

<p>“白之女王”嘻嘻笑着，轻松地捏烂了困在永恒牢笼里的激发手榴弹。</p>

<p>“有什么样的存在能抵销我这个个体所造成的压力，你如果还没想到答案，就太不应该了喔。”</p>

<p>想不到。</p>

<p>想不到答案。</p>

<p>因为恭介想不到有什么存在能超越“白之女王”。假如有东西能压过这个独一无二、让人懊恼地保持着绝对性地位的白色邪恶，谁都不用辛苦这么久了。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才会走到自创的阶段，怎么可能已经有这种东西在外头逛大街？</p>

<p>想到这里，恭介的动作当场僵住了。</p>

<p>独一无二。</p>

<p>“白之女王”没有第二个。</p>

<p>可是，真是如此吗？</p>

<p>“那么那么，公布本次的恐怖主题——”</p>

<p>“白之女王”笑吟吟的，态度轻松自在。</p>

<p>恭介活动颤抖的喉咙，彷佛痛苦呼吸般如此低语了：</p>

<p>“不……会吧……”</p>

<p>“是，怎么了吗，哥哥大人？”</p>

<p>“……难道是‘增殖’……”</p>

<p>“不是不是。”</p>

<p>恭介发现自己因为即刻遭到否定而松了一口气。虽然简直就像被监禁犯喂饲料一样屈辱，但事实就是事实，只能接受。</p>

<p>然而那家伙说了。</p>

<p>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喀咯。</p>

<p>在恐怖不安的脚步声淹没整面空间的状况下。</p>

<p>他在甜甜微笑中，露出特别长的虎牙……</p>

<p>“是‘感染’才对，当然是对人类啦☆”</p>

<p>就在下一刻。</p>

<p>完美到让那个“白之女王”两手捧着红通通的脸颊，带着水汪汪的眼眸与火热呼气，背脊一阵阵酥麻的地步。</p>

<p>城山恭介意识随着火花一同炸飞，发出了最大级的尖叫。</p>

<p>关于F国的机密文书02</p>

<p>这个彷佛落在东欧深山群岭之间的古老小国，留下了这么个口耳相传的故事。</p>

<p>名为F国的巨大屋顶，有两根柱子支撑着。</p>

<p>除了表面执行公务，挺立在民众面前的王室之外，据说另有一个血统，专门在暗地里支撑国祚。</p>

<p>表里不分贵贱优劣。</p>

<p>他们都为了F国的和平与安宁，平等背负着鞠躬尽瘁的使命。</p>

<p>当逆贼兴起，撕裂受到冰雪守护的美丽大地时，“白之女王”将躬行天罚。</p>

<p>这项职责虽由影子王室(Royal Shadow)担负，但换个说法就是除非F国面临国家危难，否则没有他们活跃的机会。或许正因为如此吧。他们即使继承了正统血脉却拒绝夸耀其名，可能是因为他们严以律己，不允许自己期望他人做出破坏安定的行为。</p>

<p>他们宁愿彻底做为影子，也要为了守护人民而战斗到底。</p>

<p>是一群只愿得到人民的笑容，连无形荣誉都拒绝接受的钢铁守卫。</p>

<p>他们不为人知地战斗，不为人知地捐躯，要追踪他们的足迹虽然难上加难，然而也有异闻传说指出，只要翻遍F国巨大皇家图书馆的最深角落，就能找到收藏有特别编纂纪录的书架。</p>

<p>只有一件事实可以确定，就是F国直至今日依然存在。</p>

<p>换言之，这证明了有一群人连绵不绝地在捍卫F国。</p>

<p>附带一提，关于现任君王，虽然只有少数，但留存有以下的纪录。</p>

<p>辛西尔莉亚·海兰德。</p>

<p>“政府组织”恩赏等级913，“以身许国的新娘(Noble Bride)”。</p>

<p>不过其恩赏等级由于中途数度重置，因此做为评估实力的数值来说不够准确。原因出自君王本人身为极其优秀的凭依体，并基于独特的完全实力制，从部属骑士团当中随时选出实力最为出色的男性做为召唤师搭档所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