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Stage 04 白华盛开，沐浴月光更显皎洁

<p>1</p>

<p>宣战声明一出之后的瞬间。</p>

<p>事情发生了。</p>

<p>轰！！！</p>

<p>非比寻常的冲击力道，把甲板上的恭介或比安黛妲等人甩得天旋地转。不用说也知道，是沿着地表冲刺、一路撞破许多帐篷的游览船，终于狠狠撞上了坚硬的大石头而停止前进了。这导致了极强的惯性力量，将他们简直当成炮弹一样轰飞出去。</p>

<p>但这就是正确解答。</p>

<p>同时，从全方位飞来的“白之女王”用他们那五根手指刺穿恭介原本站立的位置，连同空间一并挖掉。然而女王太强壮反而带来了害处，由于只有他们丝毫不受激烈冲撞的冲击影响，发挥一如既往的实力突击而来，结果反倒没咬到猎物。</p>

<p>“啧！到底从哪里到哪里都在计算之中……！”</p>

<p>“如果我说全部，祢愿意笑一下吗？”</p>

<p>义手飞上半空，恭介用真正的右手抓住它紧握的仿生矽胞制鲜血印记，接住奥莉维亚像遭人扔出去的猫一样转动的娇小身躯，然后顺势与比安黛妲一同猛力跳向游览船外。从甲板到地上有几公尺的高度，他们将身体缩成一团以抵销冲击力道，同时像颗球似的多次反弹以争取距离。</p>

<p>‘……’</p>

<p>‘……’</p>

<p>‘……’</p>

<p>众多“白之女王”从虚假的甲板上俯视着他们。</p>

<p>朦胧发光的成群眼眸只要立刻袭击过来，身为渺小人类的恭介等人将会比丢进鸟群中的面包屑更轻易被啄食，从世界上消失。</p>

<p>所以恭介也没犹豫。</p>

<p>“比安黛妲！”</p>

<p>“是的，客人。”</p>

<p>伴随着这句话，游览船毫不留情地爆炸了。</p>

<p>大量木材简直有如火山大爆发般喷上高空，女服务生制服恶魔的长发或迷你裙大幅翻飞个不停。然而“白之女王”不可能脆弱到用普通炸药就能炸死，恭介与比安黛妲另有目的。</p>

<p>“不知道有没有达到一点扰乱效果？”</p>

<p>“真要说起来，他用人工灵场或鲜血印记以外的方式出现在现世，就已经是异常状况了。不安定的状态容易流向安定状态，就像金属会因为氧化而生锈。那家伙会被困在牢笼里的，虽然只是暂时性。”</p>

<p>激发手榴弹是以多种干燥药草或矿物粉末等旧有“焚香”材料，配合各个召唤师的个人数据调合而成。用轻度爆炸让这种东西往四周扩散可以隔离空间，顷刻间建构出人工灵场。</p>

<p>不同于恭介，比安黛妲属于自制派，她将所有材料全装上去之后引爆了游览船。由于那不是比安黛妲本身的混合率，因此不会展开人工灵场，但“焚香”的成分还是会四处散播。这么一来，原本不借助“焚香”力量勉强显现于世的“白之女王”，就会顺理成章地落入有“焚香”的区域。换个说法，就像用电磁铁的排斥作用强行抬起磁浮列车的车身，再关闭电源让车身降到地面上一样。</p>

<p>当然这是无法永远维持下去的。</p>

<p>就算估计得充裕点，也只能拖延几分钟的时间。</p>

<p>但这短短的时间，有时也能大幅左右历史。</p>

<p>只有在这里，他不会用随口叫叫的小名模糊掉话中感情。</p>

<p>“奥莉维亚。”</p>

<p>“不要！”</p>

<p>小手用力推了恭介的胸膛一把。</p>

<p>金发绑成两条三股辫的小女孩鼓起似乎很柔嫩的腮帮子，猛甩她那从过短裙子或花朵图案围裹裙底下伸出、穿着凉鞋的细腿，说：</p>

<p>“爱打架你自己去打啊，我才不会站在哥哥这边呢。如果打完架能和好的话我会帮忙，但看哥哥的眼神就知道你是认真想杀他……”</p>

<p>“……我倒想问你，奥莉维亚，你为什么能这么相信‘白之女王’？”</p>

<p>“因为！大家都这么说啊！”</p>

<p>“大家是谁？”</p>

<p>“国内的大家！大家都说‘白之女王’是我国历史悠久的尊贵女神，只要国家遭遇危难，每次都会现身帮忙终止争端！妈妈也是，妈妈的妈妈也是，妈妈的妈妈的妈妈也是，大家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治国的！”</p>

<p>在极近距离内嘟着嘴唇，头戴草帽的奥莉维亚大声地说了。</p>

<p>“有问题的是哥哥你！哥哥与‘白之女王’绝对能成为最强组合，你解救我国脱离内战时不也是这样吗！他不是那样神圣尊贵地降临于成堆瓦砾上，正面进攻平定了所有动乱吗！你为什么说那样不行？明明有这么简单易懂的答案，哥哥却特地绕远路不停增加伤害，这样绝对是错的！”</p>

<p>看在奥莉维亚眼里或许如此。</p>

<p>女王有着数百年……不，搞不好是长达千年以上的传说分量，那或许是绝对无法颠覆的。终究只活过短短十几年的少年说的话，也许比不上代代相传的神话。</p>

<p>但是……</p>

<p>来确认一下最基本的问题吧。</p>

<p>“……奥莉维亚，这样是说不通的。”</p>

<p>“哪里说不通！谁来看都会觉得‘白之女王’是最强的，跟哥哥在一起的期间很听话，只要活用他的力量，大家不都能欢笑度日吗！只要哥哥不要像只刺猬，什么问题不就都圆满解决了吗！”</p>

<p>“我不是这个意思。”</p>

<p>恭介叹了口气。</p>

<p>然后说了：</p>

<p>“我是说归根结柢，‘白之女王’从那么久以前就跟现在一样帮助你们，是不合理的。”</p>

<p>2</p>

<p>从以前开始，就只流传着一些荒唐无稽的假设。</p>

<p>“白之女王”是什么？</p>

<p>那是自千古之前便已存在，与世界创世相关的最高阶存在？抑或是存在本身发生于未来，但当他诞生的瞬间，过去也受到了改写？</p>

<p>“S博士……我的父亲说过。”</p>

<p>“你在……”</p>

<p>“说过：一九九九年七月是宏誓大愿的时刻，那时他看见了未来。”</p>

<p>“……说什么……？”</p>

<p>“未踏级‘大三角’之一角‘绿之恶女’当然也说过，未踏级是将异界真理一个个分解开来分工合作的存在，全部加起来就能成为压抑‘白之女王’所有力量的枷锁。只不过出现的‘白之女王’实在太强，反而导致所有未踏级陷入被他用锁链拖着到处跑的状态……无论‘白之女王’的出现经过是什么，现在这些条件是中途才凑齐的。既然现今与往昔的参数不同，拿现在这种方法回到几百年前，召唤也不会成功。所以‘白之女王’是不可能在那么久远的时代之前，就跟现在一样露面的。”</p>

<p>换言之……</p>

<p>“假设‘白之女王’在那么遥远的往昔就能以第三召唤仪式之外……不用鲜血印记就能叫出来，而那种方法在F国正确无比地传承下来，那么在击破所有‘未踏级’的时候这种方法就应该失效，否则并不合理。但既然没有变成这样，就表示原本的传承内容有误。事情顺序是倒退的，不是从过去累积到未来，正确来说是拿未来当参考，过去是后来才补上的。”</p>

<p>“你在说什么啊，哥哥！你的说法才叫说不通吧！”</p>

<p>穿着学校泳装，用装饰领子或围裹裙盛装打扮的奥莉维亚直摇头，如此喊叫。</p>

<p>“因为，因为，因为，在我的国家里有‘白之女王’的铜像啊。还有很多图画书跟民间故事，才不是最近突然冒出来的存在！”</p>

<p>“……”</p>

<p>“原本待在这里的冥乃河葵也是啊！虽然实际上是掉包了，但掉包前的冥乃河葵不是早在几百年前就做出来的塑像，跟女王长得一模一样吗！既然这样，这些事情没有原型就不能成立。‘白之女王’必须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就在回应全</p><p>世界许多人的声音，受到大家的喜爱，否则说不通吧！”</p>

<p>这个疑问的答案很明确。</p>

<p>恭介如此回答了：</p>

<p>“没有鲜血印记也没有激发手榴弹，要怎么叫他出来？”</p>

<p>“！”</p>

<p>冥乃河神社也是，塞克蒂蒂也是。</p>

<p>的确是有一些历史悠久的组织早在发现女王前就已经存在。只到神格级的话，也应该有办法可做接触。但未踏级呢？本来这种存在，不是应该翻开任何一本古籍都找不到关于他们的记述才正常吗？</p>

<p>不是因为可以证明所以正确。</p>

<p>能够证明才是问题。</p>

<p>就像一百年前的典籍背面贴着条码。</p>

<p>……事情其实很简单。</p>

<p>如果只到神格级那些既有宗教的诸神，或许曾经有过接近他们的方法。但比他们更高阶的未踏级呢？过去有过相关的传说吗？答案是NO。他们是从一九九九年七月发现“第三召唤仪式”之后，才确认到其存在。在那之前要用什么方法、怎么做才能精确无比地接近“白之女王”，到了能清楚看见其形貌的地步？</p>

<p>而那种方法，在引起争论的一九九九年七月之后是否还能照常使用？</p>

<p>就算假设他从太古时代便已存在，也没有方法叫他出来，他只是躲在异界里。</p>

<p>或者他也有可能违反规定，擅自突破世界之墙到现世露脸，但人类这边没有方法可以刻意叫他出来。</p>

<p>这样想不是比较自然吗？</p>

<p>“这、这个，那个，至、至今不是也有很多人试图用不正当方法叫出‘白之女王’吗！”</p>

<p>“那只不过是把已经完成的鲜血印记式另做分解，重新组进自家设计的仪式建构出的东西罢了。换个说法就像把汽油换个瓶子做成燃烧瓶，并不是从头开始架构出什么来。”</p>

<p>真要说起来，假如有这么简单的话，鲜血印记式就不会这么普及了。如果大家可以各自用自己想到的方法连跳三级触及“白之女王”，就没必要特地照规则走了。</p>

<p>所有方法的起点都有着鲜血印记式。</p>

<p>所以人类才会舍弃不掉仅仅不到一百五十公分的棍棒。</p>

<p>“才没有那种事！绝不可能有那种事！因为我的国家应该一直都是与‘白之女王’互相依靠，是借用了他的力量才能繁荣富强到现在啊……！”</p>

<p>“奥莉维亚。”</p>

<p>恭介摇摇头，说：</p>

<p>“……你知道F国的F，是代表什么的F吗？”</p>

<p>“？你在说什么啊，那当然是……”</p>

<p>讲到一半，穿着学校泳装，用装饰领子或围裹裙等配件盛装打扮的奥莉维亚舌头停住了。</p>

<p>绑着两条三股辫的小女孩睁圆了双眼，像是中了定身咒一样动弹不得。</p>

<p>“啊，啊呜，奇怪？可是明明每天……都当作是理所当然……奇怪……？？？”</p>

<p>“因为褒美村是远离F国家乡的遥远异乡，所以在这里，没有你所说的理所当然……换个说法就是类似‘氛围’的环境。因此在这里，才有机会解除你的咒缚。”</p>

<p>“我才不希望这样！把我的，把我的答案还给我啦，哥哥！”</p>

<p>“……正确答案是富兰吉德永久中立王国，是从西元六百年存续至今、历史久远的君主专制国家，官方纪录上不具备军队一类的武力，但在发生事变之时表面采取全民皆兵制，背地里则是由影子王室与骑士团将召唤师与凭依体投入战场。”</p>

<p>“对、对对，就是这样！这样不就没问题了……！”</p>

<p>“可是呢，奥莉维亚，恐怕除了我或你以外，其他人听到这个答案一定会一头雾水。大家会想：真的是这样吗？真的有这个国家吗？把地球仪转来转去也找不到，用地图APP搜寻也没结果，在这种时代还会有这种国家吗？”</p>

<p>“啊，啊呜，啊呜啊呜啊呜……”</p>

<p>“F国从建国的缘起就开始受到‘白之女王’侵蚀，存在变得极度不安定。所以外界看来，会觉得它的形貌是摇摆不定的。我参与的内战也是，虽然流传着各种说法，其实真相很简单。只不过是产生了疑问之人与毫无疑虑之人，双方在无可挽回的价值观差异下爆发了激烈冲突。所有祸因当中都有女王的影子，等火种燃烧到一发不可收拾了他再来灭火，就只是这样而已。”</p>

<p>“……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p>

<p>戴草帽的奥莉维亚颤声向他问道。</p>

<p>不对，她几乎可说是希望得到否定才问的。</p>

<p>“不管哥哥说什么，实际上世界各地就是有‘白之女王’留下的痕迹，你告诉我那些到底是什么！”</p>

<p>“这还用说吗？”</p>

<p>恭介即刻回答了。</p>

<p>“根本就没有那种单行道的历史。自从‘白之女王’击灭了所有未踏级改写掉规则时，就应该认为过去与未来双双遭到覆写了。”</p>

<p>数百年的传统也是。</p>

<p>超过一千年历史的神话也是。</p>

<p>这些对那个极大邪恶来说都无关紧要。轻易就能超越黑洞的终极偏斜，光是存在于该处就能扭曲一切。谁敢宣称这种效应不会扩及时间或空间，能够维持住绝对的圣域？</p>

<p>更何况“未踏级”是将异界规则一一拟人化而成的存在，“白之女王”可是将他们尽皆击破，拖着到处走。既然如此，又怎么能放心认为这不会干涉到表面历史？什么圣域的存在，真是笑掉人的大牙。反倒应该认为从那一刻起，一切事物就显而易见地逐渐在出错，否则怎么算都不对。</p>

<p>过去“白之女王”曾经这么说过。</p>

<p>那是在“雨中少女”事件中的一幕。</p>

<p>“白之女王”说纵然历史或因果产生变动，他也不会被卷入其中。</p>

<p>这点也很简单。因为歪斜是从“白之女王”这个中心点如涟漪般往外侧传播，因此不管发生什么事，站在中心的他自然不可能受到变化影响。旋转的陀螺上，最安定的部分是中间的轴心。有种说法认为这个宇宙是在大霹雳的效应下无限膨胀；但这种说法如今不知还有几分准确。即使中途这种说法还是正确的，无奈以某个瞬间为契机发生了第二次灵性爆炸。因此膨胀的中心点必须是君临世界的少女才合理。</p>

<p>“这种事……”</p>

<p>奥莉维亚的眼眸已接近空洞无神。</p>

<p>不对，也许至今她的双眼被虚妄事物填满才叫不正常。</p>

<p>“这种事，你有什么手段证明……”</p>

<p>“正好相反，奥莉维亚。”</p>

<p>恭介平静地纠正了她。</p>

<p>说这话绝不温柔。</p>

<p>“我已经指出矛盾点了，如果要证明什么，奥莉维亚，应该轮到你证明‘白之女王’从遥远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以相同方式现身。如果你不能对问题交出答案，辩论到此结束，结论是你的国家代代相传的救世故事才是错的。”</p>

<p>“啊，啊呜。”</p>

<p>“好了，你怎么办，奥莉维亚？还有反驳的余地吗？”</p>

<p>“啊呜啊呜啊呜……！可是，怎么会，这样很奇怪。如果是这样，那妈妈呢？妈妈的妈妈呢？妈妈的妈妈的妈妈呢？大家全都会遭到否定的，那样，那种的，我绝对……！”</p>

<p>“不是的，奥莉维亚。”</p>

<p>恭介摇了摇头。</p>

<p>“既然奥莉维亚今天人在这里，就表示悠久的历史还是存在的。‘白之女王’不用回应你们的呼唤，你们就能跨越国家危难了。这份真正的努力，被那家伙从旁夺走了。本来不用走什么最短路线，已经累积努力(分数)到现在了，却把“白之女王”这个外挂塞进来，认</p><p>定了你们是作弊。是那家伙把原本有过的正确纪录删除光了！就像事后才在奥运金牌选手的检验样本里加入禁药，令其失去资格一样！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大家一直以来都是以正当的努力在较劲，绝不能够用事后作弊的检查随意扭曲排名！我说的不对吗！”</p>

<p>“可是，妈……妈……”</p>

<p>“只要能接近‘白之女王’，或许的确能够占优势。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是这样了。”</p>

<p>恭介不容分辩地说。</p>

<p>答案已经出来了。</p>

<p>“但是假如她没靠‘白之女王’而是凭一己之力解决问题，那应该会是更了不起的伟大成就才对。不是能够接近‘白之女王’的妈妈了不起，大家赞美的应该会是你妈妈本人才对！竖立在广场上的也不会是‘白之女王’的铜像，应该是你妈妈的铜像直接立在那里才对！谁需要什么奇迹啊，需要的是努力！你们为什么没发现自己遭人剥削了？只要你们继续想着依赖胜利组，就无法脱离遭人压榨的一边，你为什么不明白这点！”</p>

<p>“……”</p>

<p>“醒醒吧，该发现自己才是受害者了！你们根本没有战胜过任何人，从来没掌握到一次真正的胜利！所以是时候脱离败北的人生了。不要连自己是输家这项事实都没发现，还继续露出幸福的笑容！那是……那种笑容应该是不再把家族建立的荣耀拱手让给女王，凭一己之力讨回长久以来遭到巧取豪夺的所有事物，用你们的双脚站在大地上，大家才第一次能自然流露的表情吧！”</p>

<p>“………………………………………………………………………………………………………………………………………………………………………………………………………………………………………………………………………………………………………………………………………”</p>

<p>戴草帽的奥莉维亚喉咙哽住了。</p>

<p>不对，其实小女孩应该也发现到了。</p>

<p>发现“白之女王”有某些地方不对劲。</p>

<p>“说吧，奥莉维亚。”</p>

<p>恭介已经有如猛兽。</p>

<p>无论本身头脑有多冷静透彻，他不会局限于那里。</p>

<p>少年原本拥有的原动力，在于更原始而赤裸的人性。</p>

<p>“如果你想帮助你的家人！想让心爱的祖国从千年咒缚获得解放，就亲口说出来听听！当然，为此所需的一切要素已经准备齐全了。不依靠‘白之女王’，我会让你见识人类双手经过正确努力得到的结果！所以说出来吧！你应该很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吧！”</p>

<p>那简直就像是过去场面的翻版。</p>

<p>就如同在瓦砾与灰烬覆盖万物，宛如人间地狱的景象当中，小女孩遭到来自全方位、彷佛要将人榨干的恶意漩涡所吞没，彻底绝望时听见的唯一一声呐喊。</p>

<p>“……甘心……啊……”</p>

<p>最后。</p>

<p>终于。</p>

<p>“其实我也很不甘心啊！如果是这样，那我至今相信的事物到底算什么？不对，我妈妈还有我外婆也一直都是依赖着他！就是被当成这样了啊！”</p>

<p>她知道了失去的事物。</p>

<p>想到了遭人剥夺的事物。</p>

<p>到了这一步，奥莉维亚·海兰德终于取回了“人性”。</p>

<p>“那时候我的国家一分为二，但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相信的事物，宁可赌上性命也要贯彻到底，才会导致陷入那种局面。本来应该是这样的！结果敌我双方都只是被‘白之女王’玩弄于股掌之间，不管是赢是输都面不改色，谁能接受这种事啊！不光只是这样！不是只发生过那一次战争！假如同样的状况……不对，假如更过分的事情一次又一次在世界各地上演，假如只是大家看不见罢了，那无论如何都得阻止才行！这种事我当然知道！”</p>

<p>可是……</p>

<p>但是……</p>

<p>“我办不到……我没资格……”</p>

<p>彷佛从阴翳幽暗的井底仰望月光。</p>

<p>将娇柔容颜皱成一团的小女孩如此低喃了：</p>

<p>“事到如今，我哪里能说这种话……！”</p>

<p>“没关系的。”</p>

<p>这也是人类具备的性质。</p>

<p>但恭介舍弃了这点。</p>

<p>求救的人就非得清白廉洁吗？或者是非得达到谁来看都是个弱者的地步？答案是NO。反倒是真正被逼进最后死路里的人，往往怀抱着复杂到无法以单纯善恶衡量的问题。</p>

<p>即使如此，恭介仍决定要救她们。</p>

<p>拒绝成为擅自审判一个人该救与否的立场。</p>

<p>既然如此……</p>

<p>那就……</p>

<p>“什么资格或权利，这跟那有什么关系？再怎么厚颜无耻地改变立场又怎样？听好了，奥莉维亚，只要你心里有任何疑虑，只要你觉得至今走来的道路有一点点不对劲，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假如你遭到巨大潮流吞没，挣扎着往某个地方挥手的话，我一定会抓住你那只手。所以没关系的，至今的事情怎样都好！你不用受到自家生产的亡灵囚禁，服从自己今后想成为的人物给我看看吧，奥莉维亚！！！”</p>

<p>除去桎梏吧。</p>

<p>忘掉困难吧。</p>

<p>那种东西既非善性也非良心，自己拒绝获救的心思称不上自我牺牲，只不过是妨害他人听见真正心愿的障碍。</p>

<p>不能靠自己解决自身的问题，或许会伤到自尊心。</p>

<p>请别人来解决，对本人而言或许是非常丢脸的行为。</p>

<p>但是必须跨越。</p>

<p>克服了虚伪的正义，才能找到真正的救赎。假如有人说毫无痛苦就想求救是傲慢的行为，那么斩断这条锁链向人诉苦的行为，就是最初也是最后一件苦行。</p>

<p>“……，……我。”</p>

<p>所以……</p>

<p>所以……</p>

<p>所以！</p>

<p>“救救我，哥哥……！”</p>

<p>觉悟已经接收到了。</p>

<p>于是少年再一次做为“自由势力”恩赏等级903“不杀王”重新启动。</p>

<p>斗争本能的集合体回应了。</p>

<p>“悉听尊便。”</p>

<p>3</p>

<p>“吾将透过引领统率召唤仪式的‘大三角’之一——‘鼓动“黄”鳃统御天际的精灵’之力，与汝缔结血之契约。此时此刻，拥有坚定心灵与魂魄的汝将成为接受万象之有限容器。”</p>

<p>那是一项仪式。</p>

<p>在食指指尖割出一小道伤口，让少女将渗出的血珠含进嘴里。</p>

<p>这是为了维系召唤师与凭依体的关系，所不可或缺的过程。</p>

<p>“汝将善用充满容器中的力量，成为连世界之理也能扭曲的空虚王者。”</p>

<p>以前与冥乃河葵……不对，是与假冒成她的纯白存在互结契约时之所以有种异样感觉，或许就是因为如此。</p>

<p>不是因为对方是人造物品，或是最大最邪恶的未踏级之类的技术层面问题。</p>

<p>归根结柢，“白之女王”根本没在求救。</p>

<p>所以……</p>

<p>“那么，吾就让这容器变得更完整吧。吾等召唤师无法超越人世，但能使役异界之力，成为引导人世迈向新时代之倨傲睿智象征！”</p>

<p>现在已经不同了。</p>

<p>恭介终于抓住了少女真正在寻求帮助，在黏稠水面挣扎的手。</p>

<p>伴随着铁锈味，两人产生联系。</p>

<p>这一次，少年终于获得了最强的牵绊。</p>

<p>“嗯，呜！”</p>

<p>“奥莉维亚，稍微忍耐一下。”</p>

<p>恭介将娇小女孩抱进怀里，绕到她背后的手中，握有盛装着红</p><p>宝石般液体的玻璃圆筒容器。恭介用拇指操作后，容器上弹出一根粗针，接下来会如何就不言自明了。</p>

<p>从背后……</p>

<p>甚至可说直达心脏般深入。</p>

<p>从刺进去的针筒，将宝石之血逐渐注入体内。</p>

<p>恭介慢慢地，从臂弯中缩紧身子忍住的少女背后拔出了针筒。</p>

<p>“要开始了，奥莉维亚。”</p>

<p>“嗯。”</p>

<p>“我们要跟女王将一切事情做个了断！”</p>

<p>4</p>

<p>回想起来……</p>

<p>身穿巫女装束的“白之女王”思考着。</p>

<p>事情的开端，是因为自己稍稍嫉妒起联系召唤师与凭依体的坚定情谊，于是自己也想用同一种路径与他相连看看。然而实际上从头到尾，城山恭介总是用全名称呼他为“冥乃河葵”。简直就好像要划分出某种界线，保持疏远的距离。而即使建构起了召唤师与凭依体的关系，少年似乎反而比较关心久别重逢的奥莉维亚·海兰德。</p>

<p>看来女王终究是女王。</p>

<p>无法成为其他任何人。</p>

<p>好坏两面都是。</p>

<p>（果然，或许本小姐穿上白色以外的衣服，也是一大败笔呢。好吧，这次差不多算是五十分程度吧？虽说建立了生下哥哥大人这个最大级的功绩，但我实在对这个渺小世界寄予太大期待了，这是我的坏毛病。）</p>

<p>伴着无数的感染型，具有完全相同基础能力的群体挤破了一时的结界。</p>

<p>（话虽如此，勉强及格也不是件坏事。把一切都打乱再生吞活剥也不错……！）</p>

<p>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劈劈啪啪！</p>

<p>伴随着直接将空间割裂的异样声响，他们再次获得自由。</p>

<p>单一个体都能把一两个世界轻松炸飞的女王成群结队。</p>

<p>拖延的几分钟时间耗尽了。</p>

<p>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他们的进军。</p>

<p>“白之女王”具有的力量，能直接实现自身怀抱的一切愿望。</p>

<p>“a……i……e……”</p>

<p>他们听见了心爱男士的声音。</p>

<p>看来即使在这种局面之下，他仍然在口中默念，一个一个确认着，操纵鲜血印记将必需的花瓣不停打进spot。但现在才这样做已经太迟了，不管他叫出什么……对，就算想依赖一体两面的“漆黑之腭”，成群的女王也不可能败北。</p>

<p>本来应该是这样的。</p>

<p>只不过……</p>

<p>“啊。”</p>

<p>一个字。</p>

<p>穿着巫女装束的“白之女王”发出了某种怪怪的叫声后，紧接着……</p>

<p>连脑髓功能都是最强无敌，彷佛全知全能具有形体的女王，都没看过眼前这片光景。不对，那是将至今不存在于世上的东西硬是嵌入世界之中，所以或许也能说理所当然。</p>

<p>那是个拥有彷佛拒绝让任何色彩固定于上的透明肢体，胸口中央具备了脉动光源的存在。</p>

<p>那是个波浪长发直达腰际，长长浏海盖住眼眸，娇小到像是骨架尚未完全长成的女孩。</p>

<p>那是如机械衣裙鼓起的重装下半身，与娇柔少女般纤细上半身结合，极其异样的造形。</p>

<p>那是将灾害、猛兽、疫病、刑罚、战争……所有死亡塞进背上圣光般十二本巨大书籍的破坏化身。</p>

<p>最重要的是，那是单单只为灭杀“白之女王”，仅为这个目的而被嵌入异界的“人为塑造的天敌(Counter Enemy)”。</p>

<p>“‘仅只贯彻单一目的的无色女童’”。</p>

<p>少年的嘴唇，编织出死亡。</p>

<p>无音域，cost21。</p>

<p>人数差距无关紧要。女王的天敌充分发挥其功能的时刻终于到来了。</p>

<p>5</p>

<p>“呵，呵呵。”</p>

<p>这时，银色双马尾少女在口中含藏着凶猛的笑意气息。</p>

<p>霎时间，巫女装束从内侧爆开。</p>

<p>从中露出的是将新娘礼服华美地镂空，重点部位加上银色装甲的女王装扮。</p>

<p>演戏的必要性消失了。</p>

<p>既然如此，该是发挥本领的时候了。“白之女王”的战斗用装扮在蠢动。白色缎带逐渐变做无数的利剑、枪矛、斧头与魔杖，一齐杀向“无色女童”。</p>

<p>“真实之剑”只会贯彻“女王才是最强”的真理。</p>

<p>“有意思，啊啊，有意思！哥哥大人，既然如此就来试试吧？你说这是用来对抗‘白之女王’，那么你究竟有多了解我这个恐怖存在呢！让我们进入只要漏掉其中一个就会当场死亡的超难题浓情密意猜谜时间吧——！”</p>

<p>《……》</p>

<p>后脑杓头发像猫耳般尖起的女童一句话都没说。</p>

<p>维持着保护恭介的位置，小女孩的右手动了起来。如扇子般打开的，是尖锐如刀刃、轻薄如虫翼的书签。他头也不回，将有如较短刀剑的这些书签扔进背上圣光般的十二本书籍之后，皮革封面的书本像巨腭般张开。它先是贪食一顿，接着彷佛做为等价交换似的，从厚厚纸堆的缝隙中吐出了某些东西。</p>

<p>女王的利剑用冒泡强酸融解。</p>

<p>女王的枪矛用巨大齿轮咬烂。</p>

<p>女王的斧头用一群飞虫包围。</p>

<p>女王的魔杖用天降炸弹轰碎。</p>

<p>每一项好像都完美吻合似的，就像凹凸之间的组合，“白之女王”惊滔骇浪的连续攻击在空中遭到吞噬殆尽，逐渐消失。</p>

<p>女王一瞬间就弄懂了。</p>

<p>那些书籍是终末的图鉴，每一页都收录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女童是能自由选择所有一切的——没错，包括这世界尚未遭遇过，只能称之为架空虚构的现象在内——加以解放的存在。</p>

<p>与未踏级“大三角”之一角“绿之恶女”又有所差别。</p>

<p>例如来路不明的药物或特殊诈欺手段等等，他的“幼仔”们终究只是藉由新一种恶意的爆发，扭曲现有的世界并令其腐败；但女童的每一记攻击都可能将整个世界炸得干干净净。</p>

<p>让拱捧女王为最强的整个世界获得新生。</p>

<p>“所以……”</p>

<p>啪！“白之女王”面带笑容，两只手掌在胸前轻柔地一拍。</p>

<p>霎时间，他的全身发出光芒。</p>

<p>“那又怎样！”</p>

<p>磅喀！！！女王重新去意识从曼妙肢体源源不绝地溢满而出的神性，彻底提升其功率。只不过是这样，看起来就已经像是以纯白为中心，如天象仪般往全方位放射极大光束的兵器。那是能毫不在乎地把成打神明或恶魔一并打穿的极大热量。武器不过是细枝末节，女王本人就是最大最强的最终王牌。这一击就像是在把这再简单不过的事实，重新教导给不信女王者。</p>

<p>然而，“无色女童”只不过是往旁移动一步罢了。</p>

<p>把猎物前一刻存在的空间整块削去，纯白的爆炸光飞驰而过。</p>

<p>是不敢承受这记攻击？</p>

<p>还是差点来不及闪避，勉强捡回一命？</p>

<p>不，不对。</p>

<p>“？”</p>

<p>“白之女王”虽是初次看到却感觉到些许不协调感，或许仍是起因自扩张到轻易超越领悟或幻视的第六感与灵感。</p>

<p>这种感觉还没在脑中化为言语，他已经先微微摇了一下头。</p>

<p>没错。</p><p>就连那个“白之女王”都不禁做出了闪避动作。</p>

<p>紧接着……</p>

<p>轰！！！磅！！！</p>

<p>彷佛做为回礼一般，“无色女童”发出比刚才更强的凶恶白色闪光袭向女王。</p>

<p>少女晃动后脑杓如猫耳般尖起的头发，从长裙般携带的无数武具中，早已拔出了一把晶莹剔透的剑。他一边以毫厘之差闪避，一边又故意让刀刃承受女王的攻击，就像累积静电力一样蕴蓄着巨大力量。</p>

<p>然后再追加“无色女童”本体的能量，有如满垒全垒打的横扫般挥舞无限伸长的光刃，使出了用凶恶都不足以形容的回礼。</p>

<p>“白之女王”的脸颊发麻抖动。</p>

<p>自己头部刚刚还在的位置，剩下了某种东西。那是白色的残像，是只有那个存在才能办到，现世与异界构成元素的一举破坏。“无色女童”窃取了这一招。</p>

<p>“啧！你是想称之为点到为止的美学吗，哥哥大人！”</p>

<p>几根银色发丝飞上半空。</p>

<p>虽然只不过是如此，其中却有着重大意义。</p>

<p>女王的绝对性已经荡然无存。</p>

<p>他也变成了被放上砧板，面临生死危机的立场了。</p>

<p>“！”</p>

<p>连惊讶的闲工夫都没有。</p>

<p>咚的一声。</p>

<p>伴随着实在太过轻快的声音，“白之女王”的手掌开出一个暗红色的通风口。血红。与其说是痛，不如说是不同于白色的色彩侵蚀，让双马尾少女的太阳穴吓人地蠢动。</p>

<p>然后是连续的枪声。</p>

<p>长裙般的兵器中，有几种重型武器朝向正面，接着掀起了闪光与爆炸声的暴风。</p>

<p>咚咚咚咚磅咚磅咚磅咚磅！！！</p>

<p>既不神秘也不妖艳，就只是粗犷的武力集合体。甚至可说是将幻灭、失望等概念换个形体击进对手身上的蛮横行径。当然那不可能是单纯的铅块，这些东西前仆后继地刺破“白之女王”的柔嫩肌肤钻进血肉之中后，在内部改变形体或体积，渐渐变成巨大的利剑、枪矛、斧头与魔杖。</p>

<p>从内侧将人刺穿，逐步撕裂般的破坏现象连续发生。</p>

<p>如今一切都是红色，破烂不堪的惨状让人丝毫感觉不到过去的纯白。</p>

<p>然而“白之女王”的脸上仍留有从容。</p>

<p>紧接着……</p>

<p>啪！变得浑身是伤的双马尾少女，身体从内侧爆开。不是“无色女童”的攻击造成的。吹飞的血肉停留于空中，彷佛用隐形手指描绘着，一个字一个字写出强而有力的文字，画出复杂的法阵，接着红色鲜血受到白色光芒所填满。</p>

<p>突破立体法阵现身的，是更加展现出耀眼肌肤的“白之女王”本人。</p>

<p>“这是自我牺牲之后的再生仪式。乍看之下或许会认为魂魄的消费与生产不划算，不过就连微不足道的世界都会在末日之后复生，本小姐不可能办不到。”</p>

<p>“白之女王”伸出自己的纤细手臂，端详暴露在外的肩膀或上臂附近部位，动作就像在确认全身美容的成果一样，说道：</p>

<p>“真要说起来，我很难想像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受伤，所以平常用不太到这项功能，反而是在担心会不会生锈卡住了，结果只是杞人忧天呢。”</p>

<p>好像在说无论表面上的肉体受到多少伤害，只要每次一层层地褪下薄纱展露出新的柔细肌肤就不成问题似的，宛如蛇类反覆蜕皮的永恒性。</p>

<p>“好了，就算祢企图从文字排列逆向计算妨碍我构筑法阵，那也不过是我的形态之一罢了。只限十分钟的人工灵场，究竟能否撑到祢解决五百一十二种的所有形态——”</p>

<p>《干涉相对论，半无限制延长时序，将后续十分钟重新定义为不可测量单位。》</p>

<p>“啧！”</p>

<p>“白之女王”之所以忍不住啧了一声，并不是因为前提条件在眼前轻易遭到颠覆。延长时间这点小伎俩，“白之女王”也早就当成下马威实行过了。真要说起来，延长一点时间根本不能颠覆什么，只要凭着女王之力揍死傲慢的挑战者即可。</p>

<p>那么银色双马尾少女稍稍感到烦躁的理由是</p>

<p>“你什么时候把我的肚肠摸遍了？哥哥大人！”</p>

<p>这些数字有多大，现在无关紧要。</p>

<p>经过数值解析化的恐惧，等于是暴露出了克服恐惧的门路。</p>

<p>只要有数字，就能做比较。</p>

<p>也能藉此将更强大的数字摆到对手眼前，将他踢下王座。</p>

<p>换作是平常的话，光是知道“白之女王”实力的片鳞半爪，那堵难以翻越的断崖绝壁就会让内心受挫、灵魂屈服；但这个“无色女童”不一样。他检查每一个攀爬点爬上岩壁，贪婪地追求征服敌人所需的资料。</p>

<p>而最重要的是……</p>

<p>（他直接窥探了Facts——我在击破所有身为真理的未踏级时，整个吞掉的第三时代设计规格……？）</p>

<p>某种感觉沿着“白之女王”的背脊爬过。</p>

<p>假如是人类的话，应该立刻就能明白那是来自于什么。</p>

<p>换言之，就是恐惧。</p>

<p>（……不，不是这样，我们所在的世界，原本应该是不能用参数或倍率等数位语言描述才对……！）</p>

<p>磅喀！畅快的音色响遍四周。</p>

<p>不是来自于“无色女童”，是理应受到防护圆保护的城山恭介，挥动鲜血印记发出的。没错，他现在又开始撞击“白棘”将散落于四处的“花瓣”打进spot，持续累积自己手边的武器。</p>

<p>明明现在变成其他被召物，也只是画蛇添足。</p>

<p>但并没有变成那样。</p>

<p>即使调换文字、重组顺序，“无色女童”依然是“无色女童”，只是切换成擅长的其他攻击，进一步扑向“白之女王”。</p>

<p>没错，从至今以远距离射击武器为主的战术，换成左右双手持握西式双刃剑的正面刀剑相搏。</p>

<p>“白之女王”将装束的一部分重组为剑，刀刃一断裂就改用五根手指与“无色女童”的二刀流打得火花四散，同时他说：</p>

<p>“哥哥大人，难道你将时代往前推进了？”</p>

<p>“……”</p>

<p>“推进到不是自由自在呼唤出全世界全神话的被召物，而是让全模式全文字组合归结于‘无色女童’一尊的变化形式上，将所有一切奇迹汇集于一点的第四召唤仪式时代吗！”</p>

<p>不是内心遭人窥探，不是遭到解读。</p>

<p>是被嵌入、写入了。</p>

<p>不是读取，是覆写。</p>

<p>这样的话……</p>

<p>（糟了……）</p>

<p>第一次。</p>

<p>恐怕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不是在“女王的箱庭”的防卫战那种特殊条件下，就在纯粹的正面冲突当中，“白之女王”有了这种想法。</p>

<p>（第三召唤仪式赢不过第四召唤仪式。若是被他嵌入了这么大的框架，就算是站在第三顶点上的我，也会被卷入巨大规则当中……！）</p>

<p>有种灼热的感觉。</p>

<p>女王空手弄碎了二刀流的刀刃，但做为代价，他的手掌也洒落出赤红液体——白色以外的某物。“无色女童”并不在乎剑刃已经折断，继续用剑格或柄头直接殴打女王。</p>

<p>已经什么都抛诸脑后了。</p>

<p>每次承受到一记一记的攻击，“白之女王”的形态也跟着一个一个切换。全然不同的绝望在世界上接连萌芽、开花，冷酷无情地蹂躏万物。</p>

<p>……有的是背后长出妖艳蝶翼，拥有螳螂双臂，不受任何伤害的女王。</p>

<p>《最强论：不死与硬化的近似值。藉由沐浴龙血或浸</p><p>泡不死河水等特别表皮加工的方式得到半不死化。对应方式：对例外不受保护的单一部位进行精密狙击。》</p>

<p>……有的是以巨大齿轮与无数火炮点缀的机关工艺女王。</p>

<p>《最强论：连结必中与归还的圆环。前提为破坏力无穷的远程武器，以及诸神武具不会遭人夺走，必定返回主人手上的安全保障。对应方式：每次投掷能击倒的敌人只限瞄准对象，因此可藉由散播诱饵进行闪避。》</p>

<p>……有的是耳边长有鱼鳃，手指之间有蹼，脚踝长着尾鳍，凭藉着远超过海洋生物之王的巨躯压溃一切的女王。</p>

<p>《最强论：巨躯与神性的比例关系。涨大到不可以数字单位记述的巨躯，本身就能发掘出神性。对应方式：极端增强臂力并配合特别武具，正面打击对手。》</p>

<p>……有的是从脚下往四面八方生出树根，自己引燃全身各处向外长出的巨大花朵，变得花团锦簇、豪华绚烂的女王。</p>

<p>《最强论：烈焰与爆发造成的破坏效果，威猛火势的神格化。主要为特大火球造成的都市单位、文明单位的破坏行为。对应方式：避免直接交战，以催眠等方式解除战斗状态。》</p>

<p>但千万别忘了。</p>

<p>形态千变万化，同时也表示千变万化的形态连续遭到破坏。</p>

<p>后脑杓头发如猫耳般尖起的“无色女童”，施展出格林机枪般的猛攻。那可不只是如瑞士刀一般万能，而是受到城山恭介的鲜血印记所引导，遇上任何威胁都能正确应对、漂亮反击。</p>

<p>然而即使如此，“白之女王”比起对手的单纯破坏力，掌握到了更值得恐惧的状况。</p>

<p>“是分门别类吗……？就像用三棱镜把白光切分为数十万种颜色，替以我为名的恐怖事物分别标上标签，每种色彩都用透过彩色玻璃纸的光芒去照射，将原有的颜色一一消除！”</p>

<p>“人类原本只能仰望神秘。”</p>

<p>回答的是城山恭介。</p>

<p>是将败北化为力量，身怀与“白之女王”相异力量的少年。</p>

<p>“所以我们一直以来观察了许许多多遍，看得专注入神，只要持续渴望就持续观察。祢从一开始就是最强，获得的东西比祢想要的更多，总是要多少有多少，所以祢可能不知道一粒米是什么滋味。但我们却是一直、一直在梦想着得到那一粒永远吃不到的米。”</p>

<p>啪答答，一种宛如红色宝石的水珠在地面上弹起。</p>

<p>额上渗出透明的汗水。</p>

<p>滚烫呼气顺着不规则的节奏从双唇间溢出。</p>

<p>即使每一种对人类而言都是不值一提的“出乎意料”，源自“白之女王”的话情况就不同了。世界如此轻易地受到搅拌，空间扭曲并遭到撕裂，引发不合常理的现象。周围的空气或巨石无视于原本该有的构造翻动卷起，像纸屑一样被揉成一团。这些东西眨眼间重塑形体，浮现出色彩，获得个性。有的是满身土红铁锈的发条魔龙，有的是用人骨或人皮互相黏合、设计而成的低俗无人飞行载具。然而这些都不是它们的本质；从揉成皱巴巴一团的各个物体隙缝间，可以看到大小各异的眼球、指甲与长长的体毛等等。</p>

<p>那连伫立于异界的规定级、神格级或未踏级都算不上。是女王拥有的力量劲头过猛溢满而出，导致一群不具灵魂的物体无视于生态系或神话结构匍匐而出。</p>

<p>但是于事无补。</p>

<p>连火力全开的女王有计画地管理并运用能量都赢不了的对手，水花般的剩余能量张牙舞爪一番，又能留下什么爪痕？</p>

<p>“无色女童”只须后退一步，测量双方距离就够了。</p>

<p>《指令：料理。》</p>

<p>不知是什么时候变出来的，他握在手上的菜刀与平底锅如暴风般一闪而过，仅仅一次交错，威胁就变成了五彩缤纷的料理。“无色女童”简直像闹着玩似的把料理嚼碎咽下，然而效果十分显着。</p>

<p>《伤害恢复，MANA补给完毕。很好吃，谢……</p>

<p>“那就感染女王全军出击！”</p>

<p>众人一哄而上，完全一模一样的“白之女王”名符其实地从四面八方成群来袭。即使出身不同，基础能力却完全不变。而城山恭介禁止自己杀人，应该无法把感染女王连同两个世界一并挖除，连带着弄死体内的凭依体们才对。</p>

<p>岂料……</p>

<p>《限定给予伤害量，进入非杀伤模式，一律固定为HP残留3。》</p>

<p>咻磅！！！</p>

<p>看起来反倒像是从站在中心的“无色女童”往三百六十度引发巨大爆炸。事实上那些是他的裙子做出的大大小小无数武具喷出火焰，以及形式各异的终末从背上十二本巨大书籍当中泉涌而出，最主要的是“无色女童”本人的小手又抓又扯又拿又丢造成的结果。总的来说好似横刮风暴般的猛攻，把每一尊感染女王的血肉刮削吹飞到化做齑粉，只精确削切出封入了凭依体意识的“人廓”。那些肉块再也维持不住女王的威仪，先是一抽一抽地跳动，然后逐渐变回原本的人形。明明所有感染女王都该拥有完全相同的基础能力才对。</p>

<p>真要说起来，只是穷尽物理性的破坏能力，是达不到这种效果的。</p>

<p>那是更基于本质的……</p>

<p>（竟然透过身为一切的中心、扮演永续角色的我所看不见的配线，将我遍及各处的“力量”整个隔断了……？）</p>

<p>这正是女王的末日。</p>

<p>不只是“白之女王”本人，全盘否定的刀刃甚至斩断了他对世界造成的所有影响力。</p>

<p>《侦测到恶意程式，连同恶意外挂插件一并清除。》</p>

<p>“不准祢……用那种无聊的词句定义我！”</p>

<p>可能根本是自己刺进去的，折断的剑反射着火光，捅进了往地面大幅伸长的“白之女王”人影。</p>

<p>嘶……“无色女童”重新抓住它，伴随着黏滋滋的声响一拔起的瞬间，长出了一条直接以黑影之色抽取而成的刀刃。</p>

<p>这也是女王的一部分力量。</p>

<p>一察觉到这点之后，“无色女童”立刻用他那小手随便握住奇异的刀刃部分，捏碎并将之丢弃。武器破坏。这表示他不但夺走了“白之女王”的种种神秘力量，还成功将其破坏到无法回收再利用的地步。</p>

<p>变化形态的丧失。</p>

<p>专用技能的强制作废。</p>

<p>“既然这样！！！”</p>

<p>女王张开右手五指直接拍打空间。</p>

<p>身处于攻击距离之外也无所谓，女王的攻击力量原本就大到可以同时破坏现世与异界，将其磨碎，削成只剩一片白色。</p>

<p>（那就连同这个脆弱世界的座标一起粉碎！）</p>

<p>面对迸出发光裂痕的空间，白之女王在胸前慢慢合握双手。霎时间，整片景色由外而内碎裂，分量庞大的纯白从左右两方挤向城山恭介与“无色女童”。具有质量的爪痕，恰似两面巨大的高墙。当然，他完全不会在乎位于中间的一堆废物。这是将万物全染上自身色彩加以破坏，为世界带来完全净白的最大、最强的压挤攻击。</p>

<p>只不过……</p>

<p>（？）</p>

<p>首先，本来应该相合的双手手掌合不起来。就好像中间夹了块透明橡胶似的，来路不明的弹力抗拒着他的双手。</p>

<p>而水平张开左右双臂的“无色女童”，阻止了整个白色压挤。一路上地面那些废物也没被磨碎，类似来源不明的防护圆，一种无法理解的结界在保护着他们。结界来源就不用特地谈论了。</p>

<p>现在，只有“白之女王”没受到保护。</p>

<p>既然如此，猎人会采取的下个行动自然很容易预测。</p>

<p>砰！就像硬是撬开双开式电</p><p>梯那样，“无色女童”霍地将双臂往左右两边伸直。压挤动作停了下来，反过来被推了回去，原本泛白破裂的景观也逐渐取回原有的色彩。反倒是与压挤动作同步的“白之女王”双肩爆出某种东西碎裂的异样声响。</p>

<p>“可恶的、东西……”</p>

<p>天敌背上背负的十二本书籍大放光明。</p>

<p>既然除了目标之外全都受到结界保护，那就不用客气了。而且女王连双臂都被打碎，无法防御攻击。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p>

<p>城山恭介用鲜血印记输入适当的名称……不对，是输入指令整顿好最终状况后，将嘴凑到“无色女童”的耳畔，呢喃般地如此告诉他：</p>

<p>“RQ猫，交给祢了。”</p>

<p>《是，兄长大人，悉听尊便。》</p>

<p>“啊啊？信不信我把祢炸成碎屑啊，祢这后来才冒出来的东西！！！”</p>

<p>连思维都爆开飞远了。</p>

<p>双肩碎裂又怎样，不会伤及无辜的完全比赛又怎样？他大可以扯破老旧血肉，重做一个肉体容器展露全新身躯，就算其他形态都被夺走，种种神秘力量遭到破坏又怎样，他才不管那么多。</p>

<p>那个位置……</p>

<p>只有那个立场……</p>

<p>“……！”</p>

<p>啪咕啪咕劈叽劈叽，“白之女王”遭人打碎的双肩响起危险的声音。对，没错，没必要慢慢等什么伤势恢复，干脆追加长出个五条或十条附武器的手臂算了。从女王的眼光中，甚至能感觉出这种意志的力量。</p>

<p>然而……</p>

<p>实际上，头脑火热达到沸点的“白之女王”没有使出下一招。</p>

<p>就在前一刻。</p>

<p>“咚”的轻轻一声，撞击了一下少女的听觉。</p>

<p>那是骨传导——是通过骨骼传递的声音，不是从耳朵听见的。“无色女童”柔嫩的食指指腹，静静地按在“白之女王”的额头中央。</p>

<p>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做到的？</p>

<p>连思考这些问题的时间都没有。</p>

<p>“变化”已经开始了。</p>

<p>“难……道是……哥哥大人，这是……”</p>

<p>“没错，我打从一开始就只为了一个目的创造‘无色女童’，所以除此之外的所有功能都只是画蛇添足。只是为了开一条路，让他直接碰到祢。”</p>

<p>“灵性的，重力崩坏……只为了将我的降临引发的灵性大霹雳——无限扩张的影响全部重新聚拢到一个点上，就准备了这么荒唐可笑的东西吗！”</p>

<p>“在这个宇宙没人杀得了祢，既然这样，就把祢造成的影响全部吸收起来，清除干净。把以祢为中心点，扩散范围太广的所有异常现象全部重新装回来，在正常而平凡无奇的世界里砍祢一刀，就能把祢消灭掉了。”</p>

<p>讲得明白点，就像是把无限扩大的宇宙整个吞下，将所有粒子统统集中到一处，做出硕大无朋的黑洞一样的暴行。</p>

<p>然而打倒“白之女王”的伟大成就，换言之就是这么回事。</p>

<p>创造第四时代。</p>

<p>做为前置阶段，要否定第三时代的一切。</p>

<p>《搜寻范围：现世及异界全范围。搜寻对象：“白之女王”。生物组织比对完毕。》</p>

<p>（原来如此……）</p>

<p>都被逼入这般田地，银发双马尾少女脸上浮现的最后表情，却仍是淡淡的微笑。</p>

<p>“啊啊，啊啊。能够如此准确地将我逼入绝境，一个都不放过地封杀我手上所有的牌给我致命一击，就表示……”</p>

<p>《最终确认完毕。兄长大人，我要动手了。》</p>

<p>“……你果然是如此深入骨髓地，在真正的意味上了解‘白之女王(我)’，对吧，哥哥大人。”</p>

<p>“……”</p>

<p>“事到如今也不用多说了，那么，这样也不坏</p>

<p>《开始执行，将‘白之女王’从全世界吸往一点后，一刀斩杀消除干净。》</p>

<p>6</p>

<p>“啊。”</p>

<p>结束掉这一切，城山恭介本人发出了相当蠢笨的叫声。</p>

<p>实在太简单了。</p>

<p>超越真理的真理，同时也会像是井然有序的数码。</p>

<p>只会对世界揭示出正确的“答案”。</p>

<p>或许是他自己不敢相信。或许他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坚信那个名为最强存在的幻想。唐突地造访的“结局”，让制造出结局的少年本人心生迷惘，不知该如何去接受。</p>

<p>这样就结束了吗？</p>

<p>真的可以放心了吗？</p>

<p>他就是无法放松心情，紧张兮兮地害怕有问题在等着自己。</p>

<p>不对。</p>

<p>这简直就像是……内心开出了一个大洞……？</p>

<p>然而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连锁”待机时间开始，然后就这样经过九十秒，人工灵场整个解除了。化身为特异未踏级的凭依体，再次变回两条金发三股辫的纤柔少女。</p>

<p>超常现象离去了。</p>

<p>“哥哥，这样就结束了……吗……？”</p>

<p>奥莉维亚·海兰德也一样怀疑地问。</p>

<p>面对抬眼看着自己、神色有些不安的少女，以及站在身旁的比安黛妲，恭介不知该如何回应。</p>

<p>然后……</p>

<p>‘嗨嗨，总算是结束了啊。’</p>

<p>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传来。</p>

<p>恭介等人往那边一看，只见那里站着一个穿白袍与骑士服的男子。他带着长刀型鲜血印记，在身上爬动的巨大蜘蛛或许是凭依体。</p>

<p>“……信仰对象消失了，还这么从容不迫？”</p>

<p>‘因为我一直以来并非秉持着Philia，而是用Phobia在做研究嘛。’</p>

<p>声音听起来若无其事。</p>

<p>‘我想极限接近极限恐怖，极限安全地极限体验它。只是嘛，过犹不及。假如不管怎么做都无法保障安全，这种危险就当不成游乐园设施，还是舍弃为妙。虽说在灭杀条件尚未明晰的状态下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复活，总之暂时是没事了。’</p>

<p>“……”</p>

<p>‘别这样瞪我啊，别看小生这样，小生可是做了很多后援呢。我说啊，恭介，如果假扮为冥乃河葵的‘白之女王’立刻顺从欲望往你背上捅一刀，你还来不及耍花招就被他打得一败涂地了。你以为是谁向女王演示最美味享受城山恭介的条件，在千钧一发之刻将女王的欲求控制下来？’</p>

<p>这点的确让恭介有所疑问。</p>

<p>特别是在遇到奥莉维亚之前，在冥乃河神社初次见面的时候。只要那时候女王忍不住动手捕食恭介，他们的人生就当场结束了。</p>

<p>真要说的话，原本隶属于Bridesmaid的奥莉维亚怎么会在这种时候露面？而S博士为什么会随兴终止与她的契约，改用别的凭依体？</p>

<p>一个一个仔细查证下去就会知道。</p>

<p>S博士表面上参与让“白之女王”享乐的计画，其实同时也为了支援恭介等人的计画而行动……</p>

<p>“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p>

<p>恭介如此低语了。</p>

<p>“抢好一个哪边赢都能一脸跩样说‘一如计画’的位置就对了吧。真是个很有云霄飞车狂风格的猜拳后出混帐。的确，这次事情没有你的帮助，状况或许无法发展得这么顺利。”</p>

<p>‘是吧？’</p>

<p>“也许没人能达成‘不借助女王的力量打倒女王’这项壮举。”</p>

<p>‘只要不是白痴，谁都会得出这个结论。’</p>

<p>“只不过——”</p>

<p>城山恭介讲到这里，划清了界线。</p>

<p>该评断那种寒彻心肺的声调不</p><p>适合用在自己的父亲身上，或者该说正因为是血亲才会如此？</p>

<p>“我也无法因为这样就尽弃前嫌。可别说你不知道自己对褒美村做了些什么，S博士。”</p>

<p>在医用呼吸器底下，那个男人确实咧嘴嗤笑了。</p>

<p>他应该明白自己属于败军那一边，但当他并未选择逃跑而偏要投身战斗时，应该也理解到自己的末路了。</p>

<p>双方扔出了拔掉插销的激发手榴弹。</p>

<p>两枚爆裂物像干杯动作般于中间位置激烈相撞，继而同时展开了人工灵场。</p>

<p>用不到十分钟，一切就解决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