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章外神曲3 约定

<p>弓虎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呼啊」地打了个呵欠。</p>

<p>不久前，由于天人把生活空间搬到了亚夜花的房间里，因此这里再次成了大家可以自由使用的区域。这里可是个打盹的好地方。话虽如此，目前还是只放着一组坏掉的长沙发而已。</p>

<p>「你和天人谈完了吗？」</p>

<p>说话声从身后传来。转头一看，龙太不知何时正双手抱胸站在墙边。</p>

<p>「嗯，谈过了。他很开心喔——」</p>

<p>弓虎决定让羽村梨玖住进这闻宿舍。从血统上来看，她继承了优秀且稀少的血统，就个体而言，她也十分适合不死者的血脉。置之不理的话恐怕多少会有些风险，不如让她住进宿舍，如此一来既方便监视，对『天秤会』而书也比较方便。</p>

<p>「不过，你变得真圆融呢。如果是从前的你，应该会毫不慈悲地把吸血鬼彻底消灭吧？」</p>

<p>「好有诱导性的说法喔——我一向是慈悲为怀的种耶？」</p>

<p>「只有你自己这么认为吧。」</p>

<p>龙太苦笑以对，接着表情稍微一变。</p>

<p>「我想说的不是吸血鬼，而是开于天人的事。」</p>

<p>「他又怎么了吗？」</p>

<p>「——他犯了一个很严重的禁忌。我不晓得这么说正不正确？」</p>

<p>怎么说？弓虎不解似地歪着头。</p>

<p>「取消死亡不就是最高等级的违反协议吗？还是说我可以视为协议本身已经消灭并且无效化？不过这也可能成为无止尽斗争的导火线。」</p>

<p>「嗯——……协定啊。」</p>

<p>弓虎边握拳仲着懒腰，边用和平常没两样的语气复诵着。</p>

<p>「在必要的场合使用力量这件事，我记得应该是没有特别被禁止吧。」</p>

<p>「好，在你想要强词夺理之前，我想先问是不是有必要为了救一个半天使如此劳师动众？如果不是为了你个人的要求，而是为了维护整座城市的秩序，你也会做一样的事吗？从那时开始，他就不应该是『天秤会』的一员，更何况他的力量也派不上用场。若是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就连那个害怕寂寞的吸血鬼都无法应付。」</p>

<p>「必要性吗……这个嘛，天人的父亲所属的种族基本上和我比较处得来，我的力量也比较能够传达给对方。虽然说我的确是为了把他培养成替代者才创造了他。说到特性嘛，天人其实也有传承到。换句话说……他是我的道具。」</p>

<p>弓虎一派轻松地说着，接着啪地弹了一下手指，被乌尔莉卡劈成两半的长沙发立刻像是倒带似地恢复了原本的样子。</p>

<p>「……道具如果坏掉了，就应该修理。你觉得不对吗？毕竟今后我还有很多事要交给他来做。」</p>

<p>龙太短暂地沉默，接着咯咯地笑了起来。</p>

<p>「原来如此，道具，只是道具是吗？如果不给个这样的理由，确实很难把这件事正当化，听起来并不像是你的借口——算了，既然『原存者』做了决定，我再多说什么也只是浪费口水。这次我就先退让一步吧。」</p>

<p>「打扰了。」龙太抛下这句话后，气息立刻消失不见。</p>

<p>「……虽然被冠上『毫无价值』的头衔，但却意外地坚持事物的价值呢，这孩子——」弓虎再次打了个呵欠。</p>

<p>『我们有时候确实会变得很强。他也一样，总有一天，一定会成长为一个无比强韧的孩子。』</p>

<p>从前曾经有某个人类，手中抱着半天使的婴儿如此说道。</p>

<p>和别人有所连结，彼此帮助，互相守护，将能使自己不断地变强。若要活得像个人类就得这么做——这是那位女性的主张。</p>

<p>然而弓虎却无法理解。在弓虎的认知中，实在找不出除了『脆弱』之外更适合形容人类此种存在的词汇。</p>

<p>然而那个人的儿子，却以人类的身分证明了人类所拥有的强韧度。</p>

<p>因此弓虎才会救天人一命，并将他收容在自己的庇护之下。勉强度过了第一次难关的天人，今后也许还有更多痛苦的事等待着他。</p>

<p>「……我遵守了约定喔。」</p>

<p>虽然朋友如今已不在身边，弓虎还是不忘告知。</p>

<p>人的一生很短暂。但是也正因为短暂，所以更应该彼此合作，拚命地去创造、培育，以及守护。如此一来也许能让拥有漫长生命及强大力量，却从不留下任何事物的众种们感到惭愧。</p>

<p>我们或许是正步上灭绝之路的存在——我常会无视因力量衰退而狼狈不堪的同族，径自地落入这样的思考。当我们和坚韧地活着的人类相互融合时，也许就注定了终有一天将会消灭的命运。</p>

<p>「算了，那样也很好啊。」</p>

<p>弓虎轻声带过，接着缓缓地阑上了双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