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序曲1 《噬魂者》与魔法

<p>台版 转自 浔箐@轻之国度</p>

<p>强者立于顶上。</p>

<p>弱者则屈居其下。</p>

<p>而更弱小的家伙只能等死。</p>

<p>这是绝对不变的真理。</p>

<p>至少对我所生活的地方，这个如同底层垃圾般的世界而言，是恒久不变的。</p>

<p>某间废弃工厂里，大约有十名左右的不良少年正群聚在此。</p>

<p>「就这些？少得可怜呢！你赚的全、部都在这里了！」</p>

<p>桐也手上拿着两三张千圆钞票，啪沙啪沙地搧打着阿海的脸颊。</p>

<p>「你这废渣真的有认真干活吗？说话啊！」</p>

<p>「啊、我、我已经很拚命了耶……而且，这件事难度很高耶！」</p>

<p>桐也朝笑着搪塞的阿海腹部顶了一脚，阿海立刻呜咽地发出有如青蛙被践踏般的呻吟。</p>

<p>「少在那边嘻皮笑脸，废渣！找借口之前先给我卖命做事吧！只要说出《F F》的名号，再怎么蠢的笨蛋都能轻松卖个十张左右吧！你要不要算算看自己到底连续吊了几次车尾啊，你这个派不上用场的废——」</p>

<p>「到此为止。」</p>

<p>我的视线仍旧停留在看到一半的文库本上，仅用话语要求对方停止动作。</p>

<p>我们在底层之中揽点蝇头小利的手段之一，就是分头推销各种票券。包括演唱会、夜店活动、甚至是各种非法的药品买卖集会等等，部属于我们的业务范围。而实际能够进到自己口袋的钱，则是从卖得的钱当中抽成。</p>

<p>推销手段随个人喜好。卖给有兴趣的朋友也行，在路上随机强迫推销亦可。若能善加利用部下的人脉，例如找一心想当老大的国中生来组成帮派，再以人海战术大举投入推销的话更能提高收益。虽然算不上什么正派生意，但和偷拐抢骗相比起来，还算得上是风险相对较少的行业。</p>

<p>上头发下来的报酬会先进到我的口袋里，再由我分配给下面的家伙；除了等额的个人报酬外，业绩较好的人还能拿到额外奖金。</p>

<p>理所当然地，即使是这种工作，有能力的家伙和一无是处的家伙之间的差异也是显而易见。在我所率领的十多人当中，这个叫做阿海的家伙就是个极度无能的的废物。</p>

<p>大约在几周前，他主动跑来要求加入。但是，这家伙不仅看起来有气无力，反应迟钝，甚至连记住他人长相和名字的能力都没有。天生驽钝的他——或许是在无意识的状况之下——言行举止常会惹毛其他人，因此同伴闲对他的冷嘲热讽也未曾停歇。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是派得上用场还是一无是处的家伙，一并照顾他们就是我的工作。</p>

<p>「不管怎样，总金额达到了最低标准，这样我就有脸向上头的人交代了。」</p>

<p>「可是，翔马——」我瞪了似乎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桐也一眼，他立刻闭上了嘴。</p>

<p>「不过啊，赚钱果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呢！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赚过钱。啊，但是难归难，做起来倒是很有意思呢——」</p>

<p>「有意思个头啦！我们都被你这家伙害惨了耶！」</p>

<p>由于并没有保障最低报酬，因此小队一旦没有达到规定的销售金额，上头发放的报酬就会大幅减少。也就是说，阿海无法分担的部分就必须由其他人来补足才行。</p>

<p>「你这家伙，既然有在拿钱，工作时好歹也拿出点自尊心吧！你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还是丢脸吗？」</p>

<p>「呃，可、可是，我、我很努力在做事耶！要是能再多赚些钱，我还打算买点礼物给妹妹呢！我妹妹可是超级可爱的喔——」</p>

<p>「谁要管你的家务事啊！」</p>

<p>原本情绪稍微平静下来的桐也又再次失控，狠狠地踹了阿海一脚。阿海则是一边陪着笑脸，一边不断地反复求饶。</p>

<p>此时我不耐烦地介入两人的对话。</p>

<p>「桐也，够了！阿海，你的报酬这次只有一半。」</p>

<p>「咦，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啦，老大！」</p>

<p>阿海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不过如果不给他一点教训的话，其他家伙应该无法释怀吧。</p>

<p>我们这群人是从社会上各种阶层被淘汰、被踢出，而后辗转流离到最下层，是一群名符其实的垃圾。如果单从垃圾的角度来看，我和桐也还有阿海其实没什么分别。贩卖夜店活动票券的生意手腕和职业尊严，本来就没什么值得自夸的。真是愚蠢至极。</p>

<p>就在此时，其中一个部下忽然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p>

<p>「翔、翔马，不好了！那些家伙——」</p>

<p>怎么了？当我正要问个明白时，原因不说自明。入口处出现了四、五个人，正带着非善意的表情朝着这里走近。将金属球棒扛在肩上的带头男子我见过，是个以打架急性子出名的某帮派头领。</p>

<p>「十川是哪个家伙？」</p>

<p>我关上文库本，缓缓起身并向前一步。</p>

<p>「你有什么事？」</p>

<p>男子露出狰狞猖狂的笑容。看起来年纪似乎大我一些，应该有二十岁左右。身高虽不突出，但身材相当结实。即使在寒意尚浓的季节，身上依旧穿着无袖背心，想必是为了突显双臂的肌肉和刺青吧。</p>

<p>「我是来给你们点忠告的啦！你们这群家伙，最近好像有点太嚣张了喔？连别人的地盘都敢踩进来，这样我们很伤脑筋啊！」</p>

<p>无论是群聚闹事还是推销票券，每个帮派都有自己所属的地盘。但当某个帮派试图拓展势力范围时，地盘遭到入侵而蒙受损害的帮派就会上门找碴，帮派之间的纷争自然就戍了家常便饭。</p>

<p>我叹了口气，接着开口响应：</p>

<p>「然后呢？」</p>

<p>「……啊？」</p>

<p>胁迫对方的意图似乎没有达到预期效果，男子不禁皱起眉头。</p>

<p>「啊你个头，少在那边拐弯抹角。看你连家伙都带来了，根本就是来砸场子的吧？还是说其实你根本不敢用，只是带着它虚张声势而已？」</p>

<p>眼前这群男子忽然脸色大变，看来连这种廉价的挑衅都能激起他们的情绪。既然如此，我就干得彻底一点吧！</p>

<p>「我们这边就我一个人，你们所有人一起放马过来吧。」</p>

<p>「你这家伙，可别瞧不起人——」</p>

<p>我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一下对方挥击过来的金属球棒，球棒的上半部立刻像是黏土般脆弱地崩解并粉碎洒落在地，所有人的表情立刻为之大变。</p>

<p>「……你、你刚才做、做了什么？」</p>

<p>「如果你们现在就滚的话，我倒是可以放你们一马，如何？」</p>

<p>「开、开什么玩笑！」</p>

<p>男子们一拥而上，好几双拳脚顿时全朝着我招呼过来。</p>

<p>「你果然强到不行耶！翔马！」</p>

<p>桐也大声叫嚷着。男子们早已不见踪影。方才我一视同仁地将所有人的手臂骨头各折断了一根，对方立刻乖乖撤退了。</p>

<p>「老大，你真的很厉害耶！连这种事都办得到！」</p>

<p>阿海一边把玩着剩下半截的金属球棒，一边摆出不太相称的佩服动作。</p>

<p>「这阵子你每战必胜耶！这么看来，就算对手是那个叫成岛的，你应该也能干掉他吧？」桐也语带兴奋地说着。我则是语气平静地回了句「天知道」。</p>

<p>桐也口中的成岛曾是这一带颇有影响力的不良少年。在我们那个年代，甚至曾被称为无人能敌的干架高手，但前一阵子不知为何怱然消失了踪影。有人说他因为摩托车车祸丧命，也有人说他一个人杀进了流氓开的事务所，还引爆炸弹拖了好几个人一起上路作伴。这类不负责任的传闻此起彼落，虽然真相尚未明朗，但至少可以确定应该是没有机会和他一决胜负了。</p>

<p>「这么一来，要把镇上的帮派一扫而空也只是小事，简单啦！」</p>

<p>「Y e</p><p>s！！翔马是最强的，我们组织是最强的——！」</p>

<p>其他成员也异口同声地跟着开始起哄。我只是无谓地耸耸肩膀，默默站起身来。</p>

<p>「咦？你要去哪？」</p>

<p>「把钱拿去给竹林。」</p>

<p>一听到从我口中说出的名字，桐也的表情顿时僵硬。竹林是地位在我和桐也之上的流氓。对于在场的这群小鬼而言，可说是必须敬畏万分的对我无视于眼前被浇了一大盆冷水的成员们，径自拿起装满钞票的背包步出了工厂。</p>

<p>『你学得还挺快的嘛，佩服佩服。』</p>

<p>我的脑中响起一阵如老妪般的沙哑声音。</p>

<p>「……妳给我安分一点，《噬魂者》！听到妳的声音我就一肚子火。」</p>

<p>『别那么说嘛！身为导师的我，对弟子的成长可是戚到很欣慰呢！将力量加诸于物体上来加以操作，在魔法中不过是初级中的初级。不过话说回来，要把持续移动中的人类骨骼正确无误地折断，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办到的技巧。你的学习速度还算不差。』</p>

<p>「想不到妳还会赞美人。」</p>

<p>『何必那么酸溜溜的呢。就像你的手下说的，如果只是要统率这群不良少年，对你来说应该不难才对。』</p>

<p>「…</p>

<p>．」</p>

<p>我不发一语。脑中的声音仍持续口沫横飞地对我说三道四，最后才终于像是放弃似地安静了下来。</p>

<p>（统率不良少年是吗……）</p>

<p>这是个强者立于顶上的世界。</p>

<p>每个人都渴望登上颠峰，就为了如此单纯的目的，才会对强悍有着无比的憧憬。</p>

<p>「……无聊。」</p>

<p>我不屑地哼了一声。</p>

<p>这样的想法真是无聊至极。</p>